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疼痛中奔跑-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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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反之,火锅底料再好,失去“蘸水”的辅佐,也是大打折扣。别小看这一碟“蘸水”,除了贵州人,没有别的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制作出来,关键在于辣椒的选择,一定要贵州的朝天小辣椒,窍门则在于现烧现吃。许多离开家乡的贵州人,一到吃火锅时,便想念这一碟没有一滴油腥的丝丝入味的“蘸水”。
虽然山里凉爽宜人,但毕竟是夏天。我们围在火炉旁,吃得热火朝天。汗水从额头鬓角渗了出来,只觉通体舒泰。
饱餐过美食,阿木松来到我的房间。我给他听在学校灌制的歌带。阿木松脸上显出如痴如醉的神色。
夜色逐渐幽暗下来,村寨笼罩在一种如梦如幻的氛围之中。远处的山坡上,传来缠绵悱恻的歌声,那是恋爱中的情侣在互诉衷肠。
阿木松给我翻译歌词,歌中唱道:“相亲相爱,结不成伴,害得我心发慌。日思夜想也不见你情郎来。”
“假如你是一朵花,不论开在哪山峰,哥哥千方百计把你摘,不论死活弄到手,插在哥哥头鬓角……”
那歌声是性感的,充满令人怦然心动的古朴的激情。
阿木松突然一把抱住我,说:“美姐姐,我喜欢你!”
我大吃一惊!
在我的心中,阿木松不过是一个可爱的弟弟,一个纯真漂亮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喜欢我?
我奋力想将他推开,他却狠命地抱着我,男孩子的力量毕竟是惊人的。他颤抖着,含糊不清地说:“美姐姐,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次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我挣脱不开,急了,“啪”,给了他一个耳光。
阿木松愣住了。他松开手,怔怔地看着我,脸上有一个清晰的红印。他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无辜的孩子。
“对不起,阿木松,可是,你怎么可以如此莽撞。”
“美姐姐,我真心喜欢你,难道,有错吗?你是不是嫌我是农村的孩子,嫌我……土……”
“不是,阿木松,你很漂亮。可是,你比我小那么多,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而且,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我们,没有结果的。”
阿木松哀哀地看着我,末了,颓然地低下头,说:“对不起。”
阿木松走了。我趴在窗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我突然感觉,自己也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在他拥住我的一刹那,我也感受到了一种战栗的激情与快乐。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接受一个苗族孩子的感情,何况,他还那么小。最重要的,我对自己的身体缺乏根本的信心,我感觉身体里有一枚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开来!
我躺在床上,情侣求爱的歌声依然在山寨上空游荡,如诉如泣。
我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像电流一般,传遍全身……
整整3天,阿木松没有来找我。
第4天傍晚,我听到有人在我的楼下吹芦笙,乐声清越婉转,暗香浮动。我探出头去,看到了阿木松。
他穿了苗族特有的白色的民族衣裤,衣襟和裤脚有鲜艳的桃红色刺绣。头上也包了白色的头巾,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穿如此隆重的民族服装,这一般要有重要节日才穿。本就相貌俊雅的阿木松这么一打扮,竟宛如童话中的苗族王子,漂亮得令人炫目。
他一边吹芦笙,一边跳起了芦笙舞,节奏轻快,舞步活泼,可爱极了。
那一瞬,我的心被这个19岁的苗族孩子所深深触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激情满涨着我的心扉。我飞奔下楼,飞奔到阿木松面前!
阿木松见我下来,停止了表演。他怔怔地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说:“你不是告诉过我,山那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非常清亮干净吗?可不可以带我去洗澡?”
他傻傻地看着我,仿佛没有反应过来。
我把手伸向他,重复道:“可不可以带我去洗澡?”
