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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一寸相思一寸灰-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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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监后面又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全然听不见,他只觉那一个“醒”字异常尖利清晰,在耳旁重重一刮,却又即刻随着夜风飘然而去——他只疑心是梦!他怔了一怔,蓦然回过神,打断那太监的话道:“快,传太医。”说着抬起脚就往屋里走。周勇贵见状忙撇下云瑶跟上去。随着皇帝几步到了门边,抬手正要去揭那帘子,见皇帝却又站住了。他稍迟疑了一下,便识趣的垂首退在一旁。
  
  只听屋子里初月的声音隐约透墙而来,仿佛是在问:“宁公子?姑娘说的哪一个宁公子?”静了一刻,又听她轻言软语在宽慰:“姑娘快别劳神了,这些个杂事自然有旁人去料理,姑娘且安心将养身子吧。”说着又笑道:“这么重的伤也能缓过来,可见姑娘真是好福气……”那声音渐渐微沉下去,不欲再闻。周勇贵虽听得满头雾水,却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夙夜风凉,他低着头,看得见皇帝袍服下摆一上一下拂过脚面,翻起来又落下去,露出脚上的六缝皮靴,靴头略微上翘,有一只斜伸出去抵着门槛,久久一动不动。他偷偷抬眼去瞧皇帝脸色,见他侧身近门站着,面上神色端宁如常,一双眼却望着檐廊下极远处目不转睛。他不禁顺着皇帝眼光看过去,只见中庭顺着檐廊过来,一溜硕大的天蓝色仰钟花盆在夜色下闪着细碎的微光。檐下纱灯的烛火偶尔一跳,那些幽蓝的暗光也随着一跳,像戏台上妖邪蟲祟的眼睛,抹了光光的亮油,一眨一眨的。周勇贵忙又低下头,心中却止不住暗忖:这些天,皇帝日日想着盼着那姑娘能醒过来,如今人真的醒了,他却又隔墙站着不进去,却不知是什么道理。
  
  三月末时方仲春,颐华宫院中百花齐放。檐廊下陈设的大花盆里,千重、含笑、海桐各自寂静绽开。淡紫粉白的花束簇拥在疏林月影之中,风动影移,花香如缕。因小厨房不间断的熬着汤药,院中又氤氲着一线隐约的药香。皇帝站在门前,只觉那极为淡薄的药味和着花香一起沁到胸口深处,扰得他一颗心只是没有主张——此时若进去,该叫她什么?双阁贤弟?还是她的真名?“苏颜华。”他无声默念,这名字从未出口,却已经无比熟悉,仿佛已经唤过无数遍。他忽然笑一下——你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怎么却这么放不下她?——宁公子,她直到今天仍是这样称呼他。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她既然猜得出沈墨安身份,那她是否早猜出别的?自己的身份——他又叹一口气,该怎么向她解释?她若问起自己为何去结识她,以她的性子,绕指柔中是执拗的百炼钢,自己若当真实话实说,说只是觉着她女扮男装十分有趣,她会不会误会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恼了他?
  
  正想着,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皇帝猛然回过神来,不等周勇贵上前,自己已经打起帘子走进屋内。苏颜华卧室却不在正殿。皇帝进屋往东一转,暖阁门口守候的太监早躬身行了礼,旋即起来高高挑开帘子。暖阁中扑面而来一股药香,比院内的更甚十分,当中还夹杂着另一种幽香,非兰非麝,脉脉透鼻。皇帝心中砰然一动,正要进门,太医院院判高瑞坤带着两个当值的太医却已经赶来了。皇帝坐在正殿等了一刻,高瑞坤等出来便向他道喜。皇帝心情甚好,着实夸赞了两句,方让其自去休息,一面转身走进暖阁去。
  
  里面传星捧了帕子在床前候着,见皇帝进来,忙低身素了素。初月正跪在脚凳旁举着水碗水盂伺候苏颜华漱口,仓促中腾不出手来,只得颔一颔首权作行礼。皇帝也不在意,一径走到苏颜华床边坐下。苏颜华身上只穿着贴身的小衣,虽然搭着锦被,被皇帝不转眼的看着,不禁十分的尴尬,挣扎着将头扭到一旁,却拉动了伤口,吃痛之下微微一咬唇。皇帝见了,灵机一动,作势板着脸,声音却说不出的轻柔:“往后别咳得这么狠,不疼么?回头若震裂了伤口,岂不更难受?”说着又放轻了声音道:“让别人听着看着,心里边也跟着难受。”苏颜华听了,苍白如瓷一般的面上,此时也若有若无飞起了些红晕。初月传星两人见状,早行了礼,一前一后退出暖阁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内只剩下西洋钟滴答滴答走时的声音。皇帝眼中柔光欲泻,见苏颜华垂下眼去打量自己身上四团龙云纹交领夹龙袍,稳了稳神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苏颜华微微一笑,勉强摇了摇头,因为胸前伤口牵痛,说出话来声音微弱几不可闻,皇帝却也听得清楚明白,是一句:“不用问,我知道。”她眼中闪着晶亮的光,皇帝一眼瞧去,读出那瞳仁里分明有一种了然之色,又仿佛是前嫌尽释的意思。
  
