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狐步-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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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赶快离开。
当他嘭地把门带上时，他听见明秀那尖厉的骂声穿过厚厚的门页扎到了自己的背上：“你滚吧！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烦。有本事你滚出去就别回来！”
莫立强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会找了这么个女人做老婆。当然，那时候他只是个农村出来的转业兵，是大裁军的牺牲者，靠了岳父的关照才留在了省会进了公安系统，虽然在部队已经提了干，可是部队的连职到地方上算个屁？他通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奋斗才混到今天这个地位。可这离明秀的要求显然相差太远，明秀的父亲虽然也只混到县团级就退了休，可她希望自己的男人能超过父亲。在今天这个社会，一个男人既然不能发财当老板，做个官总还是能行的吧，要是连官都不会做，那男人还能干什么？莫立强感到自己心里憋得慌，每天回家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恐怖的压抑，在局里，好歹大家见了面还尊敬地称呼一声“莫局长”，可在家里我他妈的算个什么？连老婆脚底下那双充满脚臭味的拖鞋也不如，至少那玩艺明秀穿在脚上还觉得它舒服，可只要看见莫立强，明秀就气不打一处来。
莫立强沮丧地想，自己找了明秀这么一个老婆真是前世造了孽。不是明秀的家庭条件不好，也不是明秀长得不漂亮，在他们恋爱结婚的时候，明秀那么好的条件可是让自己那一帮小兄弟羡慕得垂涎三尺呢！对他这个从小在农村里混大的乡巴佬而言，谁不夸他是前世修来的造化？错就错在自己当初不该攀明秀这根高枝！一个男人找一个对自己期望值太高的心比天高的老婆，那无异于牛给自己找一根鞭子。有这么一根鞭子天天撵在你屁股后面，你一辈子别想安生！
莫立强头脑中一片混乱，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转悠了一阵，感到肚子饿得实在有些吃不消了，四下里看看，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转到沿江大道，前面不远就是沙西宾馆。他知道宾馆旁边有一间物美价廉的快餐店，那里的剁辣椒火焙鱼很有特色，能让他想起家乡老娘的手艺。想起老娘做的那些可口的饭菜，他感到嘴里津津地流出好些口水，明秀即算心情好能主动做一顿饭菜，那蹩足的味道也实在不敢恭维，让人味同嚼蜡。他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加快步伐，走进了快餐店。
快餐店老板认得莫立强，是个邵阳小老乡，一见莫局长光临，马上过来殷勤招呼他坐下，端茶送水，并吩咐伙房赶快给他炒火焙鱼。老板的恭敬让莫立强恢复了上班时候的自信，他拿眼在不大的厅里威严地扫视起来。
时间已经近九点，该吃饭的早都吃过了，餐厅里客人不多，稀稀落落只有三四起，他注意到餐厅靠角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两个男人正在喝酒，他认出那个穿Ｔ恤衫的小伙子是李大军的那位兄弟，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男人也像在哪见过。对了，就是住在沙西宾馆的那个日本人叫什么青木的！一刹间他感到有些迷惑：这两个家伙怎么凑到一块来了？好像上次辜新民他们抓住的那个到黎颖家里去抢劫的刘杰忠就被怀疑是受这个日本人的指使，只是因为刘杰忠的同伙没抓到，无法证实。而这个姓李的好像就是跟黎颖在一块干事，他同这个日本人混到一起想干什么？正在疑虑之中，他猛然记起报纸上已经报道了这个日本人代表的青田基金会最近已经同黎颖的长新公司在合作！这就对了。
打消了职业性的疑虑，他感到看着别人喝酒自己也很想喝一杯，便叫老板拿了一瓶小包装的邵阳大曲酒，老板叫伙房给他切了一盘邵阳特产的猪血丸子，声明是家乡特产，给莫局长尝尝鲜，不收钱的。莫立强饶有兴致地用猪血丸子下起酒来。
