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柳-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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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哭不出来,只是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开戏了,我坐在惠妃娘娘身边,戏是听不懂的,曲高和寡,我是俗人,只听流行歌曲,自从来了这,这是唯一娱乐项目,谢玉树的身段唱腔,风姿迷人,看其他阿哥贵人们也都十分欣赏。
目光流转之际正看到十三也看我,微微一笑,望他别担心我。十三回以一笑。
八福晋笑道:“妍玉喜欢谢玉树的戏吗?”
我淡淡回应:“初次听,并不甚懂得。”
“娘娘,最近绣了块帕子,不怎么好,却是妍玉初次绣的,娘娘不嫌弃就留下用吧。”
惠妃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盯着看了半晌,微笑着说“这针脚还妥帖,难为你一片孝心,我收下了。”
我告退了出来。秦二手提宫灯等在外面,回乾清宫的路上。
十四一人等在那儿,见了我笑得有些古怪,他喝了酒, 秦二识趣的躲开,我却心生疑惑,这小子未免太乖觉。“师傅,这是怎么了?”
他垂首半晌抬头对我苦笑:“今天我对额娘说我 …… ”他看我终于 没说出来,我却猜到七八分,
“额娘说皇阿玛就快给我指婚了,”我无言以答,我能说什么?撇开舅甥关系不说,我又没爱上他们中的谁。只有沉默,
十四看向天空,冷冷一笑,“终有一天会作主的。”
听得我脊背泛冷。
自那日后十四便再没同我说过话,平时我也很老实,不伴驾就只在屋里看书,练字。
说实话我不知道满人到底什么规矩,舅舅同外甥女可不可以结婚,我又不能问,他们先人娶过姐妹娶过弟媳,但愿现在受汉化影响,最好不行。
康熙皇上办事效率就是高,刚给十四指婚就即刻办了婚礼,我没有出席,这种热闹还是少凑为妙,还有两月过年,来京城也是三月余,日子是如此煎熬。
我至今仍不能平心静气,虽然我知道还有至少十年才会真正乱起来,他们这些人又有哪个是真正的坏人,这里没有好坏,没有是非,只有输赢成败,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水仙花不开
内务府送来不少水仙,我在外头寻了刀子,刻水仙,水仙的雕塑可是个技术活。
十三站在门边笑,“你又在干什么?”
我抬头看他:“ 用刀子控制水仙的长势,让他长得遂我的心意。”
“这个会长成什么样子?”他拿起一个问我,
我笑:“如无意外,会是一头象。”
他也笑:“不管有没有意外,送给我吧,免得开不成样子,丢了脸面。”
我瞅他,看不起我?
我吩咐他,把水仙装盆浇水。他挽袖子干起来,像模像样的。
我笑起来:“你到我这来兼职算了。”他浇着水,疑惑的问我:“什么?”
我忙掩饰:“想了个新词,就是空闲时,再做一份工作的意思。”
他笑着:“你总有新词。”我过去告诉他水量,我们两人正头对头。
“怪道刚出来就不见十三弟,就知道在这儿。”好大的嗓门,是十阿哥。
我抬头九阿哥也在,我微笑请安:“九舅舅吉祥。”
吩咐人上茶,然后转头继续看我的花球,
十阿哥着恼:“小丫头,你又给我脸子看。我这是来你这看你,你怎么也得招待一下。”
我看他,微笑:“哦?原来这是我的地方吗?我还以为十舅舅,把这当菜市场呢?没进门就大呼小叫。”
他面色铁青,看一边忍笑的十三和老九:“都是你们把她,纵的不像样子,一开口就挤兑我。”九阿哥拉他坐下。
十三笑:“十哥别气了,这不还叫我在这给她,伺候花草吗。”
他为人倒还好,只是粗了些。我也不能太过份,也笑:“十舅舅,原来为人这样小气。不过是句玩笑,妍玉送盆花赔礼吧。”
十阿哥脸色缓和:“总是拿皇阿玛的东西打人情。”
十三问:“九哥十哥怎么没回去。”
九阿哥笑:“是啊,早知道回去就好了,害得老十又吃了一顿排头。”
十阿哥也笑:“我竟是自己来找不痛快的。”
他们喝茶聊起天来,十阿哥问:“不知皇阿玛但留了八哥四哥说什么?”