他明白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他拉住我的手,飞奔起来。我们穿越树林,穿过了一条幽深的小径。立即,我的眼睛看到了一幅人间仙境。
暮色笼罩下的大山,苍茫静穆,灌木丛错落有致,一条小河静静地穿过山林,静静地流淌。那天晚上,有很好的月光,洁白的光辉照耀到河面上,反射出一种瑰丽的光泽,像细碎的钻石般,波光粼粼,流光溢彩。
我用手掩住嘴唇,怕自己会惊呼出声。这一切,是如此奢侈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美丽。是一场眼睛的盛宴。
也许,是上苍怜我数月后将失去光明,才把这令人屏息静气的美呈现在我的面前。
阿木松坦然地脱下鞋,又缓缓地除去身上的衣衫。
在这个村寨,一直保有“男女同浴”的习俗,而且是在露天的河畔,大姑娘小伙子皆面无羞涩,裸澄相对。不知是一种开放还是蒙昧。所以,我一直不好意思下河去洗澡,而只是在小屋里打盆凉水随便擦洗。
在这样的民俗影响下,阿木松在我面前脱得精光,就像一个刚来到人世的小孩,并无任何腼腆和不好意思。我却羞红了脸,转过头不敢看。
阿木松“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快乐地招呼着我:“美姐姐,快下来。”我看到阿木松脸上挂了个清纯干净的笑容,就如同这清澈见底的小溪,简单透明,没有一丝杂质,更没有半分邪念,任何一种揣测和防范,似乎反而是一种玷污和亵渎。
我也欢呼着,和衣跳了进去。
河水有一种彻骨的凉意,令我打了个寒战。我捧起洁净透明的河水,浇到头上,身上……衣衫被河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薄如蝉翼。在这种如梦如幻的美景里,我的心也飘飘然了,像喝醉了酒一般,浑不知今夕何夕。此时,衣衫确实成为最大的负累,又湿又涩。我在一种半梦半幻的心绪里,也像阿木松一样,缓缓将衣衫除去。
清凉的水波温柔地抚过我的身体,能感觉到水波在随着身体的曲线而延绵起伏。此时,我终于明白苗家人为何拒绝室内的人工浴室,为何喜欢这天然的浴场,为何要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在远古的时候,人类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人工的雕琢和包裹,将自己赤裸裸奉献出来,和大自然完美地、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只有将身体和心灵都完全开放,没有任何掩饰和防范,才能体会到“天人合一”的和谐境界。
阿木松轻轻地游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拥住我,用梦幻般的声音低低地呻吟地说:“美姐姐,我喜欢你。”
我们相拥着,倒在了小河旁边的青草地上。年轻男孩子炽热的嘴唇滑过我的面颊、耳垂、嘴唇、脖颈……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抚摸着我的肌肤。一种电流从他的指尖传遍全身,我震颤起来。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激情要喷薄欲出,这甜蜜的感觉令人晕眩。
最终,我制止了他。我说:“人不是动物,要懂得自律和节制。”
后来,那一天的情景反复在我脑海中浮现,尤其在我失明以后:苍茫的群山,清澈的小河,皎洁的月光,俊美如画的少年……那一幅画面不断地在我记忆中回现,美轮美奂,无以复加。我记得那一瞬的冲动,那一瞬的陶醉,可是,我说,人不是动物,要懂得自律和节制。
我恨自己,当初为何要那般理智?我为什么不可以把身体给他——深爱我,也被我深爱的少年?两具纯洁无瑕,年轻美好的胴体为什么不可以结合在一起?在大自然所恩赐的人间仙境里,灵与肉的交融一定比亚当和夏娃的初夜更加浪漫迷人。
可是,我没有,我没有得到过阿木松的身体,我说,来日方长。
两天后,我离开了山寨。我以为我和阿木松有的是时间,天长地久。可是,身体内的定时炸弹轰然爆炸,我和阿木松,不再有未来。
芊 芊
在那个“恻恻轻寒翦翦风”的春日,我终于嫁为人妇。
我穿了大红的旗袍,头发盘在脑后,从照片上看来是一个标致明媚的小妇人,很年轻,正是我23岁的生日。
这不是我所期望的婚礼。
在结婚之前,我就憧憬着离婚。我用了“憧憬”这个词,因为我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和裂缝,分手是必然。我用尽心力苦苦挣扎,却终是不能摆脱,获取自由。
