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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天下衙门-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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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依次降等估算。读者当知“千里当官只为财”、“纱 帽底下无穷汉”这些老话,皆非虚妄之语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1)   
  〔北喜迁莺〕百里的公文来调,插翼的内札相招,端只为案情中 供看多潦草,没奈何打叠行装上省跑。茶号房嚎,小三行找,只这禀到时吵得个昏头搭脑, 禀见时吓得个魄散魂消。 
   
  州县官员们在胥吏和百姓面前,都是老爷,但老爷头上还有老爷,那就是府署、道署和 省署里的上司们了。侍候上司不容易,稍有闪失,上头来道公文将你“调省”,没准儿这一 去就回不来了,因此便有这“禀见时吓得个魄散魂消”的描摹。如何才能保住这顶纱帽?有 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朝中有人”打哪儿来?科举出身的官员,都是主考官的门生,而有资格担任主考官的 ,起码是六部侍郎或者尚书级别,这就叫靠山;杂途出身者,吏部铨选后,赶快备份厚礼走 朝中大佬的门路,递张门生帖子请他老人家收下了,也就有了师生关系。于是这些真门生、 假门生到省署报到时,个个怀里都揣着一封“八行书”,这就是大学士、尚书、侍郎们拜托 省署老爷请多关照的“介绍信”。不过,这种 “八行书”都是“一次性”的,以后还想攀住这棵大树的话,要看巴结的功夫。王明清 著《玉照新志》上说,岳飞父子被秦桧杀害后,其子孙皆迁徙福建、广东,靠地方官府计日 发给口粮活命。漳州知州要攀秦桧这棵大树,上奏建言:“叛逆的后代不应该留在世间,请 求批准,把这份口粮 供应给停止了,使他们自绝。”这是一种露骨的献媚,历代都有,大凡一个权臣当朝,天下 州县至少要有一半拜在他门下。明清时州县官员地位更卑微了,不大有直接上疏的机会,而 得拜托巡抚代奏,于是讨好朝中大佬的办法,清一色改作送礼,夏天叫“冰敬”,冬天叫“ 炭敬”,过节叫“节敬”,做寿叫“寿仪”,都有专人给送到府上。若是奉诏朝觐,亲自进 京,则开销更大,官场上有“朝觐年为京官收租之年”的老话,反正晦气都出在老百姓头上 。像于谦、海瑞这些笃信“清风两袖朝天去”的人是不多的,所以那把交椅也极不牢靠。 
  亲贵权臣、中枢执政以外,可资攀援的还有“三同”,即同年、同乡和同门。其中目标 比较集中的,尤在吏部和御史台等部门,前者有地方官员的任免升黜大权,后者有监察弹劾 之责,这都是香火应烧到的菩萨。明朝英宗时,监察御史时纪因差入陕,枉道回家,长垣县 县丞萧节之“夤缘交结,挟势取民间女子”献为妾,被揭发出来后全都得罪。论原因还在 于时纪溜回老家时目标太大了一些。 反过来,如果没有辫子被政敌揪在手中不放,则好处极多,如杨乃武小白菜冤案七审七覆 而难以昭雪,说到底就是余杭知县被一张两湖同乡的关系网给包住了。宋朝时刘随任永康军 判官,以清廉著称,人呼“水晶灯笼”,上面托他对属下一个知县照顾些,可那知县是个贪 官,刘随不给面子,其结果是“水晶灯笼”自己得了个为官苛刻不能胜任的考语,而被罢免 了。有时候,小小州县只要把朝里权臣的粗腿拉紧了,甚至连皇帝亦不用过分害怕。唐代玄 宗时,李林甫执政,新丰县县丞吉温拜在他门下,很讨欢心。有人曾带吉温去见过唐玄宗, 唐玄宗事后对人说,这人不是好东西,我用不着。可李林甫一手遮天,又把他调为万年县县 尉。万年县是京县,这一调其实是提升了。 
