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番外 作者:蝎邪(晋江vip2013.12.08完结)-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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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们必须死。”
换言之,世家一死,华人形同散沙。
他沉默了好久。其实在他问我“为什么”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懂,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潜意识不愿承认,必须要我推他一步,残忍地告诉他:这是真相,梓棠,事实就是这样。
事实是,当年张家遭到大清洗,“异族”并没有直接动手,真正被当成枪使的,是昔日与张氏情如兄弟的其他四大家族。
因为,不知从哪里泄露的消息,张氏即将投靠旁国,置华人利益于不顾,在卷帙浩繁的史书中,这种情况通常被称之为“汉奸”,其他世家无法忍受张氏的背叛,无法忍受张氏出卖同胞的利益换取荣华富贵,便联合起来,用最残忍的手段,将溪口张氏,从地图上连根拔起。
溪口张氏,连声辩的机会都没有,百年基业,付之一炬!
多年前的一桩大冤案,成了世家的心头刺。
很高明的手段,擒贼先擒王,五大世家中,数
张氏最势大,别有用心的势力便挑动其他四大家族共同对付张氏,再对其四族逐一分化,不动声色地拔除眼中钉。
这个秘密,在乌克兰本部案卷中,被划归为“一级机密”。
在我没有把这个秘密合盘告知梓棠之前,仍然没有人知道具体实情。当年世家隐讳溪口张氏,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对付曾经的战友的方式,太过残忍。世家还没反应过来张家是被冤枉的。
如果我不说,这个分化世家的计划,将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开启。到时,剩余的四大世家,仍然免不了手足相残。
我知道,在我将秘密告诉梓棠的时候,我就必须,永远地,留在三藩了。乌克兰本部怎么会养叛徒?
我是背叛者,我的师兄弟们将会分散出去,将汞水一样渗透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追杀乌克兰本部的叛逆者。我将终生活在阴暗与逃亡中。
但我爱加利福尼亚州的阳光。在加州海港太阳升起的前一刻闭上眼睛,想必很美好。
梓棠,我很累了。
梓源,但愿来生,来生,叫我先遇见的,是你啊。
穆枫的眼中重又闪现自信,他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阿阮,我谢谢你。我……我已经见过张风载了。”
我大讶,但没再追问,我知道他成竹在胸,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一定都有安排。
他运筹帷幄。三藩华人帝国,向来只认一位“穆先生”。
我突然,很想见见梓源。
第108章 番外阮素泠篇
穆枫已然与张风载会晤;他们一直暗中有联系,这出戏;真是越演越精彩;但我看不到了,梓棠登高一呼的风采,我闭上眼睛都能想象。我没这个福气;褚莲才是真正有福之人。
我想离开一会儿;去陪陪梓源。他太辛苦。
张风载也是个奇人。我在乌克兰集训营时,听过他的名声。我们暗杀名单上位列第一的世家公子。
他到底;没让我的师兄弟们——高加索深山的豺狼出手;他死于世家倾轧的阴谋中;成为溪口张氏382个冤魂中的一个。
谈起这件事,我心里便无比悲伤。后来我听说;世家的几位老先生,往上的当家“致”字辈,在溪口张氏倾灭之后,个个郁郁而终。穆枫的父亲、许谦益的父亲、易风铨的父亲,以及白家长公子的父亲,寿命都不长,根据乌克兰本部情报中心汇集的信息来看,他们中的某几个,甚至可能是自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对张氏老友有愧怍,余生心中都不安,多活一天,只会多一天折磨。
这是他家族里的故事,有些话,我不忍多说。
梓棠发着抖,有些疲惫地对我说:“你去看看四哥吧……”他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
我站在那里,看长廊那一头的中式檐角,燕尾掠过,再低头,不远处湖庭外面撑满睡莲,碧油油的一片;这里是梓棠和梓源自幼生长的地方,每一道春光,每一褶秋波,似乎都曾经掠过孩童稚嫩的皮肤,搁浅了漫长的光阴……
我立着,轻声叹息。他的童年,装在这一座四四方方的院落里。与我,隔了千重山,万阙河流,但我们终究还是在这里相遇。
梓棠睁开了眼睛:“阿阮,在想什么?”
