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剑-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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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道,咱们正好抢他的马匹!”
陈石星不觉一怔,“奇怪,这两个鞑子的汉话倒是说得流利。”心念未已,嗖嗖连声,
两枝利箭已是朝他射来。
这两枝利箭焉能射得着他?陈石星把手一抄,接住一技,另一枝箭则是根本失了准头,
在他身旁数丈之外飞过。看来这个瓦刺兵的箭法甚是不济,另外一个也是勉强合格而已。
陈石星纵马上前,喝道:“暗箭伤人的鞑子给我滚出来!”
草丛里埋伏的那两个人出来,不过却是大出陈石星意料之外,兵倒是兵,但不是瓦刺
兵,而是明朝的汉人官兵。
这两个官兵跃出草丛,一个挥舞长矛,一个抡起大刀,拦住陈石了星的马头就斫,使大
刀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兵,一刀劈来,陈石星提马闪开,老兵自己收势不住,跌了个狗吃
屎。
陈石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随手把马鞭一摔一卷;把年轻的那个官兵的长矛夺过来,
“喀嚓”一声,折为两段,喝道:“你们不敢抵抗鞑子,只知道欺侮百姓吗?”抛开断矛,
便即下马。
那两个官兵吓得连忙哀求:“好汉饶命!”
陈石星笑道:“我不是强盗,我是百姓,你们别怕,好好的和我说话,我就饶了你
们。”
那两个官兵当然一口应承,陈石星问道:“大同怎么样了?”
“给鞑子占据了!”“你们就是从大同逃出来的吧?”“不错,我们是最后一批逃出来
的。”
陈石星虽然早已料到大同失守,但从这两个官兵口中得到证实,还是不禁倒抽一口凉
气,想不到自己万里远来,大同在望,却已是在敌人铁蹄之下。
“为什么我没有看见大队的南逃官兵?”陈石星再问。
那年老的官兵说道:“我们总兵怕死,敌人尚未兵临城下,他已悄悄溜了。待到兵临城
下,副总兵、统带、协统等各级长官也都纷纷逃走,底下的士兵当然也不肯再守危城啦。但
因并非朝廷有明令不准撤退的,他们不敢逃回内地,也不敢再穿军服,大概都是改装作难民
了。”
陈石星叹口气道:“官兵畏敌如虎,怎怪得鞑子猖狂!”
那老兵似乎要为自己辩护,说道:“强壮的都逃走了,我们的营官却指定我们一批老弱
残兵留守,你评评这个道理,是不是太不公平?本来我也想把这条老命送在大同的,我这侄
儿很有良心,他留下陪我,直到最后,我们才逃出来的。”
那年轻兵士说道:“我的叔叔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婶已经五十多岁,长年有病,三个
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四岁,所以我劝他回家,我自己也有老母在堂,须得我回去侍奉。”
陈石星道:“本来你们当兵的守土有责,但你们的长官比你们更加怕死,那也不能怪责
你们了。不过我这匹坐骑却不能送给你们。”
那两个官兵如何还敢有这奢望,连忙说道:“刚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好汉你别见
怪。”
陈石星道:“你别误会,我并非拿你们消遣。这匹马我虽然不能送给你们,但可以指点
你们一条明路。从这里向南走,大约四十里左右,往左转过一个山坳,山脚可能还有七八匹
胡马在那里吃草。”
那老兵吃了一惊说道:“是胡人的马匹?”
陈石星笑道:“莫害怕,你在那里还可以发现七八具鞑子的尸体。马匹是无主的坐
骑。”
老兵甚为感激,说道:“好汉,你大概不是要去大同的吧?”
陈石星微笑道:“我正是要去大同。”
那老兵大吃一惊,说道:“这个时候,你还要前往大同?好汉,你虽然本领高强,也不
能独自跑到老虎窝里去呀!”陈石星笑道:“古语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必替
我担心。但愿你们一路平安,早早回到家里。”
陈石星跨上坐骑就走,老兵目送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小伙子心地很
好,不知何故,却要自寻死路,我真是替他可惜。”他的侄儿说道:“叔叔你还看不出来
吗?”老兵道:“看出什么?”他的侄儿低声说道:“看来这人恐怕是金刀寨主的部下。”
陈石星隐约听见他们的对话,心里想道:“金刀寨主果然名不虚传,在官军中也有这么
大的威望。这两个官兵就相信只有金刀寨主的手下才是不怕鞑子的勇士。不过我虽然不是勇
士,这大同也是非进不可的。纵然见不着那位云姑娘,最少也该探听她的消息。否则怎对得
起她去世的父亲?怎对得起师父临终的嘱咐?”
