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云廷-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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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云暗自苦笑,慢慢松开怀抱。又格外怜爱的轻啄两下被自己吻得红艳的唇瓣,微微上翘的唇角,染上红晕的脸颊,最后将人温柔拥在怀里,气息也有些不稳。
段尘脸颊微微发烫,胃里一阵翻搅,如同蝴蝶振翅,酸酸的,又带了一点痒。虽然羞涩到了极致,心里却一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展云暗自调匀吐息,轻轻扶着佳人纤腰,低下头看着段尘双眼,心里既苦又甜,怦怦跳得忐忑:“尘儿,我刚刚……”
段尘后退两步,挪出那个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怀抱,侧过脸看向一边:“快去披件衣裳,会着凉。”
展云细细打量佳人神色,一直被压抑的喜悦渐渐占据上风,尘儿没有生他的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找了件衣裳披上,湿漉漉的发披在身后,展云手忙脚乱的四下翻找着。
段尘在一边看得好笑,轻声道:“右手手臂。”
展云顺着段尘指示一看,面颊也染上淡淡粉色。之前满心想着一亲芳泽,擦头发的布巾顺手就挂在右边手肘位置,得偿所愿之后又担心段尘一气之下不理自己,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措辞安抚佳人,结果发现段尘压根没有动怒,一时间高兴的就快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哪还记得布巾放在哪里!
拿起布巾快速擦了几下头发,展云走到桌边,伸指碰了下茶壶外壁,倒了杯热茶递给段尘。段尘摇摇头,眼眸仍看向一边,轻声道:“你再擦擦头发,刚才不是说头疼么。”
展云眨了眨眼,唇角悄悄弯起。放下茶杯,乖乖按照段尘说的仔细擦了会儿头发。
段尘则端起之前展云帮她倒的那杯茶,缓缓喝着。面上那阵热意渐渐消散,心里却一直暖暖的,还流淌着丝丝甜意。再次回想起那时萧长卿说的话,段尘轻轻蹙眉,这个,就是喜欢的感觉么?
展云坐在一边,看到佳人蹙起眉尖,抬手轻触她手中茶杯:“怎么,凉了么?”
段尘轻轻摇头,转过脸来看他,唇角轻轻勾着,面上是鲜少流露的柔和神色。展云也一直唇角含笑,弯月眼眸溢满温柔。
段尘静静注视眼前男子,白袍似雪,鸦发如瀑,清俊飘逸仿佛谪仙,一双眼却满含情愫,定定看着自己。思及刚才那个吻,以及亲吻过后他小心翼翼的反应,段尘面色沉静,嗓音也淡淡的:“你喜欢我?”
展云被她问的一愣,又含笑点点头。
段尘半垂眼眸,继续饮茶。展云一时无措,踟蹰片刻,伸手覆上段尘放在桌边的手:“尘儿。”
段尘也没躲,放下茶杯看向他,凤眸清澈淡然,唇角却一直微微翘着。展云向来心思剔透,这会儿见段尘露出这般神情,不禁心中一动,喉头也有些发紧:“尘儿,你这样,算是接纳我了么?”
段尘微微侧头,蹙眉道:“不然呢?”和他亲吻拥抱,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是互相喜欢的人才会做的事么?
展云闻言一笑,拉过她的手轻轻一吻,又放到自己心口,一脸正色道:“那尘儿可要对我负责一辈子,不许反悔。”
段尘想了想,淡声道:“只要你不后悔,我自然不会。”
展云唇角弯弯,温声允诺:“一生不悔。”
段尘静静看了他半晌,展云就浅浅笑着任她看,手掌轻轻握着佳人柔荑,一直搁在自己心口位置。
段尘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对方握的很牢,弯月眼眸也定定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你放开我,我有东西要拿给你看。”
展云依言放开手,就见段尘从袖中拿出一只窄长木盒放在桌上。展云拨开盒上锦带,伸手从盒里拿出那只白檀木簪,借着灯光端详片刻,眉心却渐渐拢紧。又看了眼盒子内里铺着的蓝色绒布,展云抬眸看向段尘:“李临恪?”
段尘轻轻颔首。
展云回想起那日段尘一身狼狈站在街边,手上拿的正是这只木盒,又记起她那时微红眼眸以及手心割伤,不禁面色一凛:“你那天是遇见他了?”
