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2)尼罗河谋杀案 魔手黑麦奇案-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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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娜·道尔房里发现两瓶指甲油。时下的女性经常改变指甲的颜色,但道
尔夫人的指甲一向涂深红色。另外贴有‘玫瑰色指甲油’标签的一瓶,里面
剩余的几滴却不是深红而是暗红。我好奇地嗅了一嗅,发觉那气味不像梨花
香味而是一股醋酸味!就是说,那一两滴极可能是红墨水。当然,道尔夫人
带有一瓶红墨水并不出奇,但为什么不装在墨水瓶里呢?于是我联想到包着
凶枪的手帕上的红印。红墨水很快褪色,但总会留下淡红的痕迹。
“我或许应该抓着这些细微的线索,寻到真相。但一件事又发生了——
露易丝·蒲尔杰被杀——使一切怀疑显得不切实际。由于她手里握着一张纸
币的一角,及早上她向我说过的特别词句,我们判断她必定曾经向那凶手勒
索。“小心听着,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当我问她昨晚有否听到什么声音,
她作了这样奇怪的答复,‘当然,如果我睡不着,如果我爬上楼梯,那么或
许我会见到那凶手,那狂魔,走进或离开太太的房间。。’这究竟表示什
么?”
兴致勃勃的医生立刻回答:“这表示她确曾走上楼梯。”
“不,不,你抓不到其中奥妙。她为什么要说给我们听?”
“她是要传达一个线索。”
“为什么要传达给我们?如果她晓得凶手是谁,她只有两条途径可以选
择——一是把真相告诉我们,再则就是三缄其口,直接向凶手勒索!但她却
两者都没用。为什么要用那样模梭两可的话呢?只有一个原因!她是在提醒
凶手。因此,凶手当时一定在场。但除了我和雷斯上校外,只有另外两人—
—希蒙·道尔和贝斯勒医生。”
医生又一次暴跳如雷地大叫道,
“呵!你说什么?你诬蔑我?又一次?简直是荒谬!”
白罗厉声道:“别吵。我只是在告诉你我当时的想法。先不要意气用事。”
“他不是指现在仍然怀疑你。”珂妮亚轻声说。
白罗继续说:“因此必需在这两人之间作一选择。但贝斯勒医生有什么
动机要杀林娜·道尔呢?就我所知,没有。希蒙·道尔呢?但这却不可能!
有那么多证人可以发誓证明,希蒙·道尔在跟贾克琳·杜贝尔弗口角之前,
半步也没有离开过了望厅;口角之后,他被打伤了,更不可能动手。证据充
分吗?相当充分。有罗伯森小姐、吉姆①·芬索普先生和杜贝尔弗小姐的证词,
还有贝斯勒医生和鲍尔斯小姐等专家的证明。一点疑问也没有。
“那么,贝斯勒医生一定是凶手了。有利的证据是露易丝·蒲尔杰是被
手术刀所刺死的。但另一方面,贝斯勒医生却特意提出这点。
“接着,我看到了另一个不可置疑的事实。露易丝·蒲尔杰的暗示不是
说给贝斯勒医生听的,因为她大可在任何时间向他私下说个明白。只有一个
人,唯一的一个人是她心目的对象——那就是希蒙·道尔!希蒙·道尔因枪
伤躺在医生房里,医生又寸步不离,于是她唯有冒险说出含糊的暗示,恐怕
再没有第二个机会。我记得她曾经转向主人说,‘先生,我求求你!你看怎
么办?我该怎样说?’答话是‘我的好露易丝,别象个傻瓜。没有人说你见
到或听到什么。你会没事的。我会照顾你。没人会诬蔑你的。’这就是她想
要的保证,而她显然抓到了意思。”
贝斯勒医生大声反驳道:“呵!太荒谬了!你以为一个碎了骨、断了腿
的人可以随便走动,刺死别人吗?告诉你,希蒙·道尔绝不可能离开房间。”
白罗柔声说:“我知道,这很正确。事情是绝不可能。虽然是不可能,
但事实却是如此!露易丝·蒲尔杰话语背后所隐含的只有一个合逻辑的意义。
“于是我利用手上的新资料,重新研究案情。希蒙·道尔会不会在口角
之前离开过了望厅,而被其他人所忽略了呢?我想不可能。贝斯勒医生和鲍
尔斯小姐的技术性证词可靠吗?我突然悟起,中间是有一个空隙的。希蒙·道
尔被独个儿留在厅里大约有五分钟,而贝斯勒医生的证词是在这之后才生效
的。在这段期间,虽然有证人,而且一切看来极合情理,但已不再是那么肯
定了。哪些事情是人们亲眼目睹的?
