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萧妃传-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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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将东西仍放入囊中,却没还给他。转身拿出一个新的明黄绣凤香囊,将首饰匣中一块玉放进去,一边给他系一边道:“这是臣妾的三哥从极北之地带回的域外冰玉,最能解暑的,皇上怕热,用的着这个。俗话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愿皇上在朝堂之下谦谦湿润,按捺住性子。这些个女人之物不宜随侍龙身,皇上若要,自该找个稳妥的地方放好,否则万一被人看见,那些个御史大夫又要上奏章谏君了。”理好他的衣服,叫平姑姑拿了块寒玉香进来,剪下指甲大的一块,亦放入囊中,道:“皇上带了,倦政之时可以提神醒脑。”一时整理好他的衣衫,叫平姑姑为他戴上冠子,退后端详了片刻,道:“皇上去吧。”即见他深情款款望着我,目光沉沉如水,我一怔,怎么了?“你若为后,必为一代贤后。”他缓缓说完,转过身,大步走了。我轻轻慨叹,他又何尝不是一代明君?目光转回桌上的香囊之下,心中柔情忽动,不可自抑。
21.子危
天没有亮过,一直黑沉沉的,他上朝后不久就下了雨,风声雨声噪杂无比,我辗转反侧,不得安睡,又觉雨声中,似有千军万马奔啸而来,杀声震天,闭上眼,又见宫妃化成各色厉鬼,前来索命,我叫:“姑姑。”“娘娘。”她掀开帐子,践了一跳:“娘娘怎么了?”低下身替我擦汗,我握住他的手,问:“几时了?”“刚过午时。”她道:“娘娘可要起来喝碗粥?”我道:“你叫人悄悄将我三哥叫来,不要惊动皇上和太后。”她问:“娘娘不舒服么?”我嗯了一声,道:“肚子有点痛。”他微微变色:“奴婢这就叫人去。”一边让人去叫我三哥,一边垫高我的下身。
萧子风进来时发上肩上靴上都湿了,他也不及擦拭,坐下来给我搭脉,一边道:“这儿阴气太重了,姑姑,把屋子点亮些。”耀眼的光下,三哥神色严肃,我道:“三哥,我……我怕。”他道:“娘娘别怕,萧子风在这儿呢。”一边回头,道:“姑姑,叫个小太监去我家,找我的嫂嫂,将我屋中海棠花架下第二个抽屉里紫檀木匣中装的丸药拿来,再看看我二哥在不在,若不在,叫人速去左卫军,让他甲胄进宫,不必解剑,立刻到上元宫来见娘娘。”姑姑道:“不解剑进宫须禀告皇上恩准!”“朕准了!”永璘踏进房来,边道:“速按萧三公子的嘱咐去办,快!”姑姑忙去传旨,永璘摸摸我的头,问三哥:“怎么样?”三哥皱着眉道:“他们竟在香中下了落红香,这种草本是治疗经水不调,用于下经水的,常人嗅之无碍,有身之人嗅之,效同麝香——没想到竟这么狠毒!”“有救吗?”永璘竟问出此语,可知他看出事情有多严重。三哥道:“幸好帝母香中有一味附离子与落红香有克制之效,故而尚有可救。皇上别慌,你一慌娘娘更慌,对救治大为不利,你去坐下来,扶着娘娘。”永璘换了衣裳,扶起我,我笑:“我不怕,三哥,你也速去换了衣裳,这样要着凉的。”他道:“在下有内功,这点子雨无碍,娘娘若能睡着,最好能安睡片刻。”我合上眼,再次见千手拉扯,外头又是一声炸雷,我吓的又睁开眼,再也不敢闭上。
“皇上。”一个宫女惊叫:“娘娘似乎见红了。”永璘脸上骤然变色,盯着萧子风,萧子风道:“别慌,垫高娘娘的脚。将保胎丸拿来。”平姑姑忙取过来,萧子风一边掰碎药丸喂我,一边对永璘道:“请皇上速调一队羽林军,守在上元宫四周,娘娘的屋子临水,阴气太重,须多点人守着。”永璘叫人去调羽林,“娘娘莫怕,此刻屋中并无外人。”三哥温柔的语气,象是怕大声会吓着我,道:“皇上就在娘娘身边,圣天子百灵呵护,有皇上镇着,那些恶鬼不敢来。”听他提到恶鬼,我不禁一抖,看看四周,都是熟人,只是他如何知道我梦中所见?
