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乱世佳人)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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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的头移过来靠在她的肩上。
“我原来不应该谈起这件事让你难过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感非常伤心,今后决不再提了
。不,我们彼此之间不要再提,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让它就这样了结,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一样。不过,〃她暗含怨恨地补充说,〃我要让英迪亚和埃尔辛太太明白,她们休想再散布关
于我丈夫和嫂子的谣言。我要把这一点钉死了,叫她们俩谁也无法在亚特兰大抬起头来。而
且,谁要是相信她们或接待她们,她就是我的敌人。〃思嘉满怀忧虑地瞻望着今后漫长的岁
月,知道在这个城市和这个家里将进行一场绵延几代的分裂性斗争,而这场斗争的起因就是
她自己。
媚兰说到做到。她再也没有向思嘉或艾希礼提起这件事,也决不跟任何人谈论。她保持
一种冷漠无关的态度,这种态度在万一有人敢于暗示那个问题便会变成冷冰冰的约束力量。
在她她举行那个出其不意的宴会之后好几个星期里,瑞德神秘地不见了,整个城市处于一种
疯狂的状态,她从不饶恕那些诽谤思嘉的人,无论是她的老朋友还是亲属。她口头不说,而
以实际行动来表示。
她像一株苍耳①那样坚决站在思嘉一边。她让思嘉照样每天早晨到店里和木料场去,而
且由她陪着去。她坚持要思嘉每天下午赶车出门,虽然思嘉本人不愿意去城市居民好奇的眼
光下露面。赶车外出时她还坐在思嘉身旁,她还带她下午出去进行正式的拜访,亲切地鼓励
她进入那些已两年多没有去的人家。而且,媚兰以一种强烈的〃爱屋及乌〃的表情跟那些大为
惊讶的女主人谈话,意思是她们必须同时尊重她的朋友思嘉。
她叫思嘉在这种拜访中早些到,并且要留到最后才走,这就使得那些女人没有机会去三
五成群地议论和猜测,避免引起一些不怎么愉快的事。这些拜访对思嘉来说是非常折磨人的
,但她不敢拒绝跟媚兰一起去。她最怕置身于那些暗暗怀疑她是否真的被捉奸了的人当中。
她最怕发现,这些女人要不是爱媚兰和不愿得罪她的话,她们是不会搭理她的。不过思嘉也
很明白,她们一旦接待了她,以后就不能伤害她了。
有一点很能说明人们对思嘉的看法,那就是很少有人从思嘉本人的正派与否来决定他们
到底是维护她还是批评。〃我对她没有很高的要求,〃这就是一般的态度,思嘉树敌太多,如
今已没有几个支持者了。她的言行在那么多的人心目中留下的创伤,因此很少有人关心这桩
丑闻是不是伤害了。不过人人都对伤害媚兰或者英迪亚感到强烈的兴趣,所以这场风暴是环
绕着她们而不是思嘉在进行,它集中在这样一个问题上〃是英迪亚撒谎了吗?〃那些拥护
媚兰一方的人得意地指出这一事实,即媚兰近来经常跟思嘉在一起。难道一个像媚兰这样很
珍视节操的女人会去支持一个犯罪女人的行径吗,何况这个女人还是跟她自己的丈夫一起犯
罪的呢?不会,绝对不会!而英迪亚恰好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处女,她恨思嘉,就造她的谣,
而且诱惑阿尔奇和埃尔辛太太相信了她的谎言。
但是,那些支持英迪亚的人便问,如果思嘉没有罪,巴特勒船长到哪里去了呢?
