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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七杀手-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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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青忽然笑了,道:“我也不是来杀人的,我也是来喝酒的。”
  柳长街道:“很好。”
  唐青道:“我对女人的经验也很丰富,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柳长街道:“好极了。”
  唐青笑道:“所以我们正是气味相投,正可以杯酒言欢,交个朋友。”
  他微笑着走过来,坐下:“何况这里不但有酒,还有女人。”
  柳长街道:“酒的确已足够我们两个人喝的了。”
  唐青笑道:“女人也足够我们两个人用的。”
  柳长街道:“女人不够。”
  唐青道:“还不够?”
  柳长街道:“这里的女人虽然已够多,却还不够漂亮。”
  唐青大笑道:“原来阁下的眼光竟比我还高。”
  柳长街忽然道:“其实这些女人也不能算太丑,只不过,还不够引人相思而已。”
  唐青脸上笑容突然冻结,吃惊地看着柳长街,甚至比刚才看见柳长街杀人于无形时还吃
惊。
  他终于明白了柳长街的意思,但却想不到这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柳长街忽然以筷击杯,曼声而歌:“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几思量,还是相思
好,还是相思好……”
  唐青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笑道:“阁下特地到这里来,就为了寻找相思?”
  柳长街叹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相思更好?”
  唐青道:“没有了。”
  柳长街道:“当然没有了。”
  唐青眼珠子转了转,诡笑道:“只不过,在下也有首歌,想唱给阁下听听。”
  柳长街又叹了口气道:“听男人唱歌,实在无趣,只不过嘴是长在你自己的脸上的,你
若是一定要唱,就唱吧。”
  唐青居然真的唱了起来:“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老了就要死,死了就不好。”
  柳长街用力摇着头,道:“不好听。”
  唐青道:“唱得虽然不好听,却是实话。”
  柳长街居然同意:“不错,实话总是不好听的。”
  唐青道:“阁下要找的这相思,不但令人老,而且老得很快,所以死得也很快。”
  柳长街道:“你怕死?”
  唐青叹道:“这世上又有谁不怕死?”
  柳长街道:“我!”
  他盯着唐青的眼睛,冷冷地接着道:“就因为你怕死,我不怕,所以你就得带我去。”
  唐青故意装作不懂,道:“到哪里去?”
  柳长街道:“去找相思。”
  唐青勉强作出笑脸,道:“若是我也找不到呢?”
  柳长街淡淡道:“那么你就永远也不会老了。”
  唐青连假笑都已笑不出。
  他当然明白柳长街的意思棗只有死人才永远不会老的。
  柳长街还在盯着他,道:“据说你们都在为她看守一个山洞,你们既然来了,她一定到
了那山洞里接替你们,所以你一定能找得到。”
  唐青想再否认,也不能否认。
  柳长街道:“你想死?”
  唐青摇摇头。
  柳长街喝了杯酒,悠然道:“那么还在想什么呢?”
  唐青道:“想你死!”
  他突然凌空一个大翻身,一片飞砂,带着狂风卷向柳长街。
  这正是唐家见血封喉的毒砂。
  柳长街居然没有闪避,突然张口一喷,一片银光从口中飞出,迎上了飞砂,却是他刚喝
下的那杯酒。
  忽然间,漫天飞砂都已被卷走,洒在刚粉刷好的墙上,千百粒比芝麻还小的飞砂,竟全
都嵌在墙里。
  唐青脸色又变了,这种惊人的力量,他更连想都无法想像。
  柳长街微笑道:“酒名‘钩酒钩’,又叫‘扫愁帚’,有时还能扫毒砂。”
  唐青苦笑道:“想不到喝酒还有这么多好处。”
  柳长街道:“所以一个人绝不能不喝酒。”
  唐青道:“我喝。”
  柳长街道:“但死人却不能喝酒。”
  唐青道:“我知道。”
  柳长街道:“那么你现在还在想什么?”
  唐青道:“想赶快带你去找。”
  柳长街大笑:“我选中了你,就因为早已看出你是个聪明人,我一向只跟聪明人打交
道。”
  唐青长叹道:“所以聪明人总是时常有烦恼。”
  柳长街道:“有烦恼至少也比没有烦恼的好。”
  唐青不懂:“为什么?”