一阵靴子声,二哥萧子治一身戎装进来,正要参见皇上,永璘道:“罢了,都不是外人。快来看看娘娘。”萧子治一怔,匆匆走到床边,永璘略略让开,他线条分明的脸出现在眼中,我松口气。“娘娘。”三哥道:“你的二哥从小便护着你,你看着他,可有些安心?”我伸出手,叫:“二哥。”萧子治眼圈红了,却不敢伸手相握。“萧子治,”三哥怒道:“此刻你小妹危在旦夕,你难道要见死不救么?”二哥一惊,抬起头看看三哥,将我的手握在手中,他的手大而粗糙,有力,我渐渐安心,有他在,从来没人敢当面欺负我。二哥单膝跪在床边,身上盔甲叮叮作响,仿佛战场上的金戈铁马,透着刚猛顽强。
“皇上,药取来了。”刘全匆匆拿了药进来,递给永璘,永璘接过来,看着三哥,萧子风冷静地道:“除我萧氏中人与皇上外,全部出去!”他们看了看皇上,永璘挥挥手,萧子风道:“此药名叫紫金丹,须以龙涎为药引,能祛除百病,起死回生。皇上,你若想救娘娘,就嚼碎了喂她服下。”这种从未有过的治法让我又惊又羞,永璘已打开药盒,取出一丸,想都不想就放入口中,萧子治也是目瞪口呆,叫了声:“皇上。”永璘淡淡地道:“朕对稚奴连性命舍得,何况只是区区喂药一事?”细细嚼碎后走了过来。我羞愧难当,永璘缓缓低头,萧子风道:“娘娘,此中更无外人,皇上是你的夫君,你当信之不疑。”我紧紧闭上眼,感到永璘的唇碰到了我的唇。他用舌顶开我的牙齿,将药一点一点喂入我口中。我和着泪慢慢咽下。听得三哥轻轻吐出口气,又接着道:“皇上,臣即刻去御药房配药,请你颁下圣旨,任臣取药。”“刘全!”永璘叫,刘公公走进来。“你陪萧子风去御药房,他需要的药物一应拨给,不须再来请旨,更不准任何人阻拦。”永璘顿了一下,道:“谁若阻拦,萧子风可先行处置,再来回朕。”“是,皇上。”刘全带了三哥走了。二哥子治犹豫,永璘看出了他的心思,凛然地道:“萧将军,朕的羽林可以在屋外冒雨守护娘娘,将军便不能弃成见陪伴娘娘以渡劫难么?”“是,臣遵旨。”萧子治脸色平静下来,依然跪在床边守护着我。我看着永璘,他眼中缱绻缠绵,情义尽现。
一时萧子风进来,对永璘道:“我已让宫人将药煎上,有个一时半刻也应该好了。”萧子治一直在沉默,此刻忽道:“小妹素来不喝汤药的。”我不由感动,不想他还记得。萧子风点头:“我知道,但情势危急,来不及制成丸药,只有先试试再说,娘娘若能安睡,就好办得多。”屋中一时静静的,三个大男人都不说话,萧子风走到桌前,取了笔纸,不知写了些什么,我望去,他正拿起来,一挥之间,仿佛是几个怪怪的图。“平姑姑,”萧子风叫。平姑姑应声而入,萧子风道:“你去拿一个碗来,须绘有金龙。”这倒不难,皇上常在这儿用膳,龙碗是现成的。平姑姑很快取来,萧子风打开窗子,一阵寒风吹进,我不由一抖,觉得这风中阴阴的,象有什么东西。萧子治再伸一只手,将我手完全合在掌中,沉声道:“娘娘别怕,有臣护驾!”萧子风接了雨水,又复关上窗,将那张纸在火中点着,放在掌中,火苗吞噬着纸,在他手上燃烧,我不由惊呼:“三哥!”他道:“娘娘勿惊,这点火伤不了我。”纸很快燃尽,他握成拳,将纸灰揉碎撒入碗中。我知他虽跟从师父学道,自己却从不弄这些糊弄人的玩意儿,今日不知怎的想起这个来,但又没有用剑挑符烧,也没有急急如律令般念咒,不由大为好奇,盯着他看他如何摆布。他笑道:“所谓病急乱投医,当此时刻,也只能什么都试试看,管不管用,就要看娘娘的造化了。”用手指化开符水,交给平姑姑,道:“撒在娘娘床周,匀着点儿。”平姑姑接过依言撒下,二哥皱着眉,瞧他的样子,显然是不信的,但碍于皇上在跟前,永璘都没开口,他自是不便多说什么。我却只担心他有无烧伤,道:“三哥,将你的手给我看看。”他走过来,伸开了手掌,竟丝毫无损,这才放下心来。三哥四下打量,二哥正对他的装神弄鬼没好气,这时正好发作出来,喝道:“你乱瞅什么?”三哥道:“寻一样压惊之物,镇于娘娘枕下。”永璘听说,便解下荷包道:“这个行不行?”三哥接过,入手便道:“冰玉?原来小妹给了你了,你身子健壮,带这个是无碍的。小妹此时却要避讳阴寒之物。”将荷包放在桌上,上下打量永璘,道:“在下斗胆,皇上身上可素有压惊之物?”永璘哪想的到这些,待在那儿看着他发怔,倒是平姑姑道:“皇上龙颈上有块和阗龙玉,是太皇太后在皇上小时所赐,不知是否管用。”她一说,永璘便伸手解玉,取了出来递给在三哥,三哥喜道:“皇上身上阳气甚重,太皇太后又福寿双全,此物甚好。”塞入我的枕下。这时药已煎好,刘全亲自拿了进来,看看永璘,又看看三哥,一时之间不知给谁才好。三哥道:“给娘娘服下。”他才走近床边,平姑姑道:“让奴婢来吧,劳皇上扶着点儿娘娘。”永璘便扶起我,平姑姑拿了小匙,舀了一点,递到我口边,我知这是救命之物,忍着刺鼻的气味,张口喝了,急急要咽下,才到喉间,立时就翻将上来,忍不住张口吐出药,平姑姑跟二哥都大惊,叫:“娘娘!”我咳嗽声中,只闻三哥长长的叹息声:“天意如此,如之奈何?”
