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鹤记by轩辕悬-(虐心文+经典老文了+推荐)-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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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惨然:“你可曾被人打过骂过欺辱过,在你眼里奴隶猪狗不如!香贞贞和别的平民姑娘有什么不同?不是奴隶时人人当作宝贝,发现奴印便猪狗不如;明玉被帝君当众奸辱,你们反倒骂他卑贱淫荡;我才八岁,便被贺盛川欺辱得路都不能走;所有伙伴全都住在恶臭难闻的洞穴里,吃狗都不吃的食物,不停干活,不停配种,没人能活过二十岁……哈哈哈——”笑声凄厉,“便是你,你知道我是奴隶又如何了?”
贺秋双眼通红,说出的话字字带血。
英亢听得心痛心惊,一时混乱,默默站立。
“难道我们便不是人么,我们生来就得受欺压么,就因为一块奴印么?”
“我和你们有什么不同,同样念书识字同样练武打仗,我白鹤军中那么多逃奴跟黑旗军士又有什么不同?你说,我们有什么不同?”
贺秋说到最后一句,更是冷冷看向英亢,目光如刃。长久以来,这些话都是深藏在内心,对谁都没说过。这时都喊了出来,只觉得全身轻松,脑中无比清醒。
英亢咬着牙,他虽然早听说过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却是第一回有人敢当着面对他吼,一个奴隶、他的爱人,质问他——
奴隶便不是人吗?奴隶和贵族有什么不同?
从没人这么大胆,即使奚一庭一直支持废奴却也从未敢对他有所流露。可是这个小家伙竟敢……难道仗着自己欢喜他,仗着自己不能对他怎么样么?
看他凄厉如狂,他又确实心疼。
英亢心里的情绪微妙地变化着。他突然想道,他的小白鹤不知不觉间,已然蜕变成可以和他分庭抗礼、并驾齐驱的人物。
他并没回答小秋,反倒问道:“那么久远的事,你全都挂在心上,却从没跟我说过,是不是早就恨着我?”你到底有没真心爱我?
小秋在心内叹一声,深深看他一眼,摇头:“不,我不恨你,我只恨这让我们生不如死的帝国大法。”
英亢一世豪雄,虽然困于情爱难以自拔,却始终拿得起放得下。良久,他沉声道:“如果南北一定要打,那就打吧,只是,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小秋没料到他这般平静,反倒有些惊讶。而且,即使早就决心一战,但是从英亢嘴里听到开战的话,竟感到莫名的怅惘,以及随之而起的雄心万丈。
他粲然一笑,回道:“端看鹿死谁手罢。”退后一步,弯腰一揖,“多谢英帅替我恢复功力,今后敌我对立,请不要做让双方困扰的事情了。就此告辞。”说完,转身而去。
英亢目送小秋飘然远去,心知伊人的心志早已坚如磐石。
虽不是先前似柔弱似坚强的羞怯小白鹤,如今这强悍坚定的贺秋更让他痴迷。
奴隶和贵族真的能一样吗?
24
小秋回去,迎头便碰上一庭。
一庭似笑非笑站在门口,却不说话,小秋也不知该怎么说,停在当地半晌,才道:“一庭哥,我们定要打败英亢!”
