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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大宫-雏菊曲-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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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各宫都是这样打发黑夜的。

  说说最近发生的新鲜事,透露宫廷里的秘闻,哪个妃子最近隆宠哪些失宠,皇子帝姬怎么样…这些虽然大多是毫无依据的无聊事,然而一直为宫人们津津乐道。

  宫中的谣言也多是这样传开来的。

  我一般是不参与其中的,但却也乐得一闻。

  花溅泪给我端上一杯漱口茶,我故意在刚刚碰触茶杯时就松了手。

  可是茶杯却没有掉下去,依然在花溅泪的手上轻轻稳稳的拿着。

  花溅泪知道我是在考验她,主动回答说:“绿吹姐姐教奴婢说若不是亲眼看见茶杯在主子手里,就一定不能松开。”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道:“花溅泪,你的进步很大。”

  花溅泪腼腆一笑,但是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毫不知遮掩了。

  我再看花溅泪的身形,虽不说苗条纤瘦,但却是耐看多了。

  可能她也觉得自己还不大会穿衣,所以穿着也尽量向着清淡朴素的风格,不似她那时大红大绿般的唐突了。

  短短的几个月,人的变化就能这样的大。

  孺子可教,我只能这样感慨。

  这时那边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清翎王。

  绿吹说:“清翎王七岁三步而成诗,被称为‘神童’,自小就得皇上格外的喜爱。长大后更是仪容翩翩,玉树临风,让皇上器重呢。”

  的确,清翎王这般放浪不羁,不守礼制,也不见得皇上责难,可见皇上对这个儿子不一般的喜爱之情。

  形单说:“那还不是研淑妃为人好,得了善报,生下这样的好儿子。”

  听了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论着清翎王,我突然想起清翎王的事情我虽多有耳闻,却不曾听过有关他的妃子的半点事,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了子嗣。

  我问:“清翎王的妃子是哪家闺秀?”

  形单她们一听,全都笑了。

  绿吹看我依然不明所以的样子,掩嘴吃吃的笑,“小姐不知道么?清翎王是好男风的…”

  我虽然略有吃惊,但却并不觉得唐突。

  时下有权有势的大户家主蓄养几个男宠以张显身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我问:“他有子嗣吗?”

  婷仪笑着说:“清翎王只有男宠而并无女妃,哪来的子嗣呀。”

  这却让我感到很吃惊。

  我猛然想起清翎王乃大姬拥帝的亲王,而众所周知,一个无子嗣的亲王是绝不会被立为王储的,聪明的大姬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他真的没有任何女人吗?”我质疑的问。

  婷仪认真地回道:“据说仁和帝姬每年都会物色美人送给清翎王,但都被清翎王原班的送回去了。”

  我还是有些怀疑,大姬怎么可能会把赌注下在一个不近女色的亲王身上。

  这时王姑姑说道:“其实清翎王以前是爱过一个女人的。”

  “谁?”婷仪她们都兴致勃勃地问。

  “尤妃。”王姑姑一字一顿的回答。

  尤妃…好似熟悉的名字…

  我搜索回忆着,突然想起在权禹王府时惠儿的那番话:“尤妃是王妃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曾是王爷要一心一意爱着的宠妾…”

  竟是她…又是兄弟同爱上一个女人的闹剧吗?

  可是能让两个亲王同时钟爱的女人是怎样的…

  “尤妃是怎样的人?”我问。

  王姑姑正要回答我,我却又向她挥挥手,不让她说了。

  我怕知道一些事情,却失去更多。

  况且斯人已逝,一个已经去了的人能起多大的风浪呢?

  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就如皇上对我娘的死永远无法释怀一样,夭折的爱情留下的一种遗憾和愧疚竟是其他的感情无法轻易比拟的。

  有时候死反而成为了一种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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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 第二卷 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40章 合奏 
章节字数:2537 更新时间:07…09…19 14:27

  合奏

  这日阳光明媚,我的心境也仿佛随之明亮起来,于是颇有兴致的独身到媚夏媛赏花。

  我今日特意装扮得鲜艳些,穿了一件花红的罗裙,头上珍珠金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昨夜善善捣碎了凤仙花以汁液涂抹于我的甲上,再拿帛布缠绕。(1)过了一夜今日拆开,指甲已经朦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十分娇艳。

