重返中世纪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完整版-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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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条可以带我们去后院的通道。”
她来到墙壁的尽头,但没找到门。她回头看着墙壁,不得不承认墙上不像有门的样子。
石块用沙浆砌得光滑而均匀。墙壁很平坦,没有凹凸,也没有任何额外作业或新近改建的痕迹。
她把脸贴在墙壁上,眯起眼睛顺着墙朝前看,墙面似乎浑然一体。
是她弄错了吗?
难道走错了地方?
不可能。门就在这里,在某个部位。她回头走去,又在墙上按了一遍。毫无收获。她最后之所以能发现那扇门,纯属偶然。他们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说话声——是从楼梯井传上来的。她回头去看时,脚下无意中碰到墙基处的一块石头。她感觉石块在移动。
随着一声轻微的丁当声,她的正前方出现了一道门。门只打开了几英寸,不过她看得出,石匠不愧技艺高超,把门建造得天衣无缝。
她推开门,大家都走了进去。马雷克走在最后,关门之前把挂毯放下。
他们进入了一条黑暗、狭窄的甬道。每走几码,墙上就有一个小洞眼,让淡淡的光线射进来,所以甬道里就不需要用火把照明。
凯特在加德堡的遗址上第一次绘出这条甬道时,曾暗自纳闷:为什么要建这条甬道?它似乎毫无意义。而今身临其境,她顿时明白了它的用途。
它并不是一条从一处通往另一处的通道。它是一条秘密走廊,是窥视二楼各个套间用的。
他们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凯特听见邻近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们靠近洞眼时,都停下了脚步,眯着眼朝里看。
她听见克里斯在叹息,听声音几乎是呻吟。
起初,克里斯只看见明亮的窗户背景下一男一女的身体轮廓。少时,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强烈的光线,他才发现那是克莱尔夫人和居伊爵士。他们手握着手,亲昵地相互抚摸。居伊爵士热烈地亲吻她,克莱尔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对他报以同等的激情。
克里斯瞪大了眼睛。
接着,这对情人分开了。居伊爵士对她说着话,她则热切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夫人,”他说道,“你在众人前的表现和蛮横无礼的态度,引起许多人在背后嘲笑我,笑我缺乏男子汉的气概,居然能忍受这种凌辱。”
“事情必须是这个样子,”她说,“为了你我彼此的利益。这一点你是完全明白的。”
“我倒希望你的态度不那么强硬。”
“哦,是这样吗?那么以后呢?你会为了我俩梦寐以求的财富去冒险吗?骑士大人,还有其他的闲话,你也完全清楚。既然我不同意结婚,我便同许多人一样心存疑虑,怀疑你在我夫君的夭亡中插了一手。我竭尽全力反对这门婚事,如果奥利弗勋爵硬要把它强加于我,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抱怨我了。是这样吧?”
“是这样。”他不悦地点点头。
“只要我现在对你表现出好感,局面就会大不一样。”她说道,“过不了多久,还是这帮饶舌的家伙就会私下议论,说我也是杀害我丈夫的同谋,这类谣言会很快传到我丈夫在英格兰的族人耳朵里。他们早已是一条心,要收回他的家产了。他们所缺少的只是采取行动的借口。为此,达尼埃尔爵士才密切监视我的一切活动。骑士大人,我一个女人的名声是很容易被玷污的,而且永远难以恢复。我们唯一安全的对策,便在于我要对你保持敌意,毫不通融。不管别人怎么诋毁你,使你感到怎么恼火,你都得忍受,要好好思量一下你将要得到的回报。”
克里斯的嘴张得老大。她此刻所表现出的柔情蜜意跟她曾经对他所表现过的完全一样——那炽热的顾盼、低沉的嗓 音,还有在脖颈上那轻柔的抚摸。当时克里斯还以为那意味着她受到了他的诱惑。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是她勾引了他。
居伊爵士尽管受到她的爱抚,却仍然闷闷不乐。“那你跑到修道院去又作何解释?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到那里去了。”
“怎么啦?你难道还嫉妒修道院院长不成,大人?”她取笑地说。
“我只是说,我希望你再也不到那里去。”他固执地说。
“可我的目的性很强。谁知道拉罗克堡的秘密,谁就能控制奥利弗勋爵。为得到那个秘密,他就必须完成让他干的事情。”
“此话千真万确,夫人,可惜你还不知道那个秘密。”居伊爵士说道,“院长知道吗?”
