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第6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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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观道:“没错。请王爷记好了,此信一不可经太监之手,二不能署大臣之名,只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皇上的案前。正因此事非同小可,我才不得不找上了王爷。”
丰王爷心念微动,道:“这。。。。。。这信里的东西,与西郊之事有关?”
止观道:“王爷,小僧再劝您两件事,其一,别打听信里写了什么,更别私下拆阅本信,否则必将惹上杀身之祸。”丰王爷哦了一声,道:“这倒稀奇了,是你怒苍要杀人?还是镇国铁卫要杀人?”止观道:“是皇上。”
丰王身子微微一震,心里反而更加好奇,不知这信里写了什么?他沉吟半晌,暗自盘算了一番,道:“看来本王是别无选择了。也好,这信就交给我吧,本王自设法送到皇上眼前。”
止观道:“如此多谢了。事成之后,小僧拍胸担保,王爷的秘密绝不会泄出一字半句。咱们就此两不相欠。”说着说,镜面突然起了大雾,丰王心下一凛,知道他便要离去,忙道:“大师,请留步。”镜面雾气消褪,止观淡淡地道:“怎么,王爷还有事?”丰王咳嗽道:“大师,本王替你出生入死,可也不能白干活。敢问这件事若是办成了,本王有什么好处?”
止观笑道:“王爷,您这是反客为主了。您的性命还在我手上,怎好与我讨价?”丰王爷拿起信封,放在手里招了招,笑道:“情势逆转啦。”止观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丰王笑道:“我若是把这封信交给杨肃观,想来咱俩便算有天大的冤仇,那也可以解开啦。”
看这丰王机关算尽,什么便宜都想占,居然还占到怒苍山的头上了?止观忍不住笑着摇头:“王爷这般权谋功力,老衲真是叹为观止了。好吧,事成之后,我怒苍弟兄可以替你刺杀几个政敌,当作谢礼。”丰王爷怦然心动,忙压低了嗓子:“你此话当真?”
止观拂然道:“老衲又不是朝廷中人,何时言行反覆了?”丰王爷微微一笑,自知帝王路上又少了几个敌人,他眼珠儿一转,忽又想到了一事,忙道:“等等,这政敌杀不杀,一时还不急。。。。。。倒是秦仲海那儿。。。。。。究竟有何打算,大师可否给点指引啊?”
止观淡然道:“怎么,王爷怕京城守不住了?这便想逃命去啦?”丰王冷笑道:“大师啊大师,这北京几百万兵马,鹿死谁手,还未分晓,本王却要逃什么?”
止观道:“那王爷又何必多此一问?反正有伍定远替您守城,王爷只管争你的权、夺您的利,等伍大头倒了,再来发愁不迟吧。”镜面雾气大起,止观正要离去,丰王爷却叹道:“大师,您还不懂本王的处境啊。”止观哦了一声:“什么意思?”
丰王爷叹道:“怒苍要是杀进了北京,皇上遭殃、百姓遭殃,大家都是个死字,总算也图个干净。可是要是伍大都督打垮了怒苍,你想我丰王的下场如何?”止观道:“生不如死。”
丰王爷叹道:“没错。怒苍若是垮了,到时皇上做他的万岁爷,大掌柜打他的大算盘,大家各就各位,可我却惨了,想我本是本朝八大郡王、名列“徽唐徐丰鲁”之一,本已减了三十年阳寿,如今又加入了‘义勇人’,成了反杨十大臣,您看这立储案一定,我还有几天好活?”
止观道:“黄泉路上车马稀,王爷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丰王爷冷笑道:“大师小觑我啊!本王若要了奈何桥边,我担保前方万头攒动,这天底下多少人还得排在我前头,怕连你止观也跑不掉啦!”
止观笑道:“是了,这就叫‘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王爷说是吧?”
听得讥讽,丰王爷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淡然道:“大师,咱们也别玩笑了,说正经的,现今怒苍已经围了城,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做?直接攻城么?”止观微笑道:“也罢,冲着咱俩有缘,我便跟王爷交句心里话,咱们怒苍下一步怎么办,我心里也没底。”
丰王悚然道:“怎么?连。。。。。。连你也不知情?”止观道:“信不信由你了,现今我山弟兄屏息以待,全在等怒王下一步的决定。究竟咱们是要攻要守、要和要谈,谁都说不准了。”
丰王手掌一紧,不自觉地握住那封信,想到了这信是送给皇上的,尚且不能经太监宫女之手,霎时脑中电光雷闪,现出“秘密招安”四字,一时心惊肉跳,忙道:“大。。。。。。。大师,本王这儿有条计策,你想听么?”
