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野神龙-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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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吃一惊,右足一点斜掠丈外,虎目彪圆咬牙说:“在下第二次上了你的当,咱们山
不转路转,后会有期。”说完,他略为揉动右臂,大踏步走向丢置包裹的地方。拾起锄柄挑
起包裹,举步便走。
小凤呆呆地站在原地,盯视着自己的手掌发证。
赵叔身形疾闪横住去路说:“小兄弟,留步。”
他一咬牙,愤怒地取包裹背上,锄柄徐徐上扬,一字一吐地说:“阁下,你们无理取
闹,纠缠了在下三个时辰,耽误了在下十万火急的救人大计。”
“小兄弟……”
“我警告你,周某的容忍度有限,碧落山庄的名头也唬不了我。”他逼进两步,像一头
行将发威的猛虎:“在下要救的人命在呼吸间。如果他们有了三长两短,后果完全由你们负
责,碧落山庄必将以百十倍的代价偿还,如果你阁下认为周某是虚声恫吓,那你算是瞎了眼
聋了耳,你给我滚!”
最后一个滚字像一胄焦雷,锄柄一挥,风雷聚发,以雷霆万钧之威向赵叔点去。
赵叔哼了一声,大袖急挥。蓬一声大震,罡风四逸,大袖化为千百碎片,向四方激射,
赵叔像断了线的风筝,翻滚着倒飞两丈外,砰一声伏倒在地。
多臂熊大骇,截声叫:“慢来……”
“你也吃我一棍。”周永旭怒吼,抢进一棍扫出。
锄柄的啸风声如同隐隐阴雷,快逾电光一闪,多臂熊怎敢接?侧跃丈外,第二棍接题而
至,横腰扫到,比第一棍更凶猛更霸道。
多臂熊心中发寒,再次闪避。啪一声暴响,第三棍把一株合抱大的巨树齐腰击断,断处
如被万斤巨爷所砍,断痕整整齐齐,在一阵枝断干折的暴响中,巨树轰然倒下了。
大乱中,周永旭身形暴起。向东冉冉而逝。
多臂熊惊得浑身冒冷汗,只感到手脚发软,掌心全是汗水。骇然叫:“这小子怕不有万
斤神力?”
赵叔被一名小后生抱起,在巨树倒下的前一刹那跃离险境。他被放下时几乎仍难站稳,
大袖不见了,露出皮肤沁血一片殷红的光赤小臂,毛骨惊然地说:“这小伙子竟然练成了九
成罡气,怎么可能?老天!咱们是两世为人,如果他真的要杀我们,咱们六个人禁不起他全
力一击。”
“咱们把事情弄糟了。”多臂熊余悸犹存,语音走了样:“我担心他刚才所说的那些
话。”
“你是说……”
“他说我们耽误了他的事……”
“赵叔。”小凤脸色苍白地说:“我……我不该突然使用摧枯掌,我……”
“小凤,事情已经发生,用不着自责了。”赵叔摇头苦笑:“走吧,到应天府再打听他
的事。”
六个人垂头丧气向西走,小凤一面走一面自怨自艾:“都怪我不好。我……并不该被逼
急了使用摧枯掌的。”
走在前面的赵叔摇头苦笑:“这种人性情不稳定,初闯江湖缺乏经验,凡事一知半解,
最为危险,今天咱们碰上了,总算不幸中之大幸。”
“他不像是初闯江湖的人呢。”多臂熊不以为然。
“错不了。”赵叔进一步解释:“这种人身怀绝学,而年轻血盛性格不稳定。对江湖情
势一知半解,对前辈的高手名宿心中不无顾忌,所以不敢与咱们碧落山庄结怨冲突。由于身
怀绝学,却又怕暴露身份,因此与人动手皆尽量压制自己的冲动,尽量隐藏自己的绝学奇
技,不到生死关头,不会现出本来面目,所以这种人最为可怕。也许他会装成懦夫,让你把
他打得半死,也许他会装疯卖傻,整得你啼笑皆非,但如果牵涉到生死大事,发起威来真令
人毛骨惊然,岂只是可怕而已?记得大魔云龙三现欧阳春风年轻时的传闻吗?他被太行五丑
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在要丢他进兽窟的紧要关头,他发起威来挣断鸭卵粗的巨链,一口气
连屠十八名顶尖儿高手,火焚五虎庄,一百二十名源悍黑道与绿林高手尸横遍地。二十年前
扮走方郎中,为争诊金得罪了河南武林世家中州一剑,被中州一剑制住了任督二脉,诬陷他
是江洋大盗送官究治,在大牢中受尽苦刑,最后屈打成招判了个秋决后,就在判决后的当
晚,他挣脱铐镣越狱,知府大人午夜飞头,推官尸悬鼓楼。中州一剑一家五十六口,只留下
两名病重的使女,江湖朋友提起这位大魔,谁不心惊胆跳?”
