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11-历史的坏脾气-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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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跟士大夫们比诗才,他也应该做皇帝的。从大的方面讲,修文是为了更好地统治,毕竟,在中国这个“诗之国”里,修文或者能文的统治者,总是可以获得更多的统治合法性。因为“文”在古意里,也包含道德,修文也意味着以德治国,退一万步说,至少让众多的文人士大夫心里感到踏实——哦,原来上头的跟我们有同好!明朝的永乐皇帝朱棣夺了侄子的鸟位,杀够了人(对建文的忠臣夷十族),于是有了《永乐大典》。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后,清朝有了《古今图书集成》,有了《四库全书》。当然,到这个时候就用得着文人了,于是皇帝身边围了一群能文能诗的“上行走”,有权的大臣身边有能文能诗的清客,大家都围着一个中心诗酒唱和。传到我们的张宗昌了,身边来了一个状元公王寿彭,于是大家都不再稍逊风骚,不仅书编出来了,而且有诗传世。只是当年的乾隆皇帝留下了四万多首(写了可能有上十万),而张宗昌才薄薄的一小册,难怪康乾盛世总是那么让人看好,说也不够,写也不够,演也不够。
有权的人只要肯写,肯定会有人叫好,而且是轰然叫好,就像《红楼梦》里大观园刚建好,宝玉题诗的时候贾政的清客所做的那样,叫好必然搔到痒处。乾隆文思泉涌,逢事必诗的时候,自是喝彩声一片;当年张宗昌写出诗的时候,据说也反响异常,王寿彭就捻着胡子击节赞赏,还为之一一润色——估计是改错字。大家一叫好,能够始终保持清醒头脑也就难了,用不了多长时间,皇帝或者准皇帝都变了诗人,以为自己就是此中高手,再下去,天下的诗文好坏优劣,也都待皇帝的金口玉牙来评判了。于是,文网张开了,文字狱出来了。张宗昌虽然在写诗方面略逊于前朝的皇帝,但以言罪人的政绩,却不让古人专美于前,他和他昔日的主公张作霖,杀记者都有那么两下子。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武夫在忙于战事的时候,对那些乱嚼舌头的新派记者倒还能容忍,一旦开始吟诗作赋,偃武修文了,新派知识分子的脑袋也就有麻烦了。
清朝有人因写了“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之句,丢了脑袋,那是冤枉的。我想,如果不是冤枉的,用来写成匾,挂在康熙、乾隆老儿的以及张宗昌的书房里,那该多好!
《历史的坏脾气》 军阀有性格孙殿英和他的“麻将相术”
在近代的中国军阀中,孙殿英是个小角色,手下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两三万人枪,不过,他的名气却和实力不成比例,大得很。那多半是因为此公指挥军队掘了清东陵,把西太后从棺材里拉了出来,将随葬的财宝洗劫一空。孙殿英此举,除了将溥仪赶出宫的冯玉祥别有用心地说他是革命行为之外,招来骂声一片。以“国军”军长身份去盗墓,无论怎么说都忒不像话。
其实,此公本来就是个流氓,当年在豫西起家的时候,就盗墓打劫、贩毒走私、包娼包赌都干过,跟各路毒贩子和流氓都有交情。在他的军阀生涯中,有奶便是娘,谁的旗号都打过,但据他自己说,还是跟张宗昌的时候最惬意,估计是臭味相投,俩流氓碰到一块了。从1922年起家,到1947年栽在共产党的手里,孙殿英足足混了25年,其军阀寿命超过了大多数他跟过的人。其秘诀,用他的话来说,就在于他有一套过人的“麻将相术”(不是麻衣相术)。
孙殿英大字不识一个,但赌技非凡,凡是赌的招数,他都会,于麻将最有心得。掷骰子可以随心所欲,想要几点是几点,从不失手;麻将往桌上一摆,都用不着用手摸,马上知道各家都有什么牌。下回香港再拍什么赌王的电影或者电视剧,实在应该以此公为蓝本才是。孙殿英的办公桌上,没有文房四宝,也没有手枪匕首,一年到头,总是摆着各种各样的麻将牌,从竹木的到象牙的都有。此公抽足了大烟,有事没事就拿手摩挲着消遣,就像老葛朗台摸钱似的。一般人赌技高是为了赢钱,但是孙殿英不是,人家自有别的来钱的道。他玩麻将,就是为了交际和相人。
