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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天上掉下个锦衣卫 作者:十三酥(晋江vip2014-08-17完结)-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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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跟着下马跪倒一长串。

    泊熹抬了抬手,锦衣卫们便都站起来。

    领头的叫笃清,上前道:“属下前头叫东厂的人绊住了手脚,这才姗姗来迟,昨儿收到消息,晓得东厂这帮孙子来了沙斗子,千赶万赶,不想还是差了一步!”

    泊熹挥手制止他说下去,笃清会意,吹了个口哨,一头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便从队伍里笃笃走出来,泊熹翻身跃上去,底下人有条不紊地递幕篱递巾栉。他接过来在脸上揩了揩,随手将巾栉抛下,一手扣着幕篱戴在头上,平静无波的面容便隐匿在渺渺薄纱之后。

    四野除了风声静得没有一点声响,和龄瞧明白过来,蓦然发觉泊熹原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她提着裙角小跑几步,还没到他视野范围之内就被锦衣卫伸臂拦住了。

    和龄仰着脑袋朝他的方向望望,这么一瞧突然觉得他和她只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儿。她也不晓得自己要说什么,人家终究只是过客,从没承诺过要留在这荒蛮之地陪她。既如此,她若同他道别,只会显得格格不入吧。

    马上笃清转首看那边垂头丧气的半大姑娘,再看他们大人,眼睛转了转。

    他们锦衣卫明面儿上从没有找女人的道理,便是那些家里给身在锦衣卫的儿子订亲的父母也都是暗下里操作。笃清眯眼睛细瞧和龄,只觉得这女孩儿生得着实的好,光是那双烟波轻拢的桃花眼就叫人失神,削肩窄腰的,衣饰虽质朴,却掩不住浑然天成的娇憨美态,想必消受起来滋味儿美。

    这是好的不得了了,不想在这偏远之地能有这等姿色的俊姑娘,也难怪看着同他们大人牵扯不清似的。

    大人终于有开窍的时候!

    想着,笃清假意咳了咳,笑嘻嘻道:“却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若是大人的…那什么,不若就带回去,您把人放府里头养着,没人知道的……”便是皇上果然知道了,也不见得会细究。

    他说这话的时候和龄已经往回走了,泊熹只看了那背影一眼便打马向前。

    皂纱里眉尖蹙了蹙,须臾就风平浪静,他扬着唇道:“笃清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还打算做红娘么?我却与她不甚相熟。”

    机缘下得她所救,今日别过,日后也不会再碰面。彼时他如此想。

 第5章 好相逢

    有些事情有些人,只要不谈起,很快就会忘记。泊熹于和龄也是这样一个存在。

    他走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犹豫,她也不是非常难过,只是在心里可惜,又或者……他走的时候好歹留下句话呀,既然他是那么威风凛凛的人物,留下点儿谢礼意思意思也成的,她们这儿日子穷苦,他不会瞧不出来,却火急火燎就走了,没有一点人情味。

    也该是两个人还要有牵扯的,和龄从没有想过自己这一生还有再回中原的时候。

    她其实对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记的不清,也可以说是没什么概念。

    据掌柜的说当年徳叔带她来到沙斗子的时候徳叔满身的血,他们就好像是被人追杀一样,可是不论秦掌柜问什么问题徳叔都不回答。

    徳叔这人和龄知道,他有一整套的规矩,平日沉默寡言,嘴巴蚌一样硬,他不愿意说的,没人能够逼他,有些秘密也许就那样随着他的离世带进了棺材里吧!

    据秦掌柜多年的观察加旁敲侧击,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他竟然言之凿凿,认为徳叔是一个阉人……

    对此和龄一千一万个的不赞同,在和龄心里徳叔是堪比父亲的存在,即便她也知道他不会是她的父亲。

    周围人都说徳叔长得丑,他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和龄觉得徳叔其实不丑,就是长得狰狞了些,权因他脸上有条横贯整张面颊的长长疤痕。

    不过徳叔不长胡子倒是一桩奇事,可不长胡子也许是剃的勤快呢,平白说人是阉人有意思么?徳叔若净了身怎么不在紫禁城里呆着,又怎么会带着当年还是小娃娃的她跑到这关外来的?

