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之曲尽终殇 作者:周芷若(晋江2014-09-29完结)-第1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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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绿柳上塘里面四季如春，柳中人为了记住月份，便规定，在每个月，便由相应的仆人来照料他。而现在，正是十二月，所以这个仆人，名字便就是“十二月”。
十二月推着柳中人，一路走到了一条小河边的树下，隔着厚厚的树荫，有斑斑驳驳的阳光打下来，落在柳中人的脸上。几乎每天，躺在床上的柳中人，都会要求仆人把他推出来转悠一下。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外面的阳光，还有鸟语花香。
“今天天气真好！连阳光都这么温和。”柳中人说着，微微闭上了眼睛，懒懒地继续说道，“十二月，自从行之、九桑他们走后，你又照顾我了几次？我记得他们走的时候，正是你在照顾我，当时也正是十二月。”
“山人，自从那时起，我现在是第十次照顾你了。”十二月恭敬地回答道，看着柳中人舒适的表情，又继续补充了一句，“也就是说，他们，他们已经离开十年了。”
“嗯。”柳中人依旧闭着眼睛，继续感概般地说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想当年他们几个离开时，我还很不放心，而现在，他们在江湖上，好像是越来越有名头咯！”
“是啊，山人。”十二月一听柳中人有了说话的兴头，当下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据七月传来的消息说，他们好像真的很有能耐，几乎把国家搅了个天翻地覆。”
“哈哈，好！干的非常好！”柳中人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为自己的徒弟们骄傲。
十二月看柳中人笑的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十二月并没有柳中人笑那么大声音，甚至是没有声音的。
笑了很大一会儿之后，柳中人才停了下来，有些踌躇满志地说道：“十年了，已经十年了，他们四个，只怕到了快回来的时候了！”
“山人一直都是神机妙算，现在提起他们，只怕是很想念他们了吧？”十二月微微笑着，看向了柳中人。
“想，怎么能不想呢！尤其是想三郎啊！自从十年前三郎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行之与九桑偶尔回来之时，都说三郎的情况很不好，既然云英已死，他又何必多加挂怀，一直念念地放不下！”柳中人说着，又是莫名其妙的一阵感慨。
“确实，卓三郎已经十年没有回来了，连我都有些想他了，更别说是山人。”十二月说着，看了一眼柳中人，接着又低声说道，“十年没有回来的，并不是只有卓三郎一个，所以山人心里想念的，只怕也不只是卓三郎一个吧？还有……还有……”
“你想说流涟？”柳中人虽是问着说出来，语气里却并没有问十二月话的意思，只是紧接着说了下去，“十年之前，我当真是利用了一下流涟，只怕到现在，她还未必有胆量敢回来。不过，我若不那么做，又该如何说动行之离开去为我找寻《长生诀》，又如何能够搅得时局大乱？”
“我明白山人的苦衷，只望他们也都能够明白吧。”十二月说着，似乎很体谅柳中人一般，点着头陷入了沉思。
“十二月，推我去他们几个住的房屋吧，我想去看看。”柳中人说着，睁开了眼睛，感受这明媚的阳光。
“好的，山人。”十二月说着，推着柳中人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一处房屋，才停了下来。
十二月把柳中人放在门口处，自己走上前去，把门打开，然后推着柳中人走进了房间里面。这间房间，正是柳行之的房间，自从十年前他离开之后，中间回来的几次住过之外，一直都是关着，里面的一切物品保持原样不动。而柳中人，倒是会时不时地进来看一番。
因为绿柳上塘这里并没有外人，为了方便进来，柳中人便没给这间房间配锁，何况根本就没有锁的必要。
十二月推着柳中人，在房间里面绕了一遍，该停留的地方停留之后，柳中人才淡淡地说道，：“出去吧，去九桑的房间。”
十二月又推着柳中人走了出来，关上门之后，继续来到下一处房屋。凤九桑住的地方，与柳行之的相隔不远，却与柳中人本人住的地方相隔甚远。柳中人进了凤九桑的房间之后，却细细地看了起来。