止观笑道:“和王爷做买卖,那是稳赚不赔了。您说吧,小僧这儿洗耳恭听。”
丰王爷低声道:“我。。。。。。。我希望你们别退兵,直到。。。。。。直到。。。。。。”
止观微笑道:“直到令郎当上皇帝,对么?”丰王爷心头怦怦直跳,正想答应,却又怕着了形迹,吞了口唾沫,迟疑半晌:“大师,本王向来说话算话,与咱们皇上是大不相同的,你们。。。。。。你们若能拥立我儿子,本王。。。。。。本王一定。。。。。。”正想着如何白纸黑字、割地赔款,签它个八百八十八条,忽听止观长叹一声:“王爷啊王爷,看您多大公无私,怎都不为自己打算打算?”丰王爷双眼一瞪:“什么意思?”
止观道:“都到这节骨眼了,您。。。。。。何必让位给世子?”
“对啊!”丰王爷一声惊叫,看局势动荡至此,自己再不称孤道寡,谁能让怒苍群雄安心?谁又能让文武百官称幸?等自己身登九五,怒苍退军、兵灾消弭、百姓安居乐业,自己再来个翻脸不识人,先杀杨肃观、后灭秦仲海,等镇国铁卫与怒苍同归于尽后,岂不是天下太平?
他又激动,又兴奋,正要与止观发誓赌咒,订出盟约,忽然肩上拍来一只手掌,道:“王爷,您怎么了?”丰王愣住了,急忙回头去看,却见殷闻达、元亨等人竟都到齐了。霎时手一颤,信封便落了下来,颤声道:“你们。。。。。。你们怎么过来了?”
殷闻达忙道:“方才我听王爷大喊一声,惟恐有失,这便前来察看。”
丰王爷心下惴惴,惟恐止观的行踪让人发觉,正想说几句话遮掩,却听元朗道:“地下有封信。”元亨道:“我来瞧瞧。”丰王爷大吃一惊,喝道:“慢!”
正欲上前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嘶地一声,信封已让元亨撕开,掉出一张字条,上书“天下第一大笑话”。
众人愣了半晌,各自望着地下字条,茫然道:“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丰王爷也傻住了,他本以为信里必然洋洋洒洒,写了整篇密和,谁知就只这么张字条,写了这么个“天下第一大笑话”?却是要议什么和、招什么安?
丰王沉吟半晌,就怕止观另有什么阴谋,却是冲着自己来的。眼见字条背后似还写得有字,便想拾起察看,可想起止观先前的警告,心里却有些发毛,眼看殷闻达还在一旁,便道:“殷兄弟,你也一起来瞧瞧着字条,替我出点主意。”元亨忙道:“王爷,我也可以看么?”
丰王爷向来是水鬼的性子,遇上坏事,总要多拉几人下水,忙道:“来、都过来。”殷闻达答应了,元亨、元朗也围拢过来,三人挤在王爷身旁,翻转了字条,瞧瞧背后写得什么。
纸条翻转,四人定睛一看,突然间,人人都傻住了。元亨第一个笑了起来:“真的假的?这种闲话也敢说?”元郎笑道:“假的呗,你没看纸条正面不是挑名了写。。。。。。‘天下第一大笑话’,还能是真的么?”
两人哈哈笑着,还待再说,却见丰王爷突举起脚来,将路边镜子一脚踹倒,凄厉大叫:“王八蛋!居然拿这鬼东西过来!你想要害死本王么?”说到激动处,竟将字条放入嘴里,嚼也不嚼,便一口吞下去。
霎时之间,众人心下一寒,已知这字条上写的不是笑话,而是一句招死的闲话。
止观并未骗人,他已做过了警告,这纸条上写的不是笑话,此时此刻,在场的都已惹上了大麻烦,此事一旦传入正统皇帝耳中,看过这字条的四个人,上从丰王、下至元朗,全都会被灭口。
想到自己的处境,元亨已是欲哭无泪:“王爷,这。。。。。。这只是玩笑话啊。。。。。。皇上。。。。。。皇上不会和咱们认真吧?”丰王爷喘息道:“会。。。。。。他一定会当真的。。。。。。我知道他的脾气。。。。。。”
正面面相觑间,忽听元亨嘶哑地道:“不怕、不怕,大家。。。。。。大家就当无见过这字条吧,只要咱们也不说,谁会知道?”元朗忙道:“没错、没错!咱们赶紧立个誓,谁敢把这话往外传,谁就天打雷劈,死得惨不堪言。。。。。。”元亨大声道:“我立誓!我立誓!”