九阿哥喝茶,慢慢道:“这谁知道。”
我微笑:“您整天谈国事,不累?不如我限个韵,大家作诗吧。”都来了兴致,
十三看我 微笑:“从不听你说作诗。”
我笑:“有了佳句,不说出来可惜。”九阿哥挑眉看我。都静等我的‘佳句’。
我举起手中水仙花球,念道:“水仙不开像头蒜。”纷纷喷茶。
我看着他们装无辜:“怎么? 不好?”十阿哥笑:“好,好,好笑的紧。”
十三更无奈:“说你是没学问的,又常引经据典,说你是有学问吧,你就出这些歪句。”我也笑。
“笑什么? 老远就听见了。”四阿哥进来,冷着声音问。都住了笑声,这位还真是气氛的调节人。
九阿哥微笑问:“四哥来了? 八哥呢?”我心里暗笑,已经毫不掩饰的拉帮结派了。
四阿哥道:“在外面等你们。”于是都走了,四阿哥把十三也叫走了。
十四来看我就笑:“听说最近做诗了。”
我也笑:“不是听说,是真的。”
他微笑:“有工夫,把你这不开的蒜,送盆给我。”
“这有何难?”我笑
元旦
一月一号,日,我怀抱手炉,还是冷森入骨,宴席接近尾声了吧?我抬头遥想。
“你不冷吗?”十三的声音,我回头,想笑却发现脸冻僵了,忙用手搓脸。
十三呵呵的笑,他喝了不少酒,却没醉,我真不知这只酒缸的深浅,
“怎么不回去歇着?”我问
“来祝妍玉格格生辰吉祥的。”他笑着说,我惊奇“今天?”
他摇头:“可见是糊涂了,没过子时,我可是第一个祝贺的人。”
原来这么晚了,我抱拳作豪爽装:“多谢,我说怎么睡不着,原来在等人道贺。”
十三看我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我却伸手,“寿礼”
他呆一下“还要寿礼?” 我噘嘴:“说是道贺,却不诚心。”
他无奈的笑:“你说要什么。”
我忽然想起黄梅戏中一段小调,唱了起来:“我要那,皑皑万年瓦上霜,皎皎天上云中月……“”
我唱完了,他看着我笑:“唱的是极好的,可惜我一样也弄不到。”
我也笑,“不过是谢您,漏夜贺生之情。”
康熙皇上在作画,我在一旁给端砚,拉纸,四王爷十四来见。
一见十四便想到,我生日那天一早,柱儿便送来一只锦盒,打开一瞧,是几天前皇上赏给十四的,一套翠绿通透的翡翠首饰,耳环,头饰一应俱全,美不胜收,我被吸引了,不禁多看了几眼,十四也在近旁大约看到了。
“主子说一点薄礼,算作格格生辰贺礼。”这叫薄礼?那什么是厚礼?本不该收,可是太喜欢了,
“回去对十四爷说‘世上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妍玉多谢他了。”今日见他谈笑如常,遂放心大半。
康熙画画,我在一旁,打下手,拍马屁,做好的画让宫人挂着,康熙看十四微微一笑:“现下,既成了亲,行事也稳重多了。”
十四也笑答:“多谢,皇阿玛夸奖。”
康熙又指我:“那个徒弟朕瞧着你也不正经教,好好一个聪明孩子不能让你耽误了。”
十四笑:“皇阿玛,恕罪,只因这一直总有事绊着,以后一定尽心教她。”
四爷却开口:“只怕十四弟日后还要更忙,皇阿玛儿臣看还是再给妍玉找个师傅吧。”
康熙沉吟一下:“十四就要出宫另居,是该再找个人。”
四爷又道:“儿臣看十三弟或可胜任。”康熙当即答应,这才想起似的,着人去传来了十三。
十四微笑,:“十三哥的棋艺很好,妍玉有了名师了。”
我苦笑回康熙:“皇上,现下两位名师在侧,妍玉只能承认是徒弟太笨,不是师傅的过错。”康熙哈哈一笑。
十四开春就要离宫去自己府邸居住,他依然来教我下棋,不过常等十三不在时来。
这位十四阿哥,也越发深沉了,还好还有十三。
又是一年春来到
过年了,我十分有幸见识如此宏大皇族新年,皇上后妃群臣要到坤宁宫皇后处煮肉分食。
守岁的夜宴,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一直郁闷的心也开怀了许多。
看他们放烟花,十三拉我去前面,我胆子小,边叫边笑,堵了耳朵指往后退。
十三低头看我,温柔的微笑说:“你终于又笑了。”
我嘴硬:“我天天都笑。”
惠妃娘娘累了,我也陪着早早退了席,最近我住在惠妃宫里,守岁,问安都方便。
伺候惠妃娘娘睡下,我睡不着。叫兰珠守着,带了芳龄出来走走。
找了个高亭,不拘什么方向叩了几个头,聊表思家念母的心情。
站起身来。亭下水榭边一人凭栏而立,借月光看是九阿哥。
冷冷的神色,高傲不群,想他事败被拘,仍谈笑如常,有人说;‘真正的贵族,越到落魄处,便更显尊贵。’
芳龄等的急了,喊我:“格格。”
九阿哥应声望过来,我站在高亭之上,被他瞧的通通透透。
芳龄这丫头真是个败事精,无奈下得亭来,行礼问安。
他神情平和,并没有以前看着那么阴沉,他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我,我一时不知该接还是不接,他不笑不怒平平淡淡的说:“拿着。”
我只得接了过来,他淡淡的笑一下,“你算是今年我第一个碰上的人。”说完转身走了。
我一时迷惘问芳龄,“刚刚那是九阿哥吗?”