“我没有见到院长,”她说道,“他当时外出了。”
“大师一口咬定他不知道。”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还要问一问院长,也许明天吧。”
有人敲了敲门,接着是一个压低嗓门的男人声音。
他俩回头看了看,“肯定是达尼埃尔爵士。”居伊爵士说。
“快,大人,快到你的秘密藏身处去。”
他们惊恐地看见居伊爵士迅速走到他们藏身的那堵墙壁前面,掀开挂毯,打开那道门——他走进狭窄的甬道,站到了他们身边。
居伊爵士惊愕之余,大声喊道:“犯人!全都逃跑啦!犯人!”
接着克莱尔夫人对着走廊外面大叫起来。
教授在甬道里转身对他们几个说:“如果我们被拆散,你们就到修道院去。要找到马塞尔修士,秘密通道的钥匙在他手里。行吧?”
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士兵们就冲进了甬道。克里斯感到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粗暴地拉他。
他们被抓住了。
■第十九章
30:10:55
大厅里回荡起诗琴的独奏声,仆人们已将桌上的餐具摆放完毕。
奥利弗勋爵和罗贝尔爵士各自牵着舞伴的手,随舞蹈师击打的节拍翩翩起舞,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舞了几步以后,奥利弗勋爵转身面对自己的舞伴,却发现她正用背对着他。奥利弗骂起来。
“小事一桩,大人。”舞蹈师连忙陪着笑说道,“大人您是记得的,这个舞步是进退、进退、转体、退,再转体、退。我们少了一次转体。”
“我没有少什么转体。”奥利弗说道。
“那是当然,大人,不是您的错,”罗贝尔爵士赶紧说,“是乐曲中的一个乐句造成了混乱。”他瞪了一眼演奏诗琴的男童。
“那好吧。”奥利弗重新摆好舞姿,把手伸给女伴,“下面怎么跳?”他说,“进退、进退、转体、退……”
“好极了,”舞蹈师笑容可掬地边说边打节拍,“就是这样,您跳对啦……”
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大人。”
乐曲停了下来。奥利弗勋爵恼怒地转过身,看见居伊爵士领
着一帮卫兵,把教授和另外几个人团团围住,“怎么回事?”
“大人,看样子大师还有同伙。”
“呃?什么同伙?”
奥利弗勋爵走上前去。他看见了那个艾诺家族的人,那个对骑术一窍不通的爱尔兰笨蛋,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个子矮小却目空一切,“他们是什么样的同伙?”
“大人,他们声称是大师的助手。”
“助手?”奥利弗眉毛一扬,看着他们,“尊敬的大师,当您说您有助手时,我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就在城堡里,跟您在一起。”
“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教授说道。
奥利弗哼了一声:“你们不可能是助手。”他逐一打量起他们来。“你们的年龄大了十岁。还有,你们白天的时候根本没有露出一点认识大师的迹象……你们没有说实话。统统都没有。”他摇了摇头,转向居伊爵士。“我不相信他们,我要知道真相,但不是现在。把他们押到地牢里去。”
“大人,他们就是从地牢逃出来的。”
“他们是逃出来的?怎么可能呢?”他蓦地抬起手,打断了居伊的回答。“我们最保险的地方在哪里?”
罗贝尔·德凯尔趋身向前,低声叽咕了几句。
“我的塔楼寝宫?就是我藏艾丽斯夫人的地方?”奥利弗哈哈大笑,“那地方确实保险。好吧,就把他们关到那里去。”
居伊爵士说道:“这由我来办吧,大人。”
“这几位‘助手’将要为他们师傅的良好品行提供担保。”他阴森森地笑了笑,“大师,我想,要跟我周旋,您还得学学。”
三个年轻人被粗暴地拖了出去。奥利弗勋爵摆了摆手,诗琴手和舞蹈师便默默地躬身退下去。女人们也退了下去。罗贝尔爵士还不知趣地呆着,被奥利弗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才快快离开房间。
现在只剩下几个仆人了,除了摆放餐具的声音,房间里静悄悄的。
“好吧,大师,您玩的是什么游戏?”
