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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地狱门前_与李真刑前对话实录-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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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监狱中,谈到与李真的关系时,张二辰说:“我是主动钻进李真的网的。”
  张二辰谈到自己的过去时,这样说:“我是农民出身,是从村支部书记一步步走到市长这个位置上的。我1948年出生在石家庄元氏县西部山区一个普通农民家庭。那时家里穷,日子过得特别苦。在我的前半生,我三次差点儿死掉。小的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都没念过书。我两岁时,母亲生了我的弟弟。那时正赶上我得了一场大病,为了给我治病,父母把弟弟送给了邻村的亲戚,才拣回我这条命。
  “父母知道不识字的苦,就巴望我上学。一直到上初中,全学校衣服穿得最破的、被子盖得最破的、吃得最差的就是我。但那时我念书很勤奋,发誓要念好书,出人头地。初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当时的省重点高中正定中学。我的学习在班里是拔尖的。1966年,我在高中入了党,那是学校十几年来第一次发展学生党员。之后,我担任了学生会主席。按当时的条件保送我上大学都没问题。但‘文革'开始了,我成了牛鬼蛇神,住牛棚,被批斗。有一次差一点被打死,幸亏被几个同学偷偷救出去藏了起来。
  “1968年,我作为回乡知青回到了元氏县老家。先后当过村支书和公社书记,70年代初调到石家庄地区,后又任元氏县、井陉县‘革委会'副主任。1979年援藏,到西藏阿里地区措勤县任县委副书记。由于高原反应,又差一点死在那里。两年后回到石家庄。回来后,先后任过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1991年底任石家庄地区地委委员、行署副专员。石家庄地市合并后任石家庄市常务副市长,1997年任石家庄市市长。
 
  张二辰:“我当选市长后,很激动。对采访的一位记者说:‘我想起一首歌: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是党和人民培养了我,我当市长不会比别人差,让我掏大粪也一定比别人掏得干净。'当时有人说我是‘土老冒’”。
  “与别人不一样,我是主动钻进李真的网的。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最初我也看不上李真。李真是那种拉大旗作虎皮的人,整天打着上级领导的旗号横行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惹恼了他,他会千方百计坏你的事。所以,我惹不起,躲得起,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就是这样,李真还不放过我,说:‘你张二辰架子太大,外地市的头头都知道来家看我。你不来,你有什么了不起!'就这样,他在我的升迁中常常使绊。
  乔:在上级想提拔张二辰时,你使过“绊”吗?
  李:使过。我看不上他,没有文化。
  乔:你是怎样使“绊”的?
  李:张二辰早在1991年就是石家庄地区行署的副专员,一直搞经济工作。1995年省委主要领导想拿下石家庄市原市长,让张二辰接替。由于我的阻拦,张二辰未能接替。
  乔:你是怎么阻拦的?
  李:我对省委主要领导说,从维护石家庄市的稳定看,现在这个市长的工作能力和品行都不错,再加上他是邢崇智(河北省委原书记)提起来的。如果把他拿下来,容易让人说你排除异己,影响不好。还有,张二辰的人品不好,石家庄市的群众反映较大,口碑也不好。如果任用张二辰,容易引起人们对你不必要的议论。结果,张二辰未能当上市长,他也知道这是由于我的阻拦造成的。
  乔:之后呢?
  李:张二辰千方百计地向我讨好,逢年过节给我送礼送钱,称我为亲兄弟。特别是我到了省国税局以后,与张二辰在工作上接触多起来,不论是为工作的事,还是为私事找张二辰,他都能很认真地去办。
  乔:张二辰当选市长有你的支持吗?
  李:我记得1997年底换届调整干部之前,有几次聚会,他和我谈得很投机的时候,曾提出,希望我对石家庄的工作给予支持,对他在石家庄的事业给予帮助。我说:“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会尽力支持你的。”
  乔:以后你是怎么支持他的?
  李:我在帮助有关领导分析石家庄市委、市政府班子的情况时,烧火说:“看来市长只有是张二辰了。”
  乔:你当时已不再是省委书记的秘书,到省国税局工作了,张二辰为什么还希望你在政治上支持他?
