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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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说道:“我不知道他们知道不知道,但愿他们以为云大侠已经死了。”少年又说
道:“但当时除了他们以外,七星岩里只有你一个人,万一他们对你起了疑心……”老翁说
道:“你害怕他们找到这里?”
少年低下了头,半晌,小声说:“我真是有点担心。”
云浩害怕连累他们祖孙,比这少年更担心,“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让我托庇于一柱
擎天雷震岳的门下,他们祖孙也可以同受保护。但可惜我说不出话,没法告诉他们。”
只听那老翁似乎很不高兴,说道:“星儿,我平时是怎样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做人应
重道义,即使当真是有大祸临头,咱们也不能把云大侠置之不理!”那少年叫起撞天屈来,
“爷爷,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老翁说道:“哦,那你的意思是——”
少年说道:“爷爷,我不是怕云大侠连累咱们,我是怕咱们保护不了云大侠。爷爷,你
不是有武功很高的朋友吗,他们的本领,纵然比不上云大侠,但总胜过咱们,比如……”
话未说完,他的爷爷已是截断他的话题:“你不懂的,这事不能求助别人!”口气十分
严厉,继续说道:“星儿,你要记住,云大侠的事情,绝不能泄漏出去。纵使是对一个你十
分敬佩的人,一样不能泄漏。”语气之间,似乎已经知道他的孙儿刚才所要说的那个人是谁
了。
少年莫名其妙,但见爷爷口气如此严厉,只好把闷葫芦藏在心中,说道:“是。爷爷放
心,孙儿不会忘记。”
老翁忽道:“广陵散的上半阙你会弹了吗?”
少年说道:“只怕弹得不好。”
老翁说道:“我再弹一遍给你听,你留心捕捉曲中神韵。”他不是叫孙儿留心他的指
法,可见这少年的琴技道道已是颇高。
云浩又一次被美妙的琴声带到物找两忘的境界,听罢这半阙广陵散,忽觉丹田似有一股
势气,气血渐渐通畅,胸中的困闷之感大大减轻。云浩心头大喜,试一试默运玄功,虽然想
要凝聚真气还是极之困难,但总算可以运气了。不过,他还是不能动弹,还是不能说话。老
翁说道:“记牢了么。”少年说道:“记牢了。”老翁说道:“好,你弹一遍给我听。”
云浩听这少年弹琴,琴声虽然不及老翁的美妙,亦足以令他心旷神怡。云浩籍琴音之
助,把真气一点一滴的凝聚丹田。不知不觉之间,少年弹奏的这半阙《广陵散》,亦已弹奏
完了。
老翁吁了口气,说道:“虽然欠缺一些神韵,大致还能应付,总算难为你了。”少年似
乎有点奇怪,问道:“爷爷,你为什么急于要我弹奏这半阙广陵散?”
老翁叹口气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要是我万一有甚不幸,救活云大
侠的重担子就全在你的肩上了。”
少年呆了一呆,说道:“爷爷,我不许你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大家都知道你是好人,老
天也要保佑好人的。爷爷,你会长命百岁,云大侠也一定不会死的!”老翁苦笑道:“但愿
如你所言,但也应该有备无患。”
刚刚说到这里,忽听得“笃,笃,笃”的敲门声音。祖孙两人变了面色。老翁低声说
道:“我去看看客人是谁,要是你听得有什么不对,赶快和云大侠躲进地窖,千万不要出
来!”
