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平原-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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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旦不知那是什麽生意,她另有主张。
她兴奋地同曹平说:“大哥,苏律师有一个建议:我们投资,借尔信的管理人员,组织一个音乐社,由你做主持,负责作曲作词,先接小生意做,你说怎么样?”
“投资,我何来资本?”
“你投资你的才华。”
曹平失笑,“我是个洋琴鬼,半生在夜总会混饭吃,何来才华。”
永明旦甚有辩才:“所以要把握机会证明你有头脑呀。”
他想一想,“明旦,你是老板?”
“不不,音乐社叫紫色平原。”
“那样过气名字谁敢用。”
“你听哪个过时的人说紫色平原过时?那些人连过时的资格都没有,过气指当年曾经时兴过,他试过流行吗,我不相信,这种人说什麽,何必理他。”
曹原站起来,“就叫紫色平原。”
明旦笑,“老外的乐队,有叫毒药,叫误杀,叫活死人,叫后巷仔,叫和音……相形之下,紫色平原不知多悦耳。”
曹原说:“大哥,别固执。”
明旦说:“大哥,我们已经接到工作,紧急服务中心希望有人做义工为孩子们写一首歌,教懂他们有要紧事打三条九,你做不做?”
曹平发呆。
“这首歌将拿到所有小学去唱,喂,同夜总会生涯有很大分明可是?”
曹原说:“我来试一试:九九九,会帮到你。”
明旦笑:“——九九九,救援到。”
“别咬文嚼宇,孩子们听不懂。”
曹平说:“的确需要好好动脑筋。”
明旦收起一只只酒瓶,“那拜托你好好构思。”
“用吉他伴奏,老师可以和唱。”
“好主意——九九九,帮到你,有急事,九九九,火警,流血,记住九九九号码……”
明旦与曹原大笑起来。
对街监视的两个中年人可以在窗口清晰看到他们欢笑。
瘦子惆怅,“是什麽今他们这样高兴,我敢说,他们有的我全有,为什麽我享受不到那样快乐?”
他的助手轻轻答:“因为你不再年轻。”
也许是。
明旦日以继夜灌录新唱片,在录音室做得烦了,推门出去透气。
“曹原,载我到山顶兜风。”
工作人员追着出来,“明旦,你去何处?快完工了,回来是正经。”
“半小时。”
“三十分钟一定要回来。”
七、
明旦一上车就诉苦:“那些歌难听死了,只听见并并蓬并并蓬,震耳欲聋。”
曹原微笑,“路很长,忍耐一下。”
明旦惋惜说:“这样半心半意乱唱,听众一下子发觉,会不高兴。”
曹原嗤一声笑,“你真可爱。”
“我坚信还有听歌的人。”
“我们回家去拿蜜糖水润喉。”
“来得及吗?”
“你是主角,他们一定会得等你。”
回到曹宅,全无灯火。明旦说:“大哥不在家。”
曹原取出锁匙开大门。
本来进厨房取了蜜糖瓶就可以回录音室,可是明旦一眼看到沙发边有一双血红色高跟鞋。
她脸色沉下来。
曹原拉她,“我们走吧。”
明旦听若不闻,咚咚咚向睡房走去。
曹原急得叫:“明旦,你干什么?喂,他在自己家的睡房里干些什麽,与别人无关。”
他拉不住她。
明旦怒火中烧,嘭一声踢开房门,开亮灯,“滚出来!”
床上两个人跳起来。
曹平愕然,“明旦,是你。”
永明旦扑向前。把床上女子拖下来,扯住她头发骂:“滚出去,走越远越好,否则我挖出你眼珠。”
那女子身上只有内衣,跌跌撞撞,脸上捱了两个耳光,金星乱冒,顿时以为是人家妻子找上门来,不敢声张,抓了大衣赤脚逃命。
屋内乱成一片。
曹平连忙穿衣服追出去,他大叫:“这是什麽事?”
那女子已经像狗一般奔上车,发动引擎疾驶而去。
明旦撑着腰喃喃咒骂。
两兄弟同时瞪著她。
明旦转头大声反问:“看什麽?”