    和龄的身世徳叔临死都不曾吐露半口,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也不忘记嘱咐她今生都不要踏进中原半步。上了年纪的人说的话是应当听从的,何况是徳叔,徳叔从不会害她。

    和龄大概知道自己在中原有仇家,可能随时会要了她的命,在这样的先决条件下,掌柜的却说:“和龄啊,你也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我断然没有害你的道理。”

    她沉默地点头,秦掌柜拨着算盘珠子,继续道:“你徳叔临死前人都迷糊了,无意中说了些胡话,我犹豫再三想着你是有权知晓的,故才找你来,你可愿意听?”

    她连他断言徳叔是个阉人的话都听了,还有什么不能听的,于是和龄点点头,规矩地道:“您说,和龄听着的。”

    秦掌柜很满意,笑了笑,忽然抬头看着她道:“和龄啊,你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呢。”

    他把那一日徳叔的话学了一遍,不可能每一句都一样,但他自觉也差不离了。大意是徳叔当年带着和龄和她的双胞哥哥往边关逃,不想半路上横生枝节,叫那六岁的男童被人贩子拐了去。徳叔为此深感愧怍,临死前也放不下,正巧被帮着照顾他的秦掌柜听了去。

    他摊了摊手,“原来你徳叔这些年暗下里并不曾放弃寻找你哥哥,听他意思,差不多已经有了着落——”

    和龄没待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惊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说什么,只能怔忪着看着他们掌柜的。

    秦掌柜安抚地在她脑袋顶揉了揉,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一副长者的姿态语重心长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这样毛躁,让你一个人往中原去我还真是不放心。”

    他往杯盏里续水,眉峰松松垮垮,“你那哥哥如今人在京城里头,估摸着混得不赖,你徳叔原是要去寻他的……小时候的事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同你一样一无所知,抑或只是伺机而动,就像咱们沙漠里的响尾蛇,叫它缠住了,不脱掉一层皮决计脱不了身。”

    他说的骇人,和龄听得目瞪口呆,报不报仇不重要,重要的是兄妹相聚。

    他们以为她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其实不是。本来不觉得,但是经这么一点拨和龄脑袋里一根弦震颤过后记忆仿佛复苏了。

    她怔了怔,猛然欢喜起来,捧住了两边脸颊,“我记起来,我应该确实有个双胞哥哥……掌柜的你没在跟我开玩笑,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秦掌柜嘴角抽了抽,原来自己在伙计们眼里是这么不靠谱的印象。

    他睨了她一眼,把茶盏推到她跟前,“我猜你是闲不下来要去京师里寻你哥哥的,骨肉天伦么,理所应当的。只是希望不大,路途遥远,你仔细着些,多的我也不好劝你……”

    他想起什么来,不确定地看着捧着杯子的和龄。这呆子兴奋得脸上红扑扑的,吃一口茶看他一眼,看他一眼吃一口茶,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性。

    秦掌柜拍了拍琵琶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若有所思地道:“光知道你哥哥在京里不成,人海茫茫也着实难找寻,我还有个消息,只是说了也相当于白说,”他在她期盼的眼神里道:“似乎你那双胞哥哥胸口上有颗朱砂痣,极小的殷红一点,届时你若是光凭外貌瞧不出来谁是你哥哥,倒是可以想法子剥开来…咳咳,剥开来一看究竟。”

    他认为这是白告诉和龄,寻常姑娘家哪里能有机会见人“合眼缘”就脱人家衣服的,这不成女土匪了么。

    和龄的注意力却完全走散了,她想起泊熹来。

    不为别的,她是记起自己苦哈哈又满心期待帮泊熹敷药的时候。她那时候不晓得羞,心里想着自己是为救人,所以把泊熹上半身脱得精光——

    “怎么了?”秦掌柜担忧地皱眉瞧她,这时金宝银宝也在门外伸头缩脑的,和龄笑着说没事,却一脸思索状从掌柜房间里走出去了,途经金宝银宝也像没瞧见似的。

    金宝推了银宝一把,银宝便跟在和龄后头,“想什么呢?今儿留在客栈里吃吧,要我说今后你就住下来得了,你那破屋子离得远,掌柜的当你亲女儿一样,不说他不放心,便是我们也是怕你有个好歹的。”

    和龄的思维完全没有跟着银宝走,她蓦地停下步子,两眼发直,定定地问银宝道:“你看我和泊熹长得像么?”

    “泊熹是谁——?”银宝楞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和龄救了的中原人应该是叫做泊熹,否则和龄认识的人掰着手指头数都数的过来,而且自己都认得,也就那泊熹是她半路上打沙漠捡回家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银宝疑惑不已,“想知道有没有夫妻相?”

