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煞星-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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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大汉,大概都是镖局里的趟子手了,他们这副打扮,只要再蒙上头脸,岂不就和红花会的人一般无二?”李镖道:
“江少爷,快请过去,局主就在里面,只怕等急了呢!”江帆点点头,一面朝商秀道:
“兄弟,我们进去。”
说完,领着商秀往里走去,两人刚一跨进大门。那多个趟子手同时站起身来,齐声道:
“参见少局主。”江帆被他们吓了一跳,连忙向两边还礼,心中暗想:
“原来当上镖局主,也有这般威风。”他引着商秀,穿过天井,进入大厅,只见从左厢一道门中,缓步走出一个鹞眼鹰鼻,脸颊瘦削的老人,面含微笑道:
“帆儿,你果然回来了。”江帆一眼瞧到义父,慌忙趋前几步,拜了下去道:
“义父,帆儿给你叩头。”宫仲山深隼的目光,望了江帆身后的商秀一眼,蔼然笑道:
“帆儿快起来,这位小兄弟是谁?”江帆站起身子道:
“这是帆儿新结交的义弟商秀。”一面又朝商秀道:
“兄弟,这就是我义父。”商秀俊脸微红,连忙拱手道:
“小侄商秀,拜见宫老伯。”宫仲山呵呵笑道:
“商老弟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自己在上首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江帆、商秀也在下首落坐。
江帆就把自己和商秀结识的经过,以及商秀来历说了一遍。宫仲山皱皱眉,目光只是打量商秀,含笑道:
“商老弟原来是颖州人,颖河一带练武的人,差不多都是陈家门人亲属,陈家三十六式‘大川剑法’,波澜壮阔,有如长江大川,名闻遐迩,商老弟可曾学过?”商秀心想,原来他是在盘问自己来历,脸颊微微—红,低头答道:
“家父原是颖河陈老爷子门下,‘大川剑法’必须内功为辅,小侄内功浅薄,练是练过,只是不精。”宫仲山瞧他脸嫩怕羞,自然是初出道的雏儿,颖河陈家子弟门人,从不介入江湖是非,心中不觉释然,这就含笑点头道:
“商老弟名门高弟,身手非同凡俗,那也不用客气了。”一面朝江帆说道:
“你们路上劳顿,不妨先去休息,我此刻还有些事,回头到我书房里来,我有话和你说。”
江帆心知义父要问自己投师经过,当下答应一声,站了起来。宫仲山又道:
“我已经吩咐李镖,替你收拾了一间屋子,如今商老弟来了,恰好还有一间空房,你要李镖收拾收拾,作为商老弟下榻之用。”商秀谢道:
“多蒙老伯费神,小侄谢了。”宫仲山呵呵笑道:
“商老弟和帆儿是结义弟兄,咱们就是一家人,住在这里,和自己家里一样,无须客气。江帆领着商秀,刚一转过屏风,就见李镖已在院中等候,含笑道:
“江少爷才来,路道不熟,小的替你带路。咱们这里地方可大呢,前院都是局里的镖头们住的,少主住处,还在后进。”
他一面说话,一面领着两人穿过长廊,走了盏茶光景,才到后院。从左首一道腰门,进入一处小院,回头又道:
“局主说过,江少爷学艺回来,须要布个清静地方,才吩咐小的把这里腾了出来。江少爷瞧瞧,这里可好?”