  柳长街道:“因为这世上也只有死人才真的没有烦恼。”
  相思本就是种烦恼,所以才令人老。
  可是你若是多想一想,仔细一想,就会知道还有人可以相思,至少总比没有人相思好。

  只要有山,就有山洞。
  有的山洞大,有的山洞小,有的山洞美丽,有的山洞险恶,有的山洞像鼻孔,人人都可
以看得到,还有的山洞却像是处女的肚脐,虽然大家都知道它一定存在,却从来没有人看到
过。
  这山洞甚至比处女的肚脐还神秘。
  转过六七个山坳,爬上六七个险坡,来到了一个悬崖下。
  崖下壁立千仞,深不见底,对面也是一片峭壁,两峰夹峙,相隔四五丈,从山下看来,
天只有一块。
  唐青终于出口气,道:“到了。”
  柳长街道:“在哪里?”
  唐青向对角的峭壁上一指,道:“你应该可以看得见的。”
  柳长街果然已看到,对面刀削般的山坡上,乱发般的藤蔓间,有个黑黝黝的洞窟。
  白云在洞前飘过,山藤在风中飞舞。
  柳长街虽然看得见,却过不去。
  唐青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读过诗经中‘关关睢鸠’那一篇?”
  柳长街道:“没有。”
  唐青道:“这篇诗的意思是说,有个窈窕淑女,在河之洲,有个好色的君子,虽然看得
见她,却辗转反侧,求之不得,这山洞就好像那位淑女一样。”
  柳长街道:“我就是那君子?”
  唐青笑了:“你只要我带你来,现在我已带你来了。”
  柳长街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唐青笑道:“不敢。”
  柳长街往危崖下看了一眼,淡淡道:“有学问的人若是从这上面被人摔下去,不知道是
不是跟没有学问的人一样会被摔死?”
  唐青笑不出了,连话都已说不出,忽然蹲下来,将峭壁上的一块石块扳开,石头里立刻
弹出一条钢索,上面带着个钢椎。
  “夺”的一声,钢椎已钉入了对面洞口的山壁,在两峰间架起了一条索桥。
  唐青躬身道:“请。”
  柳长街道:“有学问的人先请。”
  唐青变色道:“你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柳长街道:“而且你走在前面,要跌死,有学问的先跌死。”
  唐青哭丧着脸,道:“相思夫人若知道你是我带来的,我也是死。”
  柳长街道:“那总比现在就跌死好,生命如此可贵,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何况,我说
不定还有法子能让你不死。”
  唐青道:“真的?”
  柳长街道:“我是个没学问的人,没学问的人说话总比较实在。”
  唐青长长叹息,失笑道:“原来书读得太多也并不是件好事。”

  钢索是滑的,山风强烈,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得掉下去。
  一掉下去人就要变成肉饼。
  幸好两崖之间,距离并不远,他们刚走过去,就听见有人在里面带着笑道:“闭着眼睛
进来,我正在洗澡。”
  山洞的入口很深,外面看来墨黑,走到里面,就有了灯光。
  粉红色的灯光,很温柔、很迷人。
  说话的声音却比灯光更温柔、更迷人。
  柳长街却并没有闭上眼睛棗他若是真的闭上眼睛,那才是怪事。
  走了一段路,他眼前就豁然开朗,就仿佛忽然走入了仙境,甚至比仙境中的风光更绮
丽。
  一片锦绣中,居然还有个用白木栏杆围住的温泉水池。
  人就在水池里,却只露出个头。
  乌云般的长发飘浮在水上,更衬出她的脸如春花,肤如凝脂。
  只可惜水并不是清水。
  柳长街叹了口气,他知道水下面看不见的那部分,一定更动人。
  相思夫人一双明媚如秋水横波的眼睛,正在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又喜又嗔,说话
的声音更美如山谷黄莺。
  “我是不是要你闭着眼睛进来的?”
  柳长街道:“是。”
  相思夫人道:“可是我正在洗澡?”
