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之曲尽终殇 作者:周芷若(晋江2014-09-29完结)-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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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苍白如纸的脸色,殷红如血的嘴唇,还有那化不开的愁思,又该当如何解释?
因为他是一个男子,所以他只能是一个多情的男子。多情的男子品读着多情人写的诗,这深浓的情思,谁才能解的开?当然,所有的情思都不是无解的,男子的解情思,自然就是女子。而此时,正有一个女子走来,向这个多情的红衣男子走来。
这个从门口走进来的一个步态轻盈、容貌姣好的女子,似乎也怀着同样的哀思,淡淡地随口接着吟道:“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这女子说着,浅浅一笑,走过来坐到了这红衣男子的身边,继续说道:“秋阴未到,天色未晚,荷叶未枯,雨意未来,言靖公子现在吟这首诗,是不是略微有点不合时宜?”
这红衣男子,正是言靖公子。“公子其言,清明如靖”,是以称为“言靖公子”。
言靖公子听到这女子的话音,默默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凝视了片刻之后,才轻轻地说道:“弯弯,你的眉毛有些淡了,我来帮你画眉吧!”
“多谢公子,那就有劳了。”弯弯笑着,转向言靖公子,然后浅浅地说道,“公子昨晚睡得可好?不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只是感觉有些口渴,出去喝了点水回来,不曾想公子已经坐在窗边看《李义山文集》了。义山一生作诗颇多,被人称为后唐的‘小李’,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诗,却不是公子刚才吟诵的那句,而是‘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作为一个女子,最念不过锦瑟,最思不过华年。”
弯弯说完,看着专注地为自己画眉的言靖公子。只见言靖公子两眼直直地盯着自己,极其精美的一张脸,让弯弯不禁心生各种遐想。而言靖公子手中的眉笔落处,清浅有度,颇为舒服。
只是弯弯感觉很奇怪,一般在栾凤阁过夜的男子,都不会醒来这么早的,为什么自己刚起身出去一时半刻,还未等自己进来唤醒言靖公子,他就已经衣冠整洁地下床来了?难道言靖公子夜晚的熟睡,都只是装出来的?
言靖公子只是凝神为弯弯画眉,不看她扑棱扑棱闪着的睫毛,也不理会她多情的双眸。约摸过了半刻钟的时间,言靖公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眉笔,伸手把桌子上的铜镜拿起来递给弯弯,轻轻地说道:“有人评价义山的诗‘新样靓妆,艳溢香融’,我却偏偏不以为然。义山的诗本就自然而道性,岂非单纯的情爱所可比拟。只可惜,岂知一夜秦楼客,偷看吴王苑内花。”
弯弯看着满脸未展颜的言靖公子,接过了铜镜。铜镜中的眉毛,让自己都颇有些吃惊。作为一个女子,尤其栾凤阁中的女子,弯弯不得不承认,言靖公子帮她画的眉,比她自己画的还要略高一筹。弯弯平日里画的眉,已如柳叶一般随风而舞,而此时言靖公子画的眉,似乎又多了一丝的灵气。就是那一丝灵气,能让弯弯的柳叶眉招来嬉戏的蜻蜓。
别人看着,也许这之间只是一丝一毫的差别,或者根本就没有差别。而在弯弯看来,这却是天渊之别,是自己再苦苦学习几年也未必能达到的境界。言靖公子画的眉毛,弯弯自然感觉很满意,但是弯弯却很不明白,言靖公子今天怎么有此雅兴,没来由地愿意帮她画眉。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言靖公子看向窗外落败的西湖,对仍在拿着铜镜欣赏自己的弯弯说道。
弯弯正愁如何转达凤阁主的邀请之时,却听言靖公子自己要下去,心里一喜,当即浅笑着说道:“等我含一口胭脂。”
弯弯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小小的锦盒,锦盒里面,正是殷红的胭脂纸。弯弯轻轻地把嘴唇印了上去,细致的唇纹便像花瓣里的纹丝一样,在双唇上蔓延开来。弯弯小心打扮的模样,既像是花朵向懂得欣赏的人绽放自己的灿烂,又像是准备着与别的花朵争奇斗艳。
胭脂含毕,弯弯便拉着言靖公子温厚的手掌,快速地往一楼的艺馨堂走去。此时,栾凤阁不过才开门片刻,而艺馨堂里却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还有些人是没有座位而站着的。而往常的这个时间,即便客人不少,但也不会多到这种程度,这多多少少也让弯弯觉得有点惊讶。
