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名女 奇女卷-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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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节制苏、皖、赣、浙四省,东南精华地区都在曾国藩的号令之下。这时曾
国藩的妻子欧阳夫人带着曾纪芬由湘乡老家赶到安庆与曾国藩聚会,彭玉麟
特地准备了一艘十分考究的巨船,用素绢装饰船舱四壁,亲自绘上梅花,前
去迎接,时人号称:“长江第一船”。被曾国藩知道了,对彭玉麟大加责备,
下令毁掉那只船。再有,太平军失败后,曾国藩任两江总督,督署就在南京,
他的一家人纷纷东下来看望他。按理曾国藩作为两江总督治理着江南富庶的
地方,家人们吃点、喝点、玩点、乐点,原本算不了一回事。他却始终服膺
十六字箴言:
家俭则兴,人勤则健,能勤能俭,永不贫贱!
曾国藩把全家人召集起来,将他为家人制订的“功课单”当众宣读,
每人发给一份。
下面将他写给女眷的一份抄录如下,以供参考。
早饭后:做小菜、点心、酒、酱之属(食事)。己午刻:纺花或绩麻(衣
事),中饭后:做鍼黹、刺绣之类(细工)。西刻:过二更后,做男鞋、女鞋、
或缝衣(粗工)。
吾家男子,于看、读、写、作四字,缺一不可;妇女子衣、食、粗、
细四字,缺一不可。
吾已教训数年,总未做出一定规矩,自后每日立定功课,吾亲自验工。
食事每日验一次;衣事三日验一次,纺者验线子,绩者验鹅蛋(即纱绽);
细工五月验一次;每月须做成男鞋一双,女鞋不验。右验功课单,谕儿媳、
侄妇、满女知之。甥妇到日,亦照此遵行。
这一份“功课单”,除人手一份外,还贴在内堂。
曾国藩一生还过得+分谨慎。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曾国荃带湘军主
力轰开南京太平门,以八百里快传向曾国藩报捷。太平天国失败,清政府对
曾国藩不升反降,只给他一个两江总督做,许多老百姓,特别是湖南人都为
曾国藩不值,曾国藩却反以他的九弟曾国荃打开南京纵兵抢掠为由,请求清
廷罢去曾国荃的巡抚之职,让曾国荃称病回乡。
曾国藩深恐一家功名过甚,清廷猜忌,富贵不保,晚节有亏,于是处
处表示谦退。还是在戎马倥惚的岁月,他的大女儿出嫁,曾国藩百忙中抽出
时间给女儿写信,千叮咛、万嘱咐,叫女儿嫁到丈夫家后,千万不能摆出大
家小姐的威风来,他讲夫妻间要恩爱,家庭要和睦,如果你端出一副大家小
姐的架子,还谈什么夫妻恩爱,家庭和睦,还谈什么幸福。
曾纪芬是曾国藩的么女,按照湖南话,大家都叫她“满小姐”。生于清
咸丰二年春天,这时曾国藩是礼部侍郎,地位虽然清贵,生活却过得十分清
苦。有限的傣银,除了养活一大家子人口外(曾国藩的原配欧阳夫人,育有
三男六女),还得不时寄些银钱回乡,或捎些东西回家孝敬父母。住在北京
贾家胡同的曾纪芬穿的都是姐姐们留下来的衣服,曾国藩对她从不给予特别
的宠爱,从小就培养她艰苦朴素的品性。
曾纪芬的婚事,由于曾国藩的染病,由于曾国藩的去世,一直拖到光
绪元年九月进行,这年曾纪芬已经二十四岁,丈夫是湖南衡山的聂家,带去
的嫁妆中就有曾国藩发给她的“功课单”。
论门第,聂家老太爷不过是个知县,与曾国藩一等侯爵、总督、门生
部属故旧半天下相比,自然有天壤之别。聂家对这来头奇大的媳妇,自然是
小心侍候,不敢怠慢。曾纪芬秉承父亲的勤俭美德,丝毫不敢展示大家干金
小姐的娇纵习惯,相夫教子,侍奉翁姑,和睦亲邻,作得中规中矩。
曾纪芬的丈夫聂仲方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再加上曾国藩的影响,追随
过曾国荃,左宗棠和李翰章(李鸿章的弟弟),一直埋头苦干,勇于任事,
经过多方保荐,先从江苏省苏松太道的小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再升浙江
