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那些小心思 作者:耳元(晋江银牌推荐vip2014-11-22正文完结)-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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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日子无聊的很;无非就是喝喝茶赏赏花搓搓麻将再搬弄会儿别人的是非;女人嘛,被困在这样一个金丝笼里;也只能这么折腾了;否则,日子怎么过呀?
雅韵斋的次间里焚着香,轻烟从缠枝莲纹耳炉里袅袅升腾起来;后面那些人的面目就有些模糊了;声音也压得低。
“太后,您上回不是关心咸安宫那位失踪的一个多月……”
有些话说一半就够了。如贵人收住声;低头认真对付手里那颗新鲜的水晶葡萄,蔻红的指尖上沾着灵灵水渍,透着鬼魅的光泽。
太后一直闭目养神,直到现在才掀开一线眼皮子,混沌的眼珠子里终于滑过一丝精明。
这几天宫外传来的消息并不妙,自家那些个不争气的混账东西这回是彻底撞到皇帝这块铁板上,谁去说情都没用!当然,迫于证据一点点被挖出来摊在众人跟前,也没人再敢替欲行刺皇帝的罪臣说情,否则,岂不是活得不耐烦,活活找死?
张氏这两天坐立难安,心烦的要命,偏偏那个混小子到她跟前,摆出一副孝顺听话的乖巧模样,让她生生挑不出任何的错,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只知道拿好听的话来搪塞她!
此乃一桩烦心事,她心窝上第二桩烦心的,便是上回她同梓玉挑明皇帝要雨露均沾的事,结果,好么,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皇帝在咸安宫一连歇了好几个晚上,是要怎么样?光明正大的打脸,跟她示威?
真是可气!
太后憋着劲想找机会对付梓玉这个眼中钉,可就是没地方下手,她便一门心思从梓玉失踪的这段日子着手,尤其联想到皇帝缄口不提的诡异态度,太后更觉可疑。
既然那小子现在这么宠皇后,凭他宠人就宠上天的脾性,怎么可能不过问这个事?
这样的搁置不提,回避的意思太明显,实在透着古怪,张氏不得不疑!
太后命人在外头查探。谁晓得屋漏偏逢连夜雨,张家的势力恰好劝在这个时候被皇帝摁住了,无计可施,无人可用,她只能问问身边的如贵人。本不抱什么期望,没想到如儿今天倒主动提了,事情的走向有些意思。
“她去了哪儿?又和谁在一块儿?”太后阖上眼,压下内心的急切,只淡淡地问。
缠枝莲纹耳炉的熏烟更为浓烈了一些,绕在人的身上,总像是隔了一层纱,纱后面的那人轻轻一笑,道:“她去了哪儿我不知道,不过,她和谁在一块儿,我大概是知道一些。只是……我也有错处,还请太后责罚。”
听她在这儿绕圈圈,张氏知道里面还有内因,顺着问:“什么错?”
静谧片刻,那人道出了原委:“那一日夫人进宫,我在外头听见太后您气的不轻,于是送夫人出宫时,我顺嘴在她跟前提了一句您的烦心事,老爷就做主让人去秦州……”她说着稍稍停顿,太后“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问:“然后呢?”犹豫了一会儿,如贵人接着道:“我一时心软,便将此事告诉了柳大人府上的二公子,想让他带着那人远走高飞的,可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到这一处,太后才睁开眼,一脸的讶然,“谁?”
“柳大人府里的二公子,我进宫前曾和他有过几面之缘,春日里陛下摆驾去宁园,我在那儿见他和皇后……”说到这儿,如贵人偏头望向廊下滴滴答答的雨水,那一日是突如其来的大雨,她没带雨具本想找个地方避雨,熟料撞见那二人立在佛堂檐下,那样的笑意,那样的对视,她看在眼里又记在心里,悄悄隐去身迹……
“柳必谦家的二小子?!”
如贵人点头,张氏勾着嘴角笑了,“这事儿你办的不错,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反倒没文章可做,现在才是咱们的好机会。”说罢,她摇头啧啧感慨:“柳老头一生为国尽忠,现在还在替皇帝办事,没想到临了要毁在自家儿子手里!”那边也不接话,张氏敛起笑意,挑眉有些嫌弃地看了身边那人一眼,略有些责备地问道:“听说上次皇帝在你那儿歇了半日,夜里又跑了?”
“陛下说还有政务……”
太后闻言叹气。现在皇帝的心在齐梓玉那儿,小两口你侬我侬,要收回来确实不易,可男人哪个不是贪新鲜的货色?她儿子什么德行,她这个当妈的会不知道?