他策马继续前行,奇怪得很,走了一天,仍是没有发现敌骑,“大概瓦刺的大军占据了
大同之后,需要休息一个时期,所以没有继续西进,路上碰上的那小队骑兵,只是他们派出
来侦察敌情的小卒。”
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大同名城已经在望。陈石星在对面的一座山上,居高临下,观
察“敌情”。只见城墙上空荡荡的既没旌旗也没兵士。他伏地听声,听了许久,也没听见有
战马的嘶鸣。城门外更是静悄悄的不见人影,陈石星不觉大起怀疑,“难道是一座空城?”
他本来准备到了晚上,施展轻功,偷入城中的。见了这情形,胆子大了起来,于是骑马
下山,索性跑到城下去看。
他一路走近,城内并无敌兵出来拦截盘查,看来更像是一座没有兵士驻防的空城了。待
至走到城下,果然看见城门洞开,并无守兵。
陈石星狐疑满腹,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总要进去看个明白。”
进入城中,但见长街寂寂,两旁店辅都关上门,也不知里面有人没有。
走过了两条街,方始看见一间茶店半俺着门,有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孩躲在门背伸出头
来张望,说道:“爷爷,不是鞑子,是个骑马的汉人。”
陈石星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以为我是鞑子。”当下上前敲门,说道:“我是南边来
的,讨杯水喝?”
那孩子道:“爷爷,咱们许久没有做生意了,可难得有客人上门。我肚子饿着呢,咱们
开门吧。”他年纪小,只知道有生意做便有铜钱,有铜钱便可买面充饥。
那老汉打开两扇板门,苦笑说道:“还做什么生意?客官,不瞒你说,我虽然是开茶铺
的,如今辅子里可连一片茶叶也没有啦。你讨水喝,我可真的是只能给你一杯清水呢。”
陈石星道:“不瞒你说,我今天一滴水也没有进过口。渴时一滴如甘露,得老丈赐饮,
胜于美酒佳肴。”
那老汉心地很好,给了他满满一碗水喝,说道:“小哥,你怎的这个时候跑来大同?”
陈石星道:“消息阻隔,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这边已经打起仗的。不过还好,大同尚未
失守。”那老汉道:“前几天可险得很呢,鞑子兵临城下,官兵又都跑了,眼看鞑子就要进
来。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城外的鞑子兵竟然走得干干净净。有人说是因为金刀寨主带兵下
山,截断他们后路,他们不知道官兵都已跑掉,害怕背腹受敌,故而赶快撤道。也有人说是
他们国中起了内乱,也不知哪个说法才是真的?”
那孩子道:“当然是他们害怕金刀寨主才夹着尾巴溜走的啦!客官,你知不知道雁门关
外有个金刀寨主,他的本领可大得很呢!据说他的一口宝刀染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鞑子的鲜
血!”看来有关金刀寨主的传说不知多少,早已是妇孺皆知,有些传说甚至把他大大神化了
的,就像这孩子说的这样。
陈石星道:“金刀寨主的威名,我一路上都听得有人说的。但我在路上也曾看见有一小
队鞑子骑兵出现,不知是否给金刀寨主切断了的零星队伍,逃不回去,因而绕过大同城奔窜
四乡?”
那老汉道:“我也听说是有零星的鞑子绕过大同,不过可能是鞑子派出来打前站的哨
兵,当时他们还想攻下大同的。后来鞑子大军突然撤道,这些打前站的哨兵却还不知道。在
大同解围之后,城中剩的壮丁,马上就聚集起来,出去搜索他们。同时也去找寻粮食。官兵
撤道时,把每一户的存粮差不多都抢光了!”
陈石星道:“原来如此。承蒙老丈招待,无以为报。我这里有半袋干粮,不成敬意,请
你收下。”打开粮袋就道:“小弟弟,你先吃一点。”
那饿得慌了的小孩子双眼发光,叫道:“好香的炒米饼,好香的炒米饼。爷爷,你也吃
吧。”
那老汉道:“一杯水算得什么,小哥,我怎敢当你如此厚礼?”
