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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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晓菲怀孕堕胎的流言传出时,听说过两个谣言的人把两个谣言彼此对照,合并加工出了葛晓菲被四个人轮奸、怀孕堕胎的谣言版本,直接导致了后来警察的介入。
在这件事里,晓菲、四个男生都的确犯了大错,但错误最大的是那群医生护士,如果没有他们,即使这是个错误,却是一个可以纠正的错误,但是,他们没有给这群少年回头的机会,从而直接导致了几个家庭的悲剧。
当年,中国的法律不健全,否则就他们泄露病人隐私一条,他们都应该被绳之以法。我只诅咒他们的良心能发挥一点作用,当他们想起五个家庭的悲剧,五个少年被毁,让他们夜夜做噩梦!
关荷的秘密整个寒假,我的生活混乱不堪,唯一做过的正常事情就是春节去给高老师拜年。
高老师已经知道张骏分在差班,也知道我期末考试成绩急剧下滑,她很难过。她告诉我,虽然她已经带过很多学生,可她仍然认为我和张骏是她所教过的学生中最特别的,作为老师,最害怕看见的就是明明有天资的学生,却浪费了自己。
张骏分在差班,她并不担忧,她说张骏的定力比很多大人都强,表面上好像事事无所谓,很能随波逐流,实际上内心很有自己的主意,不会受别人干扰。
可她很担心我,我表面上倔犟冷漠,似乎很难被别人影响,实际内心非常敏感,很容易被外界干扰。我成绩的大起大落,足以证明她的判断,她说她并未指望我中考成绩多么优异,但至少应该保证自己能考进重点高中。
从高老师家里出来时,张骏正在楼下停摩托车,他弯着腰,低着头,没有看到我,我加快了步伐,想尽快从他身边走过。
“哎!”
我脚步未停,只顿了顿,不确定他是在叫我。
“哎!”
又是一声,我不确定地回头。
“葛晓菲很机灵,也很坚强,她会熬过去的。”他站在摩托车边,看着我。
我这才确定他是和我说话,只觉得所有的难过一下全涌到了眼睛里,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他好似想说很多,可最终只说:“你别太那难过了。”
我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只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感觉身后一直有一双目光凝视着,所以,我一步快过一步,想赶紧逃离。
新的学期开始,这是我们初中的最后一学期了。
晓菲的事情虽然闹得轰轰烈烈,可随着她的消失,一切都迅速平复。尤其是课间,当阳光穿透嫩绿的新叶洒下来时,操场上奔跑的男生们脸色红润、朝气蓬勃,女生们吃着雪糕哧笑,叽叽嘎嘎地交流着八卦。不需要听,我都知道她们在讲什么。因为,两年前,我还是她们中的一个。不一样的人,却永远相似的青春,永远相似的故事。
我有时候,很难相信,一个人就这么不见了,可这个世界却依然这么生机勃勃地运转,它难道感受不到我们的伤心吗?
地球不会因为任何人停止转动,这是一句最诚实的话,也是一句最残忍的话。
张骏又有了新的女朋友,叫陈亦男,是我们学校的才女,曾是学校广播电台的台长、校报的主编。
我们也算打过交道,我参加过几次演讲比赛,得过几次奖后,她曾来邀请我菜价学校的校广播电台,被我婉言谢绝了。
她现在是高三毕业班文科班的学生,语文异常优异,传闻中是个有点像林妹妹的女生,颇因才华而孤标傲世、目下无尘。
陈亦男和张骏的前两任女朋友没有任何共同点,唯一的共同点也许就是斗比他大。大家对她和张骏谈恋爱都跌破眼镜,不知道张骏究竟哪点能入了才女的眼,难道他和陈亦男在一起探讨李白杜甫、李清照朱淑真?
也许因为晓菲,也许因为麻木,我没有丝毫心痛的感觉,只淡淡地想,张骏好似一点都无法忍受孤独,身边的女生总是来了又去了,这位又能坚持多久?