  皇帝只觉整颗心无羁无绊往外面一扑,眼前瞬间嘹亮无垠。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来,脸上却浮起浓浓笑意,摸索一下隔着被子找到她的手,轻轻握在手中。她虽吃了一惊,却没有闪避,只是脸上泛起淡淡的绯红色,艳如半天流潋的晚霞,病容不觉一扫而空。皇帝心中十分喜欢,极力正色的点头道:“你的辛苦,你也不用说,我都知道。”两人相对一阵无言,只有排案上红烛高烧,照着银红茜纱的罗帐,暖黄彤赤交相辉映,直映人心。
  
  皇帝逗留到亥正时分方起驾回宫。临走仍不忘嘱咐初月、传星并一众宫女太监们小心看护,有任何事不论早晚即刻来回。
  
  皇帝的话即是圣旨,自然半分马虎不得。初月是掌事宫女,等到大驾离了颐华宫,便督促小太监们将宫门下了钥,转头又到小厨房审视炉头灶尾、茶水药汤,见万事妥当方进屋去帮着传星等人伺候苏颜华安置下。
  
  春日虽然时气渐暖,夜里到底风凉。初月无声坐在金砖地上,紧一紧袖口衣角,抵挡那几分稀薄的寒意。这一日正该着她上夜。宫里的规矩,上夜的人不许睡觉,只能在离床数步的地方坐着,一来静听屋内屋外动静,二来方便伺候起夜吃茶等等杂事。她坐了这许久,双脚已经麻木刺痛,便小心翼翼调整一下姿态,忽然听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细微的呻吟,忙撑着地下站起来走到床边,原来苏颜华已经醒了。
  
  苏颜华道:“劳烦姐姐给倒杯茶。”初月忙应道:“姑娘说哪里话来,奴婢原该伺候姑娘的。奴婢这就倒茶去。”说着走到靠墙的半桌旁,自暖茶壶内倒出一盏茶水,靠近唇边试了试水温,方端过来伺候苏颜华喝了。又见她额上满是针尖大小的汗珠,便抽出襟上绢帕来替她细细拭着。苏颜华笑了笑算是谢意,又轻轻的道:“姐姐叫什么?”初月忙道:“嗨,姑娘可别这么叫,宫里规矩严,这一声姐姐可着实要了奴婢的性命了。”又道:“奴婢初月,原是在乾德宫当差,自打姑娘进了宫,皇上便打发奴婢过来伺候姑娘。”
  
  “初月,”苏颜华若有所思:“初月未成圆,明星惜此筵。愁来无断绝,岁岁年年别。不用泪红滋,年年岁岁期。”初月听她口中念念有词,尽是些自己听不懂的,眼睛里便起了一丝忧色,脸上却笑着问:“可是这名字不好么?”苏颜华笑道:“不,这名字很好,是我自己胡言乱语罢了。”想了想又道:“初月,你进宫几年了?”初月道:“回姑娘,初月十二岁上进宫,到八月就整六年了。”苏颜华哦了一声又道:“那你说,宫里好么?”这句话将初月问得一愣,过了一刻方道:“奴婢可说不好,姑娘呆的日子长了,慢慢也就知道了。不过,皇上对姑娘格外的看护,姑娘在宫里的日子,定然是极好的。”
  
  两人又絮絮的说了一些旁的话,苏颜华伤势虽缓,到底精神疲弱,不觉又困顿起来。初月见了,便又替她掖一掖被角,放下帘帐熄了灯,退到数步开外坐下,直到天明。




三十六章 椒房谗语生

  后半夜刮了大风,早起院中满是落花残瓣。皇后夜里着了风寒,强挣着精神料理了一早上的事,这里正歇空让人斟了茶来吃,忽听外面小太监进来传话,说僖嫔来给皇后请安,便让紫珠出去将人迎了进来。
  
  僖嫔进屋便规规矩矩行了请安礼。皇后见她身上一件松花色织金四合如意缠枝牡丹交领夹衣,衣长极短,露出纤纤楚腰不盈一握,更露出下面桃红色妆缎凤尾裙,裙幅坠地,款款蹁跹。松花配桃红,原是极娇艳俗丽的颜色,经她这么一穿,却越发衬出她发丝如黛肤颜胜雪。皇后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声,开口笑道:“妹妹快坐。”一面将僖嫔让在对过榻上坐下,关切的道:“昨儿晚上回了寒,这一路上又都是风口子,妹妹怎么不穿件比甲挡一挡?回头闹了病可不是顽的。”
  
