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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混在北京-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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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到副局级派到向导来管社务,一副至今。可他的老资格老气派却是连部长都要
敬三分的。谁不服,他就捋裤子卸大腿,一气之下会把半截子腿朝你扔过来,你还
不能躲,只能双手接住,等他消了气再还给他给他装上。“文化大革命”中,老首
长给整死了,大壮也被整得死去活来,一口气没上来,憋成了脑溢血。亏得儿子是
中医,赶紧中西医相结合又是动手术又是配合针灸灌中草药,居然起死回生,不几
年又恢复了原形。“文革”后官复原职,发现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不死,就
有前途。熬死别人,他就能坐天下。于是加紧练气功,上了火吃泻药,虚了吃补药,
“十全大补酒”一天三顿喝着,嫌不过瘾,自己另外泡了枸杞、何首乌、人参、灵
芝什么的一坛子药酒。补阴水为主,稳阳火为辅,舒筋活血,气功通气,直保养得
乌发红光,气吞山河。这等身板,这份脾性,这种经历,无论从社会学角度还是生
理学角度出发,都是一大强人,有为所欲为的物质基础和精神依据。
    季子是大壮最年轻漂亮聪明的猎物,大壮精神上也重视她,什么话都爱讲给她。
季子从大壮这里获得了一个伏枥老骥的暮年烈士之活力,很吃惊,也另有一种满足。
他全然与劳思贵两样,那家伙每次都在海枯石烂地拼搏,而大壮则是风扫残云,甚
至比郑金和沙新还多了几分虎气。由此,季子得出结论:男人不能从文。由此她更
相信,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到八十岁生子绝不是神话。毕加索为什么八十多仍然保持
着旺盛的生育能力并能把这种力量体现在狂放的绘画上?就是因为这种人从性力到
精神上没有衰老。如果给他换换别的零件如心肺肝之类,他们会永生的。他们是带
着旺盛的性力死去的。或许蓬勃的性力与衰老的其它零件太不合作,反会加速这种
人的死亡,如同一台机器,发动机仍很猛烈地旋转而别的部位却陈旧不堪了,就只
能散架子。而大壮那种全面多方位补养的办法听上去是很科学的,它令他每一根血
管都返老还童。季子希望他这样强壮下去,推迟退休期,为她再撑几年,等她混出
来了他再散架子。
    可前几天的社务会竟然否定了张老头送季子出国的建议。这要在几年前,张老
头的一句话就是决议。不过这老东西很够意思,明知艰难,仍然坚持到底,算是为
她季子两肋插刀了。季子只能怨自己没早几年投身他,失了这个大便宜。好在山不
转水转,她还有劳思贵这把大伞,活动了个出国名额,照样派给了她。改革?改到
哪儿也改不了男女这根线。这两坨大奶,就是我的改革!季子禁不住冷笑了。
    张老头那天两眼转着泪花向她赔不是,承认自己老了,地位不如从前了。尤其
是改革,改成什么屁大的事都由社务会集体决定,这项制度顶令他不满,这不是搞
大民主吗?不成了庸俗的民主制了?集体决定就是等于人人负责但出了问题人人不
负责,出了事没哪个人担着,反正是法不责众,这他妈其实是打着民主旗号又烩一
锅“大锅饭”而已。张老头气愤地向季子诉说着。当年打右派时还不是他说谁右谁
就右派了?“文革”后又改正,他老张一人担着,亲自上门一个个地道了歉,亲手
把多年停发的工资一份份送上门去,病了的他提着水果点心带着人亲自去看。“好
汉做事好汉当”,他说。闹“文革”那阵子,出版社先揪出了那个大总编作家伍仁,
说是这人在延安时就敢利用小说反党,他老张对这种吃共产党骂共产党的臭笔杆子