那人一面敲门,一面叫道,“琴翁在家吗?”老翁松了口气,小声说道:“不是那两个
魔头的声音。”回道:“来啦,来啦!”他知道不管来的是谁,他要躲也是躲不开的,只好
出去开门纳客了。
老翁是在客厅会客,云浩和他的孙儿则是在内进的琴房。他们听得见开门的声音,可听
不见客厅里的谈话。少年绷紧心弦,云浩不能动弹,心里也是在通通的跳。
他们在焦急的等待,幸好外面并没传来异声。他们没有听见开门送客的声音,老翁却先
回到琴房来了。少年急不及待的连忙问道:“客人是谁?”老翁摇了摇手,说道:“小声点
儿,客人还在这里呢。他是雷大侠的家人。”
他的孙儿这一喜非同小可,几乎忍不住叫出声来。老翁狠狠的瞪他一眼,他才霍然一
省,“不错,来的是雷大侠的家人,可不是雷大侠。虽然雷大侠派来的家人应是好人,我还
是小心为妙,何必让他知道云大侠在这里的秘密。”于是小声说道:“爷爷,雷大侠叫家人
来咱们这儿做什么。”
老翁说道:“雷大侠请我马上到他家里,却不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说也奇怪,他
的孙儿喜形于色,他却是如有重忧。少年纳罕道,“爷爷,这不正是最好不过吗?你可以告
诉雷大侠……”
老翁眉头一皱,打断孙儿的话,小声说道:“见了雷大侠,我自有分数。你只须记牢我
的咀咐,替我小心照料云大侠。还有,你要记住,我回来的时候,敲门声是两快一慢,倘若
不是我的敲门声音,你赶紧和云大侠躲起来。”匆匆交代了这几句话。老翁拿起几上的古
琴,俱随即又放下来,说道:“这是咱们的家传之宝,还是留给你吧?”换了另一张琴,就
出去了。
少年来不及问他祖父,心里想道:“想必是雷大侠叫爷爷去弹琴给他听,他派来的家
人,却把鸡毛当作令箭,说成是有什么紧要的事了。”原来这样的事情,曾经不止一次。
僵卧床上的云浩,也是像这少年一样,又是欢喜,又是奇怪,“不知这位雷大侠是否就
是‘一柱擎天’雷震岳,但在桂林当得上‘大侠’之称的,想来也没有第二个姓雷的了,为
什么这位琴仙的口气,却似乎还没拿定主意要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他呢?难道他还不能相信
雷大侠吗?也未免太过小心了。”
俗语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云浩知道救他性命的这个老翁和“一柱擎天”雷震岳是
朋友之后,心中大喜,眼睛完全能够张开了。一再试一试,手指也能够微微动弹了。
少年发现他的动作,喜道:“云大侠,你醒来啦。是不是已经有了知觉了?”随即笑
道:“我真是欢喜得糊涂了,忘记了你还未能说话。但要是你有了知觉,记得起你遭遇的
话,请你眨一眨眼睛。”
云浩接连眨了三次眼睛,那少年大喜道:“云大侠,你果然是有了知觉了,可惜爷爷不
在这儿。”他欢喜了好一会子,继续说道:“我还是别忙和你说话,你有了知觉,一定会觉
得饿了,先吃一点东西吧?”跑入厨房,把一大碗稀饭端了出来,扳开云浩的嘴巴,慢慢喂
给他吃,他见云浩能够喝完一碗稀粥,更是欢喜,说道:“你还饿吗?不过爷爷说的,你一
下子不能吃太多东西,待我今晚再给你吃稀饭吧。现在我弹琴给你听。我弹得没有爷爷的
好,希望你也喜欢听。”云浩心情愉快,精神好了许多,想道:“这孩子真好,看来他大概
是十四五岁,年纪和我的瑚女差不多。倘若我能躲过这次灾难,我就收他为徒,也好让瑚女
有个师弟作伴。就不知他的爷爷舍不舍得让我将他带走?”本来像是死人一样的云浩,虽然
只是喝了一碗稀粥,生机却已添了几分,在美妙的琴声中,他把真气一点一滴的凝聚丹田,
真气渐渐可以在体内流转了,一
五弦一划,琴声停了,云浩吸了口气,不知不觉转了个身,少年喜道:“啊,你当真是
好得多了。你一定有许多事情要想知道,我说给你听。”他坐在云浩身边,缓缓地说道:
“我姓陈,名叫石星,我的爷爷叫做陈劫遗。不过这大概不是他本来的名字,他本来的名字
是什么,我也不知,还有他自号‘琴翁’,人家却叫他做‘琴仙’,云浩嘴角绽出笑容,心
里想道:“琴仙的称号,这位老人家可真当之无愧!”陈石星又继续说道:“我爷爷会弹
琴,他也很懂水性。你是三天之前跌落七星岩里的深潭,我爷爷把你救出来的,唔,你已经
有了知觉,这个我不用告诉你,你自己也会知道的。嗯,待我想想,我还要告诉你一些什
么?”
云浩喉头咕咕作响,陈石星凝神一听,欢喜得跳起来道:“云大侠,你能够说话了!”
云浩嘴唇开阀,可是说出的声音,细如蚊叫,连自己也听不见。陈石星把耳朵贴到他的
唇边,好一会,才听得懂他的说话道:“那位雷、雷大侠,是不是一柱擎天雷震岳?”
