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斜的复印-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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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有意思了!干吧!”矮胖的副主任摇晃一下身子,表示赞同。
副主任立刻拿起电话,同在武藏境杀人案仿查本部采访的记者取得了联系。
“喂,有没有看了报纸向侦查本部来反映情况的人?”回答说没有。
“好!”副主任更加起劲了。
“阿田!这个姑娘反映的情况不错。其他报社还不知道。可是,只知道沼田嘉太郎干过税务署,又不了解哪个税务署,这可伤脑筋。”“我去查一查东京都税务暑的名册,一年以前他住在公寓时已经不干了,那么只需查一年以前的名册就行了。”田原说。
“晤,只有这么办,不过很麻烦。首先我们调查部有没有这样的名册?”副主任皱起了眉头。“要是没有的话,你去求求本社的会计师。”“对,这是个好主意。”调查部里没有。书架上倒有百科字典式的参考书,就是没有税务署的名册。
“哪么你去找会计师。”副主任命令道。
田原典太从会计那里打听到本社会计师的姓名,家住在青山。他即刻驱车前往。
“你调查的事项真够稀奇的。”
头发花白的受报社嘱托的
会计师听了田原要调查的事项,笑盈盈地从书架拿出一本书。
“就这个。”
书的封面上印着《东京国税局所管税务署职员录》“不要今年的,将去年以前的二三年的借用一下。”“知道了!全在这儿。”会计师抱来四五本。
“税务署全部职员有多少?”田原问道。
“东京都内有三十一署,全部共五千来人。”“五千人?”“这是庞大的数字,一一查对,很费功夫。一本五千人,二本一万人,三本一万五千人,田原光想一想就倒胃口了。
然而,在这儿表示气馁,又有何用,他只得借用一张空桌子奋斗一番。会计师太太给他端来了茶和点心。
他开始从去年的名册着手,三十一个税务署,从署长开始一直往下查。
“沼田,沼田,”田原口中念念有词,一页一页翻过去。为了不看漏,他在同一地方看两遍,效率不高,翻完最后一页,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沼田嘉太郎的名字。
田原休息一会,又开始查前年的名册。
“沼田,沼田,”他嘟嘟嚷嚷,用自己的视觉和声音检索铅字。这一次只查到名册的一半,“沼田嘉太郎”五个铅字便映入眼帘。在密密麻麻的铅字中,这五个字一点也没错。
“谢天谢地!”田原不由地喊了起来。
沼田嘉太郎属P税务暑,为法人税(社会团体在法律上也与个人一样交纳所得税为法人税一编者注)科科员。
田原在本子里用楷书记下这个,花了足足两小时才查到的名字。平时他写字很潦草,这时一笔一画,端端正正。
名册截止到今年八月一日以前,去年名册中没有他。他又查了一遍P署的各册,仍没有。这样的话,沼田嘉太郎的退职是在前年八月以后,截止去年八月一日他的名字就消失了。
田原想,沼田嘉太郎搬到须永友子住的公寓正好在一年以前,那么他的退职可能是在这以前的两三个月。换句话说,是在去年一月或二月退职的,八月一日的名册没有他的名字那是理所当然的。
“查到了吗?”
会计师从书房里出来问道。
“查到了。谢谢!”
田原向他道了谢,离开他家。
“上哪儿?”司机问道。
“上P税务署!”
田原靠在车座上,抽起烟来。
第四章
1
P税务署位于离闹市稍远的地方。大门口停着三轮摩托和自行车。
走进大门,隔着柜台,办公室一目了然。好几排办公桌上,职员们都在办公。排头的正面是股长,稍远点坐着科长,所有的税务署的格局是相同的。
田原给最近处的年轻职员递上一张名片。
“我想见一见法人税科科长。”
那年轻人瞧了瞧名片,说声:“请您等一下”,就朝里走。
正面坐着的科长,四十岁左右,瘦个儿,嘴上留着胡子,他正同一个客人交谈。瞅了瞅田原的名片,从远处朝这边扫了一眼,看看这名片的主人是个什么样儿的。
他点点头,吩咐:“请他进来。”将名片又还给那年轻人。
田原站在柜台旁等待,旁边有一个老人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个梳分头的年轻职员叼着香烟,叉开腿站在他的面前说道!
