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兄弟教父--陈果夫与陈立-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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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得不敬重呢。自强不息与自暴自弃,其结果相差如此之远,这在当时的我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我的志向亦就安定下来,向‘自求进步’的路上迈进”。
陈果夫回上海后,迅速投入反袁斗争。此时,袁世凯已凶相毕露,6月间,他下令免去江西都督李烈钧、广东都督胡汉民、安徽都督柏文尉的职务,并派大军南下,发动反革命内战。7月12日,李烈钧在江西湖口誓师,组织讨袁军,发表讨袁通电。上海、江苏等地先后宣布独立,响应李烈钧,“二次革命”爆发。7月16日,陈其美被推为上海讨袁军总司令。陈果夫积极参加了这辛亥革命的最后一战。据他回忆:民国二年6月15日,我从日本回到上海,17日即和二叔英士先生商谈讨袁革命进行事宜。英士先生要我和任君合作招集军校同学,其关于经济事项,则和张静江先生商量,军事事项和蒋先生商量。从此每日从事于集合同学之接洽和招待。到6月底同学报到的达数十人……7月10日至12日,我和任君,住在蒋先生寓所,计划奋勇军的组织编制预算和人选……18日,我们出发到梅家弄,在某施医局里面成立奋勇军,共计200名左右,随即发给枪械。奋勇军设司令长和副司令长,由任君和我分别担任。
奋勇军成立后,陈果夫指挥这支军队,积极配合讨袁军作战,作出了很大努力。
“二次革命”上海方面的战事首先在龙华爆发,陈果夫率领的奋勇军与钮永键所指挥的松军别动队协同作战,向袁军所固守的西炮台发动攻击。战斗刚刚打响,一部分松军因未经过军事训练,陡闻枪声,便仓皇后退。在松军之后的奋勇军一看情况不佳,便临时自动地负起了督战的任务。在陈果夫的指挥下,奋勇军皆持手枪,迫令后退的松军一律归队,不服从命令的当即枪毙。这样,逃散的松军纷纷归队,前方军心稳定下来。接着,陈果夫率奋勇军冒着敌人的密集炮火前进,终于一鼓作气占领西炮台。7月19日,讨袁军控制了南市龙华一带。战斗中,陈果夫率领的奋勇军勇于攻击、不怕牺牲的精神令敌人胆寒,当时上海各报对此连日均有详细的报道。
随后,陈果夫指挥的奋勇军与讨袁各军向敌军盘踞的重点——江南制造局所在的高昌庙发动总攻击。“围攻五日,以北洋军炮火猛烈,革命军死伤重大,官兵疲惫不堪,乃奉命撤退至吴淞炮台,会同居正等守御”。但此时,原来保持中立的海军发生突变,向讨袁军开战。吴淞口外,海军舰队大量集结,巨炮连发,压制了吴淞炮台的炮火。奋勇军奋力拼战,一些同学英勇殉难,总计“死12人,伤30人,不知下落者9人”。在这种情况下,陈果夫只得率军退到闸北。
此时,帝国主义完全站到了袁世凯一边,“英租界当局忽然与袁氏沟通了,派了军队越界,趁我们子弹还没有补充的时候,把我们的枪支都缴了去,这是当时最使人痛心的一件大事”。这样,上海完全为袁军所掌握。陈其美与蒋介石曾到宁波运动军队,似以宁波为根据地,也没有成功。至8月13日,终以失败而结束,这是一场叫人不能甘心的失败。
这次讨袁失败,使上海革命党人的士气大为消退,一些原来十分坚定的革命者,这时也沮丧不已,有的悄然离去,有的从此缄口不谈革命。“数千人中间,始终如一的不及百分之一”。而陈果夫却并没有被袁世凯的汹汹气焰所吓倒,他革命的意志愈加坚定,与陈其美一起,继续从事反袁斗争,密谋待机而起。
第一部分“肇和”举义(1)
全国反袁失败后,到处是一片白色恐怖。孙中山、黄兴、陈其美等人被扣以“乱党”名目,严令通缉,他们只好再一次逃亡日本,其他一些反袁重要人物也成为袁世凯缉拿的对象。
