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之跑路+番外 作者:闲默(晋江vip2014-06-05完结)-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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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属于做三四休一二制,连着出去巡查三四天,必定懒船上歇上了一天两天,进了河东界隔天,秦王又到了休息日,懒洋洋刚躺到船尾林仙草那张摇椅上,婆子进来禀报,河督万大人有事请见。秦王错了半天牙,只好不情不愿起来往前面去了。
林仙草将摇椅上调了个头,朝着前舱方向坐了,招手叫过云秀,示意她把那碟子松子端给自己,一边吃着松子,一边低低说道:“这儿是河东地界了,昨天一天,你看出什么不一样没有?”
“不一样?能有什么不一样?没看出来。”云秀直直回道,林仙草咽了口口水,看着云秀道:“那你眼睛看什么去了?你没留意到,昨天一天咱们看到乞丐比前几天多?”
“噢,”云秀恍然笑道:“这不稀奇,这一带是出了名穷地方,你没听说过……”林仙草气得伸手敲了云秀一个爆栗子:“你真根棒槌!吃饭都长肉了,怎么就不长心眼?”云秀捂着头,看着林仙草叫道:“姨娘心思九曲十八弯,有几个象你这样?”
“好了好了,说正事。”林仙草忙用手指抵唇上,示意云秀小声,云秀白了林仙草一眼,用力掸了下裙子道:“姨娘说吧,我听着呢。”
“说你笨吧……算了算了,咱说正事,这当地方官,讲究治下百姓吃饱穿暖、路不拾遗,这河东界乞丐众多,那就是说,他黄大人这个巡抚没当好,这你明白了没有?”林仙草耐心解释道,云秀怔怔看着林仙草解释道:“我跟姨娘说了,这地方自古就是个穷地方,这个地方人除了种地,就是要饭,只要闲了,个个拎棍要饭,不光黄大人任上,老多年前就这样,这会儿收麦了,人都回来了,要是赶着年节,人都跑得老远要饭,你根本……”
“你闭嘴!”林仙草气松子也吃不下了:“你是帮黄大人呢,还是帮……我这是帮你,你还倒打我一耙!”云秀忙住了口,眨了几下眼睛,看着林仙草陪笑道:“姨娘有什么话直说,别绕弯子,我都给你绕糊涂了。”
“我不绕你也是个糊涂蛋!行了行了,说正事,咱要想让姓黄当不成官,就得从根子上下手,得让王爷知道,这个人,压根就是个祸害,用了他就是祸国殃民,他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无是处扫把精,总之,得把他搞臭,这回你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您接着说。”云秀这回真是听明白了,见林仙草光顾着说话,忙从林仙草手里接过松子碟子,剥好松子递到林仙草手里,林仙草满意将松子仁扔进嘴里,看着云秀道:“这乞丐多,就不能浪费了,得拿来做点文章,你别跟我说什么自古以来!”
“我没说。”云秀嘀咕了一句,林仙草‘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这些乞丐还不够多,好多到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这儿就乞丐多,这样才行,咱们得想想法子,把那些乞丐都引到这河两岸来。”
“姨娘有法子了?”云秀笑不见眼睛讨好道,林仙草点了点头:“这还不容易,只要那些乞丐知道这儿有吃有喝有钱拿,不就都来了?等会儿,我和王爷说岸上乞丐可怜,反正中午吃饭要停船,你带人下去给那些乞丐送吃去,后头事你自己法子,总之,要想一切办法,引来乞丐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云秀紧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重重点头道:“姨娘放心!”
果然,傍晚时候,岸边乞丐就比中午多了些,到第二天傍晚,林仙草和秦王回到船上时,沿途跟着船行乞乞丐比昨天翻了倍,秦王愕然看着三两成群,络绎不绝乞丐,不等他说话,林仙草抢先感慨道:“前天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可没敢说,哪,就是这个,从前天起,我就觉得怎么一眼看去那么多乞丐,这两天越来越多了,这都有收成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乞丐?”