正争先恐后间,猛听扑通一声,一人转身跳入通惠河,游水走了,正是那最得力的殷闻达。元朗大惊道:“殷师兄!你干什么!快回来呀!”转头去喊:“王爷!快喊他啊!”
殷闻达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止观所言全数是真,他真的是“镇国铁卫”。
丰王爷呆若木鸡,一跤坐倒,什么声音都没了。元亨颤声道:“王爷,现下怎么办?”良久良久,听得丰王爷叹道:“元亨,备车,本王要去杨守正府。”元朗大惊道“王爷,您。。。。。。您要去见杨肃观?”
“别闹了。。。。。。”丰王爷深深叹了口气:“现今世上能救我的,只剩下杨绍奇。”
第三章 天下第一大笑话
更新时间:2008…3…19 22:35:03 字数:16004字
天底下的人,很少没有秘密。便算是清心寡欲的和尚,木鱼里往往也藏了几分玄机。也因此,傅元影一直是国丈最倚重的人。道理很明白,因为他能守口如瓶。哪怕再骇人听闻的事情,一旦传入他的耳中,就不会再泄出一字半句。
“守密”之难,非是发几个毒誓就能了事,从埋藏秘密那一日,傅元影不知经过了多少考验,人情刺探、权势胁迫、美色利诱,他全熬过去了,这才平平安安过了二十四年。
可惜真能称作秘密的东西,便不会随时光而流逝,反会如一坛好酒,越陈越烈。随着正统皇帝登基,琼家地位日高,傅元影心里的秘密也越来越重,几乎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老爷子。。。。。。”今日一如往常,傅元影忙完了华山本门的事情,便又来向国丈请安。听他轻轻敲门,低声问道:“您起来了吗?”
房里并无声息,也不知国丈是否起身了,傅元影无可奈何,只能转望门边的丫鬟,听她们低声埋怨:“老爷子方才发好大脾气,见人便骂,咱们谁都不敢进去。。。。。。”
傅元影点了点头:“都下去吧,今儿我来服侍更衣。”侍女如得皇恩大赦,急急告退。傅元影也不多说了,把手按上门板,将房门一推,霎时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屋内昏暗阴森,满是腐败之气,望来直如死人的阴宅。
老人家总是如此,在明亮的地方,再宽敞的所在,一旦让他们住下,总有法子闹得死气沉沉。不过这也不能怪琼武川,八十多岁的人,手脚不便,体弱多病,夜里睡不稳,白天不开心,活着便似受罪,好似不能让全天下跟着难过,他们便称不了心。
傅元影服侍国丈多年,自也明白老人家的脾气,是以这十多年来,他每日为琼武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替老国丈开窗透透气,多晒太阳,心情也能开朗些。他行入房中,正要推开窗扉,却听屋里传来老迈喘息:“别开。。。。。。这样挺好。。。。。。”
老人家又作怪了,傅元影摇头道:“老爷子,快要晌午了,您该起床啦。”
“雨枫,来。。。。。。来。。。。。。”国丈微微喘息:“我。。。。。。我快不成了,快来,我。。。。。。我有要紧话和你说。。。。。。”傅元影见惯这些伎俩了,便道:“老爷子起来更衣吧,有话一会儿再说。”
“雨枫。。。。。。来、过来。。。。。。”老人家很是固执,催促几声,忽又猛烈呛咳,自在床上呻吟,傅元影无可奈何,只得行将过来,替老人家倒来一杯热茶,让他润润喉咙。
“我老了。。。。。。不中用了。。。。。。”床上坐了一名老者,双颊凹陷,目光灰败,正是皇后娘娘的老父,“英国公”琼武川。他喝了口茶,低喘道:“雨枫、来。。。。。。来。。。。。。”
哗地一声,傅元影趁机掀开帘幕,推窗透气,霎时间天光地明,屋里又多了勃勃生机,他提起水壶,倒满满一盆热水,道:“老爷子洗脸吧。川王爷一早就来了,等了您个把时辰。”
屋外光芒刺眼,琼武川举手遮目,喘道:“怎么。。。。。。阿郢那小子不耐烦了?”傅元影道:“这倒没有。”
“那你急什么。。。。。。”琼武川咳嗽喘息:“是不是伍定远派人来了?”傅元影心下一凛:“您知道了?”国丈喘道:“今早。。。。。。今早唢呐吹得老响。。。。。。”掏了掏耳朵,露出嘴里剩下的几颗黄牙,裂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