他为什么不在这里陪着思嘉,让思嘉从他的鼓励中获得力量?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并且随着时间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过去,谣言就漫延开来,说思嘉已经怀孕了,于是支持
英迪亚的那群人就满意地点着头,觉得自己完全对了。那不可能是巴特勒船长的娃娃嘛,他
们说。因为他们分居的事实早已成为大家谈论的资料,因为全城的人早已对他们的分居感到
极为愤慨了。
就这样,街谈巷议在继续,全城分成了两派,那些组织严密的家族,如汉密尔顿家、威
尔克斯家、伯尔家、惠特曼家和温尔德家,也同样分裂了。家庭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得不表明
自己是站在哪一方向的。没有中立的余地。媚兰保持冷静的庄严的态度,英迪亚则一味尖酸
刻薄,各自观测着形势的发展。不过所有的亲朋好友,无论他属于哪一方,都一致抱怨是思
嘉引起了他们之间的破裂。他们无不认为她不值得大家这样去为她争吵。亲戚们不管自己的
立场怎样,都觉得英迪亚出面来公开宣扬这种家庭丑事,同时把艾希礼也牵连进去,这实在
太痛心了。可既然英迪亚已经说出来了,许多人便踊跃为她辩护,站在她这一边反对思嘉,
就像旁的人爱护媚兰,便站在媚兰和思嘉方面那样。
有一半的亚特兰大人是媚兰和英迪亚的亲戚,或者声称有亲戚关系,包括各种各样的表
亲、姻亲,以及双重表亲、远亲,等等,其中的关系是那样错综复杂,只有地道的佐治亚人
才弄得清楚。他们一贯是个排外的家族,在紧急关头便团结成为一个共同对敌的严密阵容,
不管他们个人彼此之间有什么分歧或隔阂了。仅有一次,皮蒂姑妈对亨利叔叔发动了一场游
击战,它作为家族中大家乐得看热闹的一出好戏,闹了多年。此外,这些人的和睦关系从没
公开破裂过。他们为人文雅、含蓄,说话温柔,连半真半假的口角和争执都很少发生,这是
亚特兰大的其他家族所做不到的。
可是目前他们已分裂成为两派。全成的人便得以目睹那些五六等的堂表亲戚在这次亚特
兰大从未见过的最糟糕的丑闻中都选择了自己的派别,卷入了斗争。这种局面给市民中那一
半没有亲戚关系的人造成了很大困难,也给他们的机智和耐性带来子考验,因为英迪亚与媚
兰的争执实际上引起了每个社会集团的分裂,如塔里亚协会,南部联盟赈济孤寡缝纫会,阵
亡将士公墓装修协会,周未音乐集团,妇女交谊舞会,青年图书馆,等等,都卷了进去。四
个教堂,连同它们的妇女协进会和传教士协会,也是这样,人们得注意不要把对立派的会员
选进同一个委员会里。
亚特兰大的主妇们每天下午在家时,特别是从四点到六点的时候,便非常着急,因为生
怕媚兰和思嘉前来拜访时恰好英迪亚和她的好友还待在客厅里。
她们一家最可怜的要算皮蒂姑妈了。皮蒂这个人别无所求,只希望舒舒适适地在亲戚们
互相友好的气氛中过日子,对于当前这场争执也很想两面讨好。可结果无论是这一方还是那
一方,都不容许她采取这种骑墙派态度。
英迪亚本来跟皮蒂姑妈住在一起,但如果皮蒂像她所考虑的那样要站在媚兰一边,英迪
亚就要离开好。而如果英迪亚走了,可怜的皮蒂怎么办呢?她不能一个人生活呀!那时她只
能叫一个生人来跟她作伴,要不就得锁上门到思嘉那里去祝可是皮蒂姑妈隐约感到,巴特勒
船长不太高兴她去。那么,她就只好住到媚兰家里去,晚上睡在作为小博育儿室的那间小屋
里了。
皮蒂不大喜欢英迪亚,因为英迪亚那个又冷淡又固执的模样以及对于目前事件采取了偏
激态度使她感到害怕。不过英迪亚仍容许皮蒂姑妈保持自己的舒适生活,而皮蒂主要是从个
人舒服而不是道德观点来考虑问题的,所以英迪亚仍跟她住在一起。
不过英迪亚既然住在那里,皮蒂姑妈的家便成为一个风暴中心点了,因为媚兰和恩嘉把
这看成是她对英迪亚的庇护。
思嘉断然拒绝继续在经济上支援皮蒂,只要她让英迪亚住在那里便决不妥协。艾希礼每
星期都给英迪亚送钱去,但英迪亚每次都骄傲地、不声不响地把钱退回,皮蒂姑妈对上感到
又惊讶又婉惜。这座红砖房子里的经济善要不是亨利叔叔的干预,将愈来愈可悲了。可是接
受亨利叔叔的资助,皮蒂还觉得很可耻呢。
在这个世界上皮蒂除了她自己以外是最爱媚兰的,可现在媚兰对她只保持一种冷冷的客
气态度,像个陌生人一样了。
她尽管就住在皮蒂家的后院里,以前每天要通过那道篱笆出出进进走十几次,可现在一
次也不来了。皮蒂总是主动去看望她。向她哭诉自己怎样爱她和忠实于她,但媚兰始终拒绝
