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寰 作者:十三生(晋江金牌编辑推荐2013-04-11完结,竞技)-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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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坚信,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身体不会骗人,一旦有某种危险或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的时候,我们的身体一般情况下会做出预警,只不过,这种预警有的人感觉明显,有的人感觉不明显罢了。
由于以前长期离群索居,我的身体肯定要是比别人敏感的。
正在我盯着房间里的每样东西仔细看的时候,我房间的门忽然开了。
没有声音,就那么寂静无声的慢慢打开了。
象是被人轻轻推开的,也象是被微风轻轻吹开的。
一股冷浸浸的风随着房门的慢慢打开,慢悠悠的向我的床榻吹了过来,吹得我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这风很冷,带着一股阴霉的味道,象冰冷的蛇一样,将我慢慢包围了,然后一点点渗入我的身体,冰凉所到之处,身体就象被水银灌透一样,沉重如山。
我挣扎着,想要摆脱这重压,可无论我如何着急,如何努力,都无法动弹哪怕一点点。
身体被压的厉害,我的呼吸也艰难了起来,胸口憋的难受,心跳也快了起来,我猛力挣扎,想要使劲喊一嗓子,喊破胸口的憋闷,可对着自己无法指挥的身体,我又一次无能为力了。
一片淡淡的深蓝色光芒不知何时从门口射进了屋子,外面没有月光,即使是月光,也应该是银白色的,不应该是这种颜色。
这奇怪的光是从哪里来的?
我睁大眼睛向门外张望,没有看到外面有任何发光的东西,事实上,不光是没有发光的东西,一出了这房门,外面可以用漆黑如墨来形容。
房间门槛似乎就是一个界限,门槛里,门槛外,一明,一暗,似乎就象两个世界一般,而且是绝对鲜明的世界。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我的呼吸都不由的慢了下来,额头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几滴冷汗。
见鬼了?
我这情形,算不算是鬼压床?
就是不知道,压我的是什么鬼。
我有些惊恐的盯着门口,那心都提溜到嗓子眼了,生怕从漆黑的夜色猛的窜出一只厉鬼来。
我虽自认没做过亏心事,可到了此时此地,若说不怕,那纯属骗人了。
外面似乎起了很大的雾,那浓重的雾被猛烈的夜风不断的灌进屋里,没有一会儿功夫,屋子里已经有些雾气沼沼了。
而那雾,如炭如墨,却是黑的化不开,一团团的聚在一起,偶然被风吹到我身上,都让我感觉阴冷入骨。
关门,我要去关门!
我带着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折腾,我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到小手指,妄图能为自己拼来了一丝力气,可惜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不能做什么,我只能惊慌的看着门外,猜测着这畅通无阻的房间里会进来什么东西,是白衣女鬼,还是吃人妖怪?
孔夫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也很想不语,可照现在这种情况看来,不语好象不行了,这情形,绝对已经超出了我的理智认知。
等了一会儿,门一如既往的大开着,浓雾也一如既往的往门内灌,我的心却是平静了下来,我这小半生,没有做过不可对人言的伤天害理的事,怕什么?
若我今晚真是小命难保,那这官司不管是打到天庭还是地府,我都稳定的赢,有何可惧?
我不语怪,我只凭我的浩然正气!
