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女谍 [西班牙] 斯特拉·索尔-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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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担心刘易斯发现我头上戴着假发。如果将短发暴露出来怎么解释? 我的心情十分紧张。
刘易斯很少在家,这为隐藏我所最担心的事提供了方便。他和公公一连几个夜晚都在国防部吃晚饭。我发现公公也显老了。
来到伦敦三天后的早上十点钟,特工3 号来找我并带来了指令。我在几个小时之后来到了我先前的公寓,像往常那样进行化装。守门人戈瑞里亚开门时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他陪同我来到电梯门口,但他没说一句话。
我来到盖雅特别墅我的上级面前,他见到我很高兴。
“莱普·惠特! 你在柏林还好吧? ”
“很好。”
“你比以前瘦了一些。”
“我在柏林工作很忙,”我掩饰着说。
“你更喜欢这里,是吗? ”
“可能是吧! ”
“除非柏林来电话再叫你去,今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我没有回答,知道自己再也不会离开伦敦了,柏林留给我的记忆只是恐惧和伤心,我在那里受了大罪,也享受到销魂的愉快。
“我应该做什么? ”我问。
“我想你会知道。”
“我不知道。”
“我们需要你去抄录反间谍局的秘密文件。”
我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说:“我可以改做别的工作吗? ”
“莱普·惠特! 你放弃这个念头吧,现在分配派给你的任务,是柏林下达的命令。”
“是柏林的命令……”我寻思着说,“这……我知道你不可能进行更改。”
“你是做这一工作的最佳人选,你从前做过,而且做得很好嘛! ”
我能说什么呢? 他对柏林的指令无力做出任何改变。我只得再次抄录丈夫的难以辨认的密码,将抄录件送到上级那里,然后传递到柏林去。每项工作又像过去那样不露行色地开始了。
回到伦敦以后,我一直没见过戈登·沃埃斯。戈瑞里亚告诉我,他已经回柏林工作了。
我的健康始终没有得到好转,无法医治的对约翰的相思渐渐毁掉了身体,每当闲暇独处时,总是热泪洗面。我可以想像约翰是多么的痛苦,希望他能知道我又回到了伦敦。公公经常提到他。
“我绝对想像不到约翰那么年轻会死掉,我一直不相信他会离开我们,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上。
“爸爸! 我也有这种感觉,”刘易斯应声说,“他的死对谁来说,都是失掉了一个可爱的人。”
我静静地听着,保持着沉默。他们要是知道约翰依然活着,做着危险的工作就好了;但他们一直认为他死了,因而常常为了失去他感到悲伤,为他的灵魂做祷告。
“我时常梦见约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公一天下午说。
“那一定是因为你经常思念他的缘故,”刘易斯说,“而且你经常把他挂在嘴上。”
“我的儿啊! 我敢肯定,不只是这个缘故。自从他走了以后,我时常想到他,做梦见到他的时候,我很高兴。”公公眼睛里含着泪水。“我看到他活得好好的,醒来时觉得很难过。”
我伤心地听着。
“你在梦里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干什么? ”丈夫好奇地问。
“我不记得了,稀里糊涂的,我看到我们向他走过去,又看到他来到了我们身边。我意识到我们是在一起,我吻他,问了他一些问题。他悲伤忧虑,看上去很痛苦。有些时候,他似乎试图向我提出一些警告,但是他说不出话来,他很苦恼,这时候我忽然被惊醒了。”
“爸爸! 你的精神过度紧张,你需要去看医生,”刘易斯说。
公公摇着头,说道:“我的体重确实减轻了,那是因为我工作太累。我虽然为约翰的逝世感到悲伤,但这说明不了我有病,我了解自己,刘易斯! 如果我有病,我会是最先去看医生的人。”
突然,公公转过脸来看着我,问道:“你在想什么? ”
他的话使我猛地一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对梦毫无所知,”我搭讪着说。
公公思索着说:“奇怪的是,我几乎经常做梦,而且都是同样的梦。”
刘易斯向我眨了眨眼,好像在暗示他根本不相信爸爸所说的话。
我默不作声。他们谈论约翰,我不敢插嘴。我这一生很难讲真话,现在更难说出实情。