“大叔,这不行,这个税你非付不可。”老人向他连连鞠躬恳求。田原想起须永友子说过,沼田里嘉太郎说话态度有时很粗鲁、蛮横。
“请!”那位传达名片的青年恭敬地说。
瘦个儿的法人税科科长站起来迎接田原。那客人已经走了,椅子空着。科长坐下,胡子底下的嘴唇浮起了微笑。
“您有何贵干?”
“我想打听一下以前在贵署工作过的沼田嘉太郎的事。”田原掏出了笔记本。
“呃?”法人税科科长和颜悦色的表情霎时变了。显然他感到有点儿为难,默默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肯定已凉了。
“那个沼田君怎么啦?”科长的咽喉抽动了一下,弄不清是咽的茶,还是咽的唾沫。
田原当然不便说被杀了,因为对方应该看到报上关于武藏境杀人案的报导。在他作出反应以前,先不挑明。
“发生一起必须了解沼田君情况的事儿。”科长掉过脸,不去看田原。
“我想了解的是沼田君从贵署辞退的事。”话说到这里,科长的脸很尴尬。田原注意他的表情,继续往下说;“他的退职是正常退职?还是因故退职?”科长拉开抽屉,翻弄一下文件。
“这个嘛。……”科长脸朝一边说。“这是我到任以前的事,不太了解。”“呵!原来如此。”田原典太点点头,科长虽说是他到任以前的事,但从他为难的神情看,显然他是了解情况的。
“那么别的股长也不了解吗?”
“恐怕也不了解吧!股长们和我一样全换了。”科长说。“一般情况,在同一税务署里不会干到二年以上的,从那以后,署长也换过两任了。”“是吗?”田原显然有点伤脑筋,但不能就此打退堂鼓。
“有郧一位了解沼田君情况?”
“这个。……”科长无意回答。
“作为报社来讲,我们一定要了解。……”田原对他施加压力。
科长磨磨蹭蹭不想作答,最后没有办法,把股长叫过来。
股长从椅子上站起未,仪表堂堂,体格魁梧,比科长气派多了。
科长简单地向他说明田原的要求,说话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股长听罢,也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嘛。……”股长转过脸继续对田原说;“当时的干部全部换了,因此不太了解,不过我认为他当然是正常退职,不能考虑有别的情况。”撒谎!…田原想。他的话和表情不一玫。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沼田嘉太郎的退职决不是正常的。科长、股长都推托是他们到任以前的事,实际上他们是了解情况的。他们的神情已表露出来了。
不过,仅仅这一点也是收获…田原想。他们不想说,我们可以调查嘛!
“呵,明白了,打扰你们了,对不起。”田原典太站起身来,微微一鞠躬。
“不用客气。”科长松了一口气。
科长和股长并未觉察在武藏境被杀的是沼田嘉太郎,从气氛来看,这个税务署的人都还不知道。田原忽然一转念,难道是自己弄错了,须永友子说的话仅仅凭她的直感?
田原离开办公室向大门走去,刚才那个老人还在向年轻职员陪笑脸,点头哈腰。
田原低着头向汽车走去。突然有人低声喊他:“喂!喂!”田原转过身来,只见一位身穿衬衣的二十四、五岁的轻人看着他。
“您叫我吗?”田原问道。年轻人脸上沁出汗,目光炯炯。
“您是报社的吗?”
年轻人向前走一步,更加低声地问。
“是的。”
田原典太凝视他的脸,只见他瘦得厉害,脸色发青,他的眼神告诉田原,他有话要说。
“您是为打听沼田嘉太郎君的事来的吗?”田原踌躇了一下答道,“是的。”青年凑到他脸跟前小声地说;”沼田君的情况我最了。“”呃?“田原盯住青年的脸。
“沼田君是个不幸的人。”青年靠近他耳语道。“假如您想知道原委,这儿五点钟下班,六点钟我们找个地方谈谈。”田原知道对方是税务署的一个年轻职员,有话要对他说。
“行啊!上哪儿去呢?”
