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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恶江湖-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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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书郎笑笑,道:“你觉得向冲的脑袋比我的脑袋,哪一个灵光?”
  打更老六道:“当然黄爷较灵光。”
  黄书郎道:“不就是了?他整不了我的,倒是我在想如何整治那可恶的铁头。”
  打更老六哈哈笑了。
  黄书郎的心中不平静。
  他内心震荡得好像海里掀起大浪一般。
  天刚亮,他就出城了。
  他匆忙的找回坐骑,心中直在念着“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并不是出家人才会念,一般人也照念。
  一般人遇上紧张的时候,就会有两种喊叫,那便是叫一声妈呀,或者是阿弥陀佛。
  黄书郎从小就没有了娘,没娘的孩子向谁叫妈?
  他也没有爹,所以他既不喊娘也不叫爹,遇到紧张的时候,他会叫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再加上一句“老天保佑”这句话。
  果然,黄书郎在翻上马背的时候,又叫了一声:“老天保佑”。
  黄书郎听他干爹“飞云怒虎”石不古说,他小时候常常指着庙墙上的四个大红字问:
  “那是什么字?”
  石不古总是告诉他,“那是和尚常念的阿弥陀佛。”
  至于什么是“阿弥陀佛”,解说的人可多。
  有人说“阿弥陀佛”的意思是“无我”。
  有人说是“无私”。
  更有人说是“四大皆空”。
  曾有一位少林高僧解说这个“阿弥陀佛”,乃是“南天门外低头看,世间处处皆是空”,所以又称之谓“南无阿弥陀佛”。
  黄书郎不懂这一套,他老兄只是当他顺口溜。
  江湖上有许多人就会顺口溜,只不过黄书郎的心中记挂着文彩那个姑娘实在楚楚可怜。
  文彩的楚楚动人,只因为她的处境,再加上她的一颗芳心拴不住黄书郎这个无根的人,所以她变得楚楚可怜得令人看了不忍。
  现在,黄书郎往南方驰去了。
  他不担心自己会碰上左少强,当然,左少强绝对不会只是一个人,他一定还带着他的亲信在身边。
  如果文彩父女两人真的遇上左少强,那才叫他担心。
  黄书郎只一想及此,恨不得一下子追上文彩父女两人的大车。
  □□        □□        □□文山只不过四十九岁多,那年头,人老得快,看上去就像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
  四十九是个关口,生死关一冲破,往后的日子才活得长久,所以,四十九岁的人最容易死去。
  这话又是谁说的?当然是人说的。
  至于可信程度,那只有天知道了。
  人们不知道的事便只有天知道,至于天在何处,那些有学问的人又会说天人合一,天就在你的心里。
  所以人不可装糊涂,否则人家就会说你你心里明白。
  那是因为你心里也有一片天天知道嘛!
  文山坐在篷车前座,这天并不太热,西南风轻轻地拂面而过,带走了热气,又换来了凉意,所以美丽的文彩姑娘也坐在她老爹的身边了。
  文彩的秀发不时被风掀起一束。秀发拂上她的脸,便也拂得她双目眯眯、俏面微仰,右手顺她的发根往上摆,看起来美极了。
  路面碎石不平,篷车不时发出咕哩隆咚声,再来上几下左右摇晃,更见文彩的柳腰顺着摆又摇,果然摇曳生姿啊!
  文山举鞭不抽打,顶多只把长鞭在空中打个盘旋,再发出一声吼叱。
  只因为黄书郎花银子为他父女买的这辆大车,两匹马也永远成了他们的两员了,他只有疼爱,不会真的打。
  “阿彩,黄爷真是一位君子。”
  “嗯!”文彩心中不自在,因为黄书郎没有一起来。
  “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报答黄爷的大恩。”
  “他不要我们回报。”
  “黄爷又赠我们银子,足够我们开一家小店有余。”
  “我们能开什么店?’