“你是说,这位周永旭也是与大魔性情相近的人?”多臂熊心凉胆跳地问。
“但愿我猜错了。”赵叔忧心忡仲地说:“如果不幸而料中,今后咱们碧落山庄,将有
无穷风波发生。咦!看前面那两个人……”
百十步外,一名花子打扮与一名村夫,正沿小径急步而来,花子手点打狗棍,村夫左手
握了一个长布囊。
“咦!那不是南乞吗?”多臂熊欣然叫:“南宫兄,别来无恙。”
双方脚下加快,渐来渐近。南乞在十余步外供手大笑道:
“呵呵!奇闻奇闻。碧落山庄的李庄主,十年来禁止门下士在江湖鬼混,怕出批漏丢人
现眼,今天竟然有两位长期食客出现在神武山左近,大概是太阳从西天升起来啦!呵呵!费
兄赵兄,久违了。”
“南宫兄,你这一张嘴,仍是那么缺德。”赵叔行礼笑道:“近来如意吧?”
“好,好,太好。”南乞拍拍肚皮:“天天酒足饭饱,无忧无虑混日子,都快脑满肠肥
啦!呵呵!当然没有你天罡手赵恒赵三爷活得惬意舒泰。你知道,年头不好,肯用大把钱财
施舍的人不多了。来,我替你引见一位洗手归田的黑道朋友。就算他高攀好了。”
“在下姜承先,往昔的匪号是追魂使者。”村夫握着长布囊行礼:“目下是牛堵山下的
庄稼汉。”
“哦!原来是姜兄,失敬失敬。”天罡手客气地回礼:“在下赵恒,那两位是多臂熊费
鹏兄,与生死判敖鸿兄。”
南乞目灼灼地打量小凤,笑道:“小姑娘,让老要饭的猜猜看……”
“不用猜。”天罡手笑答:“你曾经见过敝庄主……”
“对对,真像。”南乞说:“千幻剑人如临风玉树,他闺女哪能像个母夜叉?呵呵!”
“大叔笑话了。”小凤羞笑行礼,向两个小后生说:“小春小夏,过来向南宫大侠请
安。”
两个小后生是姑娘的侍女,女扮男装抱拳行礼。
“怪事,你们来神武山有何贵干!”南乞笑问:“是不是贵庄主大发慈悲,动了出山之
念,重出江湖仗剑诛魔,先向二魔香海宫主开刀?”
“你说什么香海宫主?”天罡手惑然问:“我们是途经贵地的,本应十年来已不过问江
湖事,南宫兄忘了吗?”
“哦!我南宫乐记性真差。”南乞撇撇嘴说:“看你们身无寸铁,当然是修真养性不管
他人瓦上霜啦!老要饭的与姜兄有大事待办,少陪了。”
“且慢。”天罡手伸手虚拦:“南宫兄行快天下,见闻广博,兄弟想向你们打听一个
人。”
“人?说说看。”
“一位姓周名永旭的人,这是路引上的姓名,不知是不是真名……”
“呵呵!你找对人了。”南乞怪笑:“他是最近两年来颇有名气的年轻人,绰号称神龙
浪子,行事又白又黑,专向为非作歹的大户勒索。老要饭的正要去帮助他,他与姜昆交情不
薄。你瞧,姜兄带了剑,为朋友不惜破成重沾血腥。告诉你,老要饭的与姜兄这次前来助
拳,八成儿是凶多吉少,但咱们甘愿上刀山,死而无怨。姜昆,走。”
小风急抢两步,脸上变了颜色,急问:“南宫大叔,你是说他真的有重要的大事待
办……”
“李姑娘!不关你碧落山庄的事。”南乞深深吸入一口气:“贵庄庄名碧落,高高在
上,没有任何妖魔鬼怪,敢上穷碧落下黄泉登门讨野火,你们也不管黄泉的事。”
“大叔,请告诉晚辈有关详情。”
南乞怪眼一转,瞥了追魂使者一眼,笑道:“这件事是姜兄告诉我的,我与那小伙子有
过多次见面之缘,你们与江湖断绝了往来,也许对江湖事并不算陌生。昨天,小伙子与南京
大名鼎鼎的名捕同船抵达太平府……”
南乞将经过概略地说了,最后说:“老要饭的已打听出混江龙今早用十万火急的快船,
到芜湖科舵搬运价值万两银子的金银珠宝,向香海官主换取南京双雄。老花子已算定金珠这
时该已运到府城附近,那些恶贼一到香海宫,该是周小弟动手的时候了。我和姜昆的时辰不
多啦!赶上香小兄弟摇旗也是好的。走吧,姜兄!”
