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妃子陈圆圆-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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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寿上马,狠加一鞭,向城门驰去。吴芝也急忙上马追去相送。
吴三桂目送祖大寿走远,对中军说:“传令各将领来行辕议事!”
将领们都知道他们当前处境危殆,也知道这次军事会议将决定全军今后的命运,接到命令后从各个防地飞马驰来,进了会议厅之后一个个面容严峻,按官阶大小分两侧坐下,大家都把心提在半空,会场出奇的寂静。
中军喊一声:“平西伯、山海关总兵吴将军驾到!”
将领们“唰”一声齐齐站了起来。
吴三桂顶盔贯甲,全身戎装,腰挂宝剑,大步走了进来,用微带斜视的眼睛将众将扫视后一摆手说:“列位请坐。”
将领们坐下后,吴三桂正位就坐,声音沉郁地说:“列位将军,我军处境列位想已深知。大顺以百万之众进据京师,崇祯皇帝自尽,大顺皇帝李自成登基,改朝换代天地更新亦古今常事,看来,天命所归非人力所能挽回。我等皆为大明遗臣,如今,要尽忠都没有主子了啊!”说到这里他掏出绢子,低头擦试眼角。
他这一副哭相引得将领们伤心起来,有的啜泣出声,有的眼圈发红,有的粗声叹气。
吴三桂又说:“外夷清朝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对我虎视眈眈,数度入寇,占我土地,杀我人民,夺我财物,我等血战沙场所为何来?为的是抵御外夷!如今,清朝皇帝命睿亲王为大将军,率二十万大军已过辽河,逼近宁远,对我军形成压顶之势,只靠我等这一点兵力难以与其争锋。大顺皇派副军师唐通带白银五万两来劳军,我等如不想投降外夷,唯有与大顺联兵,共御外侮,才是正途,才是唯一生路。吴某为全军将士计,为天下苍生计,决定归顺联兵,不知列位可有异议。”
众人互相觑看,许久无人出声。
吴芝因为帮助祖大寿行刺,内心十分惶恐,急于要补过立功,在吴三桂面前讨好,便朗声说:“列位,大顺朝如今已拥有黄河以北土地,雄师百万,断了我南下之路,而关外满夷强敌压境,如果不与大顺联兵,我十万将士都将血染长城,魂无所倚,凄惨难言。吴将军决策甚妥呀!”
一名将领叹息说:“我军已无第三条路可走,末将愿听吴将军使令!”
众人只好参差不齐响应:
“吴将军,事已至此,只好走这条路了。”
“愿遵吴将军使令……”
“我也赞成……”
吴三桂面上露出笑容说:“既然列位意见一致,关内关外即日起换上大顺旗号,我将亲带五万大军进京与大顺皇帝相会,商议联兵御夷的办法,留下五万大军防守宁远、锦州、山海关一线。请唐通军师!”
唐通没有公开参加这个军事会议,但他就坐在侧幕,听到吴三桂相请,便昂昂然走了出来,对众人作了个箩圈揖,说:“唐某与列位见礼!列位决心归顺大顺朝,实乃应天顺人之途,将来不失封侯之位,唐某先向列位贺喜了!”
吴三桂说:“为表示吴某与全军将士归顺大顺的诚意,在吴某进京期间,就请唐通军师代行总制全军指挥职司,唐军师接令旗令箭!”
唐通满面得意之色,对吴三桂深深一揖,双手接过令旗令箭。
吴三桂又说:“唐军师坐镇山海关,各位见令旗令箭如见吴某,无令不得妄动!如遇满夷进攻,应深壕高垒以守为主,不得出战,违令者斩!”
唐通在明朝不过是个小小副将,投降李自成后李自成看中他能言善辩的才能,封了他一个有职无权的副军师,如今他俨然成了钦差大臣,执掌前线全军指挥大权,一些将领心中不服,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说:“愿遵将令!”
吴三桂说:“随我进京之军即日集结,三日后出发!散会吧!”
众人离散去了,厅中只留下唐通及吴芝。
唐通心里得意洋洋,却奉承吴三桂说:“吴将军果然英明,此一决断不仅是大顺之福,亦天下苍生之福,在下恭贺将军即将封侯!”
吴三桂笑了笑,语带讽讥,说:“你也为大顺立了一大功嘛!”
“不敢不敢,将军之功如同皓月,小可不过是伴月之星!吴将军,在下可以将这大喜讯报告给大顺皇帝吗?”
“可以可以,你去写吧!”