  再往深处细究,锦上添花原是中国官场上的老习气,像刘随这类不买上头情面的官员, 毕竟是少数,多数人只要知道属下有京朝靠山,都会优容有加,那就叫“不看僧面看佛面” ,兴许还能借你之手眼通天,助我之飞黄腾达。清朝时,有个江苏人叫刘玉书,靠花钱捐一 杂职,到北京吏部候选了许多年,凭着熬年资才熬出一任广东某县的巡检实缺。按清朝制度 ,除授杂职后,要到午门外“望阙谢恩”,但搞到后来徒存具文,没人去实行的。可是这位 巡检老爷挺认真,得缺的次日清晨,天还没亮, 就换上朝服,恭诣午门,行起了三跪九叩大礼。当时正下雨,他在雨中从容叩拜,丝毫 也不犯礼仪。恰巧,有位王爷入朝值班,坐肩舆打午门前经过,见了这情景很奇怪,便叫跟 班去问问是什么人,在干什么?跟班问过后转呈:“新选广东某县某司刘玉书叩谢天恩。 ”王爷听了,肚里发笑。待会儿入宫进了朝房,恰巧遇见进京陛见的两广总督,不由想起了 刚才那一幕雨中奇景,开口说“贵属下某县某司巡检刘某……”才讲到这儿,里面太监“ 叫起”了,王爷忙匆匆入内。这位总督已陛见过了,也就赶着赴任去,只当王爷拜托他多关 照这位巡检,便存了个心思。未久,刘玉书果然来两广总督行辕参见了,照老规矩,似这等 杂职、未入流辈,只要递一个手本进去,见总督大人一面是决无可能的。偏偏总督行辕的 门政大爷早就接了主人的叮嘱,一见刘某人来,赶快通报。总督传令趋见,又问“某王爷安 好?我出都时,来不及向他辞行了。”刘玉书这会儿只把脑袋多碰几下,再哼两声“是,是 ”,就算完事了。这以后上任未满一年,总督便特地让他兼了个征税的差使,发了不少财。 既而有事进省去参见总督,总督说:“你官职太小,我亦无法提升你,再捐两阶吧。”刘玉 书又是磕头称是,马上再捐个知县候补。广东巡抚和藩司只当此人是总督的亲信,立刻让他 补了实缺。此后,凡有好官缺都由他占光,数年间,连捐带保,居然升到了司、道一级。 按清朝制度,地方官员正七品以上,初次任用前,都得进京引见。刘玉书也不例外,这会儿 是总督拜托他带上礼物和信件去看王爷了。王爷早就忘记了多年前午门前的那一幕,看见总 督来信中极言刘某人心地忠厚,才具优长,已荐保至道员云云,反过来又当他是总督的亲信 ,只是弄不明白“刘某何许人而劳谆谆道及”。第二天,王爷又入值,恰逢广东某道员出缺 ,皇帝征求王爷意见,该派谁去?王爷意中一时无人,马上做个顺水人情给两广总督,就推 荐了刘玉书。一个引见候选的道员能马上补缺,这在清朝也是稀罕事。因为清朝捐官,最高 可捐到道员一级,有钱人都买这个顶戴装门面,一时有“盗(道)如牛毛”之 说,但真能放实 缺的没几个。两广总督和属下官僚眼看刘玉书引见未久,就得意洋洋地回广东上任,能不认 定他确实是王爷的红人吗?从此王爷当他是总督的人,总督当他是王爷的人,那可真叫做是 “朝中有人好做官”哩。   
  朝中有人好做官(2)   
  当然,官场上又有句俗话,“现官不如现管”,这在州县衙门中体现得尤为充分,运用 起来也最为贴切。因此州县正堂、佐NB032得奉承府、道和省署,衙署杂职吏胥又得巴 结州县正堂和佐NB032,前述“坐省家丁”、“坐府家丁”之类,便是缘此而来; 一级吃一级的“孝敬”,形成定例。本书第一章《奇文共赏 八字墙》里,曾讲过知县过生日出告示让佐杂属吏送礼的事,回头佐杂们也做生日让管下 送礼,否则,这班吏胥杂役们的饭碗也端不牢。李宝嘉所著《官场现形记》里,有一回《钱 典史同行说官趣》,这位“四老典”告诉赵举人说,“一年之内,我一个生日,贱内一 个生日,这两个生日是刻板要做的;下来老太爷生日,老太太生日,少爷做亲,姑娘出嫁, 一年上总有好几回。”赵举人诧异道:“我听见王大哥讲过,老伯还没养世兄,怎么倒做起 亲来呢?”钱典史道:“你原来未入仕途,也难怪你不知道。大凡像我们做典史的,全 靠着 做生日、办喜事,弄两个钱。一椿事情收一回份子,一年有上五六椿事情,就受五六回的份 子;一回受上几百吊,通扯起来就有好两千。真真大处不可小算。不要说我连着儿子、闺女 都没有,就是先父、先母,我做官的时候,都已去世多年;不过托名头说在原籍,不在任上 ,打人家个把式罢了。这些钱都是面子上的,受了也不罪过;还有那不在面子上的,只要事 在人为,却是一言难尽。” 
