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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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重点。我之所以受审的惟一原因就是因为——我有胆量向保守主义者提醒世界上出现的新生事物。我想提醒他们,在现代战争中又有了一支崭新的空中力量,可这在美国的国防管理中却被忽视了。”
对比利的审判可忙坏了当时的媒体。那次审判是美国历史上最长的一次军事审判。一批批的证人不断站出来支持比利的观点,但是却起不到任何作用——比利受到审讯的原因是因为他向总统及其军方朋友发出了挑战。后来,柯立芝为了平息公众的情绪发布了由蓝丝带委员会撰写的一篇报告。之所以选中这个委员会是因为他支持海军成立战舰学校。报告中为海陆军涂脂抹粉,得出的结论是海军战舰在国防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报告还说,“如果不发展空军力量,‘就会对美国造成直接危险’的预测是没有理由的。”“虽然下一场战争可能从空中开始,但是从概率的角度来看,它也将像上一场战争一样在泥潭里结束”。要想结束同那些充满斗志的敌人之间的战争,仅靠突然袭击敌人重要的神经中枢,比如生产基地、军械库、发电厂和铁路中心是无法奏效的。上次战争带给我们的教训就是:人类不能制造出比自身精神还强大的机器。
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米切尔被判为反抗罪,具体判决如下:“取消军衔,撤销职务,没收五年薪水和津贴。”然而即使是在这次军事审讯之后,比利也没有放弃战斗。他成了一名引人注目的演讲者,他在卡耐基音乐堂讲,在全国各地讲。他写了许多文章发表在杂志和报纸上,他警告国人说美国并没有为战争做好准备。他还说日本有计划“夺取阿拉斯加州、夏威夷和菲律宾”。比利在1926年4月,也就是珍珠港事件爆发的15年前就预测出日本会在太平洋发起战争——“日本会在外交谈判仍在进行时暗地里派遣两艘巨大隐蔽的航空母舰靠近美国的海岸,它会出其不意地对美国发动空袭”。比利凭借其对历史敏锐的洞察力警告美国提防日军的偷袭,1932年他说道:“日本在发动袭击之前从不宣战。”
数年后在太平洋上空击退日军的飞行员们肯定会想到——如果当初对预言家的警告给予足够的重视,那么美国就能避免那个发生在1941年12月7日的举世震惊的事件。那些编纂《美国1946战略轰炸纵览》的军事专家对比利的观点表示赞同。他们在“后见之明”一章中写道:
美国低估了空中力量在太平洋战争中起到的决定性的作用,分配给空军的物资只是陆军和海军的一小部分,但这些物资是远远不够的。太平洋战争爆发时,我们的缺陷尤其表现在以地面为基地的战斗和航空母舰上。如果说日本仅是知道美国拥有飞机还不足以彻底说服他们放弃袭击美国的企图的话,那么当他们知道美国在各处的机场上还停着一千架飞机时,就会大大妨碍日本进攻的意图。
美军驻在珍珠港的部队战舰破旧,指挥分散,空军力量薄弱,这些都将日军的目光引向了那里,他们制造了比利预言中的那个“历史上最大的军事震撼”。后来《华盛顿邮报》的雷蒙德·卡拉玻总结了珍珠港事件总统调查团发表的材料:“陆军以为海军在巡逻,海军以为陆军在侦查。谁都懒得去管对方的活动——或许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交流……海军和陆军之间毫无协调可言,彼此都不清楚对方在做什么——或者像在珍珠港事件中,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没有在做什么。在新式战争中起最重要作用的空军被陆军和海军看成了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比利在临终那天还预言说:“我们最危险的敌人是日本,我们设计飞机时,应该有针对地考虑到对日本的攻击,”“历史注定,我们的下一场战争将是为了争夺太平洋而战。日本无论何时看到有靠近自己的军事力量,而且如果恰好这支力量是衰弱的,那么他们只要有一点利益可图就会发起攻击。日本将会把我们视为那支衰弱的军事力量。