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狐步-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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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娴仰着脸，缓缓地眯上了眼睛。
孔亚呆了，他看着黎娴近来明显消瘦的清秀的面庞，看着她微微张启的樱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喃喃道：“黎娴……”
黎娴等了半天，孔亚却没有将嘴凑上来，心中禁不住一阵寒噤，她蓦地睁开眼，恨恨地怨道：“孔亚！难道我就真的比不上娜塔莎那个臭婊子？”
黎娴松开孔亚，一转身奔出门去。
在黎娴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孔亚看见她睫毛的森林中渗出两颗清纯的露珠。
10
１９９９年６月１日，长新国际中医美容服务中心暨美容技术培训学校隆重开业，获得空前成功。
６月５日，美之源亚太事务助理成天骄再次飞抵长沙，组建长新国际生化高新技术开发股份有限公司一事开始进入紧张的磋商筹备阶段。
由于黎颖和王天山坚决抵制外资控股，青田公司和美之源控股长新的计划受挫。经过反复磋商和多方斡旋，青田公司和美之源公司基本同意了孔亚综合各方意见提出的方案。
新组建的股份有限公司总股本设为４亿元人民币，每股面值１元，由６家主要发起人长新控股公司、资产管理公司、日本青田公司、美国美之源公司及黎颖、王天山两位个人股东各认购总股本的１５％即各６０００万股，其余１０％计４０００万股为职工股和管理人员持股。长新控股公司以原有长新国有股及新华日化破产清算后的职工安置费用折价入股；资产管理公司以银行对长新公司的债权本息转股权入股；黎颖以专利技术及原有长新股份和所持麓成研究所的股权折价入股；王天山以原有长新股权及海口化妆品厂的股权折价入股；青田公司和美之源公司以现金认购股份，新增股份按长新公司经评估后的净资产１．２９元／股认购。发起人各方协议签订仪式订于１９９９年６月１８日在长沙华天大酒店举行。
孔亚面对自己拥有的不超过４０万股的认股权大伤脑筋。他发动三个姐姐，勉强推销了３０万股，剩下的１０万股实在无计可施，只好打起淡水那套房产的主意。在与王天山协商过后，王天山同意为他出资认购１０万股权以换取他那套房子的产权。
李大千闻听此事，大骂王天山趁火打劫，把孔亚２８万的房子只用１３万就弄走了，连对折都不够呢。孔亚则自嘲地将其称之为自动除权。
因不愿坐失股市大好的行情，李大千自己也是四处筹资，通过朋友以自己电脑技术服务部作抵押从银行获取了１００万为期３个月的短期抵押货款。他决定加码再在股市里赌一把，为自己控股长新网络的计划做好资金上的准备。毕竟，这里来钱可比任何生意都来得快。
ＳＴ爱神近来大发神威，每天无量涨停，一口气连拉了９个涨停板，看得李大千胆水都后悔出来了：明明一开始就是盯着爱神来的，偏偏自己熬不住，想去做什么短线！人家股票投资大师巴菲特早就论证过了，长线是金啊。当初９块５买了爱神捂着不动，现在可是有６０％的利润了，可天天做短线，股票换来换去，今天挣一点，明天又亏一点，颠来倒去，如今却刚刚赚了个２０％，连个大盘的指数也没赚到。银行贷款到手之后，他将手中所有的股票不管是赔是赚全部清了仓，就等着爱神哪一天调整，准备全仓杀进。
沈玉看着爱神已经从５块多涨到了１５块，有些担心这是不是太冒险，李大千哈哈一笑：１５块，我看是小儿科！他认定爱神至少要涨到３０块。所有的股评对爱神是一致看好呢，现在的这种无量涨停很可能是东林集团同雪莲公司在暗地里进行流通筹码的争夺战，东林和神通的股份相差仅仅两个点，谁在二级市场收购的筹码多，谁就是第一大股东！
由于孔亚对建网站的事催得紧，李大千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面跑，参观国内知名的大网站，学习他们成功的经验，物色出色的电脑技术人才，考察先进的网站专用设备，与通讯管理部门协商线路租赁事宜和计费价格，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看到事情渐渐有了些眉目，李大千对长新网站的信心越来越足。
按照孔亚初步的构想，网站以开展中医美容服务业务为主，先要把这个网站建成所有国内著名中医专家和美容护肤专家为广大网上消费者进行中医美容网上诊疗的咨询站，待到占有一定程度的网上资源并且配套的销售和服务渠道建成之后，再将网站办成在网上销售以长新产品为主的美容护肤用品和营养保健品的网上商店。