用他的话来说,人在麻将桌上是最能看出秉性爱好来的。一圈麻将打下来,人是什么德行,爱好什么,吃哪口儿,弱点是什么,全都一目了然。反正不论是敌是友、上司下属、三教九流,孙殿英跟他们的交往过程都离不了麻将。饭后烟余,几圈下来,对方还蒙在鼓里,孙殿英可已是知己知彼了。这样一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只要用得着,人家好什么给什么就是,反正余下来的招数肯定招招冲着痒处下家伙,不着道的少。所以,无论是北洋时期的河南督军赵倜,还是狗肉将军张宗昌,以及冯玉祥、阎锡山、张学良,甚至蒋介石和日本人,任凭他坏事做尽,还都能让他平平安安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应该说,孙殿英的相术是灵验的,用不着去验证史料,只要我们费点心观察一下牌桌上各色人等的表现,也就一目了然了。平常的时候,人人都有假面,可一坐到牌桌前,就不由自主地原形毕露,动作加手势将内心暴露得干干净净,连流口水挖鼻孔这种不雅的小动作都不会去掩饰。
孙殿英玩麻将,不仅有相术,而且还有哲学,在他看来,政治跟赌博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把钱收进来,再把钱散出去。收得多,散得开,是玩大政治的;收得少,散得不开,就只好玩点小的。有没有道理呢?读者诸公自己琢磨吧。
《历史的坏脾气》 军阀有性格“马桶将军”的用人术
王怀庆是北洋军中老资格的将军,像曹锟、吴佩孚等人还在家乡吃老米的时候,他已经是北洋军的协统(旅长)了。虽然此公长期以来位不过师长,但由于多年担任北京卫戍部队的首长,民国风云,什么事都赶上过,所以在民国史上还算有点知名度。北洋诸将很多都有外号,有好听点的,像吴佩孚叫“秀才将军”,冯玉祥叫“基督将军”,也有难听的,比如唐生智叫“和尚将军”,孙殿英叫“盗墓将军”,曹瑛叫“茶壶将军”(茶壶即妓院之杂役),王怀庆就属于有不雅的外号的一位,人称“马桶将军”。
“马桶将军”跟马桶的确有亲和力,无论在什么地方,没有枪可以,没有马桶不行,一具漆红烫金上面写着斗大的“王”字的马桶总是不离左右。办公桌后面放的不是椅子,而是马桶,办公就在马桶上公干。行军打仗,得有一个班左右的人马抬着马桶随行。只要看到那只硕大而且鲜艳的马桶,人们就知道这是谁的队伍了。攻山头的时候,他的士兵打着上书“王”字的大旗往上冲,他坐在“王”字的马桶上督战,风景好得紧。
王怀庆喜爱马桶,是因为有便秘的毛病呢还是嗜臭如兰,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此公在他的部下和北洋圈子里,并不像他心爱的马桶那样臭。王怀庆从1905年当协统(旅长)开始,到1924年随着直系军阀的倒台而下野(属于跟错了人,非统驭无方也),在北洋高层混了近二十年,大旗不倒,比起他那些三五年就树倒猢狲散的同行来,简直可以称之为“长寿将军”了。这一点,说实在的,跟他的用人不无关系。
王怀庆的用人之术,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就是非老实人不用,挑兵不要市井之辈,越是山乡的农民越受欢迎,要脚上有屎,手上有茧。这一点似乎跟曾国藩练湘军有点相似,其实不然,当年曾国藩虽然重乡农,是用书生带乡农,而人家“马桶将军”,却根本不要书生。进入民国之后,军官学校的毕业生一天天多了起来,其中不乏喝过洋墨水的,但王怀庆一个也不收,说是不好管也不好用,他提拔的人,无论张三李四,都是穿了军装的乡农。不管多么脓包,只要满足一个条件就行,就是所有的军官都得无条件地忍受他的打骂。王怀庆每当要提拔某个人的时候,往往会无缘无故地当众将此人痛骂折辱甚至给一通拳脚,如果此人逆来顺受,唾面自干,那么第二天委任状就到了。时间一长,这个套路部下都摸熟了,只要谁哪天无故挨了打骂,其他的同僚就会赶紧让他请客,因为接下来人家就升了。