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已是十二月中旬。我注意到了刘易斯和公公每天都是愁眉不展。战争仍在继续,我的秘密工作不能中断,生怕在家里几个地方安装的麦克风让仆人在打扫卫生时发现。
圣诞节过去了,刘易斯经过和父亲的激烈争论后,不再将文件带到家里,不再在书房工作了。
我去到盖雅特别墅,把这一情况告诉给我的上级。他听到后很烦恼。
我说道:“我害怕被发现,他们可能早就怀疑上我了。”
他没有回答。
“如果我能被派到柏林……”我说着,心里想念着约翰,希望能去柏林和他相会。
“我会通知他们的,看他们怎么回答,”他答道。
由于没有文件可以抄录,我只剩下送录音带的工作了。
又过了些日子,我去到盖雅特别墅,急不可耐地问我的上级:“柏林怎么答复的? ”
“你需要留在这里,观察你丈夫回家以后的行动。”
他的话大大刺伤了我。我忧虑恐慌地转回家来,预感到自己可能不久会被发现。
刘易斯又开始带文件到家里工作了。我从他和公公的举止上看出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吃不下,睡不安,沉默寡言,忧容满面。家里充斥着一种不吉利的气氛。
晚上,刘易斯上床以后,淡淡地吻了我一下,不耐烦地说:“我累了,我需要睡觉。”
这天夜里,他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另一天夜里,他可能待在楼下工作。他上床以后也不看一看我睡着了还是醒着,看来他对我起了疑心,我感到可怕和痛苦。当我确知他睡熟以后,便偷偷溜向他的书房,一惊一乍地生怕身后有人跟着,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我不想被发现,但是不得不被驱使着悄步向前。
我身上的负重一天胜过一天。
早上我就将昨夜抄录的文件送到上级那里。
一九四三年元月二十一日,我来到盖雅特别墅,发现别墅的大门关闭并上了锁,便慌忙回到我的公寓换上原来的衣服。我不知道怎样处理随身携带的文件,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上级被捕了还是有其他原因? 我想找到戈瑞里亚问个究竟,但他不在门口也不在门房里。我不知道怎样和其他特工取得联系,惊慌失措地走向电梯门口,接着又走进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倦怠地瘫坐在椅子上。我转回头看了看,这时,听到了从楼道里传来的皮靴声。忽然,房门打开了,惊奇地看见我丈夫、公公还有别人……我晕倒了。当我醒来时,发现我躺在一张长沙发上,霍华德上校站在我面前,刘易斯和公公站在另一边茫然地凝视着我。
显然,我已经被监视了很久,深知面临着的将是什么。我走投无路,如果尤都不把我送回来,眼下我可能正和约翰待在一起,为同盟国而工作,但是太晚了,我被捕了。
我不敢正视每个人,他们爱我,关心我。霍华德上校曾经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我从小就认识他,我的命运掌握在他手里,但他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房间里悄然无声,忽然,霍华德上校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我抬起头举目看去,只见他双眉紧锁,目光茫然。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声音哆嗦着说:“克莉丝! 你怎么会干这种事? ”
我没有回答。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给我们和你自己带来的后果吗? ”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生命濒临危境,这是我必须面对的。
霍华德上校问了我很长时间,但我没说一句话。他打了个手势,刘易斯和公公走出了房间。
“克莉丝!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把你所干的事都讲出来,你的沉默只能说明你有罪,你难道不懂吗? ”
当他全神贯注地讲述着的时候,我两眼一直看着地毯上的图案,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他显得无可奈何和焦急烦躁。
“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你就不要回答,这说明你想保护别人,你丈夫也牵连在内了吗? ”
我惊慌地看着他,但静下来一想,觉得这可能是想诱使我讲话。