顶恨之入骨,在批斗会上为表达自己对阶级敌人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他飞起一脚
把伍作家从高台上踢翻下去,摔断了他的腰再也起不来床。后来这人查出癌症两星
期内迅速走向灭亡,运动中给草草烧了了事。“文革”后伍作家被昭了雪,说是冤
死鬼。伍家的人就东访西告,说是他张大壮杀死了伍作家,伍夫人天天到出版社来
喊冤,要大壮偿命。他张大壮含糊了没有?他勇于承认自己踹了伍作家,真诚地向
伍家人道了歉。但他仍然好汉做事好汉当,至今仍坚定地认为他踹那一脚是出于阶
级义愤,是为了保卫党。上头说他伍仁是反党作家,下头知道什么?当然要残酷斗
争他。至于伍大作家被踢后死去,死因是癌症,现代医学无法揭示踢一脚能踢出癌
症来。家属硬说是气出癌症的,是一脚踹出了冤气,活生生把伍作家气死了,这纯
属他妈瞎掰。“我大壮踢了人我认错。可我是为了党和国家不变色,不是出于与老
伍有私仇。上头没说他是反党作家时,我跟他还挺不错的,一起喝过酒哩!所以,
这一脚我至今认为没踢错,该踢。踢了谁不踢谁由不得我。换个老陆我还会踢呀。”
尽管告好了,尽管闹好了。伍夫人满出版社大楼里追着张大壮要申冤,大壮就干脆
不上班躲家里,她敢上家闹去就是私闯民宅,又可以连她一起踹出去。她去告状,
又没证据说明是踹死的,上头除了安慰她再给她没结婚的儿子分一间平房,别的无
能为力。“文革”中这样死的人多了,都以“气死”为名找人偿命可能吗?老首长
后来不是给关了大狱,半瘫以后屎尿不能自理,狱里人就给扒个精光让他随便拉尿,
死了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个犯人代号?你能说是狱卒们不给穿衣服把他冻死的让狱卒
们偿命?大壮讲着他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硬汉子历史,不禁为眼前的“民主”悲叹。
“都他妈屎蛋!怕这怕那,白屁的事干不成!又想当官捞好处,又怕担责任,这官
谁不会当?当了官分房子装电话坐小车吃大贡,碰上大事就玩他娘的集体负责手段,
弄无记名投票。这不,头儿们分完了房,还剩十套给平头百姓分,有二百个要房的,
他妈的‘集体’吵吵一年也拿不出方案,害得社里为空房交了万把块房租水暖费了。
呸,假民主,说是学洋人,人家洋人的民主也不是这个德行样。只要你有钱,十八
岁的小老板放个屁有人咽了还得说香。上街喊口号,喊完了照样该失业还失业。”
    大壮臭骂一顿别人,最终后悔的是:季子出国的几万美元社里解决不了。印着
毛泽东周恩来头像的大票子咱社有的是,可硬是不能换美元,妈的!改革了,部里
不给下边外汇指标了,要咱自个儿挣洋人的钱去。挣不来就别想出国。凭什么部里
人出国的美元不自个儿挣?“向导”的头儿想出国想疯了,想用向导的书刊卖出去
换美元,纯粹胡来。《革命烈士狱中书简》这样上头法定要出的革命传统教育书能
换到美元吗?洋人也怕你和平演变他们去!才不会买呢。能换美元的书“向导”不
能出,能出的换不来美元。找不上洋人就使劲儿够台湾人香港人,想拿点《庄妃秘
闻》什么的去换美元,还有《妈妈育婴三百忌》,天知道人家为什么不要。一顿饭
请好几百块出去,折腾几年才卖三本书挣一千美元,还抵不上一顿顿的大小宴钱,
也不知图什么,只说是刚开放,交学费。
    大壮悲叹自己没地位了,这事儿办得丢了大脸,没帮上忙,难受死了,像是进
棺材前最后一桩心愿没了似的。害得季子反来安慰他,说:“你也别难过,这世道
谁也把不住怎么个变法儿,一会儿权就是钱,一会儿钱就是权,一会儿又得权加钱。
当年杀共产党的现在回来让人们供着,当年斗了地主抢了地主的,还是叮当穷,谁
他妈知道这世界怎么个转法儿。你有心帮我一把就行了,至少让我挤了一个单间住
着,不用跟一大伙子人像住牢房一样地挤一间去。”
    “那还不是为了方便你跟沙新那穷小子?我老张不吃你们小公母俩的醋,还行
吧?”
