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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是非曲直-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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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别人在批,他生怕落后,也急忙批起来。博古见他批得积极,便带他一同去参加江西省委的工作总结会议,对邓、毛、谢、古进行批判。 
  果然,他在大会上慷慨激昂地说:“江西的罗明路线,是一条反共产国际的路线,是一条与党的进攻没有丝毫相同而全相反的路线。这条路线根本不相信党的力量,不相信群众的力量。因而对于中国苏维埃运动,走上了悲观失望的取消主义的道路。”   
  乱云飞渡的岁月(10)   
  罗迈万万没有想到,由于这一错误批判给自己留下了终生的遗憾,由此在心里形成的一种深深的内疚,在他后来的回忆中已淋漓尽致的流露出来: 
  参加会、寻、安活动分子会议后,我还是弄不清楚反“罗明路线”与毛泽东有什么关系。有一天,博古来找我:江西省委要在宁都开扩大会议,你同我一起去。我就同他一起去了。到了宁都,博古找省委负责人谈话,要我在旁边听。那时江西省委书记是李富春。博古说,毛泽覃、谢唯俊还与毛泽东通信,他们心里还不满,这是派别活动。当时他还没有提到古柏的名字。古柏是在扩大会议上展开斗争时才把他找来的。后来博古要到前线去,叫我留下参加江西省委扩大会议。到这时,我才知道福建反“罗明路线”、江西反邓、毛、谢、古,与毛泽东有关系。这四个人中我有两个熟人,即邓小平、毛泽覃,其他两人我当时不认识。我错误地认为王明“左”倾路线是正确的,所以我是积极参加了反“江西罗明路线”斗争的。我一次、两次、三次地提出要他们作检讨。……这是我一生中犯的一个大错误。反“罗明路线”,无论在福建还是在江西,矛头都是指向毛泽东的正确路线的。然而,我当时并没有认识到这是错误的。 
  正是有了这些不同心态的批判,打击面也在不断扩大,许多人都因此受到批判和处分。 
  中共福建军区司令员谭震林、苏维埃主席张鼎丞被撤职; 
  中共“一大”代表、毛泽东的密友何叔衡,被指责为“右倾”; 
  …… 
  并且,博古把反“罗明路线”同已进行长达几年的苏区“肃反”结合起来,使大批的中共优秀干部被清洗或被处理。 
  后来,博古反思道:“更沉痛的,是由于路线的‘左’倾错误,宗派主义干部政策,再加上一个错误的肃反政策,而使许多同志,在这个时期中,在这个肃反下面被冤枉了,这是无可补救的损失。” 
  1933年5月5日,经中共临时中央批准,中共江西省委作出《对邓小平、毛泽覃、古柏、谢唯俊四同志二次申明书的决议》,内称: 
  “邓小平同志对他自己机会主义路线的派别观念的全部,始终是隐藏的。” 
  这个决议还作出了如下规定: 
  省委最后一次责成四同志执行下列工作: 
  (一)必须向党作第三次申明书。 
  (二)邓小平同志,必须无保留地揭发他由第七军工作起,经过党代会、经过会、寻、安工作,直到写第二次声明书为止,一贯的机会主义错误和派别观念,以至派别活动,再不允许作任何掩藏。 
  (三)谢、毛、古三同志,必须向党忠实地从历史根源起,彻底地揭发反党的小组织活动,和小组织的形成,以及全部机会主义政纲,同时必须采取必要的办法,宣布小组织的解散。 
  (四)四同志在省委所指定的群众工作中艰苦地担负起自己的任务,来表现忠实地为党的路线而坚决斗争! 
  这个决议,目的就是要让这四人把博古认为的毛泽东是小组织的头目供出来,如果当时他们四人中有一人违心地编造事实,说毛泽东是他们的头目,那毛泽东的政治生命可能就到此结束了。 
  好险啊! 
  所以,毛泽东没有忘记。1972年8月14日,邓小平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毛泽东在这封信上是这样批示的:邓小平同志所犯的错误是严重的。但应与刘少奇加以区别。他在中央苏区是挨整的,即邓、毛、谢、古四个罪人之一,是所谓毛派的头子。整他的材料见两条路线,六大以来两书。 
  这是后话。那么,当时在批“罗明路线”期间,毛泽东在干什么呢? 