  我摆弄着自己十只纤纤玉指,满心的欢喜。

  我不否认我十分在意我的容貌,我尤其喜欢打扮自己,因为我喜欢从别人的眼中看到那种惊羡的目光。

  婷仪她们要陪着我一同去,我拒绝了。

  有的时候好心情我想独自分享。

  媚夏媛百花齐放,五彩缤纷,香气逼人。

  茉莉花、海棠花、月季、千日红、蛇目菊、绣团花…皆开得花枝招展;更有紫色白色红色的木槿满树花朵,妖艳夺目;与之比邻的锦带花仿佛也不甘示弱,开得更是灿烂繁茂,也无愧杨万里有诗赞其曰:“天女风梭织露机,碧丝地上茜栾枝,何曾系住春皈脚,只解萦长客恨眉,小树微芳也得诗。”

  我四处走走闻闻,看到招人喜欢的花朵就会采摘下来,只不一会儿怀中就抱满了花儿。

  我玩得有些累了,看到远处有座红顶绿柱的小亭子,便向那方向走去。

  到了亭子,我拎起裙角拾阶而上,看见亭内中央的石板上赫然放置着一架古筝。

  原来我到的是朱美亭。

  皇上以前有一朱美人,弹得一手好筝,常常在此亭为皇上奏曲,深得皇上宠爱。只是她红颜命薄,隆宠不过数月便香消玉殒了。据说皇上为失去此美人十分痛惜,故而特意将此亭名为朱美亭,并将其古筝放置于此以示纪念。

  我将怀里的花搁置在古筝旁边,挥袖拂去古筝上面零散的花瓣,坐于其前。

  我伸出手拨弹了几下,发现音色纯正,无须调试。

  于是我和着周围的美景低眉徐徐的弹奏起一曲《醉花缘》。

  慢弹回断雁,急奏转飞蓬,霜佩锵还委,冰泉咽复通(2)…我渐渐忘我于那音色优美的筝声中。

  良久,珠联千拍碎,刀截一声终…我痛快淋林的收了尾音,一曲终了。

  我呼了一口气,拿袖角轻轻拭去额前的薄汗。

  突然远处有缓缓的掌声传来。

  我抬头一看,竟是权禹王那张含笑的脸在望着我。

  他今日穿了深绛紫色绣日月山河的燕居服,更显得身材挺拔高大。

  他一步一步登阶而上,走到我面前,一股浓郁含蓄的奇楠香传了过来。

  我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

  我慌张的起身要向他行礼,他说:“不必了。我寻曲而来。”

  我站在旁边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弹得很好,很美。”我虽然不看他,却能感受到他凝视着我的目光。

  “可否再弹奏一曲?”他看我的样子轻笑。

  “敢不从命。”我小声的回答。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洗耳恭听。”

  我复又坐于筝前,想了想,拨起筝弦,弹奏起那首古典清雅的《高山流水》。

  弹奏中我的紧张感渐渐消逝,于是弹得愈加得心应手,筝声悠扬。

  不知何时权禹王已从怀袖中掏出一盏玉笛,附着筝声呜呜的吹奏起来。

  那笛声清脆悦耳,宛转流畅。

  我瞥见权禹王双眼微闭的样子,只是一小瞬的迟疑,继而更加用心的融入到演奏中去。

  筝笛和谐,融为一体,我们配合得出乎意料的好。

  那一刻,我们仿佛与亭外隔绝开来。鸟鸣声,喧闹声…一切的一切皆听不到了,唯有优美的乐声在耳边久久回响。的1f

  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地只有我与他…

  突然“嘭”的一声,筝声截然而止。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筝,它的一根弦断了。

  原本美妙的乐声也骤然停下,权禹王移开嘴前的玉笛,吃惊的看着我。

  好丢脸…我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眼泪也快要涌出来了。

  “奴兮…”他低低的唤了一声。

  我转身背对着他,拿绣袖袍挡住了侧脸,只是不想让他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我怕他会嘲笑我琴艺不精,可是我平时并不是这样的呀…

  可是他却没有说这样的话,他走上前几步,扯开我挡着的袖子,抓起我的手,沉沉的说:“你的手受伤了。”