曹平说:“那是我的客人。”
“淫妇。”
“或许是,但与你无关。”
这四个字叫明旦呆住。
是。与她无关……
曹平回屋去关上门; 这次上了锁。
曹原走近,“永明旦,你怎麽了?”
“我们回录音室去。”
“不,你一个人回去,冷静,想清楚。”
明旦双手与声音一起颤抖。
她犹自倔强,“想什麽?”
“你爱的一直是他可是?”
明旦反问:“你说什麽?”
“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爱他。”
明旦上车。
曹原还在路旁喃喃自语:“我真笨,我一直没发觉,你不过是利用我亲近他。”
明旦回到录音室。
工作人员松口气,“好了,回来了。”
她的声音发抖,工作到黎明才完工。
门外有人等她。
明旦哑看嗓子叫他:“曹原。”
那人转过头来,却是曹平,“他不是同你在一起?”
明旦颓然。
“你俩吵架?”
明旦不出声。
“吵些什麽?刚刚否极泰来,三人都有工作,大家有饭吃,又吵架?”
明旦脸色煞白。
忽然她靠在曹平肩上饮泣。
“我负责去把他找回来。”
录音室工作人员看见,拍着她肩膀说:“大功告成,喜极而泣。”
不是。
曹平问:“昨夜你可是喝多了?”
明旦不知如何回答。
曹平叹口气:“我也发过酒疯,记得吗?”
明旦的手提电话响起来,明旦没有机会解释。
“明旦,我是苏英,急事找你。”
苏英的车子十分钟便驶到。
她让明旦上车,“找你一夜,只说你在录音室。”
明旦点头。
“怎么了,双目清肿,似哭过来。”
明旦不出声。
苏英问曹平:“可是贤昆仲叫她难堪?”
明旦抢着问苏英:“找我什麽事?”
“祝懋祯有事与你说。”
“我与他没有关系,我不会见他。”
“明旦,凡事你一定先说不,唉,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对方必是敌人.拒绝了再说,你想长生不老吗,不,你想名利双收吗,也不!”
明旦只得跟苏律师走。
曹平看看她离去。
明旦问:“苏姐,祝某找我干什麽?”
“大屋已售出,他收拾杂物,发现一些东西。”
“珠宝、照片、遗嘱,都与我无关。”
“不,他说不是名贵物件。”
明旦觉得奇怪,在祝宅,即使是不起眼的摆件,也相当名贵。
苏英陪她到了大宅,祝懋祯在门口等,明旦微笑,这是在等她吗,当然不,他等苏英。
不知怎地,在芸芸众女中,他对她情有独钟。
“请进来。”
大屋里起码有五六个工人在包装细软杂物,预备付运。
祝懋祯说:“家具笨重全不要了,家母只吩咐取走一对花瓶。”他伸手指一指。
那是一对孔雀绿的闪光玻璃瓶。
苏英嗯一声:“罕见的铁芬尼玻璃。”
祝懋祯问:“明旦,你还想拿什麽请不要客气。”
明旦摇摇头。
“在一格抽屉里,我发现这个。”
祝懋祯取出一只樱桃木盒子,打开。
明旦探头过去一看,呆住,盒子里放着三包不同牌子未曾拆开的香烟。
明旦莫名其妙拾起头来。
祝懋祯也十分困惑,“三包普通香烟,为什麽放在盒子里,盒子又藏在柜里?”
明旦轻轻说:“我没有兴趣知道。”
他笑了:“懋宁也这样说,你俩口气真像。”
他当着同父异母妹妹把香烟拆开,小包里头,的确是香烟。并无异样。
他很公平。
他说:“万一是三包钻石,我不打算独吞。”
明旦说:“你比你妹妹大方。”
“其实懋宁比我更不计较财富,她只是气忿父亲锺爱你。”
明旦不出声,他对妹妹很好,事事护她。
“你抽烟吗?”