鉴于长新中医国际美容服务中心的牌号已经逐渐深入人心，各界对这个网站的行情一致看好，网站尚未正式开张服务，已经有美容化妆品和营养保健品的生产厂家慕名而来，商谈在网上开展自家产品广告业务的可行性。各地网民更是反应热烈，求医问药的电子邮件蜂拥而至。由于同电信部门的分成方案没有议定，服务器主机暂时没法安装，唯一开通的一条中继线路经常出现堵塞现象，惹得李大千对于中国电信独家垄断一掌遮天的官商作风和办事拖拉效率低下的衙门习气大为不满，天天骂娘。
李大千忙不过来，每天看盘的任务就落到了沈玉身上，沈玉对此信心不足，担心自己会坏事，李大千便吩咐她：别的股票一律不看，就盯着爱神，看它哪天没封涨停就杀进去。进去了就不动了，不到翻个番不出来。
由于爱神刚刚接手鳖神事务，郑凯手忙脚乱，还没理清头绪，一时间也顾不到各地办事处的事，沈玉倒也落了个清闲，每天就心安理得守着电脑看行情。她觉得自己还算是不错，总算帮鳖神守住这个庙了，其它的人包括办事处主任林星宇这阵子可是连影子都看不到呢。
那天在涟滨水库，当沈玉同孔亚第一次发生身体接触，就在孔亚将她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一种触电的感觉袭击了沈玉的大脑，就像一个昏昏欲睡的人突然被轰天的炸雷惊醒，某种在沈玉脑海深处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突然被这强烈的电击唤醒：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英俊而睿智的男人！自从那一夜在欢乐谷目睹了孔亚不幸和痛苦的经历之后，她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
她原来总是对自己说：这个男人和自己年龄相差太大；这个男人曾经有过很多女人；这个男人太出色，他肯定是个花心的男人。可是在这一瞬间，她恍然大悟：所有那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的借口！只是她觉得孔亚的身边环绕着吉莉、娜塔莎和黎娴这样优秀出众的同类，自己才用各种各样的托词来欺骗自己，将这种爱慕之心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而现在孔亚身边的这些女人已经一个个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击溃了，离开了他：吉莉已经有了新的归宿，娜塔莎消失得无影无踪，黎娴也远渡重洋去了美国。在孔亚身边现在只有我一个女人！她想，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竞争对手。
她感到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上帝之手将原先可望而不可及的人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可是尽管孔亚就住在自己一墙之隔，她每天都能跟他见面说话，性格内向的她却感到自己根本无法向心爱的他表白！面对凭空降临到自己脚底下的幸福，她不敢相信命运之神真的打算将这个人送给自己！她感到惶恐，她感到自己无能为力。
感情的煎熬已经让沈玉感到忍无可忍！她盼望着能有人帮自己向孔亚捅破这层纸！
感谢上帝，这个人真的来了！
那天从涟滨回来之后，李大千郑重地向沈玉提出了这件事。他说他已经同王天山商量过了，决不能再让孔亚这么稀里糊涂地混下去，他们兄弟打算给孔亚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他们看中的这个人就是她沈玉！
只要沈玉答应这件事，孔亚的工作由王天山同李大千去做。他们两个甚至计划要共同为孔亚在长沙购置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让他这个居无定所的单身汉安居下来！
王天山和李大千的决定简直让沈玉欣喜若狂：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的好兄弟！她从来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福气，你肚子一饿，天上竟然就掉馅饼下来了！一切仿佛就像电影里发生的事情一样。她当时就激动得红着脸勾着头默不做声。