  李:由于我在省委主要领导身边工作过多年,再加上与他的特殊关系,还有就是在工作中和其他领导建立了很好的友谊,同他们谈话有一定的影响力,甚至能产生一定的作用。
  乔:你现在对张二辰看法改变了吗?
  李:没有。我从骨子里就瞧不起他。
  乔:插手地市级干部的提拔如此容易,插手县级干部的提拔是不是更容易?
  李:有的容易,有的也不容易,特别是对那些工作能力一般、口碑差的干部就更难一些。
  乔:举个例子看?
  李:比如说孙某吧。我和家人生病时,常常受到河北省某医院的一位干部的关照,这位干部就把其连襟孙某(因向李真行贿被判刑)推荐给我,请我在对孙某的提拔中帮一下忙。
  1994年,我给保定地区一主管干部的副书记说:“高碑店电力局局长孙某这个人不错,应该提拔使用。这事你给办一下。”这位副书记了解情况后,发现对孙某有两种意见:一是此人有政绩,有能力;另一种意见是此人群众基础较差。由于对孙某意见不统一,有争议,开会研究时,大多数人认为不宜过急使用。这位副书记把这个情况反馈给我后,我很不高兴,说:“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事就这样拖下来。后来我又催过这位副书记两次。到了1995年八九月份,即保定地市合并不久,保定市委又有其他人提出提拔孙某。在研究时,孙某被提拔为涞水县副县长,后在我的帮助下,又任望都县常务副县长。
  
  乔:李真,你借用秘书的职业,调汇、插手人事、受贿,除了暴露了我们制度中存在的一些漏洞,也暴露了你做人上的一些弱点。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李:修养不够,就是别人说的有点儿狂。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确在为人处事上有点过了……不管怎么说,我是犯了众怒……
  乔:你不觉得狂仅是一种假象或表面现象吗?
  李:我虚荣心强,表面上看是毁在了狂字上,其实是被面子毁了。不是有句俗话叫“光顾脸不顾屁股”吗?我更惨,是光顾了“脸”,没顾“命”。同是秘书,看着自己给副省长做秘书不如庆五给省长做秘书风光,有面子……
  乔:接替了吴庆五后,当了省长的秘书,又觉得不如省委书记的秘书风光,有面子?
  李:(李真笑了)官场上好面子的,不止是我一个。哪一个不为面子所累?
  乔:你为什么这么看重面子?
  李:不是你看重不看重的问题。你想想,你一连做了十多年的科级干部,还原地踏步,而你的同学们、同事们个个都提了,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现在各种聚会又多,你没有一定级别,就连什么老乡会呀,同学会呀都没人通知你。我刚到省计委工作时,谁知道我李真?有一次,张家口一些老乡聚会,本来人家没有通知我,一个朋友非拉着我去。去了,不仅没人理我,连我的座位都没有……可这时,有一个人,不知是某厅的副厅长还是厅长,我忘了,一到场,那么多人都站起来,递给他笑脸……后来,一打听,参加这次聚会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至少在部门握有一定权力的人……一看这种场合,我就知趣地告退了。退时,竟没有一个人跟我打个招呼……这是我刚到石家庄工作后,遇到的最难忘也是最尴尬的一件事。
  乔:做秘书后,情况有所改变了?
  李:那是自然。我虽在一部分级别较低的人面前有了面子,但在级别较高的人面前有时还是失面子。我记忆最深的一次是,陪省委书记到一个市搞调研。我是第三次到那个市,可那个市委书记却硬是记不住我的姓,喊我王秘书。我一下就急了,他怎么能知道省委书记的姓,就不知道我的姓呢?我就骂道:“他妈的谁姓王呀?”这一骂可好,他从此一下子记住了我的姓,说话还很客气。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触动。
  乔:什么触动?
  李:要学会为自己争面子。过去别人请客,我舍不得让人多花钱,也不在乎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喝的酒顶多是几十元钱的酒。那件事之后,我也端起了架子,要请我,不够规格的地方我不去。去了也要点好菜、好酒,后来不是有传说李真非五粮液不沾吗?他妈的也怪了,这样一来身价也上来了……
  乔:进而你也把面子带到了工作中?
