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银河圣石传奇 ⅱ 魔法皇后-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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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吧!”宝姨穿上斗篷,又把兜帽拉上来。“这可能得花上大半夜的时间。”宝姨对哥第克说道。“这附近有安嘉若祭司,所以你得盯着你的手下,叫他们保持警觉;无比找那些没喝醉的值夜。”
“您说酒醉吗,女士?”哥第克一脸无辜地问道。
“我曾听到歌声从船员的船舱传来,船长。”宝姨干脆地说道。“而吉鲁克人除非是喝醉酒,否则是不会唱歌的。今天晚上记得把你们的酒桶盖子盖紧。我们可以走了吗,卓步列?”
“马上就走,夫人。”那胖子回头往上走,并以狡咭的眼光朝哥第克看了一眼。
他们走了以后,嘉瑞安觉得比较轻松一点。为了在宝姨面前摆出敌意,他绷得很紧,而这个压力已经开始啃噬他了。嘉瑞安发现自己处境唯艰。自从他在树精森林施放了那一把致命的烈火以来,他便心生畏惧,因为他每天晚上作的梦都一样:他一再梦见脸孔浴于烈火中的詹达尔对自己乞求道:“主子,发发慈悲吧。”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见自己手里冒出恐怖的蓝色火焰,激射到詹达尔身上,算是对那苦楚的回应。嘉瑞安自从离开爱隆城以来便一直怀抱着恨意,如今这恨意已经消逝无踪;他的复仇竟如此彻底,彻底到嘉瑞安根本无法避开或转移自己的责任。那天早上嘉瑞安迸发的仇恨,如今几乎多发泄在他自己,而非宝姨身上。嘉瑞安竟说宝姨是妖怪,然而他恨的,其实是自己体内的妖怪。宝姨在无数岁月中所经受的种种苦难,以及因为嘉瑞安的话引起的激动之情不断地在嘉瑞安心里撕咬绞扭。嘉瑞安实在羞愧,羞愧到他再也不敢直视朋友们的脸孔。嘉瑞安出神地呆坐着,脑海里一再隆隆地回响着宝姨对自己说的话。
雷雨已经过去,众人头顶的甲板上的雨声渐歇。大风吹来,串串雨滴滑过泥泞的河水水面。天空开始晴朗,太阳则沉入退缩的云朵之后,又把天际染得火红。嘉瑞安走上甲板,独自与内心受创的自我意识搏斗。
过了一会儿,嘉瑞安听见后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看你倒很自豪啊,是不是?”瑟琳娜尖刻地问道。
“你走开!”
“我才不走哩!我要把大家对你今早那篇激昂说辞的感觉,老老实实地讲出来给你听。”
“我什么都不要听!”
“那真是太可惜了,因为我反正是一定要说的。”
“我不听!”
“噢,会的,你会听的。”瑟琳娜抓住嘉瑞安的手臂,拉得他转过身来;他眼里充满怒火,小性的脸上则是气愤不已。“你今天早上所讲的话是大错特错。”瑟琳娜说道:“你宝姨自小把你拉拔长大,就像你的母亲一样。”
“我母亲已经死了。”
“宝佳娜女士是你所认识的唯一母亲,结果你做了什么来感谢她的养育之恩?你骂她是妖怪,,还怪她没有爱心。”
“我才不听你说咧!”嘉瑞安叫道,然后就用双手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虽然他也知道这等行径太小孩子气,甚至可说太幼稚,但是毕竟瑟琳娜公主似乎总是把他最糟糕的地方讲出来。
“把你的手拿开!”瑟琳娜高声地命令道。“你非听不可,就算得用喊的,我也要讲出来。”
嘉瑞安深怕她真地喊了出来,这才把手放下。
“从你还是个小婴儿开始,她就一手把你带大。”瑟琳娜继续说道,她似乎确切知道嘉瑞安良心上受创最重的是哪一点。“她看着你走出人生的第一步,她喂你、照顾你,在你害怕或是受伤的时候抱住你;这些难道不是母亲的作为吗?她无时无刻都在看顾着你,这你知道吗?就算你不过是绊了一下,她也差点儿就伸手去把你接住。我看过她在你熟睡的时候帮你盖被子。如果是没有爱心的母亲,怎么会做到这个程度?”
“不要再讲了,这些事情你根本不懂。”嘉瑞安对瑟琳娜说道:“请你让我静一静吧!”