江帆略一打量,这是和正宅相连的一个小院落,两边两间房,中间是起居室,环境果然十分清静。尤其自己和商秀同来,正好各住一间,心中甚喜,这就连连点头称好,接着道:
“义父要你替商兄收拾一问卧房,你先去对面收拾收拾。”李镖笑道:
“那是现成的房间,小的早巳收拾好了。”李镖退出不久,一名老婆子打来脸水,两人洗了把脸。商秀笑道:
“我看宫老伯对大哥真是爱护备至!”江帆道:
“我自幼蒙义父教养长大,他老人家把我视如已出,这份恩情,我一世也报答不尽。”商秀瞧了他一眼道:
“原来大哥刚学艺回来,方才宫老伯要你到书房里去,大概就是要问问你详细情形呢,你还不快去!”江帆虽和商秀结了弟兄,但自己投师经过,还没和商秀提起过,此刻听他说了出来,不觉脸上一红,说道:
“我师父再三告诫,不准向任何人透露师门来历,贤弟不要见怪才好。”商秀嗤的笑道:
“谁怪你过来。快去吧,别让宫老伯等久了。”江帆道:
“那么贤弟请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回到前院,跨进左厢,只见义父背负双手,正在瞧着壁上一张山水,听到脚步声音,缓缓转过身来。江帆连忙叫了声:
“义父。”宫仲山蔼然点头,在椅上坐下道:
“孩子,你也坐下来,我有话问你。”江帆道:
“帆儿正要向您老人家禀告。”
说着,就在下首椅上坐下,一面把自己在北辰宫学艺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宫仲山等他说完,点点头道:
“你学艺之事,我已听邵老弟说过,能蒙真君格外成全,恩准收入木门,这份福缘非同小可。师恩浩荡,今后你必须好好做个木门弟子,不可辜负真君培植之德,和义父一番苦心才是。”江帆恭敬的道:
“义父教训的极是,帆儿自当谨记。”宫仲山望了他一眼,皱皱眉道:
“你路上怎会和红花会的人起了冲突?”江帆眼看义父脸上有不豫之色,心中觉得奇怪,忙道:
“那是前天晚上,帆儿无意中遇到红花会的地煞堂主,向乙字剑南宫明寻仇,帆儿原先并无出手之意。只是那地煞堂主把帆儿当作南宫明一路,说什么‘地煞堂主,见者丧生’帆儿听他口气,分明是邪恶之辈,才出手予以薄惩……”宫仲山没待他说完,摸摸胡子道:
“你怎知他是邪恶之辈?出手就废了人家一条手臂,还说薄惩!”江帆道:
“帆儿看他行动诡异,口气不善,自是邪恶小人。师父说过,木门弟子,替天行道……”宫仲山道:
“你可知乙字剑南宫明,是昆仑门—下?”江帆道:
“帆儿后来才知道的。”接着就把当时情形和后来鬼手书生厉文元寻仇之事,详细说了。宫仲山听的直是皱眉,抬目道:
“你没听萧老公公说过红花会的来历?”江帆心中大奇,义父好象对北辰宫的人很熟,一面摇摇头道:
“帆儿没听萧老公公说过。”宫仲山叹了口气,点点头道:
“这就怪不得你!”江帆道:
“义父,帆儿听说那红花会行迹隐秘,不是什么好路数。”宫仲山脸色微微一沉道:
“你是听谁说的?”江帆瞧到义父忽然沉下脸来,心头不觉一惊,低头道:
“帆儿是听奔雷手骆九公说的,不知不是不对?”宫仲山冷嘿一声道:
“骆老化子和五大门派原是一丘之貉,唔,他还和你说了些什么?”江帆怕义父生气,骆九公说的话,哪里还敢多说,摇头道:
“没有,他只说了秦岭双煞的来历。”宫仲山脸色稍霁,捋须道:
“孩子,你父仇未复,行走江湖,不宜和人结怨,尤其是红花会……”江帆忍不住问道:
“义父,红花会究竟是什么?”宫仲山瞧了他一眼,徐徐说道:
“义父知道的也不多,只知他们以红花会为记,志在纠各方志士,驱除异族,恢复神州……”江帆听得吃惊道:
“原来红花会是反清复明的义土?”宫仲山微微一笑道:
“驱除异族,恢复神州,黄灾胄裔,人人有责,反清何用复明?再说朱明气数已尽,当时若不是他们几个末代子孙,听任宦官专权,君昏臣奸,无官不贪,弄得民不聊生,也不至于把大好河山,轻易落在异族手里了。”江帆道:
“义父,帆儿不大明白,那么这红花会究竟是尊奉什么人呢?”宫仲山道:
“你虽是木门弟子,目前年纪还小,将来自会知道。”江帆道:
“义父,帆儿下山之时,师父吩咐,报仇之事,悉听师父安排。”宫仲山轻轻叹息一声道:
“义父年已花甲,不是为了你报仇之事,何用再办这个正义镖局?五人门派在江湖上声势浩大,没有相当实力,那能和他们抗衡?”江帆道:
“开设镖局,就能和他们抗衡了么?”