具体的事情,也从来不回访。
皮蒂清楚记得她得过思嘉多大的恩惠几乎是依靠她活过来的。的确,在战后那个极
端困难的时期,皮蒂面临的处境是要么接受亨利叔叔的接济,要么饿死,这时思嘉出来维持
了她的家庭,给她吃的穿的,让能够在亚特兰大抬起头来做人。思嘉结婚并搬到她自己家里
以后,她对她依旧十分慷慨。那个既令人害怕又逗人喜爱的巴特勒船长,每次跟思嘉一起来
拜访过以后,皮蒂就会发现桌上有个塞满了钞票的簇新钱包,或者用绣花手绢包着一些金币
偷偷地放在她的针线盒里。瑞德总是声称他对此一无所知,并且以一种不怎么高明的手法断
言她一定有个秘密的爱慕者,通常认为就是那位满脸胡须的梅里韦瑟爷爷,在干这样的事。
是的,皮蒂一直受到媚兰的爱护,更从思嘉那里获得生活上的保护,可是英迪亚又给了
她什么呢?英迪亚,除了住在她那里,让她维持愉快的生活,并用不着凡事自拿主意之外,
对她什么她处也没有。这实在是太悲惨、太不体面了,皮蒂一辈子从来没有自己拿过主意,
任凭事物自然发展,结果便将许多时间在暗暗伤心和哭泣中度过了。
最后,有些人彻底相信了思嘉是清白无辜的,但这不是由于她自己的个人品德赢得大家
的信任,而是由于媚兰始终坚信这一点。另一些人思想上有所保留,但因为他们太爱媚兰,
希望保持对她的爱,便对思嘉采取了很有礼貌的态度。英迪亚的支持者们一般对思嘉表示冷
淡,少数人仍还在公开指责她。后面两种情况是令人发窘而生气的,不过思嘉也明白,要不
是媚兰的坚决保护和迅速行动,全城居民都会板着面孔反对她,她早已成一个被遗弃的人了。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瑞德走了已经三个月了,在这期间思嘉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音信。也不知道他到了哪里
,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其实,他究竟还回不回来,她心里根本没个数。在这几个月里她照样做自己的生意,表
面做得是很神气的,可心里却懊丧得很。她觉得身体不怎么舒服,但在媚兰一个劲儿的怂恿
下她每天都到店里去,好像对两个厂子也仍然很感兴趣似的。
实际上那家店铺已开始叫她生厌,尽管营业额比上年提高了两倍,利润源源而来,她却
觉得没有多大意思,对伙计们的态度也愈来愈严厉厉和粗暴了。约翰尼·;加勒格尔负责的木
厂生意兴隆,木料场也很快把存货卖了出去,但给翰尼的所做没有一点是叫她高兴的。约翰
尼是个同她一样有爱尔兰人脾气的人,他终于受不了她那呶呶不休的责备而发起火来,便大
肆攻击了她一通,最后说:“太太,我什么也不要了,让克伦威尔去诅咒你吧,〃并威胁说
自己要走。这么一来,她又不得不低声下平地道歉,安抚着要他留下。
她从来不到艾希礼负责的那个厂里去。当地估计艾希礼到了木料场办事房里,她也不去
那里。她知道他在回避她,也知道,由于媚兰的执意邀请她经常到他家去,对他会是一种折
磨。他们从不单独说话,可她却很想问问。她想弄清楚他现在是不是恨她,以及他究竟对媚
兰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始终对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并恳求她不要说话。他那苍老憔悴和流露
着悔恨之情的脸色更加重了她的精神负担,同时他的木厂每周都要亏本,那也成了她心中一
个有苦难言的疙瘩。
他脸上那种对目前局面无可奈何的神色,她看了觉得厌烦。她不知道他怎样才能改善这
个局面,但仍然认为是应当想些办法的。要是瑞德,他早就会采取措施了。瑞德总是能想出
办法来,哪怕是不正当的办法,在这一点上她尽管心中不乐意也还是非常佩服他。
如今,她对瑞德和他那些侮辱行为的怒火已经消失,她开始想念他了,而且由于很久没
有音信,想念也越来越深切了。如今,从瑞德留下的那一堆混合着狂喜、愤怒、伤心和屈辱
的紊乱情绪中,愁苦已渐渐冒出头来,最后像啄食腐尸的乌鸦蹲在她肩上。她想念他,很想
听听他讲的那些尖刻动人、叫她怀大乐的故事,看看他那可以排忧息怒的咧开嘴讽刺地大笑
的模样,以及那些刺得她痛加驳斥的嘲弄。最叫她难受地是她不能在他面前絮叨了。在这方
面瑞德是使她感到很满意的。她可以向他毫不害羞地叙述自己采用什么方法从人们的牙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