  毛泽东在汀州休养了三个多月后,回到瑞金。1933年2月10日,博古代表中共临时中央,责成毛泽东负责领导“查田运动”。所谓“查田运动”,是认为中央苏区农村由于受“富农路线”的影响,有些地方划错了阶级,导致土地分配不合理,需要在农村开展“清查阶级、清查土地”运动,这就是“查田运动”。 
  实际上,“查田运动”用不着像毛泽东这样的领导人去管,只须“土地人民委员”,也就是土地部长去做就行了。看来,安排毛泽东去管这项工作,也是大材小用了。 
  其实,令毛泽东痛苦的不在于“大材小用”,而在于让他自己去纠正所谓的富农路线。毛泽东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只得服从,便把主要精力用在了“查田运动”上。 
  在这次人为制造的反“罗明路线”斗争中,邓小平被撤销了省委宣传部长职务,给予党内“最后严重警告”处分;毛泽覃被撤销军内职务;谢唯俊被处分调离工作;古柏被撤销职务并给予“最后严重警告”处分。 
  不过,邓小平被撤职以后,博古仍不放过他,把他关进了禁闭室,受到不人道的待遇。美国记者索尔兹伯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 
  一天,在被卫兵押回禁闭室的路上,他遇到了陆定一的妻子唐义贞。 
  “我饿坏了。”邓小平对她说,“肚子根本吃不饱。”她可怜他,花一块银元买了两只鸡。做好后,她给卫兵捎了个信,要他们把邓小平带到她的住所吃饭。邓小平吃了一只,把另外一只拿回禁闭室。 
  邓小平遭受着苦难,当时毛泽东的日子也很不好过,他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在批“邓、毛、谢、古”的声浪中,博古还要追查所谓“小组织派别活动”。博古口出此言,谁还敢接近毛泽东?而毛泽东也觉察出这令人窒息的风声,便不再与别人单独往来,甚至很少与别人说话,他怕牵连别人。落到这个地步,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三十年后,毛泽东还向外国友人说起过这段最痛苦的时期:   
  乱云飞渡的岁月(11)   
  他们迷信国际路线,迷信打大城市,迷信外国的政治、军事、组织、文化的那一套政策。我们反对那一套过“左”的政策。我们有一些马克思主义,可是我们被孤立。我这个菩萨,过去还灵,后头就不灵了。他们把我这个木菩萨浸到粪坑里,再拿出来,搞得臭得很。那时候,不但一个人也不上门,连一个鬼也不上门。我的任务是吃饭、睡觉和拉屎。还好,我的脑袋没有被砍掉。 
  6月上旬,毛泽东出席了在宁都召开的中共中央局会议。也许是宁都勾起了他的痛苦的回忆,也许是反“罗明路线”的浪潮稍有些平缓,便对前次宁都会议提出了批评,并对自己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提出申诉。他说:“前次宁都会议对我的批评和指责是没有道理的。明明我是对的,却硬说我错了,这哪还有什么是非,这不是有意整人吗?” 