按察使,再迁江苏布政使,再迁护理江苏巡抚,再迁安徽巡抚、浙江巡抚。
由于江浙一带比较富裕,便有人在朝中告状,说聂仲方贪污受贿。曾纪芬立
即用父亲的事情劝说丈夫,聂仲方辞官回乡,谨慎的为人之道学到了手。
曾纪芬一直记着父亲曾国藩对她讲的话:“予自三十岁以来,即以做官
发财为可耻,以官囊积金遗子孙为可羞。盖子孙若贤,则不靠父辈,亦能自
觅衣食;子孙若不贤,则多积一钱,必将多造一孽,后来淫佚作恶,大玷家
声。故立定此志,决不肯以做官发财,决不肯以银钱予后人。”“吾辈欲为先
人留遗泽,为后人惜余福,除勤俭二字,别无他法。”曾纪芬自奉俭约,即
使后来年纪大了,每届大寿,子女想送些珍贵的礼物来,都一定会被她阻止。
曾纪芬对子女的教育从不放松。即使对已经成年的子女,仍随时耳提面命,
管束查察从不疏忽。她说:“教导儿女要在不求小就而求大成,当从大处着
想,不可娇爱过甚。尤在父母志趣高明,切实提携,使子女力争上进,才能
使子女他日成为社会上大有作为的人。”她的儿子聂云台长大成人,不再步
入政界,而是经营工商业,开办银行,经营航运,开发矿产,从事纺织,凭
着那经营之才,成为上海炙手可热的大财团。
进入民国以后,聂家移居上海,在威赛路筑园建屋,聂仲方已经去世,
曾纪芬也已六十岁,自号“崇德老人”。她把曾国藩的那套修身养性功夫发
挥得淋漓尽致,起居定时,饮食以三餐为主,以素食为主,不饱不饿。饭后
走一千步,每天睡前用温水洗脚,即使是数九寒冬,也把双脚露出被外,不
大喜大悲,一直到九十一岁死时还耳聪目明,神智清楚。
曾纪芬一直到临死时,每年必恭书曾国藩的“伎求诗”数遍,从一笔
一画中,仔细涵濡父亲的德行恩泽,也反映出她为什么叫“崇德老人”的原
因。曾纪芬的书法得自父亲的真传,颇见功底,当年北京、上海一带,像样
的家庭都挂有她的墨宝。她的书法笔正谨严,骨肉停匀,反映出她居心仁厚,
是世上少见的有福之人。
刘喜奎风流韵事满天飞
刘喜奎是民国初年京津地区的风流人物,报刊杂志对她争相报道:有
人形容刘喜奎美艳:“远山之眉瓠犀齿,春云为发秋波瞳;娇羞灵艳妙难数,
牡丹能行风能语。”
有人对刘喜奎殷勤寄语:“喜奎喜奎卿勿出,肌肤雪白畏风日;喜奎喜
奎勿轻藏,一日不见思断肠。”
有人更发下宏愿:“歌喉夏玉声绕梁,舞回娇汗莲花香;几生修到青骋
马,日日驾车驮喜娘。”
《亚细亚报》的名记者,刘少少,在报上替刘喜奎大吹特吹,最肉麻
的两句诗是:“愿化蝴蝶绕裙边,一嗅余香死亦甘。”
刘喜奎是民国初年的平剧坤伶。她原藉江南,祖父还是个翰林,后因
牵连获罪而家道中落,隐居天津杨柳青乡间灌园读书,清末,兵连祸结,刘
家境况更加艰难,小小年纪的刘喜奎跟着父母到天津谋生,经人介绍,拜师
学习“天津梆子”,大多是小品式的柔性内容,有别于皮黄戏的庙堂情节。
中国自古以来,贵胄层偏爱豪华的歌舞场面,百姓则热衷于插科打诨的逗趣
说唱戏曲。由于慈禧中年以后纵情于声色之娱,一寸之间梨园弟子大行其
道.能在御前献演,博得老佛爷欢心,动辄名利双收,于是名伶辈出,点缀
出纸醉金迷的繁华现象。清政府灭亡后,政局虽然扰攘不安,戏剧界却一枝
独秀,日日红火。但舞台上的生、净、旦、未、丑概由男子扮演,女演员难
登大雅之堂。当时的四大名旦: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苟慧生都是地地
道道的须眉大丈夫。
时间久了,一般人似乎看烦了,听腻了皮黄大戏的杀伐场面,反而对
地方戏曲的靡靡之音趋之若骛,于是平剧界迅速吸收了许多地方戏曲的唱腔
及情节,也开始引进坤伶,北京城里遂成立了“崇雅女科班”刘喜奎又成它
的学生。原本就有相当造诣的刘喜奎,经过崇雅女科班稍加调教及包装,首
先在“中和园”挂牌演出。想不到一炮打红,几乎压倒梅兰芳和程砚秋,更
直逼尚小云和荀慧生。一般观众看见舞台上的刘喜奎绰约多姿,媚丽娇俏,
眼睛为之一亮,继而如痴如醉,陶醉在她一颦一笑,一抬手一投足之中,没
有多久变成了“梨园第一红”的著名坤怜,连伶界大王谭盔境都说:“男有
梅兰芳,女有刘喜奎,吾其休矣!”