要知道,栾凤阁的艺馨堂,是阁里女子表演才艺的场地,各式各样,尤为不绝。在这里观赏一场栾凤阁女子的才艺表演,其收费,几乎是在听戏楼听一场名角的戏的五倍之高。毕竟,才艺只是贡献给少数人的,而且是少数的有钱人。而戏曲,多半是面对五行城里的百姓,哪怕是没有钱的百姓。所以它们收费的标准,自然可以有此悬殊。
弯弯拉着言靖公子的手,走到艺馨堂里时,这里的诸多客人,并未看向他们两个。即便言靖公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锦袍,即便弯弯的眉毛画得很好看,大家还是没有看向与众不同的他们两个。因为,大家的目光,都齐齐地看向了艺馨堂前面的朝凤台。
朝凤台只是一个建在艺馨堂前方的台子,一间普通房屋的大小,比艺馨堂里的座位席高出了两尺的距离。朝凤台并不小,但相比这更不小的艺馨堂,朝凤台就显得很小了。
这又小又高的朝凤台,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而大家的目光,也确实并未真的在看这个朝凤台。他们所看的,却是朝凤台上的一个女子。这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裙,正浅笑着看向下面的诸多客人。
没错,这黑衣女子就是栾凤阁的阁主,凤九桑。
凤九桑站在艺馨堂前面高高的朝凤台上,似乎并不是为了表演自己的才艺,她仅仅是在看,在凝神观看下面的这些客人。别说平时的客人没有这么多,而且那些常来的客人,今天却一个都没来。此时的这些客人,一个个都是生脸,是凤九桑平时未见到过的稀客。只有当弯弯拉着言靖公子走进来时,凤九桑才不禁感慨道:终于来了一个熟识的!
弯弯并未看向朝凤台上站着的凤九桑,只是紧紧地拉着言靖公子的手掌,艰难地从这些拥挤的客人中间往前挤去,一直挤到了前面第三排正中间的一个位置。在旁边位置都很拥挤的情况下,这个位置却是空空的。不大不小的一张圆桌,周围有四把椅子,却连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弯弯才放下言靖公子的手,笑着说道:“公子,我为你预留的这个位置怎么样?”
“甚好。”言靖公子说着,轻弄衣摆,细致地坐了下来,然后说道,“四把椅子,却只坐了我们两个人,岂不是有点太浪费了?要不,再叫两个站着的客人坐下来吧!”
“公子真是好心。”弯弯浅浅地笑着说道,然后请了站在她们旁边最近的两个人坐了下来。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很粗壮,女的看起来也很粗壮,尤其是这两个人,都是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弯弯看着他们,心想如此相似体格的一对儿男女,若不是夫妻,那就必定是相亲相爱的师兄妹。若不然,长的这么有缘分,不在一起,岂不是白白可惜了。
不过,又岂止是这一对儿男女看起来比较粗壮而已,此时艺馨堂里的所有客人,似乎都很精壮,言靖公子当然除外。若说精壮的客人是在家里农活干多了,练出了强劲的体力,弯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因为单凭他们做农活攒来的钱,只怕攒了十年也不够进这栾凤阁的艺馨堂一次。
那么,他们这么精壮的体格,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这些客人,全都身怀武功。因为对身怀武功的人来说,体格精壮很是自然而然,钱财的来源也就很广泛,比如杀人越货,比如打家劫舍。所以,他们就有了进栾凤阁的资本,至少是钱财上的资本。
只是,这些身怀武功的江湖野客,又怎么懂得欣赏栾凤阁里众女子高雅的才艺?一头只认得青草的黄牛,又怎么喜欢人类对着它拨弄琴弦?若说这些精壮的男客人是来一睹阁里女子的美色,似乎还说的过去。可那些精壮的女客人呢,她们好像不应该对女色感兴趣。哪怕是倾城绝美的女色,哪怕是栾凤阁里最上等的女色。
那么,他们来的目的,弯弯便不得而知了。
一直站在朝凤台上笑看着诸多客人的凤九桑,此时动了动嘴唇,似乎准备说话了。下面的诸多客人会意,便不再大声嚷嚷。此时,只见凤九桑轻笑着说道:“众位客人好,各位来这么早,真是给栾凤阁带来了莫大的殊荣。如各位客人所知,今天是青蝉姑娘十六岁的生辰,栾凤阁特地为她举办了这场才艺表演,以示庆祝。”
凤九桑说完,下面的诸多客人只是懒散地鼓了几声掌,以表最基本的尊重。在这稀疏的掌声中,还有一声粗犷的嗓门大声喊道:“凤阁主,你就别在这儿磨蹭了,为了青蝉姑娘的这场胡琴表演,我们已经在五行城里等了几天了。这几天里,客房到处涨到天价不说,最后连天价的客房都没有剩下的了,我们兄弟们早就等不住了!”