刚做好了心理建设,我一转眼间,感觉眼角多了一些东西,连忙定睛看去,那颗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猛的又提溜了起来。
不知何时,空旷黑暗的门口竟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孩子。
那是个男孩子,大约四五岁的样子,眉目十分的清秀漂亮,下面穿了条白绸的小裤子,上面却是一幅大红的肚兜,头上扎了两个小小的朝天辫,右手挟了只黄扑扑的布娃娃。
这么可爱的孩子,任谁看了都会不由的心生欢喜,我虽然知道事情不对劲,却仍是将提防害怕之心去了几分,专注的看着这个孩子。
他扶着门框,小心翼翼的抬起小短腿迈过了门槛,那谨慎仔细的样子,似乎是怕摔了跟头。小心的进了门,他来到了桌子前,将抱的那黄扑扑的东西放到了桌上,这时我才看清,那东西应该是只用黄布缝的骆驼。那骆驼缝的很粗糙拙劣,只能大致的看出四条细细的腿还有两个鼓鼓的驼峰。
那男孩子放完了骆驼,开始爬椅子,他的动作并不简洁明快,那白胖胖的小胳膊并没有多大的力气,看上去缓慢又笨拙,不过小家伙偏偏又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是憨态可拘,让人喜欢的很。
努力呀努力,象只笨笨的小蜗牛一样,他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爬上了那只高高的椅子,然后他满意的吐了口气,又伸出小胖手摸起了手壶,笨手笨脚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倒完后,用两只小手捧了茶杯,咕咚咕咚的把一杯茶就喝光了,大概是解了渴了,小家伙满意的打了个水嗝,用小手还摸了摸肚子。
他坐了一小会儿,小脑袋就开始望地上看,似乎是要下来,可上去不容易,下去更不容易,小家伙的腿太短,总也够不着踩着上来的那根木头,一个没坐好,咣当一下就从那椅子上摔下去了。
我心里一紧,就想跑过去把这孩子抱起来,可惜我着急也是白着急,我的身体似乎被定在了床上,我动弹不了。
无奈,我只能看着那孩子干着急,却是一点力也出不上。
那孩子却也没哭,只是仍坐在地上,用手揉着小屁股,似乎是摔痛了。
过了好半天,小家伙才又重新站了起来,伸手又把那黄乎乎的骆驼抱在了怀里,却是转了身,向床走了过来。
我不知道这个家伙想干什么,但看那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或害人之心。
我想很和蔼可亲的和他打招呼,可惜身不由己,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来到了我的面前。
“玩骆骆。。。”小家伙将那只布骆驼放到我旁边,用天真而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屋子里光线虽不明,可这一离近了,我仍是看清了他的模样,待看清之后,我不由的大吃了一惊。
那细长的丹凤眼,薄厚适中的唇,白净净的脸庞。。。怎么长得那么象骆尘净啊?
这孩子,若不是骆尘净的儿子,就只能是小时候的骆尘净了。
实在是,一模一样。
“骆骆,骆骆。。。”小家伙见我不动,又将那布骆驼往我身边推了推,两只水灵灵的小眼睛亮若天上星辰,清如水中石子。
我肯定是不忍拂了他的意的,可惜又动不了半分毫,只好用眼睛盯着小家伙,示意他我玩不了。
他见我不去拿那只布骆驼,眼中的光亮黯了下去,却又换上了一副小心讨好的样子,软软道:“骆骆。。。”
我知道是“骆骆”,可我动不了啊。
我努力的给小家伙使眼色,可惜他没有弄懂我的意思,见我不理他,小嘴一咧就哭开了,哭的这个伤心啊,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虽没有怎么接触过孩子,可让如此可爱的孩子哭成这样,我却是绝对不忍心的。
可惜任我把眼睛眨的生疼,小家伙仍是不管不顾的哭自己的,似乎被我这无动于衷的样子委屈住了,他抱起那只布骆驼,哭着就跑了。
哎。。。。。。
我想要喊住他,去追他,可。。。。。。
那小家伙哭着跑出去了,虽然跑的仍是不快,但仍是很迅速的跑出了房间,他刚一跑出去,我身上的那种重压忽的一下就消失了。
我没有细想什么,只是极快的掀开被子,赶紧向着那跑出屋的小家伙追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小家伙早已是踪影不见。
“小家伙,小家伙?”我轻轻的喊了几声,在门口附近多走动了几步。
回答我的,没有那软软糯糯的“骆骆”,只有风声。
风呼啸着从树梢房檐滚滚而过,发出尖锐凄厉的声音,如鬼哭狼嚎一样。
在这寒冷的夜风,我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
如此严冬,那孩子还穿的肚兜夏裤。
我,平生第一次见了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有事情,明天更两章,这个给保证~
☆、第 24 章
清晨醒来之后,觉得身疲力竭,似乎跑了很远的路,背负过很重的东西一般。我没有直接起床,而是在床上躺了好久,用混沌不堪的脑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昨晚梦到了幼时的骆尘净,那个笨笨的、又招人疼的憨宝宝。
想不到呀想不到,现在看起来如此聪明圆滑的骆尘净,当年竟然是一个爱哭的笨小鬼,真是让人莞尔。不过人家也不知怎么长的,从小时候长的就俊,那小模样,活脱脱是菩萨旁边的善财童子。
我还正琢磨回味呢,只听得门外传来骆尘净的声音:“杜小姐,起了么?”