“罗柏森小姐见到杜贝尔弗小姐开枪,希蒙·道尔倒在椅上,用手帕按
着腿,而手帕逐渐染红了。芬索普先听到及见到什么?他听到枪声,发现道
尔先生用血红的手帕按着腿。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道尔先生坚持杜贝尔弗
①
吉姆(Jim)是詹姆斯(James)的昵称。
小姐应该被带走,而且不应被独自留下。然后,他建议芬萦普先生跑去找医
生来。
“于是罗柏森小姐和芬索普先生扶着杜贝尔弗小姐出去了。其后的五分
钟,他俩忙于在船的左舷跑动。鲍尔斯小姐、贝斯勒医生和杜贝尔弗小姐的
房间都在左舷。希蒙·道尔只需要两分钟。他从沙发底下拾起手枪,脱去鞋
子,飞快地悄悄地跑过右舷甲板,走进太太的房间,摸近床边,向她头部开
了一枪,把那瓶滴有红墨水的指甲油放在漱洗台上(他应该扔掉它),跑回
了望厅,拿起早已偷来的梵舒乐小姐的围巾,卷着枪朝自己的腿上开了一枪。
他跌坐在靠近窗口的椅上(这番是真的痛极了),托起窗,将手枪连同围巾
和手帕扔进河里。”
“不可能!”雷斯说。
“不,老友,不是不可能的。记得提姆的证词吗?他听到‘扑’的一声
——然后是水溅声。他还听到别的声音——有人跑动的脚步声——有人跑过
他的房间,但无人会跑过右舷甲板的。他听到的正是希蒙·道尔的跑步声。”
雷斯说:“我仍然认为不可能。没人能够想出这样行动紧凑的计划的—
—特别是象希蒙·道尔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但他的身手倒很快速和敏捷。”
“不错,但他断不能够计划出整个行动。”
“老友,不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这正是我们完全估计错误的地方。这
好象是在一念之间所犯下的罪案,其实一点也不是。它是经过巧妙安排和深
思熟虑的。希蒙·道尔不可能恰巧有瓶红墨水在身边。不,一定是经过设计
的。他也不是恰巧袋里有条单色手帕的;而贾克琳·杜贝尔弗也不是恰巧把
枪踢到沙发底下,使人看不见的。”
“贾克琳?”
“当然罗。另一半的凶手。希蒙·道尔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贾克琳·杜
贝尔弗开的一枪。贾克琳的不在场证明呢?在希蒙·道尔的坚持下,她整晚
由护士陪伴。在他们两人之中,可以找到行凶的一切必备条件——贾克琳·杜
贝尔弗有冷静、机智和有条理的头脑;希蒙·道尔则有高度敏捷和计算准确
的身手。
“从正确的角度来看,每一个问题都可以找到答案。希蒙·道尔跟贾克
琳·杜贝尔弗是爱侣。弄清楚他俩仍然相爱,事情就很清楚了。希蒙干掉富
有的太太,继承巨额遗产,在适当的时候再娶旧爱人。真是天衣无缝!贾克
琳对道尔夫人的恐吓,全是计划的一部份。希蒙的假装愤怒。。不过——总
是有漏洞的。他曾经向我讲到具有占有欲的女人——表示出极度的厌恶。我
应该想到他是在说自己的太太——而不是贾克琳。然后是他在公共场合对太
太的态度。一个平凡、不善辞令的英国人——正如希蒙·道尔,是不惯于流
露感情的。希蒙不是个好演员,他对太太的爱慕显然太做作。还有,我跟杜
贝尔弗小姐在亚思温谈话,她假装说有人在偷听。其实一个人也没有!但这
在事后就变成混淆视听的要素了。
“最后一幕戏安排得巧妙极了。我被早早送入梦乡,免得妨碍行事。罗
柏森小姐被选中当证人——故意制造事件,贾克琳·杜贝尔弗的过度歇斯底
里。她吵吵嚷嚷,以防枪声被听到。啊,真是聪明透顶的主意!贾克琳说她
打中了希蒙,罗柏森小姐和芬索普先生也这样说——而当希蒙的腿给检查
时,的确是被枪伤了!虽然希蒙得冒痛苦和生命的危险,但他的伤口必需使
他完全不能行动。于是他两都有了确实的不在场证明。
“但计划不幸出岔了。露易丝·蒲尔杰睡不着,走上甲板,恰巧见到希
蒙跑进太太房间,又出去了。第二天,她恍然大悟,于是在贪婪的驱使下,
勒索金钱,结果得到这样的下场。”
“但道尔先生不可能杀死她呀!”珂妮亚反驳道。“不,是另一个搭挡
干的。一有机会,希蒙就要求跟贾克琳见面。他甚至请我离开让他们两人独