  柳长街笑了笑,道:“就因为听见你在洗澡,所以我更不肯闭上眼睛了。”
  相思夫人也叹了口气,道:“看来你非但不听话,而且也不是个老实人。”
  柳长街道:“我说的都是老实话。”
  相思夫人道:“你不怕我挖出你的眼睛来?”
  柳长街道:“连脑袋都不怕,何况挖眼睛。”
  相思夫人道:“你不怕死?”
  柳长街道:“怕死?为什么要怕死?天地如逆旅,人生如过客,生又有何欢,死又有何
惧?”
  相思夫人嫣然道:“原来你也是个有学问的人。”
  柳长街微笑道:“古人说,朝闻道,夕死无憾,只要能看见夫人,我也一样死而无
憾。”
  相思夫人眼波流动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看见了我?”
  柳长街道:“朝思暮想,总算已如愿。”
  相思夫人道:“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死了?”
  柳长街道:“还不行。”
  相思夫人道:“你还没有看够?”
  柳长街笑道:“非但还没有看够,看到的地方也还不够多。”
  相思夫人瞪着眼,仿佛不懂。
  柳长街盯着她,好像恨不得能将目光穿入水里,道:“现在我看见的,只不过是你的一
小部分而已,还有大部分看不见。”
  相思夫人道:“你想看多少?”
  柳长街道:“全部。”
  相恩夫人的脸上,又仿佛起了阵红晕,道:“你野心倒不小。”
  柳长街道:“没有野心的男人,根本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
  相思夫人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悠悠道:“你并不能算是个很好
看的男人。”
  柳长街道:“我本来就不是。”
  相思夫人道:“可是你却跟别人有点不同。”
  柳长街道:“也许还不止一点。”
  相思夫人柔声道:“我喜欢与众不同的男人。”
  柳长街道:“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与众不同的男人。”
  相思夫人忽然道:“出去。”
  柳长街并没有出去。
  他知道相思夫人并不是叫他出去,应该出去的人是唐青。
  唐青果然立刻就出去了,闭着眼睛出去的,他根本一直都没有张开眼睛。
  柳长街笑道:“看来他倒真是个很听话的男人。”
  相思夫人道:“他不敢不听。”
  柳长街道:“所以他只有出去,我却还能留在这里。”
  相思夫人道:“太听话的男人,女人的确也不会喜欢,可是你……”
  她用眼角瞟着柳长街,眼已媚如丝:“你也只不过像个呆子般站在那里而已,你还敢怎
么样?”
  柳长街没有开口。
  他用行动回答了这句话。
  只说不动的男人,女人也绝不会喜欢。
  他忽然走到水池旁,脱下了鞋子。
  相思夫人睁大了眼睛,仿佛很吃惊:“你敢跳下来?”
  柳长街已开始在脱别的。
  相思夫人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难道不怕我杀了你?”
  柳长街己不必再说话,也没空再说话。
  相思夫人道:“你看不看得出这池子里的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柳长街根本没有看。
  他看的不是水,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相思夫人的眼睛。
  相思夫人道:“这水里已溶入了种很特别的药物,除了我之外,无论谁要一跳下来,就
得死。”
  柳长街已跳了下去。
  “扑嗵”一声,水花四溅。
  “看来你真的不怕死。”
  相思夫人仿佛在叹息:“嘴里说要为我死的男人很多,可是真正敢为我死的却只有你,
你……”
  她话没有说下去,也已不能再说下去。
  因为她的嘴已呼不出气。
  要征服女人,只有一种法子。
  柳长街用的正是最正确的一种。
  人并不一定在欢乐的时候才会笑,就正如呻吟也并不一定是在痛苦时发出来的。
  现在呻吟已停止,只剩下喘息,销魂的喘息。
  激荡的水波,也已刚刚恢复平静。
  相思夫人轻轻喘息着:“别人说色胆包天,你的胆子却比天还大。”
  柳长街闭着眼,似已无力说话。
  相思夫人却又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并不是真的为我来的,你一定还有目的。”
  女人不但比较喜欢说话,而且在这种时候,体力总是比男人好的。
  所以她又接下去道:“可是也不知为了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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