“请?”瑟琳娜以嘲笑的口吻模仿道。“好奇怪,你现在倒讲究起礼貌来了?我今天早上,怎么没听你说过‘请’字?根本连一个‘请’字也没听你讲起,连‘谢谢’也没听你提过半次。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嘉瑞安?你被惯坏了,就是这样。”
就是这句话!这个骄宠自大、姿意妄为的公主竟骂他,说他被惯坏了,这口气嘉瑞安可吞不下去。怒火高涨的嘉瑞安开始回骂。其实他讲的泰半都没什么条理,但是吼出来让他觉得心里好一点。
两人开始互相指控,但是争辩很快就沦为彼此侮蔑。瑟琳娜仿佛嘉默城的一般地高声尖叫,嘉瑞安则以介于男人的低沉和男童的高音之间的破嗓子颤声大吼;两人轮流以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开骂;瑟琳娜顿脚,嘉瑞安则大挥手臂。总而言之,这一架吵得很精彩。吵完架之后,嘉瑞安觉得好受多了。比起他当天早上对宝姨讲的那些罪该万死的话而言,吼吼瑟琳娜还算好,又可以转移目标,让他透个气,无害地把内心的困惑与怒火发泄出来。
当然了,到最后瑟琳娜 然泪下地跑开,只让嘉瑞安觉得自己愚蠢多过于羞愧。他气了一会儿,恼怒方才怎无机会把几句侮辱之言骂出口,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靠在船栏上,看着夜晚慢慢降临这个闷热的城市。
虽然嘉瑞安不愿承认——而且就连他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不愿承认,但他其实是很感谢那公主的。由于方才以荒谬收场,反而使嘉瑞安脑袋清楚起来;现在他已经很清楚地看出,自己应该对宝姨道个歉。他竟然把自己沉积多日的罪恶感,通通发泄在宝姨身上,想要借此多少把过错怪罪给她;但是事情再明显也不过: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责无旁贷。嘉瑞安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觉得好像舒坦了些。
夜色愈加深了,热带的夜晚非常深沉,腐烂植物与涩滞水流的气味,弥漫在浓密的沼泽间。一只可恶的小虫子怕进嘉瑞安的衣服里面,然后在肩胛骨之间,嘉瑞安打不到的地方大啖一餐。
事情连一点儿前兆都没有——没有声音,没看到船支潜近,也没有任何危险的征象。有人从背后抓住嘉瑞安的双臂,并紧紧地以湿布罩住他的口鼻;嘉瑞安设法挣脱,但是抓住他的那双手臂非常强壮。那块布的味道很奇怪——甜得腻人的味道,而且很浓。嘉瑞安开始头昏,挣扎的力道也愈来愈弱;他做了最后的一次尝试之后,便完全昏迷过去,沉入无意识之中。
《圣石传奇 Ⅱ 魔法皇后》作者:'美' 大卫·艾丁斯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二十七章
他们进了一个长廊之类的地方,地上的地砖,嘉瑞安倒看得清清楚楚的;他脸向下,三个人扛着他走,而他的头便一顿一顿地,挂在脖子上甩来甩去,很不舒服。嘉瑞安口干舌燥,刚刚他们把一块浸了甜滋滋药水的布蒙在他脸上,此时那甜味仍残存不去。他抬起头来,想要看看四周。
“他醒了!”抓住嘉瑞安一边手臂的人说。
“总算醒了!”抓住嘉瑞安另外一边手臂的人答道。“你不该把那块布蒙在他脸上那么久的,易沙斯。”
“我自有分寸。”第一个人说道。“把他放下来。”
“你能站吗?”易沙斯对嘉瑞安问道。那人剃光的头上,参差不齐地长长短短的毛发,脸上则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前额直通缺了一只眼睛的空洞眼窝;系着腰带的长袍上则沾着污斑。
“站起来!”易沙斯以嘶嘶的声音说道,并推了推嘉瑞安的脚。嘉瑞安挣扎着站起来;他双膝发抖,所以他扶着墙壁,把自己稳住。石墙很潮湿,上面像是长了一层霉。
“扶着他。”易沙斯对另外那两人吩咐道。他们一人抓住嘉瑞安的一边手臂,半拖半抬地掺着嘉瑞安跟在那独眼男子身后,走过潮湿的走道。从走道出来以后,他们到了一个有圆顶的地方。不过这地方与其说是普通的厅堂,不如说是个开阔且盖了屋顶的地方;雕刻精美的巨大石柱撑住了高耸的天花板,而小小的油灯则以长链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或者放在石柱上的小龛里。周遭似乎有一群群穿着各色长袍的男子,做梦般地恍惚地走来走去。