因为凤九桑是个女儿家，她的房间，柳中人其实并没有来过几次，这般仔细地看，更是第一次。里面是凤九桑睡的地方，柳中人并没有进去，而外面这间普通的房间，却是摆着各种药草之类的，与柳行之的房间颇为相似。毕竟，一个专研毒药，一个专研解药，还是有很多相似地方的。
柳中人看着这些草药，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如同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东西一样，莫名其妙而又忍不住地哈哈大笑。十二月看着柳中人，既不明白他的大笑，又不敢跟着他一起大笑，只得默默地站在旁边，微微笑着，一句话都不说。
即便此刻十二月是柳中人的贴身仆人，可这毕竟是一年才仅有一个月的事情，所以他对柳中人的了解，并不多。更何况，柳中人若是一个很容易就了解清楚的人，他就不是柳中人了。所以，十二月站在柳中人旁边看着他，却依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柳中人哈哈大笑了很久之后，才渐渐地停了下来，对十二月笑着说道：“咱们不去流涟的房间了，直接去三郎的房间吧。”
“嗯。”十二月听着柳中人的吩咐，恭敬地答应道，又继续推着他往卓三郎的房间走去。
卓三郎是柳中人最小的徒弟，平时也有些孤僻，所以他住的地方，跟柳行之、凤九桑、浣流涟他们三个，隔的还是很远。卓三郎的房间比较偏远一点，也就离周围成环形的柳树屏障比较近一些。
就在十二月准备推着柳中人进卓三郎的房间时，却见柳中人动了动右手，阻止着说道：“有人要闯进这道‘绿柳扶风’了。”
十二月一听，当下停了下来，似乎也想感应一下。
柳中人说的这道“绿柳扶风”，指的便是外面环形柳树群形成的天然屏障。这里的柳树本就与普通的柳树不同，除了叶子的色泽，还有枝干等形状。说它是柳树，倒不如说是杨树与柳树的结合物。
其枝干结实稠密之外，树与树之间不宽的空隙之间，常年累月一天到黑都充满了一种雾气，或者说是毒气。这种毒气，除了本来就有的湿热瘴气之外，更加了柳中人自己配置的毒药，所以硬闯进来的人，几乎都是死人，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
而此时，柳中人却说有人要闯进这绿柳上塘，也就是说，这个人，并不是那些明知要死而硬闯的人，而是一个本来就是这里的，他们都认识的人。
“那边。”柳中人微闭了一下眼睛，瞬间又睁开了，指着卓三郎屋角偏右的方向，对十二月严肃地说道。
十二月明白柳中人的意思，当下便推着柳中人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在他们还未走到绿柳扶风的屏障之时，却见一个白衣男子遥遥地走了过来。而这个白衣男子，也确实是一个他们认识的人。
因为这个人，便是卓三郎。
作者有话要说： 大BOSS终于正面出场了！
☆、【145】 师徒俩十年之后的重逢
我不能杀你，因为你知道南无敬亭的很多事情。你也不能杀我，因为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世。
那是很遥远的一个早晨了，有多遥远呢，遥远到卓三郎也记不得是哪天早晨了。但是，卓三郎记得这句话，还有说这句话的常事春。卓三郎记得，自己在南无敬亭的地下铁牢里失手，导致罗袖风死后，便活的有些浑浑噩噩了。而且，还是一种很可怕的浑浑噩噩。
比如，去阳春城新上任的州府大人家里，拿剑刺死了躺在床上睡觉的一家三口，连几岁的小孩子都没有放过，即便自己跟他们无冤无仇，甚至根本就没有见过一面。比如，去以前的阳春店里，企图非礼那个总对自己献暧昧的那个漂亮的桃花老板，即便她是自己师姐凤九桑手下的女子，更是从未曾真正地招惹过自己。
这些，够浑浑噩噩吗？
不过，既然说是企图非礼，当然是并没有非礼得逞，因为居然会被人阻拦了，而且还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厉害到他就是大内侍卫、何以梵的贴身高手常事春。卓三郎本来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常事春若是不厉害，否则又凭什么来阻止他？
只是，阻止了卓三郎之后的常事春，并没有卓三郎引发什么大的争斗。非但没有大的争斗，即便是小的争斗，那也没有。而且，非但没有小的争斗，根本就是用一句话直接了结了——你不能杀我，我也不能杀你，你有你的原因，我也有我的原因。
常事春不能杀卓三郎的原因，是为了调查南无敬亭的事情。只是常事春还未用到卓三郎提供证据之时，言靖公子与白薇已经站出来把南无敬亭拖下了台，而且还在被流放乌兰国的途中，被南无彦杀害。