永璘一直象木偶一样听从三哥摆弄,此时忽道:“拿药来!”我看着他,他脸色刚毅,接过药,低头喝了一口,我大惊,叫:“皇上!”他缓缓凑到我口边,我已知他用意,含泪张口,他将药吐入我口中,旋即用唇堵住了我的嘴,不让我呕出,我只好咽下,只觉那苦味一下子弥满全身,又是感动又是委屈,永璘盯着我的眼睛,宽大的手在我脸上抚摸,缓缓道:“朕都不怕苦,稚奴还怕苦吗?”我道:“皇上不怕,那稚奴也不怕,稚奴只怕皇上如此做,会有伤龙体。”“娘娘不用担心。”三哥道:“那不过是几味安神保胎的药,很是平常,即或咽下少许,于龙体无碍,娘娘还是速速喝了吧。”永璘接过药,又要喝,我忙道:“皇上,让臣妾自己喝吧,臣妾不害怕了。”他看了看我,拂开我的手,淡淡地道:“朕了解稚奴,若能一时三刻改变好恶,也就不是朕的稚奴了。”低头喝了一口药,再次转入我口中。我实是如他所说,并非不怕,只是不想他无谓喝药伤了身体,但那药实是苦极,即算在他喂食之下,也半咳半咽地回进他口中,让他陪喝了不少,他也不以为苦,很快喝完了,他放下了我,仍守在身边,跟我说着话,我渐渐失了神智。
22.刺驾
一夜无梦到天明,我睁开眼,三哥在窗前台边写字,我靠在一个人身上,不用问也知是永璘,只是不见了二哥,我脱口叫:“二哥!”只听门外有人朗声回应:“娘娘勿怕,臣在此守候娘娘。”我方安下心来。
三哥永璘皆被惊动,永璘放我躺下,走下床来,在屋中活动四肢,三哥回头,笑容盈面,道:“娘娘醒了?”我见窗外已放晴,透出光来,不由一惊,永璘没上朝么?永璘看出了我的心思,淡笑:“朕已叫刘全去颁旨,今日辍朝一日,太皇太后也是准了的。”我惭愧难当:“都是臣妾不好,误了皇上。”低眼已见腹部隆然,心底也不由微微松了口气,三哥道:“难得一次,倒也无妨,何况是为了龙胤,想必群臣也会体谅圣心。”永璘大约昨日一夜未睡,坐得久了,一边活动头颈,一边道:“天子亦需休息嘛。朕自十一岁登基,除了例行的节假,未有一日不朝,记得小时候患了时疾,也叫人勉力抬了朕去,在朝上坐了小半个时辰。如今偶尔辍朝一次,说不定有些大臣还暗自欣喜呢,毕竟天天早起朝会也是件苦差。”我笑笑,知他是在宽慰我。
永璘活动开了四肢,问三哥:“你饿不饿?”三哥道:“尚可。”永璘道:“朕可饿了,担心了一夜,总算放下了点儿心,叫你二哥进来,就这儿吃了,也便于照应稚奴。”三哥微笑,点头:“好。”出去叫进二哥,二哥要行礼,永璘摆手:“罢了,你甲胄在身,可以免礼的。”三哥笑道:“二哥宽去甲胄吧,难为你穿了一夜。”二哥看了看永璘,永璘笑:“四弟的身量跟你差不多,紫云斋有四弟的衣裳,先拿来换一换,也好坐下吃饭。”叫进平姑姑,让人去拿衣侍候二哥更换。我看着二哥走出,笑嘻嘻地道:“皇上跟二哥三哥欢厚和美,臣妾瞧着心里也欢喜的。”永璘睇我一眼,道:“若不是为你欢喜,朕还不耐烦做呢。”三哥笑:“就只怕我这位二哥放不开。”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