原因在于:美国资源丰富,人民生活安逸,但国防政策却存在错误,因此我们就像一只巨大的水母那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20世纪30年代,国会提出了几项议案,为比利平反昭雪。然而,1936年1月28日,海军事务委员会通过投票反对比利官复原职,而且对他的军事裁决也依然成立。后来比利住进了纽约的博士医院,就再也没有活着出来。1936年2月19日,这位飞行员预言家与世长辞,享年57岁,死时身无分文。他对他的空军战友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是被政治和官僚主义钉在十字架上而死的,美国人民终将为此感到遗憾。”
第二部分第五章 掳掠中国(1)
日本正在扩张,试想有哪个正在扩张中的国家没拿它的邻国开过刀?问问那些美洲印第安人和墨西哥人吧,看看年轻的美利坚合众国在多年以前是怎样残忍地折磨他们的。
——日本外相松冈洋右,引自《东条与战争的到来》
1933年,日本有一部由一位将军主演的电影风靡一时。这名将军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演说,满篇充斥着“大和民族精神”和“天赋日本使命”的字眼。屏幕上是一幅地图,上面画着日本和满洲,边上还有几个大字在闪烁,写着“世界新秩序”。屏幕四周的版图上是中国、西伯利亚、印度和南太平洋。这时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声:“太平洋的明天还会像今天一样风平浪静吗?日本的神圣使命就是在东方建立和平……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们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来敬仰我们的民族。”
日本军方不停地向公众渗透这样一个消息,那就是日本正在被外国佬所包围,而那些外国佬随时都可能对日本发动袭击。在中国,小日本同西方列强比起来是那么相形见绌,无数的演讲、文章和电影都对此进行了描述。他们还说,美国的飞机正盘旋在阿拉斯加、夏威夷、威克岛、关岛(西太平洋)和菲律宾群岛的上空;大不列颠控制了香港、马来西亚、新加坡、澳大利亚和整个印度大陆;法国和德国在南边虎视眈眈,气焰嚣张的俄国在北边咄咄逼人。军队于是发布了一条信息,要求每一位神的子女都要担负起肩头的责任,奋起反抗,在没有被外国佬彻底包围以前,将他们彻底粉碎。“日本的神圣使命在向我们召唤:捍卫帝国之路,建立亚洲天堂!”
当然,日本需要更多的“生存空间”。一位军事作家在文章中写道:“众所周知,日本的人口过剩问题一年比一年严峻,我们该把这数百万人安置到哪里呢?”
在1945年日本投降之前,大多数日本人都不知道事实上是日本军队挑衅了中国。当时,日本的军方控制了媒体,不断鼓吹“日本是在完成大陆扩张的历史使命,日本是在确保东亚的和平,日本要把六亿亚洲人民从西方帝国主义列强的压迫中解脱出来。”
无知加傲慢是日本军方官员的共同特点。1937年,日本侵略中国的战争打响后,杉山元将军向天皇保证说他的军队将“在三个月内”灭亡中国。“我们将派遣大规模的军事力量一举将他们消灭,迅速了结战事。”还有一位将军也吹嘘道:“中国受到打击后可能会挣扎两下,可这并不会阻碍日本军队前进的步伐。三四个师加上几艘小炮艇就足以对付那帮中国土匪。”
可现实并非如此。杉山元将军所说的那场“三个月”的战争持续了八年。那时的中国已经不再是19世纪那个卑躬屈膝的国家了。1911年,孙中山——现代中国的乔治·华盛顿——推翻了腐败的清王朝,建立了中华民国。孙中山去世后,他的一名将军——无情的蒋介石控制了政权,打败了各地军阀,在南京统治着部分中国领土。蒋介石拥有大量军队,与日本侵略者作战的时候,他还拥有英美给予的财政和技术方面的支持。英美两国这样做的原因在于,他们也不想失去其在中国的贸易权。
除了蒋介石,日本在中国还面临着另一位强大的对手,他就是中国20世纪最伟大的游击队领袖毛泽东,他当时也控制了部分中国,拥有大量的部队,并受到农民的支持。