刘喜奎的身材小巧玲拢,眉目如画,气质尤其高雅清丽,打扮起来特
别漂亮,与她配戏的尽都是精挑细逃的美人胚子,她未出场时,满台都是莺
莺燕燕,个个美如天仙,令人目不暇接,一到刘喜奎登场。一声婉转娇啼,
唱腔圆润,与她配戏的坤伶们相形之下,就都变成了庸脂俗粉。为她着迷的
上至达官贵人,中有士绅名流,下至贩夫走卒,真是轰动九城,颠倒众生。
北洋之虎段棋瑞的侄子,还是个大学生,单恋刘喜奎已到发狂的程度,
有人看他可怜,便赌他敢不敢当众抱刘喜奎。那晚刘喜奎在“广德楼”演《西
厢记)中红娘,娇媚柔腻之态使得全场春意盎然,段棋瑞的侄子更是欲仙欲
死地不能自己。散戏后,等到后台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前一把抱住刘
喜奎狂吻不放,口中念念有词:“心肝宝贝,我想死你了!”吓得刘喜奎花容
失色,人们立即将他扭送警察局里,问他姓名他死不回答,于是罚他五十大
洋了事,出了警察局,他大呼:“痛快!痛快!值得!值得。”当时报上大事
渲染,好事之徒作诗一首;
冰雪聪明目下传,戏中魁首女中仙;
何来急色儿唐突,一声心肝五十元。
曾任过广东钦廉道,以满清遗老自居的故都名士易实甫,才思横溢,
文名藉甚,曾写过许多诗词赞美刘喜奎,并曾对天发下七大愿望:
一愿化蚕口吐丝,月月喜奎肟下骑。
二愿化棉织成布,裁作喜奎护裆裤。
三愿化草制成纸,喜奎更衣常染指。
四愿化水釜中煎,喜奎浴时为温泉。
五愿喜奎身化笔,信手摩挲携入直。
六愿喜奎身化我,我欲如何无不可。
七愿喜奎父母有特权,收作女婿丈母怜。
如此露骨的表态,极尽猥亵之能事。据说易实甫每天必到刘喜奎的寓
所一次,风雨无阻,热情洋溢,每次入门都高呼:“我的亲娘呀!我又来啦!”
狂态可掬,使入捧腹,刘禹生的《洪宪法记事诗》中有专咏此事的:
/骡马街南刘二家,白头诗客戏生涯。
入门脱帽狂呼母,天女嫣然一散花。
历史上有名的“辫帅”,张勋,椎鲁不文,民国二年在北京江西会馆做
寿,京城名伶一概召齐。演戏期间,张勋对刘喜奎垂涎不已,对刘喜奎软硬
兼施,欲纳她为妾,终因各种因素的干扰未能成功。不久被任命为江苏都督,
统兵南下,娶了一位秦淮名妓小毛子为妾。等到升为长汀巡阅使,坐镇徐州,
再纳天津名伶王克琴为妾,总算填补了得不到刘喜奎的遗憾,民国六年,张
勋率“定武军”入京,和康有为一道拥立溥仪复辟,在各界欢迎他的堂会戏
中又目睹刘喜奎的绝妙风采,不禁心猿意马,神魂颠倒。凭着复辟丑剧中宣
统皇帝封他的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的显赫地位,非要娶到刘喜奎不可,并不
借撵走姨太太,剃掉胡须以答允刘喜奎的条件。幸亏段棋瑞在天津马厂誓师,
组织“讨逆军”直扑京师,迫使张勋通电下野,刘喜奎总算是逃过了张辫帅
逼嫁的这一劫。
那时刘喜奎真正钟情的是陆军部中的一位青年参谋崔承炽,北洋政府
陆军部次长陆绵,与刘喜奎是青梅竹马,处处以护花使者自居,对刘喜奎小
心呵护,殷勤备至,偏偏刘喜奎不领他的情,更因为一件事情使刘喜奎恨透
了他。
原来,荣任四省巡阅使的曹锟,也对刘喜奎发生了兴趣,采取银洋攻
势,白花花的银洋,一筐筐送到骡马街刘家,刘家父母对曹馄要娶刘喜奎为
妾的要求早已点头应允。
但是刘喜奎以死抵拒。民国十年十一月二十一日(1921 年),曹棍六十
大寿,北京名伶大演会堂戏,为躲避曹锟已经两年没有登台演戏的刘喜奎,
经不起陆绵的一再保证和怂恿,也勉为其难地参加了演出。谁料戏一唱完。
曹锟就露出狰狞面目,硬把刘喜奎留下,要逞其兽欲,幸亏崔承炽急急地找
到了曹锟的正室大太,向她求情,曹锟的正室大太醋劲大发,大发雌威,唬
住以怕老婆著称的曹锟,刘喜奎才逃出虎口。
刘喜奎出来后,陆绵对她又是陪礼,又足道歉,刘喜奎不为所动,把
这笔帐全部到他的头上。并且连护花使者的任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