  李:可以这样说。我到省国税局后,接连在廊坊、承德、邢台等地盖了一些豪华培训中心,跟我这种好面子的心理不无关系。
  李真在外面要面子,进了看守所依然要面子。
  在看守所,办案人员第一次审讯他后,他回监舍对其他在押人员吹嘘:“今天审我的是一个中央官员,用的都是英语。”
  其实,好面子的岂是李真一人!
  李真活着时,因为没有给一个官员面子,致使李真死后这么长时间,这位官员对此还耿耿于怀。
  这不是笑话。
  前段时间,我到河北省某市出差。饭桌上,有人指着我旁边的一位客人说:“乔记者,他过去可是李真的好朋友呀!不,应该说是李真的铁哥们。”
  “别他妈的胡说八道。”那人一听,几乎要与说这话的人翻脸。饭后,那位官员找到我的房间,先是大骂李真不是东西、不给我面子,随后给我讲了事情的真相: 
  李真做秘书最火时,一次到这里来,他曾跟李真合过一个影。为了炫耀,这位官员就把合影放大后挂在了自己办公室。有一次他与几个朋友吃饭,席间为了向别人炫耀自己与李真关系很铁,就故意拿出关着的手机自问自答:“李真,你他妈的上次请我吃的是什么呀?回来后让我的肚子好几天都不舒服……”“是吗?”“花了多少钱?7000多”,电话打完了,那些朋友也以他与李真是铁哥们为荣,开始频频向他敬酒。他好像真正成了李真的铁哥们,不,他好像成了李真本人。于是,他的脸色变红了,口气变大了……
  
  “活该我倒霉。”那位官员说。就在打电话几天后,他陪几位朋友到白洋淀游玩。可上了船却不让开,一问才知道是李真来了。
  “你的铁哥们来了,还不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其中一位朋友说。
  “去吧?我怕他不记得我了;不去吧,那位朋友说了。再一想,他也未必忘掉自己。”他想到。
  “走,和哥们李真打个招呼去。”他要在几个哥们跟前露一下脸。
  他们一上岸,正好与李真碰了个正着。李真正被夹在前呼后拥的人群中。
  “李真!”他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包括李真。
  “李真!”他又喊了一声,并招手示意,试图让李真回忆起自己。
  “你他妈的是哪儿的一个疯子?”李真扫了他一眼,随后骂了句,就被人簇拥着离岸上船了。
  他说:“我的热脸迎了个冷屁股,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妈的,他今天肯定又是喝多了……
  我又给自己解围说。随后我又编了一些李真喝多酒后,不仅连朋友不认,就连家人都不认的故事。”
  说完后,他又一想:不对,现在正是上午,到哪儿去喝酒呀?于是,他又想起了打李真的手机。
  “喂,你是李真吗?你他妈的刚才为什么不理我?……噢,是不愿意暴露我们的关系……中午请我?不,我不去。我也来了几个朋友……一起吃?不,我还想自己好好请这几个朋友呢……我们真的不去……你要是一定请,就等我们到石家庄后再请吧。”
  “这样我的朋友们又被镇住了。也算是我给自己找回了面子。”这位官员说。
  听完他的讲述,我糊涂了,弄不清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累吗?”我问他。
  “我哪能比得上你,你不在官场混。我呢……”他说罢哈哈大笑。我注意到,这位官员笑时,不仅脸变了形,还没了眼睛。
  “争脸是人生的第一要义。”怪不得林语堂这样讽刺。
  乔:现在怎么看过去那些争脸的心理行为?
  李:感觉这也是种不健康的心态。说穿了也许是自卑的表现。就像对病人态度不好的,往往是个别水平不高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往往用发脾气来掩盖自己的底气不足。
  乔:爱面子、争面子的后果是什么?
  李:苦了百姓。
  乔:说说看。
  李:你要面子,下面自然就有给你撑面子的。一下去,前簇后拥的人越跟越多,款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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