日军在同蒋介石的部队交火时,面对的还是那种传统的穿着制服的士兵,进行的也是以传统方式进行的军事行动。可是,那些日本的战略家们对于毛泽东的那种聪明的游击战术却怎样也欣赏不起来。日本人奉行的是残酷无情的屠杀政策,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三光政策”(“杀光、抢光、烧光”),可当毛泽东和农民打交道时,却是彬彬有礼,坚持“纪律”:
一切行动听指挥;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一切缴获要归公;
上门板;
捆禾草;
买卖公平;
借东西要还;
损坏东西要赔;
不调戏妇女;
不虐待俘虏。
日军不久就被那种“不正规的”的游击战术折腾得筋疲力竭。一名士兵后来回忆说:“我们对平民进行大规模屠杀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有些中国人同我们合作,他们让我们躲在他们的房子里,向我们提供情报。但我们还是把他们也看做敌人。打仗的时候,村民们都躲了起来,我们把他们屋子里剩下的有用的东西全都拿走,冬天的时候,就把那些东西当柴火烧掉。如果我们发现附近有人走动就会立刻把他们抓来杀掉。他们可能是间谍!瞧,这就是战争。”
那些不宣而战的国家声称“战争的法律和惯例对他们不适用,他们也不会去遵守”。日本就从来没有对中国宣战。相反,他们把这场战争称为“事件”。中国军队里的士兵不是“士兵”,而是“土匪”。在这场打“土匪”的“事件”中,日本仅对战争管理中的一点表示认可,那就是被俘的中国士兵应被视为战俘。1933年,日本的一本陆军步兵教材中这样教导学员——“如果你把抓到的战俘杀了,绝不会有什么后果”。在1937年的一项指令中,日本陆军副司令声明:“我们为了在当前形式下同中国展开全面的战斗,将认为那些有关陆战法律和惯例的协定,以及那些有关交战状态的法律法规的协定对日本统统不适用,日本对其也不予遵守。”这条指令中同时还要求“在中国的日本军官应立即停止使用‘战俘’这个词”。正如普利策奖得主——历史学家赫伯·米勒所说,裕仁天皇本人就非常“支持对中国不宣而战的政策,他在对待中国战俘这个问题上从他个人角度赞同日本摆脱国际法束缚的决定。”这样一来,那些在战争中被抓获的中国士兵便“以同样的理由被剥夺了战俘的资格,他们中有许多被集体屠杀、还有许多人受尽了折磨,或是被发派到了日本的劳动集中营。
第二部分第五章 掳掠中国(2)
年轻的昭三富永来到中国时还是一名年轻的陆军中尉,刚到中国就被介绍给他手下的20名士兵。然而,他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富永是个文雅好学的年轻人。他毕业于著名的东京帝国大学——这所大学在日本就相当于一所融哈佛大学与牛津大学为一体的学校。富永的父母为他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他原本只想找个安稳妥当的文职工作,可后来被征召入伍了,不久后,就以陆军中尉的身份来到中国打仗。那时候他刚刚走出军校,还从未见过真正的战争。至今他还依然记得几十年前那惊人的一幕。
富永回忆道:“我永远也忘不了看到他们时的情景,我看到了我那个排的士兵,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他们的眼神充满了邪恶。那些眼睛和普通人的眼睛完全不同,你从他们眼中看不到七情六欲,却只能看到虎豹般的凶恶。那些士兵投入战争已经很长时间,可我却完全没有经历过那种战争场面。这叫我怎么能够给他们下达命令呢,叫我怎么能够正视他们的脸呢?当时,我的信心全没了。那群士兵中有新兵,也有入伍两三年的‘老’兵。他们在前线打仗的时间越久,眼神就显得越发邪恶。”
接下来的五天里,富永和另外21名新到的军官在战场上巡视,他们仔细察看那里的“地形特征,努力想把书本上的地理知识应用到真实战斗中”。然而在后面的日子里,他们该从真正的战争中学习一点战斗精神了,他们应该从战争中领略日军的战斗风格。
对于日本士兵来说,他们杀敌的时候好像根本不是在杀人,这样一来,他们的屠杀就显得更加容易了。他们所得到的指示告诉他们,不要把敌人看做是人类,全当是在和“魔鬼”打仗。这些话可不是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