“S百货店后面有家‘庇雷耐’咖啡馆。……”“晤,我知道。”田原答道。
“六点钟我在那儿等您,在二楼角落里。”说罢,青年朝四周扫了一眼,怕被人瞧见,飞也似地逃进房子里。
田原典太坐在汽车里想道,这是意想不到的收获。沼田嘉太郎的辞退肯定蒙上了阴影。现任的法人税科科长、股长都是新来的,嘴里说不了解情况。但他们的表情充分说明他们肯定了解沼田嘉太郎的实情,只不过不愿向外界透露罢了。
看来,这位青年在这衙门里阅历尚浅,尚未染上恶习。青年的话肯定是发自肺腑的心声,他要向新闻记者倾吐哀肠,田原感到兴奋起来。
回到报社,他暂时不向总编和编辑室汇报。因为一,结果如何,目前尚不得而知,二,他愿意自己单独深入下去。
第四章
2
六时整,田原来到指定的“庇雷耐”咖啡馆。上了二楼,只见一个青年在角落的桌边读报。
田原站到他跟前;“让您久等了。”
青年拾起头来,没错,就是白天见过的人。
“谢谢您了。我是专程来听你说的。”
“不,。……”青年腼腆地搔搔头,还带几分少年的天真。
“有关沼田嘉太郎的事,您想对我说些什么呢?”田原尽可能体贴地平稳地说。
青年环视四周后,打起精神,往前探出身子说,“我听见您跟科长谈起沼田君的事。我坐在自己座位上,但我的耳朵竖得很高。科长对沼围君辞退的内幕只字未提,不,他想隐瞒起来,什么都不说。忘记介绍了,我叫娓野。对不起,我忘了带名片,请原谅,我是税务署的年轻职员。”“没关系,请不必客气。我是n报社社会部的,我叫田原典太。”“不过,在我没说以前,我想问一下,是不是有沼田君不好的消息?”青年盯住田原的脸。
这位年轻人,还未察觉武藏境杀人案的受害者就是沼田嘉太郎。
田原踌躇了一下,是不是告诉他?最后还是觉得暂时保密为好。
“不,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田原若无其事地说。“只不过报社方面有点事想了解一下沼田嘉太郎君退职的理由。”田原说罢,青年深深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猜到了。”
田原瞪起眼来,他到底猜到什么了呢?青年没有去理会田原的表情,聋拉下眼皮说;“沼田嘉太郎君是个好人。我进税务署已经五六年了。刚来时,是沼田君帮我熟悉工作的。他对税务方面的事情特别精通,对我很体姑,什么都教给我。在老前辈中也有心眼不好使的,不肯将自己的本事全部教给别人,而沼田君完全不这样。”说到这里,青年突然兴奋起来。“你知道,‘竹川商事'事件吗?”“知道。”田原答道。
“竹川商事”公司是利用夸大宣传,征集一般庶民零星的资金,在战后迅速发展起来类似相互银行'是根据1951年日本政府颁发的“相互银行法”成立的银行,代替过去的民闻金融机构,在一定时间吸收股金,到期归回,并付一定利息,同时兼一般银行业务,但不办理国外汇兑。'的金融公司。一年以前这家公司露了马脚,终于倒闭,当时报上大登而特登。
青年点点头说:“当时报上光登倒闭的消息,而竹川商事公司的巨额逃税案却只字未提。而这起逃税案恰好是我所供职的税务署的高级职员所默许的。这么一说,您也许就明白了。他们和竹川商事公司的职员之间有特殊关系。”青年说话结结巴巴,却充满热情。
“竹川商事公司越来越走投无路,那逃税案行将败露时,我们署里职员的那副狼狈相就甭提了。不过所有责任都由沼田君一个人承担了。与其说是由他承担,倒不如说,他们经过一番活动,把责任都推到了沼田君头上。沼田君是个老好人,为了顾全机关的声誉,碍于情面,不给上司找麻烦,另外他自己也灰了心,终于提出辞职。因此,沼田君是主动请求退职的。……”青年有点激幼起来。
“沼田君退职后,回机关取私物时,过去那些奉承他的上司,此刻理也不理,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这不止是一两个股长。
沼田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