陈果夫由于在“二次革命”中的表现,他的行动也受到袁世凯侦探的注意,因此须格外小心。有一次陈果夫外出执行任务,发现有一个熟人追随自己不舍。这人原是陆中同学,后投靠袁世凯,充当侦探。当然,陈果夫此时并不知道此人已当侦探,只是觉得这人鬼鬼祟祟,十分可疑,大意不得。他立即作出决定,摆脱此人的跟踪。此时,刚好一辆电车过来,他忙跳了上去,待电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又跳了下来,这样,终于摆脱了侦探的跟踪,脱离了危险。
陈其美随孙中山赴日本后,继续坚持斗争,“东渡以来,日夕共谋,非欲雪癸丑之耻,实欲竟辛亥之功”。他协助孙中山组建中华革命党后,于1915年从日本回国,以便从运动海军入手,掀起更大的反袁高潮。这样一来,陈果夫与二叔再次见面。在陈其美主盟下,由周炎游介绍,陈果夫正式加入中华革命党,此后,他奉命负责联络通讯工作。
策划这次海军起义的行动,从一开始就不顺利,本来,已将停泊在黄浦江的“肇和”、“应瑞”二舰运动得相当成熟,万事俱备,只等一声令下。但袁世凯那边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突然决定要将“肇和”、“应瑞”二舰调离上海。陈其美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掉,临时决定提前起义,时间为12月5日。
据陈果夫回忆:我当时是专负联络通信,及内部抄写等工作。“肇和”舰的布告及陆上举事的布告,就是我担任抄件的一部分。命令发出后,大家在渔阳里候消息。忽然孙祥夫回来报告,士兵半数已上船,还有一半为巡捕干涉,不能上去,请示方针。二叔这时担任总司令的职务,嘱我和周炎游随孙祥夫同去,召集所部,设法上船,务必达到任务。我们同到孙的寓所,才知孙部因为纪律不严,没有上船的纷纷作鸟兽散,亦有在附近沐浴的。正在召集时,“肇和”舰的第一炮已放,孙一面焦急,一面羞愤,意欲自杀。我同周同志竭力劝阻,并归报总司令。总司令正准备出发,临行口号命令,要我和周同志协助,仍须达成任务。可是我们虽多方设法,一因江面戒严,行动不便,二因星期不易租得船舶,不能上“应瑞”舰。只好命孙集合全部人员在寓所候命,一面归报总司令。此时,总司令和参谋长蒋先生亲到南市督战,因为我陆路攻击部队,未能占领警署及其他目的地,乃由水路乘小船回法租界,约十一时左右到达渔阳里五号寓所。
这时,陈其美、蒋介石、邵元冲、杨沧白、吴礼卿等人正在楼上开会,由于已进入严冬,外面北风呼啸,天气极冷,开会的同志冷得两脚直跺,陈果夫便下楼来准备生火取暖。忽然有人打门,他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五个凶狠的巡捕,均以手枪对着他的胸口,不准他乱动。陈果夫想到楼上开会的革命党人,必须拖住巡捕,不能让他们冲上楼去,他急中生智,作出种种响声,如“撼窗作声,排门作声,以脚勾倒椅几作声,以引起楼上的注视”。
正在着急的时候,另一革命党人俞剑光恰从前门进来,陈果夫即挥手示意,但为巡捕察觉,即有两个巡捕向前门追去,楼上开会的人听声音有异,又见巡捕追着捉人,于是一个个都越屋而逃,等巡捕再上楼搜索,开会的人全部逃光,巡捕扑了一空,毫无所得。便将陈果夫关在屋后面的亭子间,陈果夫看清巡捕只扣了门而没有扣窗,待巡捕出去后,便从窗门跳出,免遭衙狱之苦。
“肇和”舰上的官兵不知外面情况,仍按预定计划行动,昂首的大炮褪去炮衣,向制造局方向吐出阵阵火蛇,隆隆的炮声成了指挥令,催促着革命党人去战斗。
陈其美等革命党人以为占领了“肇和”舰,便命令市区发动起义,以响应肇和舰,于是陆路纷纷举义。
下午,起义仍在进行。为了便于指挥,陈果夫随二叔陈其美及参谋吴忠信冒险从租界出来,回到华界,但此时,市区各路起义军均告失败,敌方到处布下军警,准备缉拿革命党人,陈其美等人只好退回寓所。而渔阳里5号已被敌人破获,陈果夫远远望见住地周围有生人,知道情况有变,急与陈其美等从旁逃避。
由于指挥中枢遭到破坏,各方联络也中断了,军事进行益感困难。陈其美断然决定,雇小船,登上“肇和”舰,然后凭借军舰优势,杀出血路,占领他埠,作为根据地,以图再起。考虑到船上既无粮草,也缺燃料,便派陈果夫负责采办,并将得来物品运送上舰。陈果夫接受任务后,迅即派人往市内采购物品,自己则到江边雇小船,以便运输物品。他很快雇得一船,到指定地点等候。但采办物品的人却迟迟未到。等了两三个小时,仍是杳无人影。陈果夫无法,只得返回。