在北洋军阀时期倒戈、背叛随处可见的情形下,王大将军的部队确实像他心爱的马桶一样,固若金汤,不仅没有倒戈的,连捣乱的都没有。只不过,这种军队是不能打仗的,充其量只配在北京城里给达官贵人看家护院,连看家护院也没有看好,因为当时的北京治安也不怎么样。
稳定和效率是一对矛盾,如果过于追求稳定,结果自己所在的系统很可能就会变成一只大而无当的马桶,里面还断不了有味儿。
《历史的坏脾气》 军阀有性格借佛法斗架的武夫
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是个佛法重光的年月。在此之前,随着举国上下向西方学习,佛教大有倒运之势。西学东渐的副产品之一,就是佛教的式微。虽然佛教当年也从西边来的,但在新的形势面前,已经变成东方的迷信,不仅西方的洋人看不上,就是中国的士绅也多拿它当祸国害民的累赘,辟佛的理学传统,在西学的接济下格外地强劲。打戊戌维新开头,新政变本加厉,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只要是办学堂、开工厂,首先要拿佛寺开刀,全国上下,佛教庙产被侵夺者不知凡几,被迫还俗的和尚尼姑更是不知凡几。达官贵人,即使有心对佛慈悲,也是偷偷摸摸,一般不敢公开说话。
不想十几二十年过去,事情突然转了过来。世上有钱有势的人们,尤其是那些赳赳武夫们,不知怎么一来,对佛教又感兴趣了。和尚和居士,升为贵人的座上客,喇嘛与活佛,翻作武夫的帐中宾。大小法会东南西北一个劲地开,有求升官的,也有求发财的,更有求保命的。显然是军阀混战,命运多舛,大家不得不临时抱佛脚,管不管用暂且不说,至少能让自家的心里少点不安。
不过,只要佛法重光,就不可能仅仅充当武夫和贵人们的心理安慰剂,总是要将光芒溢出来点,照到本来不该到的地方。湖南这个近代出兵出将最多,仗也打得没完没了的地方,武夫们争钱、争地、争女人、争烟土,在用枪、用炮、用光洋、用烟土打仗都分不出胜负的时候,突然之间忽发奇想,比斗起佛法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上个世纪20年代初,湖南的督军是赵恒惕。但是湖南这个南北冲突的四战之地,一向派系纷纭,大大小小十几个军阀,谁都没太把督军放在眼里,对赵恒惕构成最大威胁的是出身保定军校的唐生智。自从直系吴佩孚部撤出湘南,北上和皖系争天下去了之后,唐生智就占据着湘南小半壁江山,招兵买马,大力扩充实力,隐隐然有问鼎长沙之意。赵恒惕看在眼里,心里着急,但又没有胆子撤了唐的职务或者干脆派兵去打,最后花重金从康边请来了白喇嘛,在长沙开大光明法会,一方面打着为全湘祈福的名义收买人心,一方面借此拉拢湘中其他佞佛的军人,给唐生智好看。当然,如果佛真的发了慈悲,让唐生智从此倒霉,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主公在长沙开法会,唐生智当然不会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不过,唐毕竟占的是相对贫瘠而且久经战乱的湘南,迅猛的扩军已经耗尽了财力,花不起钱请一个更大的喇嘛或者活佛来跟赵恒惕对抗。但是法毕竟还是要斗的,不斗的话,也许他的部队明天就会士气瓦解,为众多参加大光明法会的群狼所吞噬。这时候,他的好朋友,湘中著名的佛教密宗居士顾伯叙顶上用了。他们的主意是,干脆令他的部队全体受戒,变成一支佛军,在深度上下功夫。为此,唐生智和顾伯叙两个,不辞辛苦地一个营一个营地走,所到之处大治佛堂,全体官兵一律身披袈裟,合十顶礼,由顾伯叙摩顶受传戒,受戒仪式完了,每人发给“受戒证章”一枚,一面书“佛”字,一面书所受的五戒,同时,由唐生智演讲佛法真义,说三身佛的含义是,清净为法身,慈悲为报身,忠义为应身。不用说,忠义是最关键的“佛性”。
还别说,虽然受戒之后,这群武夫该杀人还杀人,但凝聚力还硬是强了不少,在日后的竞争中,还真的就是唐生智占了上风。
不知道释迦牟尼在西边的极乐世界里,会作何想。
《历史的坏脾气》 军阀有性格各大马路巡阅使
中国从来就不缺乏捞钱的官,但是纯粹为了捞钱而做官的人,其实也不多。因为多数的官大小还算是个读书人,即使谈不上修齐治平,也多少得讲究一点面子。中国最后一个王朝的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