明旦答:“不,家母年轻时吸得太多,健康欠佳,我很警戒。”
“看样子你同我一样,对生父并无了解。”
明旦心一动,她用案头打火机点著一支,吸一口。
小时为母亲点烟,也是先吸一口,才递上去,明旦经验老到。
“十足是普通香烟,不含杂质。”
祝懋祯耸耸肩,走开与苏英去低语。
明旦按熄香烟,抬起头。
工人进来拆水晶灯,她避开他们,顺手把木盒捧在手中。
片刻苏英请完话,同明旦说:“你来我办公室签几个名字。”
祝懋祯过来与她握手道别,“明旦,这是我的地址及通讯号码,有事找我。”
明旦点点头; 走上车去。
他还有话同苏英说。
只见苏英轻轻摇头。
他忽然掏出一只小小盒子,郑重递给苏英。
明旦浑忘自己的烦恼,伸长脖子,管闲事,看风景。
只见苏英把头摇得更加厉害,祝懋祯的脸色渐渐灰败。
终於,苏英上车来,吁出一口气,一声不响,把车开走。
明旦问:“他向你求婚?”
“我根本不认识他。”
“你心里另外有人?”
“小孩子别多管闲事。”
“你甚至不去发掘可能性,可见一定另外有人。”
苏英忽然笑了。
她开车回公司,取出文件给明旦签妥。
明旦这才发觉那只樱桃木盒子还在她手中。
回到家,她顺手放在桌子上。
电话录音机上有母亲留言。
“——仍是零下三十度吗—你时时不在家,我已出院在家休养,据说,捐赠器官的人是一个大学讲师,最近,我好似对阅读比较有兴趣,是因为受他影响吗。妈妈。”
明旦微微笑坐下来。
母亲这条命总算捡回来了,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明旦忽然想起曹平见多识广,她打算叫他看看樱桃木盒子有什麽稀奇。
电话没有人听。
明旦想一想,明天才去找他们吧。
第二天大清早,她到曹家,刚想按钤,发觉大门半掩。
她推门进去叫人,心中暗暗惊慌。
没人应她。
明旦刚想退出,却听到有人呻吟。
明旦大着胆子走近浴室; 看到曹原正在洗脸。
明旦放下心来,“曹原; 是你; 大哥呢?”
她忽然看到洗脸盘里一片殷红,她吃惊抬头,发觉曹原左眼角爆裂,正在流血,脸颊又红又肿,青一块紫一搭。
明旦吓呆。
他不去理睬明旦,自顾自在眼角贴胶布。
明旦停停神,声音颤抖,“我陪你去医生处缝针。”
曹原仍然当她透明。
“眼睛会瞎,非小心处理不可。”
他夺门而去。
明旦正想追上,又听见呻吟声。
她找到沙发角落,看到曹平躺在地上,右肩受伤流血。
明旦本能过去扶起他,他咬紧牙关说:“叫救护车。”他痛得满头冷汗。
明旦连忙拨三个九宇。
“警察来了,只说是意外。”
明旦只得点头。
“千万不要提曹原两个字。”
明旦又点头。
他右肩被破玻璃瓶插中,碗大一个伤口,血肉模糊。
又一次,他为著她的缘故,到医院缝针治疗。
医生出来同明旦说:“你是他妹妹?放心,只是皮外伤,取出碎玻璃缝了廿多针,过几天可以出院,不过,伤考坚持是意外,我看是醉酒打架,你劝劝他,以后戒了酒才是好汉。”
明旦走近病床。
病人别转头去。
明旦轻轻说:“我知道:好好一个家,好好两兄弟,直至遇上永明旦。”
曹平不出声。
明旦走近,“你们两兄弟竟要取对方性命?”
曹平仍然一声不响。
凌晨,曹原大醉回来,双眼通红,大声对他喊:“你与我争永明旦?你明知我只有这个人,你竟不放过我们?”
他不知如何回答。
“怪不得乃婵出走,你毫无表示,她一早知道你心毒,悄悄退出,你便为所欲为。”
他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他兄弟把他自沙发上拉起来,曹平挣脱,用力把曹原推到一边。
曹原不肯放手。
他一拳揍到曹原眼角。
他痛极,抓起酒瓶敲破,重重插过去。
两个人都喝得太多,把半生怨忿发泄在对方身上。
直至看到鲜血,他们才停手,两人战栗地坐倒地上,只会喘气。
曹原挣扎起来,悔恨交逼。
“我送你去医院。”他说。
他走进浴室,看到镜子里面孔,他的酒醒了,幸亏没有母亲,否则她一定伤心欲绝。
刚用冷水敷面,永明旦来了。
曹原再也没有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