“在想你四哥。”
“很好,”他笑了,“这让我很高兴。”
“还在想,还在想张风载……”
“张风载有什么好想的?”梓棠皱了皱眉。
张风载的尸首并没有在那一天张氏的炭土中寻见。他失踪了很多年。听穆枫的意思,他好像还活着?多少年了,世家风字一辈终于聚首,可以想见,穆枫和张风载的联手,将戳到多少人的痛脚。血债终有血还的一天。
我忽然想起当年比利牛斯雪山脚下殒命的小学弟,他或许就是在偶然中得悉了这个秘密,千方百计想要接近梓棠,告诉他,他们世家陷入了别人网罗的阴谋,穆氏应马上停止与溪口张家的对立姿态,四大世家联手为张氏复仇,让对方的阴谋彻底崩溃。
但他来不及说了。大学时代的穆枫还没感觉到不对劲时,麻省的小师弟已经命丧比利牛斯,此后这个秘密,终究还是要由我来揭露。
日短。太阳终于沉沉落下,远处云层渗着蜜汁似的颜色,极远的天幕那一头,几只孤雁飞过,翅膀掠了一层金色。
穆枫转身下楼。
我孤零零地立在寒风中。在那一刻,心无比地轻松,我知道,我此行压在心口最重的一件事,终于解决了。
剩下的走局,穆枫和溪口张氏的长公子,都会安排。
我可以退场了。
外面的鞭炮声又响起,水脉沟渠间忽然攒起一道滚金边似的亮色,明明灭灭。原来是水莲灯,一盏一盏地排开,在清水间幽幽浮动。
盛宴正酣。寿星今晚一定极漂亮,数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褚莲了。
我转身,去找我的梓源。
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如今坐轮椅,矮我半身,但臂力仍不减,他抱的我极紧,我靠着他的胸膛,能够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很有力,像多年前他指间漏走的青春。
“阿阮,不要走了吧?”
他的声音很哑。我一恸,惊望他,那是一双太漂亮的眼睛,银河过眼。我不忍心负了他的期望,在心中暗暗诅咒自己。
我会留下来,永远留在三藩,但不是以他期望的方式。
对不起,梓源。
他再抱我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没了起先的光彩,他就是这样温和、善解人意,居然连问都不问我,眼泪从他干涸的眼睛里滚出来,他轻咽:“你给我生了宝宝……我,我很高兴的……”
我泪如雨下,轻轻靠在他怀里:“梓源,对不起,这辈子,阮素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是最后的一眼,他依然是当年初见时的翩翩佳公子。而我,还很年轻,我们在小厨房里拌嘴,他脾气实在太好,任我调侃他,也只是微笑。
我只觉腹中绞痛,但我不舍得闭上眼睛,我想看着他,将我的梓源,清清楚楚刻进脑海里、心里。
我们乌克兰本部为杀手秘制的手藏毒药,一向速度很快,痛苦也少。
我想,快了吧,不过数几声,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我伸手,碰到了他的脸,他下巴那里冒出了青色胡茬,才一晚上没整理,已经能够扎人。
梓源的脸很温、很软,有我熟悉的味道。
我冷的抽搐,吸了一口气,几乎要蜷在他怀里。
梓源的声音都在发抖:“阿阮……你……你是不是心里仍然……有梓棠?”
我缩了缩身子,原来他以为我放弃生命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他是太傻。太傻。
“和梓棠……已经过去了。”腹部一阵绞痛,我疼的牙齿直打哆嗦。
“和我什么时候‘过去’?”