  这番自白,又可以当作“生日告示”的续篇来读。   
  明枪暗箭窝里斗(1)   
  〔朝天子〕老妖精爱钱,小猢狲弄权,不认的生人面 。痴心莫使 出头船,风浪登时变。扭曲为直,胡褒乱贬,望君门天样远。幸身名保全,窜山林苟延,守 本分甘贫贱。 
   
  天高皇帝远,衙小老爷多。老爷一多,宦海兴波,窝里斗的景观便层映迭现了。 
  官冗吏滥,事权混淆,这就足够造成一个动辙磨擦的氛围。仅从官制上看,州县衙门的 交椅,都有定额,但实际上远不是这回事。上司对某县令不满意了,随时可以再派一个人来 署理或协理,原有的那一个又不能擅自去掉,这就有两位太爷了;同样的办法,也可以施之 于佐NB032和其余杂职上,结果各色名号的老爷便可能有一排。海瑞做兴国知县时,曾 写过《兴 国八议》,专门揭露这等弊端,比如捕盗之事,该由典史管的,可兴国县还有什么“捕盗主 簿”;又如清军工作,该由管粮主簿负责的,但兴国县里又有什么“清军县丞”。照他的意 见,这些多出来的交椅,都应该撤掉,否则既糟塌了俸禄,还影响了行政效能。其实他哪知 道这是“本朝”传统,更是历代传统,没给他加派一个平级知县来算是客气的。比如明英宗 正统十四年(1449),周忱巡抚江南时,各州县衙门里都增加了好多佐NB032 ,良山县至有两令三丞 四主簿之滥。有个叫王廷巩的县民,当周巡抚来良山视察时,特地预先在其行馆墙壁上题诗 一首:“良山百姓有何辜,一邑那堪两大夫?巡抚相公闲暇处,思量心里忸怩无?”( 《坚瓠 补集》卷1)倒不是老百姓养不起两个县太爷,须知老爷一多,吏胥和“自家人”也 就要相应 增多了。追溯起来,这种现象甚至在号称吏治澄清的明初就已相当严重,如松江一府三县, 便有吏胥1350人,“吏有正吏、主文、写发;皂隶有正皂隶、小弓兵、亘司;牢子有正牢子 、小牢子、野牢子等名色,又有自名小官、帮虎等”(《大诰续诰·松江逸民为害》 )。养活这一大帮子,还要受他们骚扰,老百姓就不堪忍受了。 
  衙门外百姓喊不堪,衙门内亦自斗得欢:你是 朝廷除授的,他是上司指派的,我又是凭着朝中有 人来坐“加座”的,互不相让,又各自拉起一伙人马 来,那场面还能不热闹吗?《后汉书·卓茂传》记卓 茂任密县县令,一到任便和衙门里的吏员闹矛盾,郡 太守趁机又加派一位守令(代理县令)来,卓茂“不 为嫌,理事自若”,读者不难想象这又该闹成什么 情形。传记注引《东观记》曰:“守令与(卓)茂并居, 久之吏人不归往守令”,看来吏员们究竟是否向那 位老爷请示公事也没个准,这拉帮结派也就难免。 一样道理,在本书第三章第四节中,作者曾引用过 一篇南宋时胡颖命属下某知县“燕居琴堂,坐享廪 禄,弗烦以事”的通知,倘若这位王知县偏偏不知 老之将至而决心发挥“余热”呢,那就和东汉时卓 茂在密县一样,有几出好戏要唱了。 
  窝里斗的起因,又不止于“老大多,要翻船”, 有时候为个名份礼仪,便可以闹成“一山不容二 虎”的局面:比如唐宋时代,州县正堂和佐NB032都是 进士出身,品阶都差不多,可职务上有主次尊卑之 分,这就是矛盾因子了。《山堂肆考》上说唐代时张 彖登科,授华阴县主簿。那位县令老拿第一把交椅 的权势压他,他受不了,长叹一通:“大丈夫有凌云 盖世之志,而拘于下位,若立身矮屋之下,使人抬 头不得!”一光火,丢下官跑出衙门。反过来,也有 厉害的事例:《宋史》上说司马池中第后授永宁县 主簿,和知县关系搞得很僵。司马池为公事去找 他,他南面傲坐,连礼也不还。司马池走过去一把 将县太爷的身体揪转来,让他好好坐正听自己说 话,这位太爷倒也就服软了。 
  比之名份礼仪,意气相争的事又要多一些。海 瑞曾以做淳安知县的体会,写过十一篇参评,对知 县、县丞、主簿、典史、教官、阴阳官、医官等每一种 官职的主要任务和容易出现的毛病都议论了一 番,编成了《淳安政事》。比如他对县丞的要求是, 做好知县的得力助手,不可独断独行,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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