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 八 之荡气回程-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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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烈儿说她们母子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容恬微愕之后,听见摇曳夫人这一番无情的话,心头大怒。
他城府比凤鸣深上百倍,心里怒极,反而笑得异常温和,「夫人竭尽心力,要和先生再续前缘。可惜先生已经说了,他是绝不会答应婚事的。此时与凤鸣并无关系,他中了毒也无济于事,夫人何不就此罢手,说不定我们可以结成联盟,在先生那边下点功夫。这样,事情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摇曳夫人妙目轻转,停在容恬脸上,笑吟吟道:「不愧为西雷王,这般镇定。我知道你心里恨不得杀了我,只是解药没有到手,不敢动武罢了。不错,萧郎为人固执,是不会轻易受人要挟的。」
她沉吟片刻,又道:「你说得对,我们与其敌对,不如结成联盟,你怎么说也是萧郎心爱的弟子,说不定真能帮上我的忙。」
「夫人也是这么想,那再好不过。说到底夫人也算是本王的师母,本王一定尽力帮忙。」容恬知道面前这个女人非常聪明,耍小聪明反而让她看不起,索性打蛇随棍上,坦然道:「不过既然联盟,就没有在盟友身上下毒的道理,请夫人先把情人血的解药交出来,我们再慢慢商量。」
「好一个聪明的西雷王。」摇曳夫人冷笑起来,「留着一点毒在身上,你做起事来不是更尽心吗?」她见容恬剑眉微皱,又接道:「西雷王先不要翻脸,我虽然暂不给你解药,但自然会补送一份见面礼,显出我的诚意。」用手一指。
容恬和凤鸣随着她的指尖看去,才发现她果然备好了礼物。
一个匣子端端正正的摆在茶桌上,旁边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
凤鸣一看,心中微震。
这个匣子非常眼熟,和不久前在媚姬房里看见的那个几乎一样。
那个里面装着同国大王庆鼎的人头,这个匣子里面,难道又是一个人头?
「这里面是什么?」凤鸣问。
摇曳夫人看向他,不答反问,「你敢打开?」
凤鸣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却流露着深深的不屑,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挠了一下,断断续续地疼,忍不住拔高声音问,「我到底做了什么?你那么恨我,要那么害我?我……我难道不是妳的……妳的亲骨肉吗?」
容恬担心他,身不由己靠近了几步。
凤鸣转头对容恬大声道:「你别担心,我没什么,只是想当面问清楚。」
他嘴上说没什么,眼泪早就涌眶而出,沿着细嫩的脸颊起伏蜿蜒,从下巴滴落到衣襟。
摇曳夫人从没有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过话,见他如今长大成人,容貌似极了自己,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被他这么当面的一问,也不禁恍惚起来,有那么片刻,竟觉得站在面前的正是年轻时的自己,正哭着责问萧郎为何负心。
她出神一会,回过神来时已恢复平静,淡淡道:「不错,我从前是很恨你的。」
停了一停,问凤鸣:「你的剑术不好,对吗?」
凤鸣刚才悲愤冲上心头,大声责问,没料到摇曳夫人的回话会像微风一样轻柔,听着她宛如珠玉落盘的声音,竟也收小了声音,低头道:「是。」
「体力也不好,对吗?」
「光是学握剑,就学了不少时日?」
「……嗯。」凤鸣斜眼看看容恬。
他的剑术是容恬教的,开始的时候为了握剑的枯燥叫苦连天,确实花了不少日子。
要不是因为后来局势越发复杂,逼得他不得不勤练剑术以做自保,而教他的又是最耐心体贴的容恬,说不定他的剑术到现在还不能见人。
