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一泄_派派小说-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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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一泄
作者:寻千音
白骨精,桃花男
世人常道,白骨精送饭,若非不安好心,便是另有所图。
官宝宝看着殷勤地替自己打扮的娘亲,心中长叹:世人所说,委实不假。
“宝宝,这可是我从琢玉行里专门给你挑来的,带上看看!”官夫人从丫鬟手上的托盘中拿起一个发簪,一面在官宝宝头上比划着,一面赞叹道,“看,多讨喜!我们宝宝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随娘亲一起去香山楼听戏文去。”
官宝宝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望向梳妆台边尚未合拢的针线盒,里面一根闪亮的银针灼亮了她的眼,她幻想着自己用那根银针将身后的官夫人扎成个马蜂窝,顿感舒坦许多。
而官夫人见官宝宝一言不发,脸上神色也变换不定,心里不禁敲起了小鼓,浑身上下犹如蚂蚁在爬,焦心烦恼的很,恨不能将面前的官宝宝真的变成一盆水,泼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寻常的母女自然不会如此互待,问题便在于,若是官夫人真的是官宝宝的亲娘,那么一切自然是不同的。
当然,官夫人所谓的“随娘亲一起去香山楼听戏文”,也并不仅仅是出门听戏那么简单。
此事要真说起来,还得追溯到十几年前,彼时,官宝宝的父亲官如山,不过是个扬江卖米的小户,发妻离世后一蹶不振,甚至无心求生,见同城里有去南海淘金的敢死队,便随着一同去了。可是又念及小女儿无人照看,便娶了隔壁的寡妇续弦,也就是现在的官夫人。
这位新的官夫人还来一个与官宝宝一般年纪的女儿,自然是处处想着自己的女儿,没少苛责为难官宝宝。这“母女”二人自始至终便两看两相厌,没少互相陷害过。
不过另一边,也该着官如山发迹,南海之行一年,同去的只有官如山一人活着回城,还带回了几十枚价值连城的南珠。以此为本,不消三年,便成了扬江首富,官家的铺子更是遍布天下。
然而随着官家越来越富有,宝宝年纪越来越大,她与官夫人的关系更加剑拔弩张。
官如山极为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虽说和慕家三少定了娃娃亲,但是迟迟不愿让宝宝嫁过去,不过眼看着女儿过了年关便要十八岁了,这才勉强松了口。不想他才拍板同意嫁女儿,自己便随着商队再度去了南海,这一去怕又是一年有余。
如此一来,张罗宝宝婚事的事情便落在了官夫人身上。
可是痛恨官宝宝的官夫人哪里愿意官宝宝嫁个好人家,官如山前脚走,她后脚便张罗着要用自己女儿顶替了宝宝,不过为了防止宝宝从中作梗,自然是要先将宝宝随便嫁出去了。
做这样的事情何尝不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所以官宝宝内心颇为疑惑:真不知她这个母亲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还是因为痛恨她官宝宝?
“母亲,这样就可以了,看个戏而已。”官宝宝拿掉头上乱七八糟的簪子饰物,起身接过丫鬟手里的披风披上,不情愿地扯出一个笑容,“可以走了。”
官夫人一愣,接着不禁狂喜,没想到这个女儿今朝如此好说话,这么容易便将她骗出门了,于是连忙上前拉过官宝宝的小手往府门口早就叫人备好的软轿前走去。
官宝宝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嫌恶地甩了甩,假笑道,“女儿自己走。”说话间已经跨出了房门,宝宝见官夫人的女儿、她的继姐并没有出现,忍不住冷哼一声——她这个娘亲何时带过她出门?今日如此殷勤,不过是骗她出去相亲而已。
而这个所谓的对象,真真是如雷贯耳,全扬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富家当家,克死了三房妻子、已然不惑之年还整日里寻花问柳,算得上全扬江最没节操的人了。
要她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痛快,不过如今父亲不在家,若是惹恼了官夫人,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软轿上下颠着,不一会儿,便已到了香山楼。
官宝宝强作欢颜,官夫人兴高采烈,这两厢一喜一悲倒是对比鲜明。然则纵使官宝宝一万个不愿还是颇为乖觉的进了香山楼。
许是时间尚早,楼里大堂内的人并不多,倒是穿梭其中倒茶的小二比较显眼。她们二人一进茶楼便有小二上前招呼,右手一个托盘,左手一壶茶。
“明月间。”那小二还未走进,官夫人便掏出了几块碎银子远远地扔进了小二的托盘,显然心情大好。
小二得了赏,自然更是殷勤,巴巴地晃着手中茶壶贴过来引路,不妨听的官宝宝“哎哟——”一声捂住了脸。
官夫人连忙转身看向宝宝,生怕这个节骨眼上宝宝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不能将宝宝作一盆水泼出去,反将自己变成了放在官家大门槛上木栓子,随时可能会被换掉,那便大大的不划算了!