一庭看了他一会儿,点头称是。
南方联盟几番商议,确定了此番大战的主力——先锋部队由白鹤军组成,中军则是巨绅家兵和部分招募的平民士兵,右烈部属殿后,总共十万人。其中,贺秋最倚仗的还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五千离家军。
由于南方人口稀少,觞江南所有军队加起来才二十多万,连北方军队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再加上军队缺乏操练,难堪大用,因此要与北方军队抗衡,靠的便是流西利器。
战前,右烈自告奋勇担当起联络流西的重任,拍胸脯保证即使倾家荡产也要得到最多最好的流西利器。小秋对右烈其人还是有所保留,私下仍派了属下跟进。
准备了两月有余,二月初二,南方联盟连同圣公主雅枫共发檄文,帝国内战由此展开。
先锋白鹤部由觞江南奇袭江北,利器流西水雷果然大收奇效,南方军士伤亡极小,却打得帝国军队屁滚尿流,仓惶北撤。南军由此士气大涨,趁胜追击,沿运河一路北上,没几日竟就攻过了觞江天险,直逼帝国核心大都而去。
大军过江,所到之地贵族们纷纷北逃,未及逃离者无奈下只得释放家奴归降南方,也有顽固者不惜自焚抵抗到底。
短短两月,南军占领了觞江北五个军事要塞,原本十万人的大军迅速扩充到二十万,白鹤部更是直逼到东梁城下。东梁离大都快马一天的路程,似乎南军大胜已是指日可待。
这日,小秋接到驻守在申州的一庭送来的要函,展看后,坐在帐中,沉思不已。
这仗确实赢得太顺利,他也和一庭一样感到奇怪,开战至今,与南军对抗的都是各地的贵族辖军,丝毫不见黑旗军的踪影。而派出的探子都回报黑旗军已然全部开往北地边界,该是去防范大顺入侵。但是,偌多贵族北逃英亢为何没有半点反应?是否是诱敌深入?可这牺牲也太大了,帝国泰半贵族都因此战遭难,而且一旦东梁被攻陷,即算北军有神仙襄助也无力回天!
正苦苦思索,营外响起阵阵歌声,曲调苍凉,歌声豪迈。
是军中的逃奴士兵们在唱歌。
小秋出得帐外,唱歌的军士都站起迎接,大胆者还邀他一起唱。
小秋微笑摇头,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坐在一侧默默观看。奴兵唱的歌他再熟悉不过,幼时便常听贺府的奴隶们唱起。
他看着年轻的军士围着篝火喝酒唱歌,兴高采烈,心内竟是一酸。
这多月来,本以为未经操练不堪大用的逃奴竟然悍勇至此,那桂石头在觞江一战中,连受十数刀屹立不倒,砍得敌首数百,吓得北军望风而逃。
其实,他应该想到的,逃奴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还会怕死?而不怕死的军队何人能挡?
小秋捏着怀内一庭给他的信函,心道,便是陷阱也只能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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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梁城内,并不是想象中的惶乱,因为,前一日黑旗双鹰之郎秀正抵达。在古斯,黑旗军便如天兵天将一般,城中贵族、百姓见郎将到来,宛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再不惧怕。
夜晚,秀正上了城楼,眺看远处南军营帐,嘴里低声嘀咕:“娘的,一帮奴隶竟这么能打,不比……
“你想说,他们不比黑旗军差是吗?”低沉富磁性的声音接了他的话。
啊!英帅!秀正刚想跪下,被身穿便服的英亢一把拉住:“秀正稍安,我的行踪不得泄露给任何人。”
“是!”秀正立刻吩咐身边侍卫到各处防范。
“英帅……”秀正讷讷。
“那白鹤奴军确实厉害!”英亢也眺向远处,眼神复杂,“虽然此次黑旗未动,可各地贵族辖军并不好对付。白鹤虽有流西利器,但这么快攻到东梁,便是黑旗也不过如此!”
“英帅,奴隶虽勇,可贺秋还不是咱们的对手。”
英亢并未接话,反倒问起秀正:“你说,奴隶和贵族有什么不同?”
“呃——”秀正摸摸脑袋,“说不上来,英帅你怎地拿贱奴同我们比?”
“适才秀正你不也拿贺秋和我们比吗?”
“可是——”贺秋和奴隶不同啊……秀正脑子里一团浆糊。
英亢又说:“流西利器如此厉害,若哪日他来攻我古斯,谁可抵挡?”
秀正再不接话,隔了一会儿,只听英亢低声喃道:“流西是没有奴隶的。”秀正一惊,英帅这是什么意思?没等他问——
“秀正,须谨防右烈,我们与流西联系顺利颇不平常,有人想坐收渔翁之利。”
秀正一哂,就凭那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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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带的先锋部队已在东梁城外驻扎十数天,却迟迟未展开攻势。一方面由于先锋部队人数尚寡,须等中军赶到;另一方面是还没确定派往大都的两万兵马是否能拦截住北军由大都来的援军。
这日,中军离东梁尚有半日路程,东梁城门却突然大开,北军攻到。由于白鹤军悍勇无比、装备优良,敌军中除了黑旗根本不是其对手,因此这拨东梁北军攻到,根本没费什么劲就打得他们直退到城下,小秋为防有诈,命令部属退到城墙上弓弩射程以外静候,待主力部队到达后再论。
离雁、离越、离霜驱马靠近小秋,问道:“贺将,你看敌军会否有诈谋?”