说到练剑的天分,凤鸣实在无话可辩。
他确实没有天分。
「你就连模样,也没有一分像你父亲的地方。」
「……」
这个凤鸣也无话可说。
男孩长得像妈那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但至少有一个鼻子眼睛什么的像父亲。像他这种和母亲长得宛如孪生的,还真是不多见。
摇曳夫人轻轻一叹:「我知道自己命苦,但为什么连十月怀胎的儿子,也要和我做对?你这种天资和模样,叫萧纵博陵怎么认你为他的继承人?」
她说这些话说得其实并不是那么有道理,但看她秀眉微蹙,满腹郁愁的模样,谁都不禁生出一分怜爱,凤鸣揉揉鼻子,闷闷道:「我……我……」
容恬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夫人说得太偏颇了。孩子是你生的,有没有天份,长成什么模样,不是妳的责任?慢着,先不要离了原来的话题,那个匣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凤鸣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匣子,转头去看桌上。他想走过去打开,被容恬使眼色制止,刚巧都让摇曳夫人看在眼里。
摇曳夫人道:「你们不敢打开,怀疑我下毒吗?」
容恬笑而不答,显然是默然。
摇曳夫人本来高傲,但容恬师从萧纵多年,气度神态都不免和师父有两三分相似。摇曳夫人见他负手在后,唇角带笑,竟有一点萧郎的影子,怒气哪里生得起来,就说:「也好,我开给你们看。」
走到桌边,把匣子打开。
一个镶金的银色小碗放在红色的丝绸绒子上,被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照出一片灿烂。
凤鸣提心吊胆地远远看着,发现不是人头,才松了一口气。
容恬走过去仔细端详,忽道:「这上面有繁佳王室的标记。」
摇曳夫人道:「不错,这是繁佳王宫里面的东西。」
容恬略一思忖,又问:「是龙天用的东西吗?」
摇曳夫人笑起来,一双芊芊玉手竟轻轻鼓了两下掌,赞道:「不愧是西雷王,这样机灵,怪不得萧郎这样看重你。」眼角瞥了还是一脸胡涂的凤鸣一眼,随即叹了一声,显然是觉得自己生的这个笨蛋实在没用。
容恬猜到摇曳夫人想什么,心里十分反感。在他心里,凤鸣聪明又可爱,天下再没有比他更惹人喜爱的小东西,为什么他的母亲却这样嫌弃他?脸上淡淡道:「这没有什么,繁佳王宫现在只剩龙天一个假王族,不是他还有谁?夫人在他的饮食中下了什么毒?」
凤鸣听到现在,才「哦」了一声,似乎明白过来。
摇曳夫人所谓送给容恬的见面礼,应该是指帮容恬对付龙天。
她善于下毒,说不定已经在龙天的饮食里下了某种毒药,而这个小碗,就是拿来作为证明的。
摇曳夫人问:「西雷王还记得老繁佳王是怎么死的吗?」
「啊!」繁佳是凤鸣出使的第一个国家,过程惊心动魄,记忆深刻,被摇曳夫人一提醒,顿时惊叫起来,「漫摄?那不是离国若言用的毒药吗?」
摇曳夫人轻轻哼道:「天下两大奇毒的配方,就只有他们离国知道吗?」
容恬为人精细,又找出了一个疑点,「漫摄这个毒药要长期缓下才行,龙天浑身血债,一天到晚担心被人下毒,防范一定很严,夫人就算有毒药,但又怎能放进龙天的饮食里面呢?」
摇曳夫人漫不经心道:「各人有各人的方法,西雷王不会是想打探我的底细吧?实话说,只要我想下毒,别说龙天,就算是藏在西雷王宫里的西雷王,也逃不脱呢!」
她这样一说,容恬不好再说,微微一笑不再就此发问,伸手做个手势,请摇曳夫人坐下,换了一个话题,「夫人如果真能杀死龙天,对我西雷大有好处,这确实是一份大礼。但对我来说,更重要的还是解药。」
「只要萧郎答应娶我,解药立即奉上。」
凤鸣在一旁坐下,听他们讨价还价。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开口,说得多错得多,干脆坚持闭口不言,心里却在想,她刚刚看我的眼神,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无情,如果她认我这个儿子,我要不要告诉她我不是安荷呢?