“是,在下写好,派六百里加急快马进京报信,将军大军到日,吾皇必将御驾出城,迎接将军,在下告退。”
唐通向吴三桂和吴芝施礼后退出行辕。
吴三桂对吴芝说:“师爷,你今日也算将功折罪了,富贵之日吴某不会负人。”
吴芝不由脸孔一红,说:“惶恐惶恐,没有在下之言,各将领也不会有异言,还有什么路可走呀?故君已死,我们丢了性命都不知为谁尽忠啊!”
“说得是,吴某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为了取得李自成的信任,我不得不暂将令旗令箭交给唐通掌管,你要密切注意他的动向。将领中张猛群、李班志是我心腹,这你知道,走前我会向他们面授机宜,如有异常变故,就将唐通缚而杀之。”
“在下明白!”吴芝感激吴三桂的信任,连连点头。
眼前一片迷茫
吴芝退下后,吴三桂回到书房密室,贴身仆人为他脱下官服,换上家常袍服,吩咐说:“唤吴猛儿进来。”
这个吴猛儿是吴三桂贴身卫士,每晚都睡在吴三桂卧室外间。吴猛儿有过人的武功和轻功,尤其是轻功,飞萍飘絮,踏雪无痕,是吴三桂进京考武举时在一间破庙中发现的。那天吴三桂因为贪赶路程错过了宿处,偏偏天又纷纷扬扬落起了鹅毛大雪,天也快黑了,吴三桂骑在马上四处张望,眼前一片迷茫,看不到镇子和村落,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这时,身后走来一个人,脚步极快,经过吴三桂身边,吴三桂见他满面污秽,身穿露絮破棉袄,腰扎一截草绳。吴三桂像是见了救星,忙问:“乡里,附近可有躲雪的地方?”那人冷漠地看了吴三桂一眼,说:“前去三里有一座庙,可以躲雪。”说完便急速前行,吴三桂惊异发现,那人所过之处竟没有留下脚印,倏忽之间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吴三桂知道这必是位身有绝技之人,惜乎失之交臂。当他和挑着担子的小僮顶风冒雪走到那座破庙前时,见庙中闪出火光,他们走到庙中一看,见神龛下生有一堆火,那个他们在路上碰到的人正在火上烤一块玉米饼子,火堆旁还坐着个双目失明的驼背老太婆。那人见吴三桂二人进庙,视而不见,连头也没抬,倒是老太婆听见有脚步声,问:“是谁呀?”吴三桂说:“是两个过路人,来避避风雪。”老太婆忙向旁边让了让,说:“外面冷得冻死人,快来烤烤火。”吴三桂对那人抱抱拳,说:“多谢。请问兄台高姓?”那人低着头说:“姓吴。”吴三桂说:“敝人也姓吴,说不定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请问兄台,为何在这破庙中栖身?”那人低头不语,老太婆却流着泪说:“都是我这老不死的拖累了孩儿啊!他爹生前好赌,欠了一屁股债,债主告到官府,说是父债子还,把家也给封了,我们只好到这破庙栖身,孩儿给人做工还债。不是为了我,他早就远走高飞了,如今他空有一身本事无法施展,我怎么就是不死呢?”那人说:“娘,别说了……”
吴三桂心想:“此人轻功过人,说不定将来能用得着,何不接济他一下?”便问:“兄台如今还欠多少债?”老太婆说:“抵押了房子,他又做了一年工,还欠十二两银子……”吴三桂叫过僮仆,开箱拿出一锭大银,递给那人说:“这是十五两银子,请兄台拿去还债,余下的奉养老母……”那人却连连摆手说:“不,不,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拿你的银子……”吴三桂说:“我看兄台非久困之人,必有出头的一天,这一点银子权当是我借给兄台解一时之困,以后还给我好了,不必推辞。”那人仍然不接,老太婆却说:“猛儿,这位恩公一片诚心,你就收下吧。请恩公留下姓名。”吴三桂说:“我叫吴三桂,祖籍高邮,是进京参加武举考试的。”后来吴三桂武举夺魁,名传天下,吴猛儿在老母去世后找到在皮岛镇守的吴三桂投军,吴三桂便收他做了贴身卫士,他对吴三桂忠心耿耿,曾两次在乱军中救过吴三桂,吴三桂将他视为心腹,提拔他做了卫队长。
吴猛儿听到传唤,进了书房密室,躬身说:“大人,叫我有事?”
