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男坊[完本]作者:末果-第2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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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不竖,歪七倒八,反面的线头能多大便有多大,手法粗陋完全不敢恭维。
然就是这样一个难看到极点的字,让他难得的有所改变的心跳,突然加快,是她……是她……
只有她才会在这么好的丝帕上绣上这么难看的名字,不在意别人取笑,而用的上好。
扭头看向上游方向看过去,河水绕过树林,拐弯处是一抹白影随波起伏。
药篓从肩膀上滑下,跌落在脚边,草药散了一地,也不顾上拾,穿过树林,朝着那抹白影飞奔。
昨天打雷,将一棵老树从中间劈开,其中一半拦腰倒在河边上,树杈半跨着河面,树杈上挂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头垂拉着,看不到脸,一头乌黑长发散开,和着白衣在水中漂动。
仅是这么一袭白衣,已经让瑾睿胸口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那被劈得焦黑的树干旁,小心的把那女人从河里捞了起来,也不顾她身上的湿衫打湿自己的衣襟,拂开她脸上黑发,一张面色惨白的绝秀面容呈现在他面前,唇同脸色一样苍白。
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轻触着她面颊的手指尖,仍是一颤。
探了鼻息,心跳,又把了脉,极快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拔了瓶塞,捏开她的嘴,将瓶中液体尽数倒进。
将她打横抱起,倒回去拾了散落的草药,飞奔向停在附近的马车。
落下车帘,想也不想的,脱下她身上的湿衫,妙体横陈,他冰冷俊颜出现一抹红晕,眼里闪过慌乱,微撇开脸,很快又再转回来,面颊上的红晕未退,眼里却冷了下来,用干巾将她细细抹干。
取了药酒,倒于手心,搓热了,再捂上她的身体,力度适中的搓揉,直到她身体慢慢重新转暖,唇上重新有了一点血色,才停了下来,取了自己的干衣为她换上,虽然长大不合身,也只能凑合着。
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膝上,架高来,另取了干巾,缠上她一头的乌发,揉搓得半干,才将她放平,为她盖上棉被,摸了摸她的额头,微皱了皱眉。
又另取了些药物,喂她,她却是不会咽,略一沉吟,将药丸抠出,放入自己口中,嚼烂。
扶她坐起,靠在自己臂弯里,望着双眸紧闭的她,呼吸顿时一窒,喉咙滑动几下,硬是没能凑下去,直到药在口中溶化,喉咙处有一丝苦,才敛了心神,伏低头,覆上她的唇。
用舌撬开她的唇,却撬不开她的齿,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捏开她的下巴,将口中已溶成浓羹的药悉数灌了下去。
苦涩的药味混着她的味道在舌间传开,他清冷的眸子微微一暗,慢慢推开,静静凝神看他,过了片刻,却不见她咽,药汁从唇角慢慢渗出。
他忙再次伏低头噙住她的唇,不让那些药汁溢出,他出来采药,走的都是偏远山林,很难遇到人,所以身上所带药物并不多,给她服下这粒又是配置极为难得的,身上仅此一粒,如果被她呕出,便不能再有第二粒替补了 。
堵着她的嘴,过了没多久便察觉到不对劲,她不咽,不是不能咽,而是在昏迷中无意识的排斥,只要有东西入口,便往外顶。
她这是怎么了?探舌进她口中,在她舌根轻扫,她虽然处在昏迷中,却有感觉,触痒令她不自觉的喉头一动,那口药汁,尽数咽了下去。
他又等了片刻,不见她再有呕出,才退了开去,手指拭去她唇角药汁。
他出来本没带多衣衫,换洗衣衫给玫果换了,自己也就不再有衣服可换,仍穿着打湿了的衣服撩帘出去。
清冷的眸子里闪着复杂的光芒。
满脑子疑问,从她身上伤势来看,是从高处坠下,受到震荡,又在冰水里浸泡所致,她出门都会前拥后呼的,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对外界的抵触更让他心里泛着不安,他曾经也对这个世界抵触,这样的情形,他再熟悉不过。
转过头,向发现玫果的地方望了望,顺着河水一路望去,只看见绵绵河水,也不知她到底漂泊了多远,一切也只有等她醒来再问。