段尘摇摇头:“没有。这只木盒,是一个算命先生拿给我的。”说着,又从盒子底部抽出那张纸片,示意展云自己打开看。
展云打开信笺看得仔细,又皱眉看向段尘:“他说的大礼,是什么意思?”
段尘面露不豫,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今天下午在茶楼,有什么发现么?”
展云点点头,清俊的眉仍紧紧蹙着:“这事说来也有些蹊跷。我和赵廷进了茶楼,并没有找见什么人,那间茶楼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们在二楼的一张桌子底下发现一颗药丸,和咱们一度楼买到的一模一样。”
段尘沉吟半晌,抬眸看向展云:“看来,是一定要再去一趟了。”无论是真的不小心掉落,还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一度楼都非去不可,因为那位握有秘密名单的正二品大人正是死在那里。兜兜转转,一切似乎又都回到原点。
展云点头表示同意:“仵作房那边有什么收获么?”
段尘勾了勾唇角:“收获不小。”
展云也弯起嘴角:“明天大家都在的时候你再说罢。”现在跟他讲了,明早还要再说一遍。
段尘沉默片刻,抬眸看向他:“你不问我那天是去做什么了么?”那天在街上,他明明看到自己手里握着这只木盒以及字条,却只专注于自己手心伤口,看都未看那字条一眼。如今,他看到木盒里的东西以及字条上的内容,虽然对于李临恪的话有所怀疑,但自己反过来问他下午的事情,他毫无隐瞒的回答,却不再执着于之前的疑问。
展云浅浅一笑:“尘儿想说,我自然愿意听。”说着,伸手抚上段尘鬓角碎发,帮她往耳后挽了挽,又轻轻以指背蹭着她一侧脸颊,弯月眼眸写满认真,却格外温柔,“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段尘静静看着他,任他的手指在自己颊边轻轻抚着,最后缓缓滑到自己下颌,食指轻轻托着,上身略微前倾,在自己唇上印上一个吻。
行动间,带过一阵微风,伴随着这人特有的清朗气息,仿佛初春时节湖畔绿柳,清冽微甜的味道,淡淡的,却很温暖。
展云收回手,面色微赧,唇畔仍噙着笑,细看却有些无奈:“尘儿,你眼睛睁那么大……”
段尘一脸平静看着他:“你刚才也睁着眼的。”
展云清咳两声,脸颊微粉,给她解释:“还是闭上眼比较好。”
段尘点点头:“好。”
展云简直哭笑不得,看了眼床边铜漏,柔声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房。”
将簪子放回木盒,纸片也重新叠好,展云将两样东西递还给段尘:“这个还是随身带着吧。”
段尘接过来收入袖中,抬眸看着他:“你不生气?”
展云摇摇头,弯月眼眸透着深思:“李临恪这人城府极深,从不做无用之事。无论他是何目的,随身带着总没什么坏处。”
拉开房门,展云牵起段尘的手,温声嘱咐:“不过,日后尽量避免跟他正面交锋,不要一遇上什么事就不管不顾追过去。论智谋,你不一定在他之下。但讲到阴谋手腕,你远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武功高过你太多。若真打起来,我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两人都想起在万柳山庄那一段过往。段尘唇角微勾,轻轻颔首。展云唇角含笑,单手抚上她腰侧,嗓音微哑:“闭上眼……”
段尘依言闭上眼,温暖清新的气息萦绕鼻端,双唇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软软的,格外怜惜……心坎流淌过一股暖流,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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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问人心?句句杀伐 …
第二日一早,众人在王府用过朝食,一同前往开封府。在段尘授意下,周煜斐让人将那名前不久死了弟弟的伙计带过来。审问地点也不在府衙大堂,而是一间比较宽敞的普通房舍。
左辛和萧长卿都不是衙门的人,曹大人也挺通人情,给两人安排在隔壁房间,墙壁上有孔洞,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不能参与案情审理。曹大人以及新上任的主簿按例旁听,赵廷等也都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年轻人被带上来之后,跪在屋子中央,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段尘正对着他坐着,也不说话,静静看他半晌。
那年轻人缓缓抬头,偷眼一瞧,正对上段尘清冷视线,又飞快低下头,双肩微微瑟缩,显得有些胆怯。
段尘勾了勾唇角,缓声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身子一僵,紧抿着唇不言语。周煜斐翘着腿坐在一边,懒洋洋道:“耳朵聋了?还是想吃板子?问什么赶紧回答!”