过年收获颇丰,回去清点了一下,有皇上各宫娘娘的赏赐,还有阿哥们的礼物,有种发了财的兴奋。
将九阿哥送的玉佩拿出来,是块上好的羊脂百玉,有福寿字样。
不知是不是我运气奇好之故 。
开了春,十四离宫,十三又回去西山锐见营了,用现代词汇讲‘实习’去了,他跟我说,从十几岁起就在军营中呆着,一去就是十天半月,甚至有时两三个月待在军营里。
十四结了婚,则跟在八爷身边做‘见习生’。
我的围棋自此扔下不学了,不过我并没有就此轻松反而更累,一直有洋传教士教康熙数
学,好死不死,有一次我听了一下,又做对了一道题,对此康熙非常高兴,开始教我,隔三差
五就给我出个题,我郁闷的不行,数学早八百年前,就还给老师了。
一切基本从头来,就像重新上学一样,痛苦不堪。
有兴趣就学了工笔,开始只为了让兰珠芳龄给我绣荷包枕套什么的,哪知后来康熙知道后,派了专人教我。
一发不可收拾了,搞的我隔几天就要去交作业,忙的我一个头两个大。
人说新年新气象,为什么我的气象这么差。乌云罩顶。
乾清宫中,我伺候在一旁,交上‘作业’一幅工笔花鸟。
“你那两个师傅,还教你棋吗?”康熙问
我实话实说:“师傅们都没空,偶尔得空,下一局,骂一次”
康熙也笑:“还那么没长进?”我尴尬的回话:“回皇上,妍玉不敢欺瞒,妍玉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康熙皇上笑叹:“罢了,罢了,朕也不为难你了,棋不学就罢了。”我如蒙大赦,谢了恩。他的笑容温和而宠溺。
他对我可谓纵容之极,尽一切力量培养我,可是我若不喜欢,他也不过一句话就算了。
说实话作为一个格格,我得到了皇上比皇子都高的关注,这是不正常的。
正聊着,来报,索相同八王爷有紧急要事见驾。
发威警奴
我退了出来,回去看看书歇息一下,转眼天色渐暗。前边传回话来,我不用去伺候了。
可以就此歇着了。
吩咐秦二进来,在屋里各处点灯。
秦二神神秘秘的对我说:“格格,奴才听说今儿个皇上斥责了索相。”
我冷眼看他,打断他的话问:“你听谁说的。”
他愣住看我面色不善,不敢再说。
我冷笑;“不如跟李公公说,把你调到别的宫可好。”
秦二一听,脸都白了,忙扑通一声跪下,头嗑得山响。“格格恕罪,奴才再不敢胡说了。”
其嬷嬷正领着兰珠芳龄,抬了我的晚膳来,见此情景,都不知何事。
忙安置了东西,过来侯着。
我冷冷的扫视他们,住的久了渐渐知道,这些奴才都是有来历的。
我一直面善心善,他们不甚怕我,可是今天得立立规矩了,不然总有一天,给我惹祸。
我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就是一阵小风也能把我毁掉。
我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