「要是先生肯娶,还用得着本王和夫人坐在这里商量吗?夫人想要本王合作,最好先拿出足够的诚意。」
「一国大王的性命还不够吗?」
「药性什么时候发作?」
「三月之内。」
「但我身上的情人血之毒,恐怕一个月也撑不过。」
摇曳夫人淡然自若,「西雷王是聪明人,自然会克制住自己在解毒之前和情人保持距离。」
容恬霍然起立。
凤鸣吓了一跳,以为容恬大怒,立即就要喝令外面包围的侍卫冲进来了。
不料一抬头,容恬却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夫人,师母。」他双手抱拳,对着摇曳夫人长身一躬,行了一礼,朗声笑道:「请师母不要再和容恬绕圈子了。师母聪明伶俐,明知先生不会答允条件,依然亲自来见我们,又带了礼物表示诚意,可见师母已经对先生的事有了新的打算,而且,决计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可对?」
他忽然来这么一手,又顺口改了「师母」两字,正挠中摇曳夫人的痒处。摇曳夫人脸上虽然还没有显出来,但口气已经明显松了,「西雷王请坐。你也是聪明人,知道我不会无故而来。」
容恬暗道,正题来了。一撩下,重新坐回椅子,和凤鸣一起静听摇曳夫人说话。
摇曳夫人腹中似乎早打好草稿,却不愿立即全盘道出,伸出五指,低头端详着自己的指尖半晌,徐徐抬起脸,问容恬道:「他接到了我的书信时,有什么反应?」
容恬立即答道:「先生本来是很沉着的人,但昨夜接了信,脸色大变,看来夫人的名字,令他生出了不少感慨。以我看,先生心里对夫人还是想念的,只是他执着于剑道太久了。」
萧纵当时虽然略有反应,不过并没有他说得那么夸张。
反正为了自己和凤鸣的「性福」,说什么也要先搞定摇曳夫人再说。
摇曳夫人听了,脸上掠过喜色。
酷似凤鸣的脸蛋上漾过一丝春风般的笑意,很快又平复了波澜,「想不到西雷王也会随口骗人。我熟悉萧郎的为人,他就算心里震惊到了极点,脸上也不会露出来。不过你这即使是假话,我也很喜欢。」说罢,坐直了身子,直视容恬,一字一顿道:「这么多年后,我还是没有放弃萧郎,因为我知道,我是他唯一喜欢过的人。」
她话音很轻,却充满了一往无前的信心。
凤鸣心想,你为他生个儿子没有练剑天分,他立即就把你给甩了,这也叫唯一喜欢过的人?
不过想到这个是他老娘,遭萧纵抛弃后多年来说不定日日夜夜受感情的煎熬,也值得同情,再说情人血的解药还在她手上,这些心里话当然不好直接说出去。
容恬却表示赞同,「夫人说得不错,我拜师多年,如果说先生的心里有什么人是放不下的话,那就只有夫人了。这点我们大家都很清楚,请夫人接下去说。」
摇曳夫人唇角扬了扬,似乎笑他心焦,「我已经等了他很多年,不愿意在默默等下去了。这一次,我先用情人血,看他是否有怜惜儿子的心。」
凤鸣插口道:「不用看了,他一点也没有。昨晚我和容恬去见他,他已经一口拒绝了交换条件,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摇曳夫人不以为然道:「这也没什么,他的脾气我最清楚,要他亲口承认他喜欢我,怎会那么容易?要是情人血这么管用,我何必等上这些年。」
凤鸣惊诧得无以伦比,哗地从椅上站起来,「你既然猜到下毒害我没用,那为什么要下毒?」
摇曳夫人长而尖的指尖曲起,轻轻敲打着茶碗的边缘,仿佛在弹一首轻灵动人的曲子,最后停下来,看向凤鸣道:「我从小扔下你不管,你一定很恨我,要你帮我的忙,多半不会肯。我想了想,求人不如求己,我先你身上下点毒,你为了解药,一定会听娘的话吧?」
凤鸣脑袋嗡得涨得老大,这么一个破烂理由,居然就让她这个当人家亲娘的在匣子里给自己二十年没有见过面的儿子下毒。
凤鸣怒又怒不出来,笑又笑不出,含混地哼哼了两声。
「夫人早就想好了,这个解药能胁迫先生,那就最好不过,如果不可以胁迫先生,就可以用来胁迫我们。」容恬最冷静,从容地笑着,彬彬有礼地问,「不知夫人要我们帮什么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