“有收成前日子难熬。”秦王紧皱着眉头道,林仙草叹了口气嘀咕道:“真是可怜,您看那个孩子,那么大点,瘦成那样,还有那个,头发都白了,腰也直不起来了,可怜,小可怜,老可怜,这一带我看着也挺好,怎么能穷成这样?象是遭了什么灾荒一样,您说,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黄大人治下,明天见了他,让他好好解释解释。”秦王跳下马,伸手抱下林仙草,林仙草不等站稳就陪笑道:“让人给他们送点吃好不好?我看着实不忍心。”
“嗯,让厨房多蒸些馒头,再煮点薄粥。”秦王又扫了眼周围乞丐,话里透着浓浓怜悯。
林仙草站船上,远远看着云秀和小桃、小杏和一众粗使婆子分发馒头,往那些肮脏碗里盛一大勺薄粥,没多大会儿,岸上乞丐或蹲或坐,吃着馒头喝着稀粥,‘呼噜噜’吃喝声船上听清清楚楚。
云秀三人累了一身汗,回来收拾好换了衣服进来,林仙草瞄着左右没人,看着云秀夸奖道:“这活做好,难为你。”
“这有什么难为?我就跟那些乞丐说,只要这船,一天两顿,大白馒头大米稀饭管够,隔三两天还发大钱,他们都是一家一村,一窝一窝,一个叫一个,哪还能不多。”云秀淡然道,林仙草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隔天,秦王带着林仙草一路奔往洛城,黄大人带着河东诸官直迎出十里外,秦王下了马,伸手抱下林仙草,林仙草下来,理了理衣服,低眉顺眼站秦王身后,悄悄打量着黄大人和河东诸官。
黄大人个子很高,果然饿极瘦,一身骨头四下乱戳,脸瘦成长长一条,面色有些黑黄,颧骨突兀树出来,两根眉毛极粗却乱,眼睛不大,往里抠陷着,远远闪着寒光,鼻子很高很大,象是不知道哪里骨头奋力想扎出去,又被皮裹着动不得,鼻孔很大,嘴唇极薄,又紧紧抿着,直接抿成了一条线,下面是一缕又黑又黄又白胡须,胡须下面,一个巨大喉结几乎要顶到胡须上。
林仙草只看惊心动魄,这人能长成这样,还真是不容易!
黄大人带着诸官上前见礼,林仙草仿佛能听到那一把骨头磨擦‘咯咯’声。
“王爷,下官有话要说!”黄大人直起身子,狠狠盯了林仙草一眼昂然道,秦王皱了皱眉头道:“有话到官衙再说,本王也有问到你话。”
“下官话不能等!”黄大人傲骨凛然道:“王爷身为钦差,竟如此不检,出巡公务竟还带着美人同行,这样祸水王爷怎么能留身边,昔日苏妲己……”
“咦,苏妲己!”林仙草这个世间听到这个名字,那份惊讶太过,忍不住叫出了声,见黄大人对自己怒目而视,秦王也转头看着自己,急忙笑道:“苏妲己不是皇后么?他说我是苏妲已,那爷您是什么?这人也太恶毒了,哪有给人这么下套?”
“你?!本官跟王爷说话,岂容你这贱人打断?还有没有规矩王法了?”黄大人急眼睛都红了,点着林仙草厉声训斥道,林仙草被他一句‘贱人’骂恶向胆边生,冲着他扯着嘴角笑道:“我都苏妲己了,打断你话算什么?要是真苏妲己,会不会把他活烤了?”林仙草后一句话却是冲着秦王,秦王笑肩膀耸动,抬手示意林仙草道:“那叫炮烙,行了,黄大人,你好歹也是两榜出身,堂堂一方大员,跟个丫头斗嘴,也太有失体统体面,行啦,进城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当着河东诸官面,黄大人那番大气凛然劝谏先被林仙草打七零八落,又被秦王借机不轻不重教训了几句,又羞又气,一张脸青红不定,只好忍着气,让着秦王等人进了城。
60方向错了
6、方向错了
从进城一直到林仙草跟着秦王出了城;黄大人再没提过祸水苏妲己什么;确切说,他看也不看林仙草,只当她不存一般;林仙草自然不敢挑事,这一天也算平静无事。
一行人出了城;林仙草和秦王又是骑了一匹马,秦王一边纵马慢慢跑着;一边低头看了眼林仙草问道:“刚才黄大人回事时候;我看你笑眼睛都看不见了;看到什么好笑事了;说来让爷也乐一乐。”
“你也听到了,那黄大人说;今年河东年成不好,为了百姓什么什么,他已经做了什么什么准备,其中有一样,说今年河东境内不准酿酒,还让人收缴酿酒器具,我就笑这个。”林仙草边说边笑,秦王想了想道:“这是有些过了,河东本不是富庶之地,今年虽说几处有灾,也不算什么大灾,黄大人禁了河北全境酿酒,确实有些过了。”
“嗯,他不准人家酿酒,还要收缴人家东西,不缴,那就肯定有违令酿酒嫌疑了?我是想,这幸亏就是不准酿酒,要收要缴,也就是那几样酿酒器具,您前儿跟我说,四川有个地方民风□,那河里常常是男女混浴,对个歌就跑到一块儿去了,那四川若是黄大人这样清官能吏、正人君子去做了上官,他必定要严厉纠此恶俗吧?”林仙草仰头看着秦王问道,秦王想了想点头道:“嗯,他这样性子……倒是。”
林仙草咯咯笑了好半天,回身抱着秦王,直起身子往秦王耳边凑了凑,轻轻咳了几声道:“就照他这禁酒法子推,他要治这□之风,必定先下了令,禁止行淫,然后呢,”林仙草顿了顿,吃吃笑道:“然后就得收缴淫具了,您说,他自己那根淫具,他交还是不交?”