  “能开的店可多着呢,到了南方,找个小镇,我们先顶下一家小店面,咱们便开个小饭馆,粗茶淡饭爹还会张罗,你就管管帐吧。”
  文彩道:“还得请个伙计呀。”
  文山得意地道:“当然,生意如果做得不错,再请个大师傅掌灶,扩大营业,哈……”
  文彩道:“爹不要再喝酒了。”
  “当然不会了,这一次决心不再喝酒,好好地干上一番事业。”
  他的话真得意,就好像美丽的前景已在他父女的眼前了。
  文彩从车内提出水袋,她笑着拔去袋口木塞子,又亲自把袋口送上她老爹口中,道:
  “爹,喝几口水吧,你都出汗了。”
  文山果然猛喝几口水,笑道:“要是花雕什么的,那就更好喝了。”
  文彩嘴一嘟,道:“又来了,还未忘掉老酒。”
  文山哈哈笑起来。
  他拍拍文彩,道:“乖女儿,爹在逗你呀,就算这袋中装的真是酒,爹也不会再喝了。”
  文彩笑了。
  父女两人高兴,两匹马便也起劲地拉,拉向前面一片矮林中。
  大道是从这片矮林子中央穿过去的。
  大道的两旁尽是花林叶子树,风吹叶子哗啦响,风吹也送来了一阵怒马奔驰声。
  文山愣了一下,道:“前面有骑马的过来了。”
  文彩道:“好像打雷,不只一匹马,”
  文山道,“是的,至少有五匹以上。”
  他又抬头看。
  文彩也看,她以手扶住老爹的肩头,站起来看。
  只不过林子挡住她的视线,大道又有些弯曲,她什么也没看见。
  文彩点着头,她对老父叮嘱:“爹,小心点,我们往道边让着,也免得无谓起冲突。”
  文山等女儿低头钻进篷车内,忙抖缰绳把大车往道旁让,他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前方先出现几团黑影子,然后……
  嗯,人马齐出现了。
  文山暗自数一数,一共是五匹快马疾驰而来了。
  为首的一人穿得真鲜艳‘银披风披在身后面,银花一朵插在鬓角上,青色的绸衫绣着边,绣的却是金色,如果仔细看,那金黄色还真的是金丝编成的。
  一条裤子鹅黄色,软滑滑的一看便知道是西湖绸,只有那双靴最不顺眼,看起来说是黑的又带着红色带子,这有个说词“黑红腾云”。
  天底下什么东西可以腾云,当然只有龙。
  这位老兄就想当龙,他拍马的姿态,就像往空中飞一样的架式。
  紧紧跟在这人后面的,乃是四个大黑汉,如果仔细看,准叫人吓一跳。
  四个大汉的眼珠好像白的多黑的少,嘴巴上的胡子像茅草,脸蛋儿圆滚滚,只是黑得泛红色。
  四个家伙不一样。
  前两个各在背上背着一对大板斧与一双短刃,家伙正发着闪闪亮光,好像比天上的日头还刺眼。
  后两个的家伙挂在马鞍上,一个挂的是铜锤,另一个挂着一把厚背砍头刀。
  看起来还是前面的稍顺眼,年纪轻,脸皮白,他的双手白得好像女子的一般。
  人人都想成龙或成风,只不过这也得看每一个人的命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龙种,有的人天生要伸手,这就叫“牛吃稻草鸭吃谷”各自生的命不同。
  这位老兄一心想成龙,但他不是龙。
  他既不是皇城的太子爷,更不是当今皇上的什么人。他呀,嘿,他正是凉河黑红门的少主左少强。
  左少强奉他老爹的命出巡各地分堂,他先从南方第九分堂开始。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左少强自己经营了一家白红院,白红院就在老通城最热闹的大街上。白红院的姑娘,有一半是第九分堂介绍给少门主的,再由少门主亲自看,就好像左少强曾经看过文彩一样,只不过他们到今天还没有把文彩弄上手。
  当然,这是因为中途有黄书郎插一腿的关系。
  黑红门少门主的贴身卫士“阴山四煞”紧紧地护从着这位凉河一条龙左少强,风驰电掣般奔向清河镇。左少强这一阵子没有忘记一件事,那便是黄书郎敢摸进凉河总堂,而且就是那么凑巧地盗走了他的那一包宝物。
  这件事由“铁头”向冲而起。那是因为向冲发觉文彩姑娘长得美,而左少强偏又寡人之疾,喜好盗色。
  左少强是在转道来清河镇的时候,由向冲带他暗中看过文彩。只那一看,就叫他抚掌叫好,便也令他直闯文彩家中,摆了一次他黑红门少门主的派头他要下重聘。
  于是,黄书郎遇上了他老兄当时和小流球在一起,还是小流球向他解说黑红门的一切,这才引起黄书郎暗中出面拦下这场是非的。
  黄书郎干的就是这种行业,说他是杀手,当然也勉强过得去,但他却认为自己干的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血本大买卖。
  所谓血本,当然是有时候他得出点血。
  至于说要取他的命,他这号人物还真不容易死。
  一阵滚雷也似的冲过来了。
  五骑快马如西山乌云似的流过那辆篷车,转眼之间已冲过二十多丈远。
  篷车上的文山脸都灰了,因为他发觉为首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好面善,他只再一想,全身就不自在了。
  长鞭本来不打马,但此刻鞭鞭落在马身上,打得两匹马几乎是跳着驰。
  篷车内好一阵东倒西歪,文彩伸出头来道:“爹,你怎么了?”