桑明知我的想法,仍固执地逼迫我和他完成男女形式的最后一步。或许他是在幻想生米煮成熟饭,我会屈就于已成定果的命运。
没想到,真正的悲剧,从新婚的第一夜拉开帷幕。
严格说来责任在我。性知识的严重匮乏和对怀孕的担心让我对两性的结合竟充满了厌恶和恐惧。听到他在卫生间哼着歌快乐地洗澡,我竟紧张得浑身发抖。
说来可笑,即将步入21世纪的都市女性,外表时尚的电视台节目主持人,竟愚昧迂腐到视性为畏途,身体紧锁着,不能够开放。
他莽撞而着急,我试图迎合,却疼得尖叫。他不能如愿,大为光火,认为触了极大的霉头。
我们已经交往了5年!5年来他没有舍得侵犯我,为的就是这一天——洞房花烛夜。没想到我对他身体的拒绝已成为习惯,怎么也无法扭转。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却折腾到半夜还劳而无功。他恼羞成怒大声骂我,我既委屈又自责,哭成泪人。
这恐怕是最荒唐的初夜。
我并不是旧时养在深闺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并没有封闭保守到视性为大逆不道。只是,我确实不喜与陌生人有身体的接触,哪怕是同性朋友,也极少勾肩搭背,亲昵嬉戏。我甚至不喜欢去美容院洗脸、洗头、洗脚,就是讨厌陌生人的手碰到自己。一个男人必须要将我的心扉打开,完全彻底地走入我的内心,我的身体才会接纳他。这与道德,与思想观念无关,完全是个体的一种反应,就像有的素食主义者,并不是佛教徒,可一吃肉就会吐。性也是一种能力,有的人天赋异禀,有的人愚钝不化。
虽然我很小就开始幻想爱情,但对性一无所知。直到与桑结识,仍不知道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可笑当初我竟因为自己性知识的匮乏而沾沾自喜,而桑当初喜欢我的原因竟是“纯洁”。
新婚之夜,我的“纯洁”终于遭受严重惩罚。
对桑的身体,当初我是喜欢的。我曾迷恋他宽厚的胸膛和结实的双腿,这具躯体是生机勃勃,健美而诱惑的。我们的感情如胶似漆,身体的接触也充满愉悦。如果这时逾越了雷池,可能会尝到偷吃禁果的美妙。可头脑里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让我恪守少女的贞洁,只敢浅尝辄止。等到结婚的时候,我们已经历了太多的沧桑变化,有过太多的心灵的伤害,在那个时候,我的心大概已经背离了桑,所以,我想尽为人妻的本分,却遗憾地发现身体不听使唤。
有的夫妻仅因为身体的契合便可相互容忍,共度一生。遗憾的是我与桑错过了身体接触的最佳时机,以致越行越远。
大概过了一月有余,我们仍是假凤虚凰,没做得了真正的夫妻。我以为自己患了什么毛病,终于在他的陪同下,生平第一次踏进了医院妇科的大门。
医生是一个中年妇人,面无表情地听完我的陈述,把我带进隔壁的小房间。房间很黑,有四五张妇科专用床,床上凌乱地铺着一些粗糙的草纸,显然是前面检查所遗留的秽物。窗户缺了两块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行人在走,由此推想,屋里的情形外面的人也可看个一清二楚。门诊与检查室之间没有门,只有一块肮脏的皮布帘子,勉强遮了个七七八八。不停有医生进来拿东西,布帘子一掀一合,不断曝光,毫无私密性。
“脱了裤子,躺到床上去!”医生命令道。
“什么?就这样?可是,门外有好多男家属,还有,还有窗户上也没有玻璃……”我期期艾艾地说着,胆怯又含羞。病人容易对医生毕恭毕敬,因为在医院里,医生代表了主宰命运的神。
“唉呀,啰嗦什么呀!谁会耐烦来看你?快脱!”
职业的司空见惯让医生变得冷酷而麻木。
我开始脱裤子,羞耻而慌乱。在这之前,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珍惜着自己的身体,自以为冰清玉洁,神秘高贵,像一个密封的宝匣,不容玷污和侵犯。可是,在我脱下裤子的那一刹那,密闭的宝匣被粗暴地打开,少女的隐私和尊严荡然无存。
我狼狈地躺在泛着血腥气的肮脏的病床上,听着门外男人高声的音浪,看着窗外过往的行人,突然想,如果有一个患有窥视癖的老流氓,不需处心积虑地去犯罪,只要往这窗外的马路上一站,便可大饱眼福,一览无遗。这古怪而荒唐的联想让我又想笑又想流泪。
医生蛮横地要求我把腿分开,我仰天八叉,像一只待宰的青蛙。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