现在最值得担心的还是她所受的寒气与体内的受引起反噬发高烧,在这荒山野外,条件难以应付她这么重的伤,当下不敢再耽搁,扬起马鞭,驾了马车往来路飞奔。
路途中,他不时撩开车帘查看,她却一直未醒。
黑眸中升起一抹忧虑,不管到晚间是否发热,服下那药,两个时辰内,都该有所转醒,而她却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第477章
发面馒头
瑾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浓黑汤药,推开木门,清萧的俊颜隐在滚滚热气后面,看不清表情,走到床边,将汤药放在桌边矮几上。
在床边坐下,伸手入被中轻把玫果的脉搏,脉搏跳动已经十分强健,不再像刚回来时那般若有若无,命悬一线。
经过这十天的医治和精心调理,她受到强震的内体也无大碍,余伤只消慢慢用药养着,再过个把来月,清去体内瘀血便可康复。
也不再如初回来那几天,部分白天黑夜的反复高热。
那些天,他衣不解带的守护,为了确保她不会发生意外,甚至将熬药的活,都搬进了屋里一角,可以一边照看她,一边熬汤药。
而他自己就连进食都简化到,给了些银子给前面村庄的馒头店伙计,让他每两日送些馒头过来,每日就着水,草草吃些馒头。
她一旦发烧,便反复用药酒为她擦身,汤药不断,如此这般折腾,才令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是没一脚迈进去。
初时高热,她反反复复的嚷两个字,等我,等我……等我……
他不知她在叫谁等她?更不知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可以设法和佩岑联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也想过弈园中人是否会为她的失踪而担心,但他毕竟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冒然联系他人,是否会给她带来危险,她复杂的身份,不得不让他多留上个心眼。
于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向他醒来,愿说便说,不愿说,他也不会多问……
几日下来,他身上的衣衫明显松了一个围度。
直到他接连两日不再高热,他才长吁了口气,坐在床边,靠着床栏,合了合眼,刚闭上眼,又不放心,伸手入被,握住她的手,如果她有什么不良状态,这手自也会起反应,他便能第一时间发现。
想了想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才重新闭上满布血丝的眼,不想这一闭,便过了三个时辰,睡梦中看见玫果一身白衣,眼里含了一包泪,幽幽的看着他,猛的转醒,惊出一身冷汗,转头看向身边的玫果,仍然皱着眉头,沉睡不醒,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并无发热,握着她小手的手,探上手腕脉搏,也无不良反应,才长松了口气,闭上眼,等仍在狂跳的心恢复平静。
又过了两日,见她病情已经稳定,才寻了空,在房中给自己搭了一个木榻。
他的床自是让给了玫果,而他从此后便在那简单的木榻上安歇。
如今也不再发热,胡言乱语也没了,变得十分安静,静得不像有生命……虽然脸色不再惨白如纸,但绝无生气。
她仍不肯好好配合服药,吃东西,什么东西进口,便抵什么出来,他只觉她是在求死……而他偏偏拉她,不肯让她死……
当初他求死,求与寒宫雪同归于尽,她拦着,现在她求死,他又哪能让她如愿……
这么一耗,便过了十天。
十天时间能恢复到这个地步,已是出他意料,但是有一点在他意料之外,就是她一直未醒。
他能给她勉强灌下去的也只有汤药,然长时间不吃东西,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支持不了多久。
几天下来,本消瘦的他,更瘦的皮包骨。
瑾睿看在眼里,不知叹了多少气,尝试了各种办法,均没办法令她咽下一粒米粒。
无奈之下,只得换了配药,寻着不与米想冲的药物,用米汤浓浓的熬,凡是能用上,有效的名贵药物,更是从不吝啬的添加,如此又过了几日,才让她体质有所好转。
冰凉的手指抚过她昏迷中仍紧皱的眉头,他每天不知会反复这样的动作多少次,但她的眉头从没因他的手指的抚弄有所放松,手指顺着她的面颊滑下,着手一片粘湿。
他薄唇微抿,她不知又发了什么恶梦。
转身摸了摸药碗,汤药尚热,他反身去打了热水,揭了棉被,解了她身上的白色褒衣,为她擦去一身的湿汗,重新换了干衣,她的眉头才略微放松。