张氏嗤笑:“让良辰过来!”吩咐完,她仍旧闭上眼睛假寐。
如贵人有些迷茫,良辰是谁?
次间的熏香偶尔发出嘶嘶的声音,虚无缥缈的烟雾之中,她望见一个女子垂首从抄手游廊过来,看不清面容,身段倒是极好的,略有些丰腴,身上的一抹宫装绚丽,有些出格了。待那人到廊下,微微抬起下巴,如贵人吓了一跳!
这人乍一看,和咸安宫那位倒有个六七分相像,头发盘成高髻,斜插一枚衔珠凤钗,底下用各色簪子固定着,露出姣好的面容和白皙的脖颈。
人的样貌是其次,关键是,通体的威严与尊贵的气度学的足足有七八分!
若是不经意,还只当那一位来了。可再仔细看,终是不一样的,皇后那威严迫人的气度由内而发,光一挑眉就能镇住众人,可这一位,还是小家子气。
“太后,这……”
说话之间,那人已经进了次间。近处看她,模样不差,动作款款,比坏脾气会耍横的皇后更多了一份温柔与体贴。如贵人冷眼旁观,心中止不住发冷。这种冷,和当初娴妃有着惊人的相似。因为,当新的女人出现,便意味着自己成了太后的弃子!
“如儿,你瞧着像不像?”
也不等人回答,太后自说自话:“那一日哀家见了都惊到了。人的样子其实还好,练了些时日,学到一些神韵来,你觉得皇帝他——喜不喜欢?”
太后打的主意很简单,皇帝不是喜欢齐梓玉么,那就送他一个差不离的,脾气还比齐梓玉好,看看他受不受得住!
哪个男人不爱温柔乡,她就不信齐梓玉能有多好,让皇帝眼巴巴捧在手心里光宠她一个?
何况,再多的宠溺,遇上个不着调的女人,都会被磨光!
如贵人嘴唇嗫嚅,最后,低头道了一个“像”字,她再也坐不住匆匆告退了。太后这才睁眼,望着她的背影摇头,又对着那位叫良辰的人道:“你这几天再多练练,到八月秋节哀家再将你送到皇帝跟前去!”
那人低低答了一声“是”转身退下。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将得力的大太监陈三唤进来……她是皇帝的娘,自然没人敢动,家里那些个不成器的还得倚仗她,总不能真让皇帝一狠心斩了他们吧?
这边厢太后担忧这事,那边厢柳必谦正好来找皇帝说谋逆的案子。
翻阅完大理寺呈上来的口供,秋衡蹙眉:“他们只认一桩?”——他亲舅舅的口供和郭旭说的差不多,认了杀几个侍卫故意恐吓皇帝以及绑了皇后的罪,其他的,一概不知。
那么,在芦苇荡里欲置他于死地以及与秦州姓黄商户之间有联系的人,又是谁?
当初遇袭一事,秋衡和梓玉猜测过有可能是多拨人混在一起做的,现在看来,似乎真被他们料到了!只是现在再查,极为的难。因为这事一开始被张氏等人利用,造出许多罪证栽在齐不语头上,现在再想重新查清楚,很难……
秋衡拧了拧眉心,见柳必谦垂手立在下头还等着回话,他道:“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朕等结果就行。”柳必谦点头称是,又准备退下了,就听上头问:“柳先生,这几天气色不大好,可是政务太多操劳了?”
柳必谦心里咯噔一下,皇帝这是话里有话呀,若说政务太多,那皇帝顺手可以再扶植一个人起来和他抗衡,若说政务不多,显得自己在其位不谋其政……
“让陛下见笑了,主要还是府里有事凑在一处,老臣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与其等皇帝磨刀子磨到自己头上,落到齐不语一样的下场,倒不如主动送皇帝一个人情。柳必谦自认比齐不语唯一强的地方,就是知进退。
“哦,府里何事?”皇帝关切道。
柳必谦苦笑:“不瞒陛下,二子松言又一声不吭地去云游了,哎……”
秋衡笑了,笑容纯良,“先生且宽心,如晦不是个不明事理的,说不定几日就回来了。”
柳必谦顺着说了几句,这才告退。待他走了,钱串儿进来道:“陛下,太后跟前的陈三突然出宫了……”
秋衡偏头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帘之中,柳必谦正好撑伞离开,身形不似原来那般圆润,亦有些佝偻,到底是老了!