陈石星笑道:“实不相瞒,这袋干粮其实也不是我的,我只是慷他人之慨。”
那老汉怔了一怔,起了疑心,不敢盘问。孩子不懂顾忌,却是径自说了出来:“喂,你
这是抢来的吗?如果是抢来的,我可不敢吃了。”
陈石星道:“也不是抢来的。刚才我不是说曾经在路上碰上一小队鞑子骑兵吗?”话未
说完,那孩子又抢着问道:“难道是鞑子送给你的?”
陈石星笑道:“鞑子哪里有这样好心?我还没有说完呢,我碰上的这队鞑子骑兵,不是
活的,是死了的。”小孩子睁大了眼睛,说道:“是谁杀掉他们的?”
陈石星道:“不知道,我只看见鞑子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他们的坐骑散在山边
吃草。我收集了一袋干粮,这匹马也是顺手牵来的。”
这小孩子叫道:“啊,这一定是金刀寨主的手下干的了?”老汉沉吟半晌,说道:“假
如是我们出城的壮丁干的,他们不会只是杀了鞑子,不要干粮,看来恐怕当真是金刀寨主派
了人来帮忙咱们啦。所以他们才要留下干粮,让穷人来捡。”
小孩子道:“是鞑子的东西,那么咱们可以吃了。”
老汉点了点头,说道:“你吃一块吧。”回过头来,和陈石星说道:“小哥,多谢你的
厚意,但你也要吃的,都给了我们,这怎么成?”陈石星:“我本来也带有干粮的,还没吃
完,最少可以供给三天食用。”把另一个粮袋打开给他们看,老汉这才敢放心收下。
老汉说道:“这几天我们正是青黄不接,待下乡找寻粮食的壮丁回来,这孩子的爹爹也
在里头,那时我们就有吃的了。小哥,你这样好心,我不知怎佯报答你才好,你有什么要我
帮忙的吗?对啦,我还没有问你,听你的口音,似乎是外地人,你为什么要冒险跑来大
同?”陈石星道:“我是受人之托,来找一个人的。”老汉问道:“不知小哥你要找谁?”
陈石星道:“你们这里有一位云大侠,云浩,老丈你可知道?”孩子抢着说道:“云大
侠我们怎么不知,小时候我还见过他呢。他的家离此不远,就在转过友面的一条横街的转角
处,有个石头狮子在门口的那间。我可以带你去。”
那老汉道:“原来你是要找云大侠吗?不过云大侠已有三年多没有回家了。”
陈石星道:“云夫人可在家么?”
那老汉怔了一征,说道:“云夫人?你问云夫人?原来你是还未知道的吗?”
陈石星道:“知道什么?”
那老汉道:“请恕老汉冒味,请问是谁叫你来找云大侠的?”
陈石星道:“我是大理段王府的下人,奉了小王爷之命,来接云大侠的家人到大理避难
的。”
那老汉知道云家和大理段家颇有交情,但也不是时常来往,心里想道:“或许是因为家
丑不好外扬,云大侠从未和段家的人说过。也许或曾经说过,但那位小王爷却是不便和一个
底下人说。他来到这里,听说云大侠不在家,顺理成章,当然是要打听云大侠的夫人了。”
陈石星道:“敢情云夫人也不在家么?”
那老汉叹口气道:“云大侠和他的夫人,多年前已分手了。”
陈石星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那老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呀。云大侠虽然时常来我这里喝茶,我可不便间
他的私事。”似乎这件事情颇有难言之隐。
云浩临终之际,嘱托陈石星替他回家报讯,只是提及女儿,并没说及妻子。他的师父张
丹枫也只是要他把青冥宝剑交给云浩的女儿,并没说及云浩妻子。陈石星和师父相聚不过半
天,张丹枫就去世了。所以对云家的家事,陈石星知道的实是极少。此时觉察那老汉似有难
言之隐,也就不便多问下去。不过他这次主要是来找云瑚,云瑚的消息还是必须打听的。
“听说云大侠有个女儿,不知是否还在家中?”陈石星问道。
那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