只见官宝宝捂着脸揉了揉,表情甚是窘迫,她嘟嘟囔囔指责小二道,“我母亲刚刚打赏完你,你便忘行了么?!竟将壶中茶水洒到我脸上来了!”
小二闻言愣在当场,低头看了看其实空空如也的茶壶,还没来得及喊冤,便眼睁睁看着盘子里的碎银子被官夫人一把收了回去。
官夫人翻了个白眼,招呼来另一边待命的小二,从那一把碎银子里挑出一个最小的打赏了,正欲叫他伺候带路,却被官宝宝拉住了袖口,只听官宝宝小声道,“母亲,我的妆被刚刚的水渍溶花了,还是让他们领我先去后院里洗一把脸,您先上去。”
从小到大,官宝宝何时这么乖巧听话过,官夫人心中冷笑:你要是从小便这么听话懂事,如今我断然不会这般对你。面上却是和蔼地笑着,见官宝宝指缝中果然嫣红一片,许是胭脂胡作了一团,这个样子自然不能被那富老板看到,便柔声道,“那你快些,弄干净了就回来。我在明月间等你。”
官宝宝又是乖巧的点头,让一个小二领着去了后院的一间厢房。
摒开闲杂人等,官宝宝这才放下了手,她揉了揉脸蛋,一双眼睛霎时明亮起来,哪里还有刚刚乖巧依人的模样,若是官夫人见了,怕是万万不肯让她一人离开的。
她没有急着清洗脸上溶在一起的胭脂,而是爬上厢房里的软榻,拨开软榻上方的垂帘,露出了垂帘后的一扇半月形的小窗户。
手上还有方才化去脸上胭脂用的盐冰,宝宝胡乱地擦在了裙子上,一跃之下便爬上了窗台,再缓缓从里面爬出。这间厢房的后面是个胡同,坐落着几户人家,宝宝曾经来过,是以才想出这么一个金蝉脱壳的方法。
背对着从墙上滑下,难免划破了几处衣裳。官宝宝在原地站定,抚了抚衣服上的破损,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一点,正欲抬头打量一下周围环境,不想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怪力倒退着挤进一座府邸。
踉跄着停下,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突觉五感回笼,梨花香气夹杂着一丝未蒸腾的水气,连空气都新鲜起来。
只是嘈杂的环境还是叫宝宝轻轻皱了皱眉。她所在的这栋府邸应当是正举办寿宴,四处挂满了红绸和金色的寿字。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门口聚集了那么多人,她刚刚就是被门前那一堆杂乱的人群挤进了府内。
四周看看,仍是情况未明,宝宝重新整了整衣裳也凑到了门前想看个明白,却被突然出现在门房的两个劲装打扮的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姑娘面生的很,打哪里来?往哪儿去?”右边那人问道。
官宝宝顿了顿,看看两人的样子应当是这家的护院,只是这问话也太江湖了点,她只能陪着笑礼道,“两位大哥真是火眼金睛,小女子被府外的人群挤进来,正打算出去。”
“挤进来?府门外人虽然多,不过也至于将姑娘挤进来吧?”左边那人立刻反驳。
官宝宝这才看了一眼门外,果然人群稀松,不过二十来人,胡同又宽,但是偏偏这些人都聚在香山楼厢房的墙下,而她兴许便是赶上了冲过来的人群,这才不巧被人流推进了府。她想清楚其中缘由,刚欲给两人解释,冷不丁听见右手边的护院大叫道,“诸位英雄不用追了!偷珠的贼人已经找到啦!”