    为这间房季子真对张老头感激不尽。她一来就被挤在三人一间屋的把门口处,
十分窝屈。跟了老张,不出几天就调宿舍,把她和一个家在北京的人调一屋,那人
早结了婚住丈夫家了,只是出版社没给她分房子。老张就硬在屋里为那人安一张床,
说是照顾她家远工作忙时可在城里过个夜。其实是说好了,那人从来不住,这屋子
等于是季子一个人的了。一个独身姑娘能有个单间住,可以支起画板来作画可以有
自己充分的隐私,这是多少外地分来的大学生梦寐以求的呀。这里的年轻人都说,
只要有个单间住,到四十岁结婚也行。可悲的是人们还没有享受过独自一人住一间
的日子就不得不结婚。像季子这样住着单间有隐私地过日子,实在招移民楼上的移
民们眼红眼热。人们愤愤不平,可谁也没办法,季子名义上还是住集体宿舍的。于
是她把这屋子布置得很艺术,落地窗帘,地毯沙发冰箱样样俱全,把个独身女人的
卧室弄得极富诱惑力。她以这间卧室为主题写了诗集《午夜,独身女人的情思》,
配上自己的插图,自己设计封面出版了,被批评界捧的捧摔的摔,很引起一阵子波
澜。沙新因为受惠于这独身女人的卧室,很起劲地为她的诗集大唱赞歌,说她是中
国的西尔维娅·普拉斯什么的,特别强调她的诗极富一种“沉默的节奏”和“火一
样喷薄的虚无”。反对者则斥之为“每一笔划都渗透着淫欲的浓汁”。为此季子写
了状子递法院,但法院说这类语言属正常文艺批评,不予受理。另一方面令季子伤
心的是这么有争议的书卖不动。人们冲著书名和插图而去,翻开了却一行也看不懂,
诸如 “法乐士在裸山的隧道中探险/记忆的岩层欢叫着复活/每一声无言的咆哮/生
命的张力/颤抖着日晷的永远。”
    就是这种“沉默的节奏”和“火一样喷薄的虚无”诗作使季子在小圈子里成了
名,跻身先锋诗群中。季子一点不抱怨普通人看不懂她的诗,她认为能让他们看懂
反倒说明自己成了普通人。她只感谢这间独身女人卧室给了她创作的灵感,感谢这
普通的一间屋成了她在北京的一艘小小方舟,她就在这小船上避风躲雨寻找欢乐。
刚来时住集体宿舍,恨透了那种学校式生活的延续,经常在办公室画到很晚才回去。
因为没个避风港,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常来办公室缠她,称她为姐们儿,要跟她
侃侃,甚至明目张胆地挤她摸她。食堂那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死死抓住她的手,
告诉她他爸是处长,家里有三间一套的房子,她嫁给他就可以住有阳台的大间,就
再也不用回“那个狗窝”了。害得她晚上办公室不能呆,宿舍也不能呆,一种流浪
凄惶感永远驱之不去。最可恨的是那几个女同事,几乎天天在旁敲侧击,没完没了
地可怜她:“唉,独个儿闯北京来,受憋屈啊!连个家连间房也住不上,真可怜啊。”
“好好儿的, 非上北京来干什么? 活受罪哟。”季子对此只有冷笑,告诉她们:
“你们不过是第二代北京移民罢了,你们的父母不过是农民进城,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别的,就是年轻,靠这个准比你们过得好,信不信?爱信不信。”一边说一边
用力颤着高高的双乳,狠扭着细腰,当当踩响着高跟鞋。
    夜深了,季子仍旧欣赏着镜中的自己,点上一支烟吸着。雾中的自己更有神女
撩轻纱的神韵。可是,一片阴影不禁袭上心头,身上开始发冷,这才披了睡裙来。
    想到神女峰她就感到半生中某种莫大的遗憾。所向无敌一往无前的她,竟会在
那个男人手里失重。这种男人令她敬佩迷恋也令她惋惜。他是真正的野心家,有着
文明世界里男人的高尚情操、教养、手段,有一般男人所没有的耐心和坚忍。他用
“将飞者足踞”的紧箍咒禁锢着自己,也牺牲着自己。季子有时真为他担心,这样
下去他除了变成一盘祭品外会一无是处。他给了季子一片柔情和眷恋。但他不要季
子,不是嫌弃她,只是季子不如他的雄心重。他和季子只停留在拥抱和接吻阶段,
不再向前走一步。在航船过神女峰的那一刻,他用力拥紧了季子,几乎要把季子嵌
进他的身体中去融化她。季子在迷狂中感到他的那东西顶天立地地坚挺着,几乎冲
破了那一层遮羞布。季子向他喃言着要他要她,可他却放开了她,跌跌撞撞回自己
的房中去了。夜晚在漆黑的甲板上他们一起沐在秋风中,像是被夜色轻轻地托起在
云雾山峦之问。季子啜泣着:“你嫌我脏!”“不!”他紧紧用双唇封住季子的口。
然后他颓然倒在甲板上,告诉季子他受不了她的诱惑,白天在舱房里狠冲冷水浴!
平时一想到她,他会更加倍地爱他的老婆,闭上眼就像爱季子一样。“为什么?为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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