至于卓三郎不能杀常事春的原因，是因为常事春知道卓三郎的真实身世。而当卓三郎真正问到常事春自己所谓的真实身世时，常事春却只说了一句话，那便是，“若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世，还是去问你师父吧。”
当常事春犹疑了半刻，若有所指淡淡地笑着说出这句话时，卓三郎真想拿剑刺穿他的喉咙，如此敷衍而且不知真假的一句话，也算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
自从卓三郎十五岁时，告别师父柳中人，离开绿柳上塘回自己阳春城飘香酒楼的家里的那一晚，遭遇了飘香酒楼灭门惨案、以及父母瞬间双亡的惨景之后，便开始了对自己身世云里雾里的探索。接下来的十年，前三年都是随意游走，与母亲卓云英口中的罗袖风保持着简单的关系。后七年，更是为了罗袖风而四处奔波，为南无敬亭效力。
而罗袖风死之时说的那些话，以及南无敬亭的话，又让卓三郎的身世之谜陷入了激荡的漩涡，越来越迷惑。卓三郎也为此，几乎走入一种暴力发狂的状态，幸好遇见了常事春跟了讲了这样一句话，之后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正常到，现在回到了南疆。
找师父问自己的身世，卓三郎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柳中人一直在绿柳上塘不出外界，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呢？即便柳中人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但他毕竟是一个隐士的高人，既然是隐士高人，又怎么会管外面发生的不相干的风风雨雨？
想了这些事情之后，卓三郎只得作罢，是以离开绿柳上塘之后的这十年，她都没有回来过，甚至没有踏入南疆这片热忱的土地。而就在常事春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卓三郎却真的回来了，即便柳中人不知道他的什么身世，他回来看看，似乎也是应该的。
南疆，真是一片美好的土地，尤其是挨着绿柳上塘的那个小城镇。地处南疆这么偏远的地方，这个小城镇，便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它虽然不及阳春城的清秀，更不及五行城的繁华，至少它承载了卓三郎他们师兄弟姐妹四个偷偷跑出来的童年。
承载了一个人童年的地方，当然就是一个好地方，而且还是终身难忘午夜梦回的地方。
卓三郎走在小城镇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尤其是那些小孩子，当真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一般。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卓三郎觉得很熟悉，同时也很害怕。熟悉是因为那是自己的曾经，害怕则是因为自己远离了曾经。过去了，早就过去了。
走在熟悉的地方，卓三郎的性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淡然，没有丝毫的暴戾。无论看着街上的什么场景，卓三郎都是一副恬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似笑非笑的样子。
只是，卓三郎虽然走的很慢，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没有为街上的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停下来。一直从街道的这头走到那头之后，卓三郎便淡然地离开了。离开，是因为卓三郎不是这个小城镇的归人，他只是一个过客，他要到的地方，是比小城镇更远的地方。
绿柳上塘。
离开了小城镇街道的卓三郎，走路的脚步也快了起来，几乎快了近十倍左右。走这么快，倒不一定是因为卓三郎很着急赶时间，而是因为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烟与风景。如此，卓三郎难道还要慢悠悠地走着，欣赏路两边的荒郊野岭不成？
如此步速，卓三郎走到绿柳上塘外面的环形柳树群时，也到了大半上午的时刻。太阳几乎直射而下，强烈的光线还是让卓三郎觉得有些难受。卓三郎看着眼前绿柳扶风的一道屏障，暗绿色的柳树林间，隔着浓浓的瘴气与毒气，几乎很难穿过。而现在即将到中午，也几乎是毒气比较薄弱的时间了，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