官宝宝心下一“咯噔”,暗忖自己怕是刚刚逃出了一个陷阱,还未来得及得意,便又不巧掉进了另外一个,前一个她还知道如何爬上去,而这个是完全情况不明。
直到被那两名护院绑了,扔至堂屋之内,官宝宝都一直处于沉默状态,她倒不是被吓懵了,只是目前状况太过诡异,就像是看着美人图上的美人貌似天仙下凡,见到本人却是歪瓜略枣般叫人憋屈。
“姑娘,我看你还是老实交出避风珠为好。”说话之人坐于堂屋正中,声音不怒自威。
“避风珠?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巧从香山楼出来,被撞进府里的。”官宝宝干脆就着绑住自己的绳子坐在地上,模样有点颓废,回答的倒是不卑不亢。
“小姑娘,撒谎也要有个限度,老夫寿宴上的所有人都看见那盗珠飞贼进了对面的香山楼,而姑娘你好巧不巧便从香山楼出来么?更何况香山楼没有后门吧?”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绝对没有偷取什么避风珠,再说了,既然众人都看见了那飞贼,那么他也不是我这副打扮吧?”官宝宝一段辩解说完复又想起自己的窘境,若是可以赖在这家府上,倒是省去了所嫁非人的风险,如此一想,她不禁佩服自己脑子灵活,在短短数厘时间里便想出了这么好的点子,于是双眼一亮坐起身子兴奋道,“把我关起来吧!关起来慢慢查好了!”
原本鸦雀无声的堂屋这下更静了,满满当当的两排人齐刷刷看着官宝宝,有人惊讶有人好奇,半晌才有人小声向主座上的寿星道,“盟主,我看这姑娘衣冠不整八成是个疯子……许是趁乱进来,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官宝宝闻声瞪眼过去,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她又想出声为自己正名,却又被门外传来的一声轻佻般的话语吸引了注意,“飞贼断然不会是这位姑娘。”
堂厅之外,立着一个月白清辉的人物,浅蓝色的长衫身姿挺拔,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仿若月中仙人,凛着一缕春光,落在人世间,却没有半丝柔媚之感,恰恰是刚到极处。
但见他对着坐在地上的官宝宝柔柔一笑,手中扇子悠悠一转,带着那一身清辉走至主位上的盟主身边,声音活泼却如清泉初醒,“林盟主,堂下这位姑娘虽然形容可疑、打扮古怪,一看就像是个女飞贼;但是刚刚那名盗取避风珠的飞贼,融之敢担保是个男人。至于这位姑娘,真相如何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说完犹自可惜地叹息一声,勾去了一屋子女子的魂魄,当然除了被狠狠打击到了的官宝宝。
殷勤多,马车错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官宝宝原本也沉浸在傅融之的风华之中,不想被傅融之一句“一看就是个飞贼”生生泼了盆冷文,从头到脚都清醒过来。再看向林盟主身边的傅融之,只觉得也不过尔尔。
她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又见屋里众人对傅融之很是尊敬,便只在心中腹诽,不敢乱说话,只等着这个蓝衣公子给自己洗刷罪名。
林盟主听了傅融之的话,连忙起身拱手请教,“刚刚那名贼人来去速度奇快,傅贤侄瞧清楚了?”
傅融之微笑着一摆手,“没有。”说着在众人的疑惑声中指了指门外道,“我刚刚追去香山楼,那人虽然不见了踪影,但是围墙的一段残垣上留下了一方脚印。这脚印沾了盟主寿桌上的红泥,绝对是那飞贼留下的错不了。所以,晚辈从那脚印的大小形状上来判断,偷珠贼是个男人。”
这一段话说完,屋里赞叹声起,皆道傅公子心细如尘、明察秋毫之末。傅融之很是骄傲地抱手虚受两下,随即打开手中折扇边扇边道,“林盟主放心,抽丝堂的两名护法去追了,想必找回避风珠不成问题。”
“抽丝堂的护法?那找回避风珠,定然没有问题了。”林盟主闻言激动不已,但是笃定之余又有些遗憾,“老夫若是能在有生之年得见抽丝堂的主人一面,此生足矣。”
官宝宝也忍不住一阵唏嘘,她虽然出生商户,却也听说过有“天平”之称的抽丝堂,可谓是正义的代表。据说世上没有抽丝堂解决不了的案子,也没有抽丝堂找不出的真相。没想到一颗珠子能惊动抽丝堂,难怪这些人草木皆兵,把她裹成了粽子一般扔在这。
官宝宝扭动两下,想提醒这些人她还被绑着,如今知道是误会一场,是否该将她放了。
林盟主清了清嗓子,亲自走至官宝宝身边给她松了绑,抱歉道,“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官宝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涎着脸认命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