  文山把文彩的头按进篷车内,道:“别出声,躲起来。”
  文彩当然吃一惊,她知道老爹发现什么人了。
  她转而望向大车后,便不由得几乎惊叫出口。
  五匹怒马去而复返,就在即将快要追到的时候,那左少强已高声叫道:“停车!老家伙莫非弃家逃走?”
  左少强本来已驰去了,但他忽然觉得赶车的人很面善,只那么一沉思,便不由得拨马而回。
  那“阴山四煞”被少门主这种突如其来的行动震住了。但他四人不敢多问,只得随着策马追回来。
  就在左少强的呼叫声中,“阴山四煞”的老大“狮子头”包洪厉喝,已自他的马背上弹飞而起,“呼”地一声,飞落在篷车顶上。
  包洪在篷车上一个前翻滚,干净利落地落在文山身边,双手抢过马缰绳:“吁……
  吁……”
  两匹怒马前蹄仰后蹄撑,滑出三丈外才停住大车。
  于是,左少强策马走过来了。
  文山站起身,他的双目呆滞得好像遇上了鬼。
  如果有人遇上鬼,便是他那种表情。
  也许,无助的人也是这样。
  文山就觉得无助,他呆住了。
  左少强不开口,他只冷漠地看着。
  他只是那种表情,便已流露出他无上的威严了。
  坐在文山一边的包洪,稳住了马车以后便先回头看,他看着“犀牛”方魁守在大车左面,“豹子胆”张大可守在大车的右面,而“白眼狼”花正红守在大车后。
  “阴山四煞”跟随黑红门少主办事,什么场面也见过,当然,缺德的事也做了不少。
  四个人的家伙也拔在手中了,而包洪就是用他的右手的利斧,将车帘儿挑开来的。
  于是,车中的文彩惊得“啊”了一声,缩在一团棉被上,她的脸色泛白,而且白中带青。
  左少强哈哈笑了。
  他笑得相当得意:“文老头,你这是往哪里去呀?”
  文山嗫嚅地道:“我……们……往外地……去……去讨生活呀。”
  左少强收住笑,道:“糊涂,你有这么标致的女儿,还怕饿肚子?讨的什么生活?”
  文山道:“我们只想过平淡的日子,少主。”
  左少强冷哼一声,道:“什么叫平淡日子?文老头,你太幸运了,半道上遇上我。”
  文山心中直叫倒楣,但他却不敢开口。
  他看看车中的女儿,发觉女儿吓坏了。
  他有些歉然地道:“孩子。”
  文彩哆嗦着只叫得一声:“爹。”
  左少强仰天大笑道:“声音像黄莺,好。”
  文山道:“少主,求你放我们走吧。”
  左少强脸色一寒,道:“放你们?如果放你们就此离去,刚才我就不会再回头追来了。”
  他顿了一下,咬咬唇,道,“文老头,我问你,那个叫‘恶客’的黄鼠狼是你们什么人?”
  文山忙摇手,道:“我们彼此不相干呢,少门主。”
  左少强斜着豹目,道:“不相干?”
  文山道:“是的,我们不认识呀。”
  左少强低着头,忽然抖手抽出一鞭,“啪!”正抽中文山头上,打得文山一声“呀!”
  文彩厉叫:“爹!”她往外扑,却被包洪一掌推回车中。
  左少强怒道:“本少主面前,你敢扯谎?”
  文山发觉头在滴血,他吃吃地道:“我……怎敢骗你少主爷?是真的。”
  左少强看着车内的文彩,道:“向堂主曾向我报告,你女儿被黄鼠狼藏起来了,如果你们不认识,黄书郎会插手拦我黑红门的事?”
  文山道:“黄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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