小秋沉吟不语,他们身后是南军占领区,东梁的援军远在大都、西梁,他们这个孤城除了硬守真想不出什么计谋来。
正这时,有报主力军赶到,小秋心一定。刚想迎接,又有来报,说东梁城墙上有异动。
小秋忙到阵前,拿了流西的单筒望远镜看去,只见城墙上架起了数十架乌黑发亮的不明物,和火弩有些相似,还有点像大顺的火炮。
这是什么?小秋心中惊凛,难道也是流西的利器?但右烈与流西早有协议,流西已将利器通通卖于南军,再说己方早退到射程之外——难道……不好!
小秋急令所有军士撤后,可已经迟了。只听得震耳欲聋的声响,那黑黑的不明物发射出什么来,射程是平常弓弩的三倍都不止,速度又奇快,没等躲避竟已到了阵中,且杀伤力巨大,一经炸开方圆几丈无一幸免……待接连二十多颗射过来,先锋部队早被炸散,战场成了修罗狱,半空中血肉横飞,片刻前还是活生生的人瞬时成了肉糜,大家拼命往后撤退,幸亏平日训练严格才未临阵溃散。
突然,震耳的声响停歇下来,大概不明物不能连续发射。小秋也不及查看离家军伤亡情况,命道:“撤!”
离雁等三人并未受伤,在他们指挥下,军队迅速撤后。
“令后面主力军迅速增援,过会利器再射出,城内守军必会再攻。”小秋冷静下令。
果然,令刚下,城内守军大幅出动。
第二批利器射来时,射程更远,不是射向白鹤军而是射到先锋后面的主力军中。小秋脸色大变,他知道北军的用心——南军的中军主力都是少爷兵,胆小畏死,先前仗着水雷一路轻巧取胜尚可坚持,若是挨了这利器的炸……可也不等他多想,前方敌军已经攻到。
源源不绝的敌军比之白鹤军多了不知多少倍,而赶来的中军没经几波炸,就四散而溃,根本不能指望他们来援,离雁三人将小贺团团围住护着他撤退。
好不容易退到城墙上利器射程外,先锋军已伤亡近半。
小秋看看伤亡惨重的白鹤军士,咬牙发令:“摆五星阵!”
离家军巫族出身,多年来在小秋训练下,所结军阵堪称一绝。虽然经历那利器攻击,却也不曾乱了阵脚,硬是在蜂拥而至的北军攻击下摆出了呈五星射线状的巫族第一阵,此阵最利于以寡敌众,阵摆成后,便似个活动的铁五星,敌军再难攻进。
小秋再发令:“发信号,令堵截大都援军的两万人回来。”
彩弹直冲云霄。
小秋虽功力恢复了七成,但右臂仍废,驾马仅靠双腿,他看四周悍不畏死的离族勇士和一干白鹤奴兵,热血上涌,心道,一定要等到援军!
北军久攻不下,伤亡也颇为惨重,半日过后便渐渐停下攻势。
此时西方天空突然出现三颗彩弹,随之更有阵阵蹄声传来,白鹤部都露出喜色,援军来了!只小秋非但未露喜色,反而深深皱眉——拦截大都援军的两万人不可能这么快返回!
他大喝道:“摆蛇尾阵,撤!”
军士虽有不解,但也随令变阵向南撤退。刚变完阵,西方出现大队人马,乌压压一片却全是北军人马!那两万人马竟被全歼?
小秋这边悲愤异常,只能趁敌军未形成包围圈突围而去。
直杀得昏天黑地……
此战之惨烈,天地皆惊!
远处东梁城墙上,郎秀正双手握拳,面色铁青,丝毫没有赢了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