  会场一片寂静,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博古,而博古却一言不发,沉默了许久,他才说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于是会议继续进行。 
  毛泽东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博古的不安,他预感到有些不妙,虽然会议仍旧进行,但他的心却被毛泽东的一席话紧紧地揪住了。 
  会议临近结束,博古在作会议结论时,提起毛泽东与前次宁都会议这个话题,他不能不提,不提就是一种默认,而默认就意味着要给毛泽东平反,这是绝对不行的。因而他如此说:“前次宁都会议是对的,如果没有那次宁都会议,就没有第四次反‘围剿’的胜利。”说完,他便宣布散会。 
  毛泽东想结束自己的痛苦时期,但没有奏效。 
  此后,毛泽东仍一直保持沉默。然而,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此后,博古心间的危机感加重。然而,不在危机中升腾,就在危机中坠落。 
  历史,在这种痉挛中艰难地前行。 
  博古没有拉住梦的手 
  博古虽然有王明在背后撑腰,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整日忧心忡忡,惟恐毛泽东的影响超过他。他甚至想,如果王明在身边就好了。 
  无论怎样,博古毕竟年轻,且不懂军事,现在又面临着蒋介石第五次对苏区进行“围剿”的严重时刻。他意识到,如果这次反“围剿”失败,毛泽东取代他是必然的。因而他做梦也在想能有一只手帮助他做好中共中央总负责这个工作。 
  但苏区还没有这样一只手。 
  博古在焦虑地等待。 
  形势越来越严峻。自1933年4月以来的几个月,蒋介石都在忙着调集军队和飞机用于第五次“围剿”,其中有50万大军用于江西,以求“剿灭”中央苏区。一切部署妥当之后,便于同年的7月18日登上庐山,亲自给参与“围剿”的军官面授机宜。 
  7月24日,博古主持下的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帝国主义国民党五次“围剿”与我们党的任务的决议》。内称: 
  五次“围剿”是更加剧烈与残酷的阶级决战,……五次“围剿”的粉碎,将使我们有完全可能实现中国革命一省或数省的首先胜利。……不让敌人蹂躏一寸苏区。 
  虽然口号提得响亮,但博古心里却不免有些胆怯,他知道这不是耍儿戏。 
  当他等到9月,苏区来了个德国人。 
  此人名叫李德。他的本名叫奥托·布劳恩。李德是他的化名,意思是姓李的德国人。他还有个化名叫“华夫”,意思是中国的男子汉。 
  李德这个人,颇有些传奇经历。1900年9月28日出生于德国慕尼黑附近的伊斯曼尼格镇,他的童年是在孤儿院度过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14岁的李德应征入伍,两年后,李德在作战中被俄国军队俘虏,送往西伯利亚进行改造,这竟成了他命运的一个新起点。“十月革命”爆发后,李德加入了苏俄红军,开始了他的革命生涯,并于1919年加入德国共产党。1924年,他在德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从事情报工作。就在这一年,24岁的李德做了新郎。1926年,当他准备再过8天就过自己生日的时候,他和妻子双双被捕。妻子3个月后获释,而他被囚车送入莫阿比特监狱。18个月后的一天,他居然成功地越狱,并秘密逃往苏联。 
  博古很清楚,李德只是一个“没有指示权力的顾问”,李德自己对此也很清楚,正像他在《中国纪事》中写到的那样: 
  博古和洛甫动身前,要求尤尔特同志(即阿瑟·尤尔特,共产国际驻中共中央的代表)将我也派到苏区去,尤尔特问我对此有何意见。……我表示同意去苏区,但提出一个条件,请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发出一个相应的指示。尤尔特和博古因此向莫斯科发出了几封电报。1933年春天,他们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大意是:我作为没有指示权力的顾问,受支配于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其他的命令和指示我没有得到。 
  但李德到瑞金的当天晚上,博古、张闻天就跟他进行了长谈,即把军事指挥权交给了李德。 
  李德在他的《中国纪事》中证实了这一点: 
  当天晚上我们还规划了一下我的工作范围,我们一致同意,由我主管军事战略、战役战术领导、训练以及部队和后勤的组织等问题。 
  博古为什么如此器重李德? 
  原因只有两条,李德是共产国际派来的,让他指挥红军,也等于共产国际在指挥红军,这是其一。其二,李德是军事顾问,而博古对军事又是一窍不通,他相信李德的军事天才。正因为如此,李德的到来,博古真正抓住了梦的手,心里踏实多了。   
  乱云飞渡的岁月(12)   
  于是,博古把李德抬到了红军主帅的位置,但如此把整个红军的命运系在一个外国人身上,这本身就意味着悲剧的开始。 
  尽管如此,博古仍觉得毛泽东碍事,放心不下,便想办法要把他支走。 
  毛泽东因受到博古的排挤而被架空,只当了个空有虚名的政府主席。他此时想到了红军的命运,心情郁闷,导致病魔缠身。博古见此机会已到,就建议毛泽东去上海疗养。而李德则建议他去莫斯科休养。毛泽东当然看出了他们的用意,执意不依,并说:“我不离开苏区,不离开中国。我身体还可以,就到会昌去休息吧!” 
  对此,博古只得点头同意。 
  其实,博古如此器重李德这样一个外国人,排斥洞悉中国情况的土生土长的毛泽东,并不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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