处一起。他于是告诉她新的情况,她必需立即行动。他晓得贝斯勒医生的手
术刀放在哪儿;行凶之后,刀被抹净,放回原处。贾克琳·杜贝尔弗很迟才
气喘吁吁来到餐厅。
“但事情还未解决。鄂特伯恩太太看见贾克琳走进露易丝·蒲尔杰的房
间,于是急忙走来告诉希蒙,造成贾克琳第二度杀人。你记得希蒙怎样喝斥
那老妇人吗?当时我们还以为他是神经紧张。但门是开着的,他是在把危险
讯号传达给伙伴。她听到了,立刻采取闪电般的行动。她记得潘宁顿有一枝
左轮手枪,于是把枪偷到手,悄悄走近门边,就在危险关头,扳动枪掣。她
曾经夸口说枪法很准。看来所言不差。
“我在事后指出,凶手可以由三个方向逃走。我是说,他可以沿着甲板
走——那么提姆就是凶手;跳到下层甲板——很不可能办到;或是走进房间。
贾克琳所住离贝斯勒医生只有两个房间她只需要抛下潘宁顿的枪,捣乱头
发,跳到床上去。虽然冒险,但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沉默了一会之后,雷斯问道:“贾克琳朝希蒙发射的第一颗子弹哪里去
了?”
“我想它飞进了一张桌子。那儿有一个小洞,我想希蒙有充分时间挖出,
抛进河里。当然,他多预备了一颗子弹,所以看来好象只开过两枪。”
珂妮亚叹息道:“他们什么事都考虑到了。真——可怕!”
白罗不再发一言,但他的眼神好象在说,“你错了。他们逃不过白罗的
眼睛。”
接着他大声道:“医生,我们去跟病人谈一谈吧。”
29
那天晚上夜很深了,白罗来到一间房门口,举手敲门。
里面有人应道,“进来。”他走了进去。
贾克琳·杜贝尔弗坐在椅上。在靠墙的另一张椅上,坐着一位高大的女
侍应。
贾克琳满怀心事地打量他一下。她指指那女侍应。
“她可以出去吗?”
白罗点点头。女侍应离开房间。白罗坐近贾克琳。两人默默无言,白罗
一脸惋惜的神情。最后还是贾克琳先开口。
“嗯,”她说,“一切都完了!我们斗不过你的机智,白罗先生。”
白罗叹息着。他摊开双手。他沉默得异常。
“无论如何,”贾克琳沉思地说,“我总觉得你的证据不充足。当然,
你推断得很正确,但假如我们坚持——”
“小姐,整件事情是不可能有第二个结局的。”
“用逻辑推理当然可以成立,但我不相信能说服陪审团。不过,唉——
没办法哪。你们很聪明,懂得向单纯的希蒙下手。自然,以你的机智和口才,
他不讲行吗?”她接着摇头叹息道,“那可怜和没用的家伙。”
“不过,小姐,你倒是个有风度的失败者。”
她突然笑起来——一种古怪、充满叛逆的笑声。
“噢,不错,我的确很有风度。”她望着白罗。过一会她突然颇有所感
地说,“白罗先生,不必介意!我是说,不必为我担心。你很关心我,对吗?”
“是的,小姐。”
“但你是断不会放我走的吧?”
白罗冷静地说:“不。”
她同意地点点头。
“是的,何必感情用事。我或许会再来一次。。我已不再是个安全人物
了。我感觉到自己。。”她滔滔不绝地往下说,“——杀人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开始感到一切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自己!很危险——这。”
她顿了一顿,然后微笑道:“你知道,你已经为我尽了力。在亚思温那
晚——你劝我不要让邪恶打开我的心房。。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些什么吗?”
白罗摇摇头。
“我只知道自己说的没错。”
“是的,你没错。你知道,当时我可以下定决心不再做下去。我几乎这
样做了。。我大可告诉希蒙我不干了。。但后来也许——”
她突然停住了,问道,“你想听下去吗?从头开始?”
“如果你喜欢的话,小姐。”
“我想我愿意告诉你。事情其实很简单。希蒙和我彼此相爱。。”
白罗率直地说:“对你来说,单是爱便已足够,但希蒙却不这么想。”
“或许你可以这样说。但你并不十分了解希蒙。你知道,他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