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第7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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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两边始终没打起来,又过半晌,阿秀实在按耐不住,便偷偷睁了右眼,惊见眼前一片旷野草原,居然早已离开了北门? 阿秀呆住了,仰头骇然:“大叔。。。。。。你。。。。。。你是怎么脱身的?”秦仲海淡然道:“忘了么?老子造反以前,是干什么的?”阿秀呆呆地道:“你……你是宫中侍卫?”秦仲海微笑道:“别说什么侍卫,我就是个武人,便和他们一样,全都是为国家打仗的。”
阿秀啊了一声:“所以……所以他们便放你出城了,是吗?”秦仲海微笑道:“对。他们一见到我,心里就觉得亲切,彷佛遇到自家兄弟一般,不会为难我的。”阿秀喃喃听着,忽道:“大叔,那……那你又为何要造反啊?”
这一问真问到了心窝子里,秦仲海仰望天际,忽然笑了笑,道:“忘了。”
朔风呼啸,吹得两人乱发飞扬,阿秀默默看着他,却也没再多话了。
蹄声渐缓,秦仲海放开了缰绳,任马儿信步而去,正无言间,猛听道上喧哗声大作:“阿花!跟上!”、“孩子的爹!你有点气力行不行?”、“爹!娘!二毛又打我啦!”
阿秀转头来看,却又见了牛车骡车,四下尽是携儿带女的百姓,全是城里出来的,不由愣道:“大叔,这些人要去哪儿啊?”秦仲海道:“他们要去红螺寺。”阿秀讶道:“怎么大家都去红螺寺啊?”秦仲海道:“那儿是天子脚下,躲到那儿,可以安心些。”
大战将即,聪明的百姓早已出城避难,阿秀看着百姓,忽又想到姨婆还在城里,心里起了挂记,低声便道:“大叔,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秦仲海微笑道:“说吧。但教力之所及,我定会为你办到。”阿秀喜道:“你。。。。。。你是说真的?”
秦仲海微笑道:“开口吧,别要我摘天上的星星便行。”阿秀大声道:“大叔,你可不可以叫饿鬼回家?”秦仲海愣住了:“什么?”
阿秀低声道:“我。。。。。。我不要你们打仗。。。。。。”
秦仲海嘿嘿笑道:“怎么,有谁教你这么说?”阿秀低声道:“没人教我,这是我自己说的。”他伸出小手,握住了铁脚大叔的大手,怯怯地道:“大叔,如果你们不打仗了,那。。。。。。那你就可以和我爹爹、和伍伯伯做好朋友了。大叔,你。。。。。。你可以答应我么?”
秦仲海道:“好,我答应你。”阿秀又惊又喜:“真的吗?”秦仲海颔首道:“真的。”
阿秀高兴极了,正手舞足蹈间,却见铁脚大叔遥望远方,怔怔无言,不由担忧道:“大叔,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高兴么?”秦仲海仰起头来,轻声道:“没事,我只是想到我自己的爹爹。”阿秀茫然道:“你。。。。。。你爹爹?”
秦仲海微微一笑:“孩子,我过去也和你一样,不知自己因何而来、不知欲往何去,人海漂流,譬如一小舟。。。。。。有时夜半念及自己的身世,真是悲从中来,但觉生身父亲遗弃了我。可转念一想,也就释怀了。”阿秀低声道:“什么意思啊?”
秦仲海伸出手来,轻抚阿秀眉心的伤印,微笑道:“孩子,人生其实就是那么回事。亲生爹爹也许不是最好的,可他就是你来到人世间的理由,你早晚总得见他一面,对不对?”阿秀啊了一声:“大叔,你。。。。。。你也没见过自己的爹爹,是么?”
秦仲海道:“其实我见过他的,可惜咱们没有相认。”阿秀愕然道:“为。。。。。。为什么?”
铁脚大叔微微一笑,挤出了额上深深的几道皱纹,道:“等你到了我这年纪,你便懂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阿秀难得发呆,铁脚大叔也是默默无言,二人各怀心事,便又一路向北而去。
不多时,但见前方山岭层峦,山腰旌旗招展,赫然便是“金吾”、“羽林”、“虎贲”、“府军”四戴维。不消说,此地已是大名鼎鼎的“红螺山”。眼看青葱马毫不停留,便朝山道行上。阿秀惊道:“大叔,你。。。。。。你又要直闯过去吗?”