眼泪爬满他双颊,我的梓源,居然还带着点孩子气,他这样问我。
我笑着说:“梓源在怕?大概活着总会变心,我死在这儿,就永远不会‘过去’了……”
我怕高加索深山的孤狼将会牵累我的梓源,他们毕竟不知道我已经怀孕生子,如果乌克兰集训营的教官知道我出卖营中机密,一定会满世界抓我。我不担心三藩穆氏保护不了我,只是,不能再让重新振作的世家卷入诡谲算计中。
这个世上,我并不是没有牵挂的,我要尽我最后的力量,保护梓源,保护我的孩子。
从“阮素泠”这个名字,在乌克兰集训营的花名册上划去时,这个人,也必须消失。
加利福尼亚海港日行日往的游轮,恍恍又驶进港口,是归程。我也回来了,并且,永远不会走。
梓源抱我坐在窗边,清早的第一缕阳光扎破满院蓊郁树荫,照在他脸上时,我看见他睫毛上随之起舞的光影,似蝉翼般薄透。我一抬手,那圈光斑落在我手上。
他说:“阿阮,你心情不错……”
我听见自己在说:“是啊,晨曦……新的早上,又开始了。”
我终于,和他在一起了。
并且永远。
第109章 前传(11)
☆、前传(11)
七婶的意思是;办完手续就可以;阿季先过去三藩住;反正三藩家里面一直留着小客人莲小姐的房间;现在不过是挪一个被窝的事。婚礼可以以后再补办;穆家娶媳妇;一应礼节都是要的;排场不可能小;以穆枫现在的身体状况;要走完流程,可能比较困难。况且这里面还牵涉到应礼的各个家族之间的互相扯绊;三藩本土势力各有牵动,这些都需要穆枫亲自去料理,太繁琐;也太耗精力,老太太自然不愿儿子受这个罪。
但穆枫不肯。他据理,偏要一个婚礼,穆先生性子犟的很,穆老太太拿他没法子。那时三藩大事早就由他一人全权处理,他已然很有威信,更何况只是关乎自己婚姻的一件私事。
他那天是高兴的,出事以来,穆枫话一直不多,讷言、不爱笑,但婚礼那天,的确是宾主尽欢,高座上的穆先生光彩照人,言谈举止间透着隐藏不住的欣悦。
穆老太太以长辈名义居上座,优雅的、从容老去的妇人,此时眼中泪光闪闪,为儿子的成婚激动不已,她举杯,满座宾客都站了起来,向老夫人举杯同祝……
新婚第一晚,西西里佬在边贸海港闹事,他临时被叫走。穆昭行亲自进来做的汇报工作,穆枫当时第一反应便是,一定有极重要的事!穆昭行向来会看脸色,说西西里佬闹事不过是幌子,他的大婚之宴,褚莲自然一直陪在身边,想抖空说些隐瞒褚莲的“私事”,只怕不容易。
穆枫会意,洞房花烛夜,他匆匆离开,丢下新娘子独守空房。那时褚莲在床脚蜷成小小的一团,她已经洗过澡,被安排服侍新娘子的女眷们整理的很好,漂亮的锁骨裸/露着,浑身都是柔软的浴球滚过的香草味道。她那时年纪不大,在穆枫之前从来没有交往过男友,对新婚夜即将要发生的事,感到莫名的恐惧。
然而,穆枫却在这个时候被叫走。穆先生日理万机,连新婚夜都塞满了行程。她不知是喜是忧,但心里,却微微舒了一口气。
穆枫坐在床沿,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他凑过去,呼吸中夹着筵席上淡淡的酒气,他笑了笑:“阿季先睡,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略有暧昧。
她羞赧地低下头。
被褥都是新换的,三藩的手笔,一应都是要用最好。被褥很轻、很软,她抱着被子侧卧,只觉得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
大红的喜字绣被,红烛明明,完全中式的洞房布置。
新婚夜,夫妻并未合卧,其实对她而言,并不觉得哪里不妥。穆枫晚上不在,反倒让她不再那么紧张。
后来想想,合院上下家里的工作人员,在那一晚,大概都是对她抱有无比同情的。但她那时还不太懂,洞房花烛夜夫妻离居,并不是个好兆头。多嘴爱八卦的家里女人们,只怕早在背后嚼碎了嘴。
她真正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是在次日早晨,新婚夫妻与老母亲的早餐桌上,穆老夫人将穆先生狠狠教训了一顿,穆枫只唯唯点头,一味认错。
老夫人看中她,平时夫妻有别扭,总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更何况昨晚的事,是穆枫不对在先——哪有这样不拘礼的新郎,居然在新婚之夜冷淡地将新娘子独自抛在新房!
“是梓棠错,昨晚穆昭行那边报来了大事,儿子不得不临时去处理……以后,再不会了。”
穆枫待母亲极好,绝不会公然冲撞母亲,更何况,昨晚的确是自己慢待了新娘子。
穆老夫人将他们两人的手轻轻合在一起,看看褚莲,又看看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