年轻人仍低着头,低低嗓音有一丝颤抖:“苏晚。”
段尘定定看着男子:“为你弟弟做了这么多,觉得过瘾么?”
年轻人这次很快回答:“草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抬起头,看着我说。”段尘与赵廷等对视一眼,轻轻摇头,示意他们勿要插手。
年轻人面色苍白,更显得一双眼漆黑若子夜。有些干裂的嘴唇轻轻颤抖,缓缓说道:“草民愚钝,请大人明示。”
段尘微微一笑,上身微微前倾,双目紧锁住男子视线:“哦?学得很不错么!那人还教你什么了?怎么用刀,如何下药,巧言令色哄得那些大人开怀,作践自己屈意承|欢男子身下?”
段尘每说一句,那男子脸色就灰败一分,胸膛却起伏的越来越厉害。说到最后一句时,那男子蓦地爆出一句怒吼:“我没有!不是每个男人都喜男色,我也没有每次都出卖自己身体做诱饵!我——”
“你也说了,不是每个男人都性|喜|渔|色,你当你次次都杀的是该杀之人,做的是惩奸除恶之事么?除了第一个被你失手砸死的人,或许是真的该死,接下来那四个人,你了解他们为人么?你还记得自己初衷么?”
男子原本跪坐而起,一脸忿忿,这会儿被段尘一阵抢白质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子一软就跪坐在地。一边连连摇头,一边喃喃低语:“你根本不懂,不懂我们究竟有多难……那些杂碎,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周煜斐在一边看不过,坐直身子插言道:“话不能这么说。那死契是你们自愿签的,当时下了决心,就该料想到最坏的结果。把自己摆到那般境地的是你自己,就不能怪别人作践。况且,那些客人花了银子买东西吃,试吃生河豚的规矩是你们饭庄老板定下的,真要怨恨也该恨你们老板,干那些客人什么事?”
稍远处的曹大人和主簿都点点头,这话虽然刻薄了些,倒也在情在理。
那男子冷笑一声,抬眼剜了周煜斐一眼:“你懂什么?那些人若只是规矩吃饭,我们能生出什么不满来?你们这些做官的,都是官官相护,自己日子过得舒坦了,偏还要欺负我们这些穷人作乐!我弟弟才十六岁,只不过帮那个姓郭的试吃一块生河豚,他就对我弟弟起了龌龊心思,趁我弟弟去后巷倒鱼杂碎的时候想对他行那不轨之事。要不是我看出他神色不对,我弟弟……”
赵廷眉一皱,有些不解:“你弟弟不是吃了有毒的河豚肉死的么?”说话间又看了段尘一眼,这里面有隐情?
段尘轻轻摇头,示意他接着听。
那年轻人咬着牙,面上闪过一抹恶毒神色:“那盘鱼肉本来就做的极仓促,都是那姓郭的一连声的催。端上来之后,本来也不是阿晚负责那桌,是他非要叫阿晚过去。我弟弟因为头一天晚上的事,本来就怕极了那人,又怕惹出事来被老板扣工钱,所以才吃了那片河豚肉。”
展云在一边听得仔细,这会儿也眉心轻拢,与段尘对视一眼。那姓郭的人品是有问题,但怎么听,苏晚的死都是一场事故,苏晨的想法未免太过偏激。
段尘轻轻点了点头,又看向苏晨:“这么说来,你杀郭福来,是有预谋的?”不过看那具尸体上的伤口,行凶的人当时似乎相当慌乱,凶器也在留在后巷,就是一块普通石头。
苏晨眸光一闪,点了点头,咬牙说道:“都是我计划好的。另外那四个人,也都是死有余辜!”
段尘见他神色有异,便淡声说道:“那就说说,在你看来,他们四人缘何死有余辜?”
苏晨快声解释道:“前两个人,和那姓郭的一样,都不是好东西!我给他们端菜的时候,就对我不规不矩的。剩下那两个……”苏晨咬了下嘴唇,眼珠转了转,刚说了两个字,又停下,磕磕巴巴说的极不连贯。在场众人都看出他没说实话,便将视线投向段尘。
段尘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众人耐心等待。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段尘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看着苏晨。
苏晨说完,又抬眼瞟了段尘一眼,现场长久的沉默让他愈加不安,短短半盏茶功夫,就抬头看了段尘三次,双手也来回搓着腿上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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