“刘易斯和你公公也牵连在内了,是吗? ”他接着问。
沉默是金。我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他试图找出适当的话语诱使我张口,但他并未获得任何反应。
“你是下决心不说话了吗? ”
“你认为我有罪,是吗? ”我终于按捺不住地问。
他听到我的声音深深吸了口气,可能他觉得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每件事都在证明着,克莉丝! ”
“我知道。”
“为什么你不回答我的问题? ”
我看着他。
“你难道不明白这可能……”
“你可以免我一死吗? ”我问。
“是的。”
“法律就是法律,霍华德上校! 你说过,每件事都证明了我有罪。”
“如果你向我们说了实话……”
“我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我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我毫不犹豫地说。
他听到我的话似乎感到很痛苦,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你可能觉得死比说出来更好? ”
“你一定会根据我的行为进行判决的,”我坚信地说。
霍华德上校擦了擦冒汗的额头,摸了摸抽搐着的下巴,眼睛一直像先前那样惋惜地看着我。
“我绝对想像不到你是如此的顽固。”他焦急烦躁地说。“克莉丝! 如果你父亲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吃惊的。想想你的丈夫,你的哥哥,你的公公,你会毁掉他们的。”
我又低下头看着下面的地毯,心想,如果他仅仅知道爱德华为纳粹工作就好了,事实上不只是他一个人。
“好好想一想吧! 克莉丝! 每件事都证明了你有罪,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丈夫、公公不被怀疑,你要是说了实话,就可以使他们得救。”
我慢慢抬起头来,我的眼睛恰好和他的眼睛相遇。
“霍华德上校! 你很清楚他们是无辜的。”我对他们十分了解,想掩护他们。“有罪的只是我一个人,事实证明我有罪,只是我一个人。”
“很多事实都证明你有罪,”他阐述着。
我沉默不语。
“当薄来顿队长被毒杀时……”他继续说。“我就知道在莫里斯上校身边有叛徒,后来,麦克墨莱上校被暗杀,然而他看上去好像是自杀。两个好军人被杀害了。”他叙述着的时候,脸色变得阴暗。
我很喜欢他们两个人,觉得他们的死是个悲剧,而且是无缘无故的。
“纳粹很聪明,”霍华德上校说,“但是我们比他们更聪明,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以为杀了这两个人就可以搞乱我们的阵脚。但这恰恰告诉我们,这是来自叛徒的情报。”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他们让你终止了一段时间工作,说你生了病,你在库根医生的帮助下说服了你丈夫。”
我猛地打了个寒战,想到了查威尔医生可能已经被捕,便用心听下去。
“库根医生明显是个特务,我们还没有找到他。”
他张大眼睛牢牢盯着我,但是我没眨眼。
“我们抓住了你,但是那些帮助你的人飞出了笼子。柏林没有救你,把你抛弃了。”
当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我想到尤都给我的伤害,他把我扔下不管,让我被捕。我高兴地获悉查威尔尚未被捕。
他们仍然不知道我在柏林待了八个月,也没有找到特工3 号和其他特工人员。我也不愿意哥哥爱德华被捕。
我忽然听到霍华德上校问:“你在盖雅特别墅和谁接头? ”
这使我意识到我的上级也及时躲开了,我继续保持沉默。
“该死的! 他们这些狗东西! ”霍华德上校凶狠地说。“他们发现最后的文件是假的,就在我们逮捕他们之前逃跑了,他们是故意把你留下来的吧? 克莉丝! 你是怎么想的? 他们是不是想把你除掉? ”
他想让我说话。我知道柏林已经抛弃了我。如果戈登·沃埃斯在伦敦,他肯定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的。事不遂人愿,我命该被捕,命该自食其果。
霍华德上校费尽心机也没能说服我张口,他走出了房间。刘易斯进来了。他们可能认为这是使我张嘴的有效办法。我见到了刘易斯,心里猛然抽动了一下,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转。他向我走过来,神魂颠倒,面色苍白,想来我的神色也是这样。他坐在我面前,言语迟钝:“克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