这声粗犷的嗓门说完,底下接着就是一片附和之声。
“是啊!”
“我们都等很久啦!”
“快让青蝉出来吧!”
凤九桑看着下面焦急的诸多客人,仍旧浅笑着说道:“既然各位已经等急了,我们就不再多话,有请今天的主角出场吧。”
客人听完,绷紧的面容才慢慢地舒缓了下来。
这时,从朝凤台的右边帘幕之处,走出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这少女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戴着一方青色的面纱,怀中抱有一把古老的胡琴,罗袜生尘般走向了朝凤台的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
☆、【069】 好粗壮的一对儿金童玉女
这青衣少女走入朝凤台的中央之后,对着下面的诸多客人微微欠身施礼,然后慢慢地坐在了预先准备好的椅子之上,缓缓地拉起了手中这把古老的雕花胡琴。
胡琴曲便如月光一般倾泻开来,铺洒在濯濯银辉一般的海面上,当真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悲凉之感。
纵使此刻听着曲子的是一头只认得青草的黄牛,黄牛也会被其中的悲凉所感染,在那么一瞬间,忘却嘴边美味的青草。更可况,此时台下坐着的客人,并不是只认得青草的黄牛,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似乎比黄牛高了几个等级。所以,他们自然也就沉迷于这悲凉的曲子之中了,一时之间,他们好像也忘了今天来栾凤阁的目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客人都能比黄牛高几个等级,也不是所有的客人都忘了今天来的目的。所以在众多客人都沉溺于曲子的悲凉之中时,却听到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大声喊道:“凤阁主骗我们,这个青衣女子根本就不是青蝉!”
沉迷于曲子的众多客人听到这一声喊叫,立时往声音的源泉之处看去,才发现这个尖细的奶声奶气的声音,不但是由一个男人发出,而且还是由一个非常粗壮的男人发出。这男人最鲜明的特点,并不是他粗壮的体型,而是他挺起来的肥大的肚子。
这个说话的男人,正是坐在言靖公子与弯弯桌子边的那个男人。
弯弯开始叫这么两个不懂曲子的俗人坐在她和言靖公子旁边时,心里就颇为不快,只是碍于自己在言靖公子心中的美好形象,才笑着把这一男一女两个人叫来坐下。此时见这个男人用孩子一般奶气的声音打破了艺馨堂里的安静之后,弯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谁知,非但只有这个粗壮的男人不懂礼貌,这个粗壮的女人似乎也很不懂礼貌。所以这个粗壮的女人,就不礼貌地接着大声说道:“凤阁主,快让青蝉本人出来!”
这个粗壮的女人的声音一发出,众人又是一片惊异,因为她的声音非但像那个粗壮的男人的声音一样奶声奶气,还多了几分粗犷。众人看着这粗壮的一男一女,当下都哈哈大笑:同样都是奶声奶气,男的却是尖细,女的反倒粗犷,你说好笑不好笑!
众位客人大笑的声音,几乎盖住了朝凤台上青衣女子演奏的胡琴曲,还有人大笑着说道:“真是两个活宝,难为他们也懂得胡琴曲!哈哈哈哈,还说人家不是青蝉姑娘,真是好笑至极!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听过很多胡琴曲吗?听过青蝉姑娘本人拉的胡琴曲吗?哈哈哈哈!”这人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众位客人也跟着笑的更加响亮了。
这两个粗壮的一男一女对众位客人的大声嘲笑感到很是羞愧,不由得瞬间急红了脸,仿佛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错话了一般。
众位客人还在大笑之时,只听“嗖”的一声响,这个粗壮的女人随手向朝凤台上甩出了八枚暗器。她的暗器做成一个球型,像一只蜷缩在一起的刺猬一样,但是大小只是大拇指的手指头一般。通体共有向各个方向发散的十七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