陈石星大喜,说道:“不错,原来你也知道雷大侠的吗?他是你的朋友?”云浩气力不
加,轻轻的点了点头,陈石星道:“好,你先别说话,我告诉你:“雷大侠也是爷爷的朋
友,他很喜欢听爷爷弹琴。你出事那天,就是雷大侠叫他在七星岩里弹琴的!”云浩不觉心
头一沉!”
云浩这才知道,原来琴翁那天在七星岩里弹琴,并不是偶然的事情,而是“一柱擎天”
雷震岳叫他弹的!
这件事情太古怪了!为什么雷震岳要他在岩洞里弹琴?而那两个魔头就在洞中暗算自
己。七星岩虽然是云浩和单拔群早已约好的必游之地,但要是那天没有听见洞中传出的美妙
琴声,云浩也不会这样急于就要进去。他必定还是在外面等待单拔群的。
琴声、暗算、雷震岳、厉抗天……高雅和丑恶,大侠和魔头,突然间连在一起,纠结不
清,在云浩的心头投下阴影。难道这些事情都不过是偶然的巧合?难道人心竟是这样难测?
云浩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但这是和自己生命攸关的大事,云浩不能不想下去!
他感到无以名状的寒冷,是从内心深处直透出来的寒冷!比他跌落深潭的那一刹那所感
受到的寒冷还要寒冷,他打了一个寒噤,不由得暗自想道:“莫非这是预先安排好的陷阶,
有人以琴声为饵,诱我跌落陷阱之中?”他又想起琴翁所说的那些深感内疚的话,越发觉得
这个猜测不是捕风捉影。而琴翁则是受人利用而不自知。
但这是可能的吗?这刹那间云浩但觉一片茫然,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在心里
叫道:“不,不,以雷大侠的为人,他怎能干出这样卑鄙的事情?何况他还是单大哥交情极
深的朋友!”
还有一层,云浩和雷震岳只是幕名之交,并非熟识,“他怎会知道我酷好音乐,更是琴
迷呢?他不知道,又如何想得到安排这个陷阱?唉,再想下去,岂不是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
要怀疑起来了?雷震岳是单大哥佩服的人,他外号一柱擎天,这外号天下闻名,又岂敢幸
致?”
“森森剑朝干峰立,截壁临江当桂北。西南一柱独擎天,庇尽桃源避秦客!”想起了单
拔群写的几句颂赞“一柱擎天”的诗句,云浩定了定神,心道:“这里面定有跷蹊,能够被
单大哥赞为‘庇尽桃源避秦客’的义薄云天的雷大侠,料想也不应当是那等卑戳的小人!”
可是雷震岳为什么要琴翁在七星岩里弹琴?琴翁为什么要说:‘我虽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
死”这样的话?
陈石星见他面色灰败,嘴唇似在微微开阖,吃了一惊,叫道:“云大侠,你想说什么
了?我听不见!”云浩喉头作响,却没声音。
迷茫中忽听得琴声又起。
原来是陈石星给他吓得慌了,于是第三次给他弹奏那半阙广陵散。陈石星的心里想道:
“我不会给他治病,只盼琴音能够助他好转了。”云浩混乱的心情在美妙的琴声中渐渐平
静,陈石星见他面色有了一丝红润,没有刚才那样难看了,这才放下心上的石头。
弹罢了琴,陈石星又把耳朵凑近他的唇边,说道:“云大侠,你好了点吗?你刚才想说
什么?”云浩定下心神,暗自想道:“好在我还没死,这件事情终须有水落石出之时!”
“我的那口宝刀,不知有没有失落潭中。”云浩终于又更说得出话了,声音也响亮一些
了。
他本来想问那两页张丹枫手抄给他的剑谱的,但想起如此一问,只怕这少年误会自己是
怀疑他的爷爷,他岂能伤害一个纯真的大孩子的心灵?陈石星拍一拍脑袋,笑道:“对啦,
你瞧我多糊涂,我早应该告诉你了,你的衣物都在这儿,我拿给你看,看看有什么东西失
掉。”
“这是你的宝刀,请你原谅,我忍不住好奇心,曾经抽出来看过你的宝刀,真是锋利,
我试一试用它来劈石头,石头一劈就当中分开!”
陈石星接着拿出一个包袱,打开来给云浩看,说道:“这是你那天身上穿的衣裳,我给
你洗干净的,你现在穿的衣掌是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