我翻出阿加莎?克里斯蒂开始攻读,在老太太布置的迷局中,寻找蛛丝马迹,钉死凶手。因为小波在刻苦备战高考,很少在歌厅,所以我也不怎么去歌厅,每天放学后,不是回家,就是去图书馆。
生活过得很平静,可我的平静在关荷眼中是自暴自弃,她很努力地试图走近我,但我因为晓菲,已经将自己心房的友谊之门锁闭,我拒绝接受她的善意。
可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和我杠上了,不管我如何冷淡,她搜当做没感觉到。督促我做作业,督促我听课,督促我好好学习,主动找我玩,但凡同学聚会,不管大小,只要她参加了,就必定拉上我。她让我想到基督教中的修女,正在努力地拯救即将投靠魔鬼的我。
我很无奈地被她带着进入她的朋友圈,这个圈子里有班长李杉大人、有诗人宋晨同学,有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魏伟,因为行三,我们叫他老三,还有借住在姐姐家求学的英语课代表王豪。
关荷努力地让我的生活丰富多彩,我努力地冷漠淡然。
宋晨早就看我不惯,对我整天不苟言笑很不爽,问我:“你为什么不笑?你看上去像是旧社会苦大仇深的妇女代表,知不知道‘笑一笑,十年少’?”
我告诉他:“知道为什么‘笑一笑,十年少’吗?因为笑多了,容易长皱纹,容易老相,等人家问你真实年龄时,会惊觉,哇,原来你是这么年轻。”
宋晨无语,他虽然有才华,可论思维逻辑狡辩,他驾着八匹马都不见得能追上我。
他虽然看不惯我,可关荷罩着我,他只能让我三分。
关荷不会热情到逼迫我和她翻脸,却也绝对不放弃我,反正她就水磨工夫。我有石门保护,千年不打算开,关荷却打算做水滴,直至水滴石穿。
某日,我已经忘记是什么原因了,反正关荷需要回家去拿什么东西,非要拽着我,让我陪她一块回家。到她家后,看到她的二胡,我要求她为我拉奏一曲,她为我拉奏了《草原之夜》。
“我记得你刚转学到我们班时就拉的这首曲子。”
她很惊讶:“你居然记得?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关于她的一切事情我都记得。古龙说过什么来着?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可惜关荷是好学生,不看古龙。否则,她真应该提防我。
我问她:“你的二胡和谁学的?”二胡的老师并不容易找,至少我从没见到过二胡班。
“我爸爸教我的,他最喜欢这首曲子,拉得特别好。”
“哦!”我淡淡点头,看她家客厅里挂着的全家福,她爸爸又老又胖,脸上很多赘肉,实在看不出来是个才子。
她沉默地坐了会,突然从抽屉深处抽出一个相册,翻开给我看:“这是我爸爸的相片。”
我扫了一眼,楞了一楞,不禁细看。照片中的男子眉清目秀,斯文儒雅,因是黑白照片,越发透出他的书卷气。
这人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怎么能从这样长成了客厅里的那样?
随着相册往后翻,我发现全都是年轻的照片,连一张中年的都没有,而且全家福照片只有爸爸、妈妈和关荷,没有关荷的哥哥姐姐,我正在暗暗纳闷,关荷说:“我现在的父亲是我的继父。”
“你爸爸得病去世的吗?”
关荷摇摇头,淡淡说:“有一年他去外地出差,在一段很窄的道路上,两辆大车迎面相遇,需要过车,他不小心把脑袋探出车窗外,两辆车的司机都没有看到,脑袋被蹭掉了。”
我毛骨悚然,这是我听说过的最恐怖的死法。如果不是亲耳听闻,我真想捏造一个更符合常规的死亡,不管是肝癌还是肺癌。
我只听过一次,就很多年坐车都不敢把脑袋探出车窗,甚至把手伸出车窗前都会前后看看,关荷究竟有多大的心理阴影,我无法想象。
关荷似乎很多年,没有倾吐过心事,一旦打开,就不能停止:“我爸爸姓夏,因为他喜欢荷花,所以给我起名夏荷,希望女儿出落得如同荷花般动人,品格也能如荷花般高洁。他去世后,妈妈因为没有工作,为了养活我,给我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就嫁给了我现在的爸爸,我的姓从夏改为关。”
“你现在的爸爸对你好吗?”