第一部分“肇和”举义(2)
此时,“肇和”舰已处于孤军作战的境地。由于袁世凯派淞沪护军使杨善以大量金钱收买了“应瑞”舰上的官兵,“应瑞”舰背叛革命党人,协同“通济”舰,向“肇和”舰施行夹击。在“肇和”舰上指挥的革命党杨虎等人以为“应瑞”舰是自己人,毫无戒备之意,当“应瑞”向“肇和”连发数炮后,杨虎等人才如梦初醒,仓促应战。结果官兵死伤无数,舰上的气炉也被炮弹击中,气炉炸裂,又造成同志死伤多人。杨虎等见大势已去,便易装泅水而逃。敌军很快占领“肇和”舰,不及脱逃的悉行就义。至此,这场轰轰烈烈的讨袁战争,即以失败宣告结束。
肇和起义虽然失败了,但烈士们的英魂却并没泯灭,其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始终激励后人,永远奋进。
肇和举义虽然失败,但它的意义却是十分重大的。正如国民党重要领导人邵元冲后来所总结的那样:这次起义“不仅影响到全国,而且影响到世界。在国内可以打破袁世凯武力万能的迷梦,促进一般人的觉悟。在国际上可以揭破袁世凯种种欺骗的宣传,纠正袁世凯兵力能够镇压全国的错误。同时在本党中间也因此重复鼓励起各同志积极的勇气,在各处做种种发难的准备。所以不久云南起义以后,各省都能很快地响应,到底推倒了袁世凯的帝制,这后来很大的成功,实不能不说因肇和战役传播了最初伟大的发难种子所得效果”。而陈果夫在肇和举义中所作的各种工作也是不可埋没的。他亲眼看到了革命党人屡仆屡起、永不言败的顽强斗志,他不能忘记,二叔陈其美在肇和起义失败的当天,鼓励同志们的话:“革命事业,失败不足怕,我们应该检讨得失,及时再起,必有成功的一天。革命党人不可颓唐,意志消沉,则永远不会有成。所以我们以后仍要积极进行,革命的成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想到这些,陈果夫似乎明白了更多的社会、人生意义。
陈其美几次讨袁,屡败屡起,其不屈不挠的意志令袁世凯既害怕又仇恨,必欲除之而后快。袁贼通过他的党羽在上海以巨金买通了国民党的一名叛徒李海秋。李海秋探知陈其美经济十分拮据,想募款起事,又苦于没有办法。于是,李海秋便派人出面组织了一个鸿丰煤矿公司。他找到陈其美,说是鸿丰公司有块矿地,预备向日本抵押借款,如果他能从中介绍签约,将来借款成功,可以40%帮助他作革命军费。陈其美听了大喜,当即答应与鸿丰公司经理见面。
5月18日,李海秋等5人来到萨坡塞路14号陈其美的寓所,陈十分高兴,在客厅里招待他们。一会儿,李海秋说忘记把合同底稿带来,起身出门去取,陈其美在客厅继续与其他4人交谈。这时,“外面忽然闯进两个凶徒,拔出手枪向他射击,头部连中数枪,顿时气绝”。等到陈果夫等闻讯赶来时,陈其美已死约一小时。缔造民国的一代豪杰与世长辞。
陈果夫失去了亲人、导师,不仅在革命路上徘徊犹豫,无人指点,甚至连生计也发生了困难。他在上海呆不住了,也不想在险恶之地继续呆下去。他觉得前路灰暗,祸福难测。残酷的现实如一盆凉水浇灭了他的理想之火,他不禁发出了“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的慨叹。他要找个避风港,远离革命和政治的漩涡,于是便打点行装,步履蹒跚地回到了家乡湖州。
陈果夫的军事生涯结束了,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期也结束了。对于这段不寻常的军旅生活,他还是颇为留恋的。抗日战争时期,他在一次对青年的讲话中以十分惋惜的心情回忆道:“我很惭愧,因为身体不好,落了伍。我很希望我的身体完全恢复,再恢复我的军人生活,和现在一般青年一样,热烈地参加这一次伟大的抗战。”他把自己的落伍归结为身体不好,实际上,他思想的犹豫徘徊、意志的不坚定则是主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