李大千明显是觉察到了沈玉的态度，故意逗她：你要是不答应就算了，我再去跟黎颖说说看她愿不愿意。说完便装出要走的样子。
沈玉急得脸都白了。她大声喝止李大千：李大千，你今天要是走了我这辈子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事多磨。事情开了个头却没了下文。
这几天沈玉一直焦急地等待李大千的回音，李大千却好像把这事给忘了。
而孔亚也是每天早出晚归，仿佛没事人一般。沈玉有时候故意到他房里坐坐，他也从不提起。她想为他做点什么，可是孔亚却总把她当成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姑娘，什么事情也不让她插手。
听说成天骄又到了长沙，沈玉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心里就不住地胡思乱想：孔亚和成天骄两个天天在一起会不会旧情复燃？哪天孔亚回家晚一点，她便猜测他是不是同成天骄在一起。每天不管晚到什么时候，她总要一个人呆在办公室守到孔亚归来，只有看见他颀长的身影安然归来她才感到放心；而每次一看到他疲惫的脸上现出的微笑，她就忍不住想要拥抱他，她希望自己能给他关怀和慰藉。可是她又不敢，她痛恨自己太软弱，不能像娜塔莎一样放肆，也没有黎娴那么大胆。
她生怕会因为自己的软弱和胆怯而失去他！
沈玉感到自己陷入了相思的陷阱而无法自拔，她悲观地想：是不是孔亚没答应？也许，孔亚看不起我这个貌不惊人、才不出众的丑小鸭？她想，我不能再等待下去，我必须试探试探他，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沈玉决定要采取一次大胆的行动！
像我这样一个弱女子，除了能嫁个像孔亚这样出色的男人，厮守着安渡一生，还能希求什么呢？沈玉幽幽地想。
股市早已经收盘了，沈玉仍然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想心事。
一个身材魁梧，衣冠楚楚，戴一副近视眼镜的男人来到了办公室门口，他神情漠然地用指关节将门敲得山响：“小姐，请问鳖神长沙办事处的林星宇在不在？我是郑凯！”那语气仿佛是主人在打听自己的一条狗。
“郑总！”正在独自出神的沈玉吓得一弹就起了身。
郑凯离开武汉之后，到北京打探雪莲公司的意图。
郑凯在北京前后读了六年书，在金融证券界从业的同学朋友不在少数，尽管他一直比较内向，和同学关系一般，可大家见了他都是挺亲热。
听说他要打听赫赫有名的雪莲公司的事，第一句话都是：雪莲公司要收购爱神，这是司马昭之心，谁都知道的事，那还有假？哪个媒体不是这么说？
郑凯说媒体上的消息真真假假，不可靠。
人家便笑他：
我们还想找你打听情报，看能不能趁机在爱神上赚一票呢，你这个爱神公司的总经理倒找我们来打听消息来了，这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种事，你们当局者迷，我们旁观者哪还清得了？
别是你们自己装神弄鬼的放烟幕吧。
好歹打听到自己在人大研究生班时的宏观经济学老师、当今中国著名的宏观经济问题专家陈平方被雪莲公司聘为政策研究所的顾问，郑凯便拉了一个同陈平方关系不错的同学出面设了一个饭局宴请陈。
陈平方嘴倒是来了，情报却留在家里。谁都知道，雪莲公司就是专门吃国家政策这碗饭的，国家的政策还没出台，他们的对策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政策研究所就是雪莲公司的大脑，雪莲的事应该是没有陈平方不知道的。可他对此事守口如瓶，讳莫如深，每当郑凯提及此事，他便推托自己只是个顾问，顾问也只顾问宏观上的事，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
陈平方人学问大，酒量比学问更大，郑凯请了小姐想灌醉他，从他嘴里套出点情报来，偏偏他那肚子跟许云峰似的，任你那辣椒水怎么灌，他全给喝下去，就是什么也不说。
直到饭后进了单间包房ＯＫ完出来，大约是感到如果屁都不放一个也太对不起学生的盛情款待，分手的时候陈平方悄悄附在郑凯耳边吐了一句五字真言：无风不起浪。
郑凯知道，无风不起浪，那就是确有其事！
郑凯立即将情报通报了谷旺龙。
谷旺龙立即组织操盘手和分析人员分析了雪莲公司手中可能持有的筹码，得出的结论是：雪莲进场太迟，只是在１０块钱左右洗盘的时候抢了些货，目前他手中没有足够的筹码。
既然大鳄张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