宫仲山蔼然笑道:
“镖局是替商贾行旅保镖的铺子,原无实力可言,但义父开设正义镖局,分店遍设大江南北,主要就是联络各地武林同道……”刚说到这里,只见李镖匆匆进来,说道:
“禀报局主,总镖头回来了。”宫仲山霍然站起,问道:
“总镖头人呢?”随着话声,门口已经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老人,长眉细日,目光阴鸷,苍髯飘胸,带着一脸诡笑,缓步而入。宫仲山大笑道:
“霍兄来得好快,倒是大出兄弟意料之外,不知事情办得如何了?”苍髯老人拱拱手道:
“兄弟幸不辱命,只是……”一双阴鸷目光,忽然转到了江帆身上,阴声问道:
“此子是谁?”江帆和他目光一对,只觉这老人细目阴沉,神光如电,心头暗想:
“这位老人敢情就是李镖说的总镖头了,怎么说话的声调,如同婴儿一般,听来冷酷阴森,带着些邪门?”
李镖倒了杯茶,立时退了出去。宫仲山含笑道:
“霍兄请坐,这是兄弟义子江帆,也是木门中人,新从九宫回来。”
苍髯老人口中咦了一声,大模大样的在左首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宫仲山回头道:
“帆儿,这位是义父多年老友,霍承恩霍伯父,江湖上人称逼反天的就是,义父创设正义镖局,特地把他拖了来担任总镖头,你快去见过礼。”
逼反天,这外号听来挺别致的!江帆连忙过去,朝苍髯老人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说道:
“晚辈,拜见霍老伯。”逼反天霍承恩拱手还礼,咧嘴笑道:
“不敢,不敢,江世兄是真君门下,兄弟如何敢当,快快请坐。”
他虽在含笑谦让,依然皮笑肉不笑,笑得够阴森! 宫仲山道:
“霍兄怎的和后辈也客气起来了?”宫仲山回目道:
“帆儿,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屋去吧。”
江帆知道义父也许有什么重要之事,要和逼反天商量,这就应了声是,起身退出。
这天中午,正义镖局后进厅上,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上座是局主仲宫山,其次是总镖头逼反天霍承恩。
接着就是江帆、商秀,和局中两名镖头。
身材魁梧的叫石敢当韩大路,阴阳脸的叫穿山甲范世荣,都是这次跟随逼反天回来的。
这席酒名义上是江帆艺成回来的接风酒,但也是逼反天的庆功酒。
庆什么功呢?江帆和商秀虽然不知就里,但从他们口气中听来,是押解一宗镖顺利完成任务。
这宗镖,要总局的总镖头亲自出马,自是一笔大买卖,当然也需要庆功一番。这席酒可以说尽欢尽兴。席间,宫仲山朝江帆吩咐道:
“帆儿和商老弟,都是初来金陵,这里有许多名胜古迹,你们不妨去游玩游玩。我有一件要事待办,今晚就要动身,约需十天才能叫来。帆儿学艺初成,缺少历练,等我回来,看看什么地方,可以派你出去的,也该去历练历练。一个人七分成功,三分阅历,有机会,帆儿确实该到江湖多多向霍老伯请教。”江帆恭敬的道:
“帆儿记住了。”逼反天细门泛光,尖声笑道:
“江世兄别听你义父替我瞎吹嘘,老朽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长江后浪推前浪,可说已是过了气的人物,那有什么好请教的?”
酒席散了,宫仲山、逼反天和两位镖头相继离去。
江帆、商秀初到金陵,自然要去逛逛名胜,他们找李镖问了个大概情形,便自相皆出门。
金陵名胜古迹太多,但要妇孺皆知、雅俗共赏的,实在该算是雨花台了。相传梁武帝的时候,有—个云光法师在这里讲经,忽然天花乱坠,所以名为雨花台。
雨花台附近,产一种五色的小石子。玲珑灿烂,非常美丽。据说就是天上落下来的仙花变成的。这地方之所以闻名,自然全以这段神话为主,但最主要的,只怕还是每个游客都能从这里捡些五彩石子回去的缘故。
下午,太阳渐惭斜了。雨花台前,有两名青衫少年,徜徉不占,一个只顾弯着腰,捡五色石子,一个却背负双手,领略景色。过了一会,那背负双手的回过头去,笑道:
“贤弟,你真是童心未泯,捡了这许多石子干么?”正在捡石子的抬起头来,喜孜孜说道:
“大哥,你不知道呢,这石子拿来做暗器,小巧别致,实在太好了,如果再以‘天女散花’手法打出,五色缤纷,那该多美?”负手少年嗤的笑道:
“你又不是女的,要是女的,那倒真成了天女散花。”
捡石子的少年脸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