  我仔细一看,果然食指肚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有汩汩的血从那渗流出来,一定是刚才被那断了的弦划破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却突然低头将我那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吮吸起来。

  我浑身一震,本能的要将手指抽出来。

  他皱了一下眉,“别动。伤口这样深,又值酷暑,很容易感染的。”

  我听了只有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整个身体僵直在那里。

  身体虽然僵硬着,可是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从那指尖向全身迅速蔓延开来。

  那感觉似甜蜜似痛楚,让我不知所措,让我心跳不已。

  我捂住胸口,生怕被他听见我的心跳声。

  不一会儿,他放开了我。

  我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咽下的是我的血。

  他慌乱中无意识的从怀袖中拿出一方白净的绢帕来。

  他刚要帮我缠上,却又迟疑了,他对我说:“把你的手帕拿来。”

  我愣着看那绢帕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回答:“今日我忘了带绢帕了。”

  然后我盯住他,他似有些无奈似有些不舍,但是看见我的伤口又流出鲜红的血来,狠了狠心用那绢帕帮我包扎上了。

  许是因为他是军人,所以他包扎得极稳妥,刚开始还有血渗出来染红了白帕,但是过了一会儿就流得很少了。

  他试探着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手指,询问道:“还痛吗?”

  我摇了摇头,小声地回答:“谢谢亲王。”

  他叹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

  他大步走在前面,我在后面小步的跟着。

  我望着他宽厚的肩膀,心想,他为什么叹气?

  为谁?

  (1)南宋周密《癸辛杂识》中对女子染指甲有比较详细的说明:“凤仙花红者,用叶捣碎,入明钒少许在内。先冼净指甲,然后以此敷甲上,用片帛缠定讨夜。初染色淡,连染三五次,其色若胭脂,冼涤不去,可经旬。直至退甲,方渐去之。”

  (2)出自白居易《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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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 第二卷 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41章 绣帕 
章节字数:3543 更新时间:07…09…19 14:28

  绣帕

  我回到小雅斋时,宫人们看见我包扎的手指,皆惊慌不已,有些小题大做了。

  婷仪取来药箱,花溅泪为我将手帕解开。

  婷仪取了些止血粉撒在我的伤口上,用剪子将干净的布条裁成合适宽度给我重新包扎起来。

  花溅泪看那带血的绢帕,好奇的问道:“咦?这不是小姐的帕子啊?小姐的手帕呢?”

  我有些冷漠,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从袖袍里掏出了我自己的绢帕,轻飘飘的扔在毯上。

  “在这里。”的8c

  花溅泪拾起,摊开一看,绢帕上赫然绣着“额昧”的名字。

  她眉眼有了笑意,“果然是小姐的手帕。我清清楚楚记得小姐今日是带了手帕的。”

  我伸出手,“让我看看那绢帕。”

  花溅泪把那绢帕递给我。

  我把它摊开展在手掌上,首先要看的是那边角上的名字。

  芙婉…

  花溅泪这时在旁自顾自的说:“小姐可否把这手帕晚几日再还?这上面的刺绣精致新颖,我想描绘下来,日后也好为小姐绣这样的花样…”

  我这才仔细看那帕上绣着几朵清水芙蓉,绣清水芙蓉的人不在少数,但与众不同的是那几朵芙蓉花却不是绽放着的,而是结着骨朵儿,呈现一种含苞欲放的姿态。

  更难得的是那刺绣人把那一刻描绘得极准,仿佛那就是鲜活的芙蓉花,随时就会嘭的一声绽放出百般娇媚来。

  我不由得不暗暗赞叹这样的好技艺。

  再看芙蓉花旁边绣有两行小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轻轻的念出声,心中涌起百般感慨。

  将这样两句诗绣于帕上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

  第二日早,我来到瑞雀宫。

  宫娥告诉我研淑妃正在佛堂礼佛,而清翎王才刚刚起床。

  不一会儿,清翎王穿着雪白的内衫打着呵欠踱步出来了,头发也尚未梳理,只任由其柔顺的披于肩上。

  “奴兮,你来了啊…”他走到桌前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

  我微微欠身,“给六亲王请安了。”

  他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茶,“说好不要在我面前施礼的,你忘了?”

  我微微一笑,“倒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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