“大叔。晚辈跟你走。”小风抽口凉气说。
“小凤……”天罡手急叫。
“赵叔。我非去不可。”小风坚决地说:“小春,到藏坐骑处取我的剑来,快!”
“李姑娘,你怎么啦?”南乞笑问。
“那位神龙浪子,把我和费兄都击败了……”天罡手苦笑着说。
“赵兄,怎么一回事?”南乞惊问:“你们还想去找他报复。”
“晚辈要助他一臂之力。因为一些小误会。我们白耽误了他重要救人大计。晚辈愿意用
生命来补偿他。”小风庄严地说:“他刚走不久,已没有多少时间让他策划救人大计了,我
好后悔,我……”
“小夏,你也去,把坐骑全带来。”天罡手沉声说:“事已至此,必须断然行事。南宫
兄,咱们一起走。”
“什么?赵兄,你……”南乞急问,心中暗喜。
“碧落山庄并未退出江湖,庄主也未封剑。”天罡手大声说:“本庄不想过问江湖事,
但碰上了不平事却不能不管,兄弟这次奉命陪伴小姐出外游历以增长见闻,庄主并未禁止兄
弟行侠仗义。”
“哈哈哈哈……”南乞狂笑:“妙极了,真是妙不可言。你这一来,真是功德无量,李
庄主自从在家纳福之后,你知道白道朋友如何在背地里骂他吗?今天你管了这档子事,不啻
替碧落山庄挽回摇摇欲坠的武林声誉。哈哈!你真的决定插手了?”
“兄弟从不戏言。”
“好,壮哉!咱们人手多,最好能分些人把混江龙的金珠半途截住,不让金珠到达香海
宫,咱们便成功了一半。”南乞喜悦地说。
“对,咱们从长计议。”天罡手欣然同意。
周永旭正一步步走向虎穴龙潭,走向江湖朋友闻名变色的香海魔宫,他心中焦躁,眼看
天色不早,救人如救火,已没有多少工夫让他从容策划救人大计。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
是不顾一切,以勇敢果决的行动,直接向香海宫主索人。
距谷口约有两里地,他在一条小溪旁歇息片刻、吃掉经常携带的干粮,掏出一颗小丹丸
捏成粉末。吸入鼻中方动身上路。
已经进入魔宫的势力范围,他不再心浮气躁,提高警觉步步小心,沿小径步步深人。
正走间,路右的灌木丛中,闪出两名村夫打扮的年轻大汉,其中一人踱至路中拦住去
路,微笑着说:“请留步,私人别业,不欢迎外客。”
“在下求见香海宫主,相烦通报。”他也客气地表明来意。
“哦!很抱歉,这里没有什么香海宫主,你大概弄错了吧?”青年人一口否认:“这里
是藏云谷小地方。”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如果见不到香海宫主,是不会罢休的。”他也表明态度,语
气坚决:“在下姓周。名永旭,在江湖默默无闻,但也不是藏头露尾的混混。香海宫主一代
魔头,决不会灭自己的威风改名换姓。躲在这里逃灾避祸,你说对不对?就算这里没有香海
宫主其人吧,那么,在下要请见贵谷的主人,如何?”
“要见家主人,请走前谷,从石楼峰绕过去便可。”
“哦!绕得太远了,在下已没有余暇远绕。”
“那是你的问题,此路不通。”
“哦!你作得了主?”他不想在见到主人之前惹麻烦:“在下有重要的事与贵主人商
量……”
“抱歉,你得走前谷。”年轻人拒绝通融:“在下奉命禁止任何人接近,只知奉命行
事,不问其他。”
“即使是贵主人的贵宾……”
“即使是当今皇上驾到,也必须移驾前谷,别无商量,你请吧。”年轻人断然下逐客
令。
“好吧,在下这就前往前谷。”
“在下派人领你前往。”年轻人举手一挥。
不远处站在树丛前监视的年轻人举步接近,阴森森地说:“随我来,有十几里路好走
呢。”
“呵呵!大概路很不好走吧?劳驾了。”
“那是当然。”年轻人到了他身侧:“黄泉路当然是不好走……”
人算虎,虎亦算人;两个年轻人几乎同时动手擒人,周永旭也在同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