不轻不重叹了一声,秋衡缓缓起身走到窗边,负手道:“找人盯着就是……”外头天色晦暗,他的面容渐渐沉峻,隐在其中,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最深的寒意,而长长的睫毛会偶尔眨一下,划出漂亮的弧线。
“皇后如何?”他又问。
“娘娘一切安好,就是……似乎梦魇着了,醒来不大高兴。”
梓玉梦魇?她梦到了什么?是不是一直没有对他提起、他也不敢多问的那段灰暗过往?
窗外的风吹来,吹得他的衣摆瑟瑟作响,秋衡双手藏在宽袖中握了握,这才回身笑道:“摆驾去咸安宫。”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周,照旧先感谢大家的支持,虽然看的人少了,但是我越写越high,完全停不下来的节奏!哈哈~
PS:想写一些不一样的故事,文案上放了两个存稿,预计11月中下旬开坑,如合心意,欢迎捧场^_^
谢谢逍遥扔的地雷,感谢!
☆、第88章 你有心事
咸安宫院子一直光秃秃的;只有两棵笔挺的松柏;被修成宝塔形;挺有意思的。下过雨;松针上带了水,根根青翠碧绿。
秋衡到的时候,梓玉正坐在檐下盯着其中一株发呆,“松树好看?”他这么突然一问;梓玉才回过神来,偏头看向他,一脸恍恍惚惚,不知究竟在想什么。秋衡心底沉了沉;面上依旧笑着。他能看穿许多人的心思,可对于梓玉,只想交心。他很想问一问梓玉方才梦到了什么,可她这个样子,秋衡忽然有些问不出口——定然不是什么好的,何必挑起她的伤心事?
梓玉瞳孔微微收缩,待看清楚来人,莞尔一笑,道:“不如你好看。”
松针上挂的水倏地坠下来,落在人心底,很甜。
“油嘴滑舌!”秋衡无可奈何笑了,屈指点了点她的脑门。他一向不喜欢底下人溜须拍马,可秋衡这段日子发现他的皇后脾气虽凶悍,哄起人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偏偏他还吃她这一套!而且,宫里没有人敢向皇后这样对他,都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秋衡自觉无趣,便愈发觉得梓玉有意思,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
两人一起用过晚膳,秋衡继续批折子,梓玉则歪在旁边看话本子,静谧又安宁。
夜渐深沉,月已上中庭,已经很晚了,今日也是奇怪,一向早睡的梓玉很精神,反倒是秋衡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他疑道:“你不困?”梓玉摇头:“不困,我下午睡过了,你先睡吧。”
她这么一提,秋衡又想到那个梦魇了。等了一会儿,梓玉不往下说,他也不好多问,于是上前将她拦腰抱起来,撒娇道:“好姐姐,你不睡也陪陪朕呀,这冷床冷被的,多冷清。”他笑得和原来一样,可梓玉看出一丝不一样来,于是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呀?”
“你觉得朕有什么心事?”
“是不是因为那件谋逆案子背后是张家的人,所以……棘手?”
“怎么可能?”秋衡故作夸张地反问,将梓玉抱到床边,他这才转开话题,“哦,你府里的事差不多了了,过些天让你娘和几位嫂嫂进宫来说说话,他们肯定想你了。”倒难为皇帝一直清楚梓玉心里惦记着府里!
“那我爹他……”
梓玉问的吞吞吐吐,秋衡回的却直接:“你爹谋逆逾制两桩罪摘了,其他的嘛……反正可以让他安心回乡养老。”梓玉闻言,便知道皇帝这也是找个机会,顺势将爹爹弄下去,再提拔其他的人……梓玉深感朝堂上勾心斗角的事烦心,恨不得几个哥哥也远离官场才好,她一想到哥哥们,那人正好开口:“齐门六子不出几日就会官复原职,你且宽心些。”
怎么宽心?
他们齐党在朝中称霸数十年,如今领头的倒了,那些与他们有仇的定然伺机等着报复呢——这也是为什么原来齐不语不退的缘由之一!现在由不得他了,连命都捏在皇帝手里,一代权臣就这么荒唐落幕,已算不幸中的万幸了。若不是皇帝对梓玉存了别的心思,齐不语的下场肯定比现在的凄惨许多。
梓玉默默叹了一口气,向皇帝道了声谢。
这话显得生分,秋衡不大高兴,揽着她的肩,佯怒:“怎么这么见外?”梓玉冲他笑,又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