  僖嫔转脸一笑,道:“谢谢姐姐关怀。妹妹从小粗养惯了,身子牢实。哪儿比得上姐姐,命里福气大,原是要娇贵些的。”皇后笑道:“什么娇贵不娇贵的,病篓子罢了。”僖嫔又道:“早起听说姐姐身上不好,可传了太医没有?”说着便伸手来试皇后额头。皇后微微惊了一下,原想闪避,一转念却又任由她触了一触。只听僖嫔收回手去道:“却也不烫。”皇后便仍笑道:“并没有传太医,也没有让太后跟皇上知道。若因为我的病,弄得宫里人仰马翻的,不好。”僖嫔听见这样说,方点头收住了这话不提。
  
  少时宫女上来敬了茶,两人闲话一番时气好坏,又议论了万寿节诸事忌宜,皇后叹气道:“万寿节别的倒还罢了,偏只这寿膳,礼仪繁复,咱们又都是头一次经历,就怕哪里一个不小心犯了规矩。”僖嫔正吃着茶,听了这话,随手将碗盖子往茶盏上一合,笑道:“姐姐也太偏谦了些。想想过年的时候,那么大阵仗,多少件琐碎杂事,姐姐不是也一件件置办得妥妥当当的么。”皇后笑着摆摆手:“哪里是我一个人置办的,多亏太后她老人家怜惜我,时时的捶打、提点,这才脚踩着墙沿过了关。”语罢又是一笑。
  
  僖嫔也随着一笑,忽然却正色道:“说到犯规矩,听说御前当差的云瑶犯了规矩,让皇上给放到针工局去了。”皇后点头道:“嗯,早起周勇贵来传了旨,方才我已经打发云瑶过去了。”僖嫔道:“姐姐可知道为什么缘故么?”皇后想了想道:“周勇贵来传旨的时候,说是忤逆上意。兴许是什么事惹恼了皇上罢。”僖嫔冷冷笑了一声,攒眉道:“哪儿啊。”
  
  她心中有话,正要细讲下去,抬眼却见紫珠站在皇后身侧。皇后见她脸上颜色,点一点头道:“紫珠是我信得过的人,妹妹有话可以尽管说。”僖嫔这才凑过脸来轻轻的道:“我听说,这云瑶啊,就只是跟太后说了几句颐华宫里不打紧的话,皇上不知怎么知道了,当着众人的面就下了旨,一点脸面也没给留。云瑶原是太后宫里人,巴巴的让去乾德宫,这中间的意思谁不知道呢?皇上就这么就打发了她,这不是明摆着打太后的脸么。太后她老人家这会儿啊,还不知道怎么伤心难过呢。”
  
  皇后闻言脸色微一沉顿,端着茶碗的手不觉僵在半空,僖嫔见了更放低一分声气:“姐姐说,这颐华宫里住着的,究竟是怎么个神仙?能把皇上弄得这么五迷三道的。我这几天冷眼瞧着,皇上对她,比对——”说着顿了顿,“说句犯规矩的话,皇上对她,比对姐姐您还上心呢!”又啧一啧嘴:“照这么看,从今往后,咱们只怕都要瞧着人家脸色做人。姐姐统御后宫,更要难咯。”说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皇后低头想了想,轻轻将茶碗搁回榻凳上,沉吟道:“既然云瑶是太后宫里的人,那这件事恐怕还得去回明太后才好。”僖嫔点点头道:“还是姐姐想得周全。”皇后忽然笑道:“妹妹去向太后请过安了没有?若没有,咱们俩倒能一同去。”僖嫔忙笑道:“倒是还没有。只不过,前儿太后打发我抄一部经,昨儿晚间好不容易抄得了,方才走得急竟忘了拿。我打算回宫里取了经,迟些再去请安。”皇后哦了一声,点头道:“这样也好。”
  
  僖嫔又略坐了坐,便辞出了坤元宫。宫女们上来收拾了桌上的杯盏残茶出去,紫珠瞧一眼左右无人,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念叨:“取经,取经,亏她姓朱,我看她倒真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好巧一张嘴。说出的话,好像十句有八句在为太后和您打算。可惜她心里啊,十句倒有九句半说的是自各儿的委屈。”皇后此时正专心致志在看内府供用库呈进的清单 ,并没有搭理她。她便上前来凑在皇后耳根边上又道:“成日家皇上、太后跟前的耍贫卖乖,她打量自己是先帝爷的敬妃娘娘,宠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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