    “才不是…!”和龄抓了抓头发,把编的好好的辫子扯得歪歪扭扭,也不理会银宝在后面追问她,自己一个人没头没脑地跑回家了。

    按说这世上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掌柜的说哥哥胸前有颗朱砂痣,却没说那颗痣在胸前什么位置,偏生她记得泊熹胸前也有一颗朱砂痣,鲜艳妖冶的红,怪好看的,她当时还好奇的拿手指头点了点。

    想到这里和龄抬手看自己的手,只觉得指尖上火辣辣烧起来,她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在床上滚圈子,实在是因为记不得哥哥的长相了,而且即便她记得,那也是哥哥小时候的模样,是不能够作数的。

    泊熹的身份在和龄心里打了个问号,她不知道,未来这个问号还会变成一个惊叹号。

    自然了,这都是以后。

    眼下她决定往京师里去,和龄以前并没有多么执着的信念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今也没有。不同的大约只是因秦掌柜的话,使得她对远方的亲人产生了类似渴望的激烈情绪,恨不能一抬脚就站在顺天府城门底下才好。

 第6章 相逢好

    顺天府是大周的都城,商业繁华,城东有一条街,胡人居多,名曰敬粉街。

    这条街上胡人经营的酒肆占了一大半的铺面,每日里高挑的胡女当垆卖酒或翩翩起舞,纤细的腰肢上往往垂挂银铃,胡姬善舞,独有风情,每每裙角飞扬之际腰部和脚腕上的铃铛便叮铃作响,更兼一旁羌笛琵琶伴奏之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久而久之,上至朝廷里的官员下至民间文人雅士皆爱流连于此。

    和龄是同回纥的穆穆古丽一道儿进京的,这一路上经过不少州府,越往繁华之地越是叫她这多年生活在关外的乡巴佬儿饱足了眼福。

    穆穆古丽的父兄在敬粉街里有家小酒肆,酒旗迎着春风飒飒招展,左右间壁亦是酒家,和龄坐在小院儿里洗衣服都能闻到空气里缠绵不绝的酒香。

    她眼下是两眼一摸黑,无处可去,更不知要到哪里去寻泊熹。幸而酒肆里平日忙,比较缺人手,她便就近在后院里帮着炒炒菜洗洗衣服,胡人人好,又同秦掌柜是旧相识,所以对和龄不错,还会发她工钱。

    这个时代的环境是复杂的,对女人的要求依然十分严苛,当然不包括关外的胡姬。男人们在酒肆里吃酒赏舞,兴致来了亲自拨弄胡琴高歌一曲,文人们尤爱在情绪高涨的时候赋上几首酸诗炒热气氛。因此上,别瞧有些酒肆地儿不大,实则终年都是热闹非常的。

    和龄不是胡姬,不能同穆穆古丽一般在酒肆里同客人周旋,她仰脖子看着碧蓝的晴空直叹气,这算怎么回事呢,当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又无聊,又叫人惆怅。

    本以为这一天又要风平浪静地得过且过了,没成想晌午的时候穆穆古丽却叫一个喝醉了酒的醉汉子扯住了膀子往外拖,这动静闹得大,连带着雅间儿里的客人也探头出来张望。

    众人却只是瞧热闹,毕竟醉鬼见的多了,这一类事情看的也多,并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和龄掀开青布碎花帘子,循着穆穆古丽的讨饶声朝那处看——只见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两条腿木桩子一般,头脸上喝得面红耳赤,粗鲁地拉拽着穆穆古丽向门外走,每走一步地板都好像摇晃一下,野蛮如斯,敦实如斯,瞬间刷新了和龄对京师男人的初步印象。

    就在穆穆古丽的哥哥从柜台后出来的时候,酒肆外突然安静下来。分明酒肆里的吵闹已十分吸引人感官了,可外头诡异的氛围还是迅速地传了进来。

    酒肆里也没了声音。

    和龄听见脚步声纷沓而来,须臾间一群腰间跨刀,皂衣皂靴头上戴着尖利同色官帽的人闯将进来。这群人明显是训练有素,自动分开一条道儿,一人便扶着腰间刀柄悠哉而出。

    祁钦打量了大堂里一众人,众人如芒刺在背,其中不乏朝堂上道貌岸然的官员,此时全都低下了头,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这祁钦原隶属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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