秦仲海笑道:“不然呢?还能掉头跑吗?”提缰驾绳,反而更加催促了马儿,隆隆马蹄声中,已见了大批官兵,打着“府军”的旗号,正是皇帝的禁卫军在此驻扎。
先前是“正统军”,现下又是“禁军”,阿秀暗暗害怕,却又不免有些好奇,只想看看铁脚大叔怎么应付过关,正张望间,猛听一人暴吼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众兵卒涌上前来,连刀都抽出来了,阿秀本还等着看戏,此刻便又发起抖来,颤声道:“我。。。。。。我是。。。。。。”正要多嘴,秦仲海却已翻身下马,取出了令牌,送将过去。众兵卒接到手里,不过瞄了一眼,便放开了道路,笑道:“原来是虎林军弟兄!那可是自己人哪!”
秦仲海道:“劳驾几位,兄弟我来得晚了,不知虎林军驻地怎么走?”众兵卒道:“老哥哥入寺之后,便向左拐。。。。。。自会见到一座亭子。。。。。。”正说话间,却听一人道:“怎么,谁来啦?”众兵卒回头一看,纷纷喊道:“李都统!”阿秀凝目一看,面前来了好一员大将,肤色黝黑,鼻孔朝天,形貌丑恶,偏又生得长大异常,不知不觉间,抖得更厉害了。
那都统道:“这小子是谁?”众兵卒道:“是虎林军的弟兄。”那都统哦了一声,接过了令牌,见是虎林军的符印无误,便点了点头,正要举手放行,猛见马背上趴了一名孩子,在那儿飕飕发抖,不由愣道:“随扈巡狩,怎还带着一个孩子?你上头是怎么管你的?”
阿秀心下大惊,脑袋趴得更低了,秦仲海却叹了口气:“都统大人,卑职家中欠和,我家那口子突然回娘家了,实在没人照料这孩子,只能接上山来。盼您给个方便吧。”众兵卒笑了起来:“大嫂跑回娘家啦?敢情老哥哥又招妓啦?”
秦仲海叹道:“嫖妓宿娼,误国害家。大家心里有数,就别出我的丑了。”那都统仰天长叹:“这话说得是,金吾虎林,本是一家,大家都有嫖妓的时候,就别相互取笑了。”拍了拍秦仲海的肩头,道:“快回去复命吧,别误了公事就好。”
秦仲海端正抱拳,啪地一声劲响,凛然道:“卑职在此谢过了。”随即翻身上马,驾地一声,便朝山门而去。
好容易过关了,阿秀自是大大松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正要说话,却听后头传来喊声:“等等!别走!别走!”阿秀吓得寒毛直竖,便又缩了回去,只见山门口飞也似的追来一员大将,正是方才那位李都统。
大批兵卒赶了回来,阿秀附耳颤声:“大叔!快逃啊!”秦仲海沈吟半晌,反而拉住了马,只见那都统一路奔到马边,喘道:“你。。。。。。你忘了东西啦!”说着取出了令牌,送将回来。
阿秀咦了一声,才知是令牌忘了,秦仲海翻身下马,歉然道:“瞧我这记性,有劳都统了。”那都统笑道:“吃饭家伙,下回可得收好啊。。。。。。”正要将令牌送回,忽觉手中铁牌有些锈蚀,不由咦了一声,终于低头来看了,喃喃便道:“景泰三十二年己巳。。。。。。你。。。。。。你资格挺老啊。。。。。。”
秦仲海道:“在下是年长些。”那都统笑道:“原来是景泰老卒,那可稀奇了,老哥哥姓啥名谁?怎么称呼?”秦仲海指着令牌,道:“瞧,上头有卑职的姓。”
那都统低头一看,见到了一个“秦”字,不由失笑道:“好小子,什么不好姓,居然姓这个反字?”把令牌抛了回来,笑道:“快走吧,万一被人当成了怒匪,那可糟啦。”
阿秀心中一寒,秦仲海却是哈哈笑了:“都统这话就不是了,这天下姓秦的何止万千,真要见一个、抓一个,那弟兄们不累死了?”两人相顾大笑,那都统笑道:“跟你说句玩笑话,还和我当真?看你额上也不见个罪字,脚上也没见铁脚……”说着低头朝下望了望,忽然咦地一声,又朝秦仲海看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突然间,一齐哈哈笑了。
秦仲海笑道:“都统,不会怀疑我吧?”那都统笑得泪眼渗出:“这。。。。。。。这哪儿来的事。。。。。。胡说八道。。。。。。”脚下向后退开,来到了山边一处斜坡,突然向后一滑,整个人滚了下去。
“秦仲海来啦!秦仲海来啦!”咚咚隆咚、咚咚隆咚,那都统口中狂喊,偏又滚得好快,喊声远去,渐不可闻,众兵卒闻声急来:“谁在嚷嚷?”阿秀干笑道:“是。。。。。。是我。。。。。。”
众兵卒茫然半晌,又道:“都统人呢?上哪儿去了?”秦仲海咳嗽一声,指了指山坡,道:“好像自己跳下去了。”众人大惊失色:“什么?跳下去了?”