我连忙坐起身:“马上就起。”
骆尘净道:“嗯,吃完饭咱们就早早走吧。”
这么着急走?
忽然想起昨晚听到的他和十公子的对话,在这个伤心之地,他不愿多留也是理所当然。
“嗯,好的。”我一边答应,一边起身下床。
叠好被褥开了门,骆尘净送来了热水,我梳洗打扮的时候,他已经将早饭端了过来。
我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而骆尘净明显在走神,拿起被褥往柜子里塞,也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呆呆的兀自伫立。
原本我还想告诉他昨夜我梦见他小时候的事来着,可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得将这话压下去了,没再提起。
静静的吃罢早餐,骆尘净一边收拾碗碟,一边说道:“你略收拾下,咱们这就走。”
我点头。
我本就没带多少东西来,自然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跟随骆尘净一前一后出了南楼,走过东边房间的时候,我不由的又想起了昨晚那个孩子,还有他抱在怀中的那个黄色“骆骆”。
昨晚,是梦还是真的遇了鬼,我到现在并不太确定,我只记得我追着那孩子出了门,然后再有记忆就是清晨醒来的时候了。
追到那个孩子没有,我不知道,怎么从外面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门窗关的严严的,茶壶是放在薰笼边上的,而不是放在桌子上。这么想来应该是做了个鬼梦。
但昨晚那个孩子怀里抱的东西,分明是只黄色的骆驼,若我没猜错的话,临睡前骆尘净在东边房间里摆弄的,就应该是那个东西吧。可那个东西我只是瞥了一眼,并没看清它是什么,可我却很坚持的相信,那肯定是一只黄色的骆驼,一如梦中那孩子抱的一样。照这样看,我似乎又不象是在做梦。
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骆尘净送完餐具喊我上路,我这才摇摇头将这事放下了。
“你去门口等我,我去赶车。”骆尘净向我说道,示意我去门口。
我点点头,拨腿就要向门口走,这时,十公子的声音从北楼里传来了出:“阿净,你真的要走么?”声音里,仍是乞求多过疑问。
骆尘净略略停住了脚步,平静的回道:“昨晚我们不是商量好了么,你还提起来做什么?”
十公子沉默了一下,低低道:“你有事做,我懂,我懂,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骆尘净自嘲的笑了笑:“你觉得呢?”
十公子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失落:“阿净。。。。。。”
骆尘净打断了他的话,静静道:“我还要带杜小姐去看病,有事以后再说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都走了,我还留这做什么?
我也悄悄的离开了这个静的吓人的庭院和那个未曾谋面的十公子。
我不知道骆尘净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这里的,我只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头也没回,腰板挺的很直,除了挥鞭赶马,半天都直直的坐在前面,似乎庙里的泥塑木偶一般。
我也曾想过要安慰他几句,可我并不知道他与那十公子有何前因,有何纠缠,有何瓜葛,这劝,也实在是无从劝起。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上路了。
我也曾想问问他现在我们去哪,是回家,还是十公子给了他指引去别处找名医,或是怎么样的。可看他那魂游天外的样子,我识趣的闭上了嘴。
我早就知道骆尘净是个有过去的人,他眼中的那悲哀不管他藏多深,却终是抹也抹不掉,他那温和微笑下的淡淡疏离,早就将他的孤寂与推拒表露无疑。
前些天在客栈的时候,我还曾想过要嫁他,可经过昨晚偷听来的那一席谈话,我现在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并非我出尔反尔,而是我已经知道,和他在一起,这一生似乎都不会轻松的起来。
他有太过沉重的过往,太过沉重的悲伤,太过沉重的隐情,而我已经过惯了闲坐看花落的平淡日子,最容不得就是麻烦与重压。
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