为她擦抹身子的活,每天要做上几回,现在的她虽然已经很瘦,但曲线依然极美,他总难免面红,但对手上的活,却从来不马虎。
倒了水,汤药已是略凉,将她扶起,牢牢抱紧,含了口汤药,噙住她的唇,慢慢渡到她口中,这十几日下来,他对这招已练就的炉火纯青,知道怎么撩得她松口,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牙齿和舌令她怎么听话的咽下口中汤药,一碗汤药下来,也就一盏茶的工夫。
每次喂她喝下汤药,绝不在她唇上多做停留,拭去她唇边溢出的汤药,便自行离去,去忙自己的事。
对他而言,她的到来就像是家里多了一个要喂食的猫儿,并不给他添麻烦,只是增添了些活计,将他本空闲的生活,挤满。
转眼又是十日过去……
她仍没醒来,他再次坐到床边,探手进了棉被,清冷的眸子忽的一跳,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瞌,把住她手腕脉搏的手指紧了些,这感觉……不会错……
飞快的看向她沉睡着的脸,眉头慢慢锁紧。
他虽然从没有给受孕的妇人把过脉,但他自小学医,这些常识还是有的,放开她的手腕,慢慢握紧,又在放开,重新搁在她脉搏处……的确不会错……
薄唇抿紧,这该如何是好,她不肯进食,又不肯醒来,他用尽了办法,也只能勉强保住她自身的营养,如果再多一个胎儿,只怕是不行的。
如果胎儿发育不好,胎死腹中,那她也生死难料。
是夜……
自从带了她回来,夜中为了观察她的伤势病情,从不熄火烛。
他侧卧木榻,静看着对面的她,视线慢慢落在她小腹部位,虽然她盖着棉被,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看得愣愣出神,过了良久,慢慢垂下眼睑,这孩儿不能留。
既然要除,就得趁早,如今尚未成型,虽然她在大伤之后,又再引产,身子必定大损,但终对性命无忧,而留下孩子,如此下去,大人小孩均难保。
只要保得命在,亏损了身子,他可以慢慢给她补。
玫果不知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只觉得知道自己明明再走一步,便能进那道门,仿佛觉得弈就在那道门后,她得快些才能追上他,可是总有一只手强硬的死死拽着她,不让她迈进那道门。
她讨厌那只手,想挣脱,却没力气动弹,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那只手的主人拿东西给她吃,讨厌他,自是不可吃,但那人总有办法让她咽下这些令她讨厌的东西。
接下来的每日火里冰里的滚,一阵热一阵冷,好不难受,她使劲的往那道门里看,看见的只有漆黑一片,心里害怕,怕再也追不上他,拼命的叫着,等我……等我……
可是那道门竟离她越来越远,手指再也触碰不到那门框。
再后来,不再热,也不再冷,可是那道门也不见了,她怎么寻,也寻不到了那扇门,彷徨中看到一个粉嫩嫩的,胖乎乎的长的像发面馒头一样的小孩朝她蹒跚而来,抱着她的腿,扁了扁嘴,乌黑溜圆的大眼睛里包着两包的泪,嗔声嗔气的唤,“娘,你快醒醒,娘,你快醒醒。”
玫果被他摇得心软,不管是谁家丢的小孩,但这小家伙长的真是可人,“你在哪儿不见了娘?我带你去寻,帮你寻到了娘,我也得去寻我的夫君。”
发面馒头含着泪硬是没滚下来,看上去更是可怜瓜瓜的。
‘嘎’的一声开门的声音,瑾睿端着药碗进来,习惯性的坐到床边,将药碗放到矮几上,这碗药他熬了许久,一会他会用银针为她引产,而这药会减少她出血,将危险降到最低。
他擅于用毒,对人命看得极淡,但在熬这碗汤药时,竟有些愧疚,这孩儿还没能来到这世上,便要被他扼杀,而且孩子的母亲还是她……
扶起她,仍旧紧紧揽住,轻叹了口气,含了口汤药在口中慢慢贴近她微白的唇。
发面馒头在眼里露出恐惧,急叫,“娘,快醒醒,娘再不醒,孩儿会死,娘再不醒,孩儿会死。”
玫果一个叮咛,猛的转醒,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听到那声叹息睁开眼,随声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看见,闭上眼,再睁开,还是漆黑一片,这天竟黑成这样。
瑾睿的唇离她的仅一线之隔,突然见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即时愣在了原地,忘了动弹。
接着便见她睁开了眼,他的一颗心跳上了嗓子眼,深吸一口气,忘了口中还含了汤药,喉咙一动,那口汤药尽数被他咽下,才回过神,忙推开一些,静看着她。
玫果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