秦王‘噗’大笑出声,一只手搂着林仙草,只笑前仰后合。
林仙草等他笑够了,才慢悠悠接着说道:“今天听了黄大人一席话,让我感慨万千。”秦王强忍着笑问道:“你又有什么感慨?”
“感慨有二,”林仙草文气十足道:“其一,感慨这官好当啊,其二,我也能当官啊!”秦王又气又笑道:“你也真是小心眼,那黄大人说了你一句,你就记上仇了?”
“那倒不是……我这么大**量……他骂我贱人哪,是可忍还是不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爷教你读书时候,你也用心些!”秦王忍不住打断林仙草话纠正道,林仙草从善如流:“你说对,是孰不可忍!不过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咱得大度些,不能跟他计较。”
秦王笑肩膀抖动着道:“你果然是个大度。”
林仙草不理他,接着说道:“咱就是就事论事,我不懂黄大人那些之啊乎,就是觉得他说不对,全都不对,先说件事给您听,从前……就是我没进王府前,有个婆子,给我们这一帮人往来粗使用,她来那年,我跟她说过几回话,她说外头旱厉害,她家里十几亩地颗粒无收,一家十几口眼看着要活活饿死,她只好和她男人进城讨生活,亏城里那些有钱人会花钱,用人地方多,她人生干净也利落,就进来做了粗使婆子,一个月能净剩五百个大钱,她男人会瓦工,正好城里一家大户人家起院子,她男人就去了,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七八百个大钱拿,她大儿子十四五了,也跟着去做小工,一个月也有一两百个大钱挣,就这么着,虽说那一年她家地里一点收成也没有,可一家人也都得了个暖饱,若是赶黄大人治下,不准酿酒不准起楼不准宴饮,什么都不准,那些富人怕什么?关着门照样好吃好喝,该怎么乐怎么乐,那穷人怎么办哪?地里没收成,又没地方出力气挣钱,要活活饿死么?你说这黄大人是脑子里进水了,还是打定主意要祸害到官逼民反?怪不得一进河东界,到处都是乞丐,这样巡抚,太能祸国害民了,真让人生气,还不如让我当呢,指定比他强!”
林仙草越说越气,秦王低头看着林仙草,半晌才说出话来:“黄敬贤愚倔是出了名,他长处,就是清廉,除俸禄外,分文不取,连国法不禁人情往来,也一概却之不收,这一条,能做到人不多。”
“唉!”林仙草长长叹了口气:“怕这样,你巡查河工,譬如这河工上,要是象黄大人这样,蠢么蠢到家,倔么倔到家,偏还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聪明,好了,花了朝廷几百万两银子,修出来堤坝统统不能用,汛水一来,哗啦啦全决堤了,好了,朝廷几百万两银子打了水漂,两岸百姓财物性命统统不保,回头朝廷还得再花上几百万两银子赈灾,他是一文钱没贪,可您真觉得他就不该杀么?”
秦王目无焦距直视着前方,半晌才低声道:“你说都对,可这不是咱们该管事,他是皇上亲口表彰过清介梗直之臣,爷只管巡好河工,旁……爷又不想建功立业。”
林仙草心往下沉了沉,慢慢叹了口气道:“也是,管咱们什么事来,咱们只管乐咱们,反正凭他一个人怎么祸害也有限,总亡不了国,只要不亡国,咱们就能一直这么乐呵下去。”
秦王低头看了林仙草,轻轻‘嗯’了一声:“咱们赶紧回去吧,爷累了,明天咱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