“喂!”易沙斯把一名眼神朦胧、身材圆胖的年轻男子拦了下来,对他说道:“你去通报太监首领沙狄,跟他说我把那个男孩子抓来了。”
“要通报,你自己去通报。”那人以高亢的声音说道:“你还没有资格对我下令哪,易沙斯。”
易沙斯重重地在那圆胖青年脸上掴了一巴掌。
“你打我!”那圆胖青年哭叫道,又把手伸到嘴边。“你害我嘴唇流血了,看到没?”那人伸手让他们看他手上的血迹。
“如果你不去跟沙狄通报,我还会把你的脖子割断。”易沙斯以直截了当、不带感情的声调对那人说道。
“我要去跟沙狄说你做的好事。”
“尽管去说。找到沙狄之后,顺便跟他说我们抓到了女王要的那个男孩子。”
那人急急地走了。
“这些臭太监!”掺着嘉瑞安手臂的其中一人轻蔑地说道。
“他们自有他们的用处。”另外一人粗嘎地笑道。
“把那孩子带上来。”易沙斯吩咐道:“沙狄不喜欢等人。”
于是他们掺着嘉瑞安走过明亮的地方。
一群愁容满面,头发和胡子都乱七八糟的男子被长链拴着,坐在地上。“水。”其中一人虚弱地说道。“求求你!”那人伸手乞讨。
易沙斯停下脚步,惊讶地瞪着那个奴隶。“为什么这个奴隶的舌头还没割掉?”他对站在旁边看管那群奴隶的卫兵问道。
那卫兵耸耸肩。“我们还没时间料理那个事情。”
“慢慢来吧。”易沙斯对那卫兵说道:“要是给祭司听到了,一定会把你抓去讯问一番;到时可有你好受的。”
“我才不怕祭司哩!”那卫兵嘴上虽这么说,但却紧张地转过头张望。
“还是怕一点的好。”易沙斯劝道。“另外,这些动物也要给他们水喝;要是养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然后易沙斯开始领着那另外两个人走过两根大石柱之间的阴暗区域,而且又停下了脚步。“走开!”易沙斯对某个躺在阴影里的东西说道。那东西不情愿地移开了;嘉瑞安嚇了一大跳,因为那东西原来是一条大蛇。
“过去那边找你的同伴。”易沙斯对那大蛇说道,他的手则指向一处幽暗的角落;那角落里有一大群不断蠕动的蛇。嘉瑞安隐约听到干燥的蛇鳞片互相摩擦的嘶嘶声。挡住他们去路的那条蛇紧张地对易沙斯吐蛇信,然后便滑入那阴暗的角落里。
“你总有一天会被咬。”掺着嘉瑞安的其中一人警告道。“他们可不喜欢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
易沙斯毫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并继续往前走。
他们走近一道庞大且打磨光亮的门。“沙狄要跟你讲话。”那个圆胖的青年太监站在门口,以不屑的口吻说道:“我已经跟他说你打了我了。马阿思跟他在一起。”
“很好。”易沙斯说道;然后他推开了门。“沙狄!”易沙斯高声叫道:“跟你朋友讲一声,说我要进来了;我可不希望他犯下什么错误。”
“他认识你,易沙斯。”房间里面有个人说道。“再说,他也不会犯错。”
易沙斯走进去,并把身后的门关上。
“现在你可以走了。”掺着嘉瑞安的其中一人对那青年太监说道。
那小胖子嗤之以鼻。“沙狄叫我走,我才会走。”
“而且沙狄一吹哨子,你就立刻跑过去。”
“那是沙狄跟我之间的事情,是不是?”
易沙斯打开了门,并吩咐道:“把他带进来!”
那两个人把嘉瑞安推进房间里。“我们在外面等就好。”其中一人紧张地说道。
易沙斯厉声大笑,然后用脚把门踢上,又把嘉瑞安拉到桌子前;桌上仅有一张油灯,浮着小小的火焰,几乎挡不住周遭的黑暗。一名瘦削的死人脸模样的男子坐在桌后,轻轻地以长长的手指敲着光头。
“你能讲话吗,孩子?”那人对嘉瑞安问道。那人的声音听来竟有女低音的特质,而他的丝袍则是道地的猩红色,而非五彩色。
“可以给我喝口水吗?”嘉瑞安问道。
“等一下。”
“我现在就要拿钱。”易沙斯说道。
“先得确认这人有没有抓错。”沙狄说道。
“问他叫什么名字。”嘶嘶的话语声从嘉瑞安身后的黑暗中传出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