吴三桂示意吴猛儿坐下,这是特殊的礼遇,然后说:“猛儿,三日后我将率军进京与李自成相见,形势所迫,我不得不走这步棋,但对这个毫无信行的流寇皇帝我心中一点底儿也没有。你武功轻功高强,对我家熟悉,你先进京去为我摸摸底儿,除了京城形势和我家中情况外,着重探看我的爱妾陈圆圆,看她是否平安在家,身体如何?你带一封信去给她。”
“遵命。小人何时动身?”
“你去收拾一下,化装成商人,今晚我将信写好,你明日骑快马动身。我率大军缓慢前行,你探清情况后返回报告!”
“是。”吴猛儿施礼后退了下去。
吴三桂面对陈圆圆小像,执笔写信:
爱妾圆圆妆次:
一别数月,梦魂萦绕,忆念殊深,常忆朝朝暮暮,红袖添香,恨不能背插双翼,飞至卿妆镜之前。今大顺皇帝以联兵御夷为由,派特使劳军,吾已允之,率军起程赴京,不日将至。晨起画眉,燃烛共话之愿不远矣。实告卿,此次归顺实为卿也!得卿平安字,吾将扬鞭催马,日夜兼程!
二
吴三桂率领五万大军正在向京城进发。
旌旗蔽日,刀枪耀眼。吴三桂所以要率军进京,一是要在李自成面前显示自己的实力,保证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向李自成表示自己与大顺朝联兵御侮的诚意。
吴三桂金盔银甲,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龙马上,火红的盔缨微微颤动。“吴”字大旗迎风招展,显得威风凛凛。队伍越接近京城,吴三桂越感到心中忐忑,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行似乎不会顺利,会发生什么祸事。
前锋侦骑距帅旗有半里之遥,吴猛儿一瘸一拐迎面走来,对率领侦骑的小军官招手。
小军官跳下马,定睛一看,惊讶地说:“咦,你不是吴将军的贴身侍卫吴猛儿吗?你受伤了?你从哪来?”
吴猛儿喘息着说:“快去报告大帅,说吴猛儿从京城回来了,有要事禀报!”
小军官对侦骑一招手说:“牵一匹马来给吴头乘坐。”他自己飞身上马,掉转马头,猛加一鞭,风驰电掣般向后面驰去。
吴三桂接到禀报,立即传令三军停止前进,就地安营休息。传令兵向前后跑去,传下军令,各部遵令寻找空地安下营寨。中军打开随军带的牛皮帐蓬,为大帅搭好军帐,竖起大旗。吴三桂也脱去盔甲,穿上锦袍,坐在可以折叠的行军椅上。
侦骑小军官陪同吴猛儿进了中军大帐,吴猛儿艰难屈膝施礼:“小人吴猛儿参见大帅!”
吴三桂见吴猛儿痛苦的样子,关切地问:“啊,你受伤了?设坐。”
急急忙忙登基当皇帝
卫兵拿来一个马扎,吴猛儿坐下了,他胸脯起伏,舐了舐干裂的嘴唇,说:“大帅,我渴!”
“拿茶来。”
卫兵递上茶壶,吴猛儿一把夺过,嘴对嘴猛灌起来,他受了伤,又连夜奔走,实在是渴极了。喝完一壶水,他才缓过气来,向左右看看,说:“大帅,有机密……”
吴三桂一举手,侦骑小军官和卫兵们都退了出去。
吴猛儿说:“大帅,北京城里现是一片乌烟瘴气啊……”
吴三桂最悬心的是陈圆圆,他摆手止住吴猛儿,说:“你先说陈圆圆,她怎么样了?”
“陈夫人,她,她被大顺大将军刘宗敏抢去了……”
如同一把利刃插进吴三桂的心窝,他脸色聚变,霍然起身:“啊——!这可是真的?”
“吴襄老爷已被软禁,内外有刘宗敏的亲兵把守,我连大门都进不去,夜间我潜入府中,在陈夫人房间找到她的贴身丫环燕儿,才知陈夫人被刘宗敏抢去多日了。第三天夜间,我又潜入国丈府,那里现在是刘宗敏大将军府,我想见陈夫人一面,大将军府戒备森严,巡兵众多,我被发现,腿上挨了一箭……”
案上箭筒中有数支令箭,吴三桂一把抓过来,一折两断,摔到地下,他已经气得面孔歪扭,咬牙切齿说:“闯贼!刘贼!我吴三桂与你们不共戴天!”
吴猛儿又说:“大帅,李闯进京后,急急忙忙登基当皇帝,文官们争权夺爵,武官们追赃追饷,中饱私囊,朝政混乱,残杀功臣,军纪败坏,烧杀奸淫,百姓们怨声载道,明朝的降兵降将已经开始造反了!以小人看,这李闯成不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