“上帝为证,他们的确是我的助手,一开始我就是这么说的。”教授说道。
“助手?其中一人是个骑士。”
“那是他欠了我的情,所以要服务于我。”
“哦?什么情?”
“我对他父亲有救命之恩。”
“此话当真?”奥利弗绕到教授的身边,“怎么救的?”
“用药。”
“他得了什么病?”
教授摸了摸耳朵,然后说道:“奥利弗勋爵大人,如果您想弄清楚,不妨立即把马雷克骑士带上来。他会亲口对您说出我现在所说的一切。我救活了他的父亲,他患的是水肿症,我下的草药叫山金车,这件事发生在汉普斯特德,离伦敦不远的一个小村庄里,这是去年秋天的事情。你把他叫回来,一问就清楚了。”
奥利弗踌躇着。
他凝视着教授。
一个衣服上沾着白粉的男人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他站在远处的一扇门口说:“大人。”
奥利弗猛地转身,“又有什么事?”
“大人,一道精美甜食。”
“精美甜食?好吧,不过要快。”
“大人。”那人说着弯下腰,同时打了个响指。两个男孩肩扛托盘走上前来。
“大人,第一道精美甜食:焖猪杂。”
托盘里有一根盘成一圈的灰白大肠,以及猪卵和猪鞭。奥利弗围着盘子走动,仔细地看了看。
“公野猪的内脏,狩猎得来的猎物,”他点着头说,“很令人信服吧。”他转身看着教授,“您赞赏我厨师的烹饪手艺吧?”
“我很赞赏,阁下。这道精美甜食符合传统,制作十分考究。尤其是猪卵制作得很有水平。”
“谢谢您的夸奖,大人。”厨师躬身说道,“如果您想知道,那是糖加热后和着油酥面团制作的。猪大肠是用水果制作的,先把它们串起来,涂上一层用鸡蛋和麦芽酒调成的面糊,再抹上蜂蜜。”
“很好。”奥利弗说,“在上第二道菜之前,你来服务一下好吗?”
“是,大人。”
“还有一道精美甜食是什么?”
“用蒲公英和藏红花着色的蛋白杏仁软糖,大人。”厨师躬下腰,打了个手势,又有几个男孩扛着一个大浅盘跑了上来。这个盘子里放的是加德堡的巨大模型,它的城垛足有五英尺高,通体呈浅黄色,与实际城垛上的石头颜色完全一样。制作效果精确到了细枝末节,包括插在城垛上那些用糖制成的微型旌旗。
“精美绝伦!其妙无比!”奥利弗不由得大声赞叹。他喜形于色,抚起掌来,一时之下就像孩子那样开心。“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转向教授,对着模型做了个手势。“您知道那个无赖阿尔诺正在步步逼近我们的城堡,我必须抵御他的进攻吗?”
约翰斯顿点点头,“我知道。”
“你对我在加德堡的军队部署有何高见?”
“大人,”约翰斯顿说,“我是不会守卫加德堡的。”
“哦?此话怎讲?”奥利弗走向附近一张餐桌,取过一只高脚杯,斟满了红葡萄酒。
“您从加斯孔手中夺取它用了多少兵力?”约翰斯顿问道。
“五六十个人,仅此而已。”
“这不就很清楚了嘛。”
“我们没有正面进攻,而是采用了偷袭。是智取。”
“难道大司祭就不会这样吗?”
“他也许会,所以我们要严阵以待。我们要做好对付他来进攻的准备。”
“也许要,”约翰斯顿转身说,“也许不要。”
“看来你的确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
“此言差矣,大人,我预见不了未来。我根本不具备这种能力。我只是作为普通人向大人进一言。我认为,大司祭在偷袭方面并不比您逊色。”
奥利弗紧锁双眉,愠怒不语地饮着闷酒。而后,他似乎注意到了那个厨师,以及那些扛着盘子的男孩,都默默地站着,于是朝他们挥了挥手。他们退下时,他叮嘱道:“要照看好那道精美甜食!我希望在客人们见到它以前,不要出任何岔子。”
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他转向约翰斯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