“来人啊!快取绳索来!快啊!”一时间全军急取绳索,已要下山搜救。眼看阿秀目瞪口呆,秦仲海淡淡地道:“走吧。”
喝酒享乐要趁早,撞见魔王不得了。阿秀欲哭无泪,便与大魔头一同走了,怕是越陷越深了。
行入山门,远远已能见到佛寺飞檐,算来已在红螺寺的地界了。约莫行过了百尺,前方却是一条长长的石阶,秦仲海忽又缓下马来,沈吟不语。阿秀忧声道:“又。。。。。。又怎么了?”
话还在口,秦仲海猛拉缰绳,翻身落马,阿秀也是哎呀一声,便被他拉下马去了。二人趴在草丛里,阿秀疼唉唉地,苦骂道:“你干啥啊?”
秦仲海附耳道:“噤声,这儿有高手。”阿秀茫然道:“高。。。。。。高手?”话声未毕,山门处烟尘弥漫,竟已奔进了百余骑,众骑兵高举一面王纛,却是“德王蓟”。
轰隆隆、轰隆隆……看这批军马打着“勤王”的旗号,虽只百人在此,却是声势浩壮,一路从面前疾驰而过,便从石阶旁的右侧山路进去了。阿秀不敢起身,只趴在草丛里,低声问道:“大叔,你说的高手便是这些人吗?”秦仲海道:“当然不是。”把手向上一指,附耳道:“抬头看看那株松树。”
山道旁便是陡坡悬崖,只见一颗松树横生而出,俯踞万仞高空,地势可说绝险。阿秀眨了眨眼,道:“你。。。。。。你要我看什么?”秦仲海附耳道:“别用眼睛看,用心看。”阿秀不知所以,正要再问,忽然间咦了一声,只见松叶里露出一只裤脚,真有人躺在树上,颤声道:“好厉害!这……这人不怕高吗?”秦仲海附耳道:“仔细瞧瞧,这人是谁?”
阿秀满心好奇,便大着胆子,慢慢向前爬了几尺,抬头一看,只见那人的脚伸到了悬崖外,身上还盖了件厚衣,好似在睡觉一般。当下大着胆子,慢慢起身,猛一见到那人的脸面,不禁吃了一惊,暗道:“是他!”
来人长方脸蛋,长发覆住了眉心伤印,岂不便是今早城头见到的“三眼大叔”,却又是谁?
第五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上)
更新时间:2008…3…19 22:38:08 字数:14750字
人生如寄,命运两济,有时早上还卖着面,下午便改行驾车了,只是近来运气奇差,好容易在北京拉了第一椿生意,载上两名漂亮女客,却又遇上官兵打架,车儿竟让人驾走,再不过来守株待兔,等着“杨夫人”现身还车,却该如何呢?
别人睡觉梦的是大鱼大肉,这卢云却是恶梦连连,正梦到落榜逃亡、掉入水瀑、尚且遭遇饿鬼围京之时,忽听远处传来喊声:“秦仲海来啦!秦仲海来啦!一听喊叫,卢云吓醒了过来,饶他武功有成,身子还是一晃,重心顿失,便朝深谷堕去。
“嚇”地一声,卢云发出掌中粘劲,稳住身子,正要攀回树上,方才那喊声却消失了。
迷迷糊糊间,卢云也不知自己是噩梦了,还是耳鸣了,他揉了揉眼,心道:“真是,居然睡着了。。。。。。”仰望天际,却见天色朦胧昏暗,细雪纷飞,瞧不太出时辰,便从树上抓了把白雪,抹了抹脸,振作了精神。
卢云累了,昨晚他奔波劳累,辙夜未宿,一早又见到千万饿鬼围城,其后更在城门口遭遇官军盘查,大打出手,再不抓紧时光小憩片刻,却是该什么时候阖眼?正哈欠间,突听到树下隆隆巨响,随即传来吼叫之声:“让开!前头让开!”
卢云吃了一惊,转头去望,但见树下飞沙走石,大批军马飞驰而来,正中一面旌旗,上书:“勤王”,左右各一面长幡,左是“骠骑营”、右是“德王蓟”。正中一名混天都督,正是今早指挥城门大战的德王爷。
“勤王军,骠骑营”开抵红螺山,看铁蹄杂踏而过,至少百骑在此,诸人顾不得佛门清静,一路驰上山道,已然闯入山门。如此十万火急,必是为面见当今天子而来。
清晨黎明,西郊爆发了大战,卢云亲眼目击,无以计数的灾民踊向京师,遂在咐城门外与朝廷兵马推挤,这一仗掉了勤王军大元帅,号为“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