关荷淡淡说:“没有虐待过我。他比我妈妈大很多,前妻去世了,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只要我听话点、勤快点,他不至于为难我,就是哥哥姐姐不太好相处,不过这些年也习惯了。”
我开始明白关荷的成熟稳重从何而来,隐忍内敛从何而来,风度完美的为人处世从何而来,只因为她根本没有家,她一直寄人篱下,她的妈妈靠伺候另一家人,负担她的生活费和教育费,所以,她在别的孩子还天真烂漫地向爸爸撒娇时,已经学会讨好继父、哥哥、姐姐。
关荷微笑:“同学们看我的样子,都以为我家庭条件很优越,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很小就会很多事情,我会包饺子、洗衣服、打扫卫生,我的很多衣服都是姐姐不要的,妈妈的手很巧,她用缝纫机给我稍微改一改,就变得很漂亮,我其实没几件衣服是自己的。”
因为微笑,关荷的嘴角上弯着,给人一种异样的坚强。我说:“你人长得漂亮,气质又好,那些衣服是因为你在穿,同学才会关注。”
关荷笑着,却看不出是面具还是真心。她看着我的眼睛说:“因为从小就要察言观色,我是个很敏感的人。我们坐同桌后,我就觉得我们有点像,只不过我还要照顾妈妈,所以,我必须乖巧地 讨好所有人,让所有人都喜欢我,而你可以偏激地对抗,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笑了笑,牵着我的手,向外走,半开玩笑地说:“不要告诉别人,我家在哪里哦,我不需要别人知道我是灰姑娘,我喜欢做小公主。”
我点了点头,郑重地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虽然我表面上反应很淡,甚至对关荷连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可我的冷漠在关荷面前彻底粉碎,连吴老师都感觉出来,整个班级,我唯一无法对之说“不”的人就是关荷。我如果是个孙猴子,关荷就是我的紧箍咒,不管我多闹腾,她总有办法让我听话。
我开始真正地进入关荷的朋友圈子,和李杉下国际象棋,和宋晨玩文字游戏斗嘴,和王豪下中国象棋,伙同魏老三的女朋友一块欺负老三,逼迫他吃烤焦的茄子,每吃一口,还要说一声“真好吃”,周五开完班会,大家一起去卡拉OK……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不再是游离在班级之外的人,而是慢慢地变成了(4)班的一员,我也有了一群可以打打闹闹、耍贫斗嘴的同学,每天、每周都有活动,压根没有寂寞的时间。
差学生肯定不喜欢上课,好学生也许喜欢上课,可即使喜欢上课的好学生,只怕也不是每门课都喜欢。但是,有一门课,却是不管好学生、差学生,男生、女生,都暗暗期盼了很久。即使表面上绝口不提,心里也肯定期待着老师的讲解。
这门万众期待的课,就是——生理卫生课。
当年资讯太不发达,没有书籍,更没有网络,家长又绝口不提男女性别后面的问题,似乎一提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隐约暗示的电视画面,模糊不清的言语,以及我们自己身体的变化都让我们有太多好奇和困惑,一方面我们受大人态度的影响,自己也觉得关注这些是不道德、不健康、不积极、不向上的;可另一方面,我们又渴望着加入成年人的行列,弄明白所有这些被父母老师,乃至整个社会都回避着的话题。
生理卫生课的课本刚发下来时,大概每个同学都悄悄地翻到最后,查阅了关于男女的一切问题,可那模糊不清的黑白印刷图,干巴巴的科学名词凑到一起的段落并不能回答我们的疑惑。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最盼望的一章内容,我们以为生理卫生课老师会像语文老师一样抠着一个一个的字眼,来给我们讲解段落意思;像几何老师一样,恨不得把图刻在我们脑海里一样,每个线条的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可能说会道、美丽漂亮的女生理卫生课老师竟然告诉我们这堂课大家自学。
我们面面相觑,我们早自学完了!可就是以为自学没学懂,才期盼着听您的课呀!老师却不管那么多;吩咐了班长负责纪律之后,就回了办公室,竟然连一个自学后提问的机会都不给。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学生立即拿出了数学、物理、英语课本,开始认真学习,为中考备战。几个男生嘻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