一瓶酒下肚，生活立即变得美好起来。莫立强连吃了三个神仙钵，用餐巾纸擦了嘴，接过小老板递上的白沙烟，使劲吸了几口，吩咐小老板买单。小老板却只肯收他五块钱。他把茶喝干，扔了十块钱到桌子上，起身要走，小老板马上又往他口袋里揣了一盒芙蓉王，要莫局长多关照他这个小同乡。莫立强挡了一下没拦住，想想包把烟算不得什么，也就算了。站到快餐店门口，他想，反正回家也没什么意思，今晚上干脆找个地方打个牌算了！
出了快餐店，他忽然看见前方马路对面的路灯下有个女人在匆匆赶路，挺着胸脯大屁股一扭一扭的走路姿势很眼熟，他认出来了，是吴霞！连走路都是一副风骚迷人的样子，除了那小婊子还能有谁呢？莫立强立即快步跟了上去。
快到沙西宾馆门口时，他看见吴霞斜过马路，显然是要往宾馆里去，他马上隐身进一颗法国梧桐的阴影里。当吴霞穿过马路走上这边的人行道时，莫立强从阴影中钻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薅住了吴霞光溜溜的手臂：“小婊子，我看你今天还能往哪躲！”
吴霞被这个在宾馆门口的树影中突然蹿出来的男人结实吓了一跳，差点就没大叫起来。当她看清抓住自己的是莫立强时，恐怖的表情立即换成了眯眯的笑，她低声道：“政府，你把我搞痛了！我可是良家妇女，我向政府交了税的，我不喜欢这样的保护！”
莫立强咬牙切齿地问：“小婊子，你交代，又在沙西勾上了哪个嫖客？”
阿霞闻到了莫立强口中的酒味，也听出了他话中的醋意，她听出莫立强并不是故意在跟踪自己，马上身子一软，扑到莫立强身上，娇声道：“我人都是政府的，哪个杂种敢嫖政府的女人？”
6
匆匆吃过中饭，沈玉便守到电脑前焦急地等候着股市下午开盘。
昨天上午，她九点半就打开了钱龙股票分析系统，差不多整个上午，爱神股价都没什么起落，一直在１０·４０－１０·５０附近无量横盘。守到１１点，她估计上午没什么看头了，便上了一趟卫生间。前后不过１０分钟，待她从卫生间回来，突然发现爱神的分时走势图上平地竖起一根旗杆，她乍看之下，还以为是自己在厕所蹲久了眼睛发花，连忙坐下。这会看清楚了，爱神股价确实到了１１块！
我终于赚钱了！沈玉差点一蹦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幸亏办公室里没有别的人。１１点２０分，爱神被巨量买单封在了涨停板上。
沈玉这个激动，简直无法形容，这时候她巴不得办公室里还有人，最好是李大千，她想，要是孔亚回来那就更绝了！能有人分享自己的幸福，那实在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她仔细算了算，按照涨停价，自己不仅已经补回了所有的亏损，除掉手续费她已经净赚了１５０块钱了，这可超过了政府给城市居民的最低生活保障！原来赚钱其实真的很容易的。不过她又有些担心，不知道涨停板还会不会打开。
整个中午，沈玉都是在惴惴不安中度过的。
李大千中午真的从北京回来了。他看见沈玉那个心上心下的样子，笑她是“十二岁守寡”，搞得沈玉都不好意思，她感到自己确实是小家子气，她帮李大千算了算，人家赚了都将近有一万了。李大千问了孔亚，知道是爱神同鳖神商谈收购事宜，叫她关注盘面，他随时同王天山联系，打听会谈情况，放下行李便到长新公司向董事会汇报北京之行去了。沈玉却一直守到三点爱神稳稳地收在涨停板上才放下心来。
晚上，王天山与爱神达成交易的消息传来，李大千断言今天股价还会涨，便到沙西去见青木纯二去了。沈玉却是一夜都没睡好。
今天上午，因爱神董事会发布消息，爱神股票上午停牌半天，把个沈玉急得可是坐立不安，她想，要是爱神今天再拉一个涨停板，那自己就又可以赚个五百块了，两天加起来，那就是一个月的工资！上班要整整干一个月，买股票却两天时间就能挣到，还不用干什么事，光坐着看看就行，这股票看来真是个好东西！难怪有这么多的人会痴迷于此道呢。可就不知道今天下午是不是真的会涨停。
电脑上的时间条显示已经是１３：００，爱神的信号却没来，这是怎么回事？沈玉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难道爱神下午还要继续停牌？李大千他们怎么不知道这事？哦，想起来了，是这个电脑时间快了两分钟呢！她不禁对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她把屏幕切换到大盘走势，果然整个信号都还没来。她赶快又把画面换回爱神的分时走势。
１３：０２，屏幕下方的成交回报栏飞快地翻动起来，来了，最新价１１．６０，成交量８３３手，真的又是涨停板！沈玉一下子跳了起来，她刚想去报告还在房间里睡觉的李大千，忽然又想起应该看看封单有多少，府身一看：６１５７手。她放心地冲到门口，大声喊道：“李大千，开盘了，你快来看！真的又是涨停板哩！”
李大千揉着眼睛进来了，他昨晚在沙西宾馆外面的小酒店喝到半夜才回，睡眠有些不足。他嘟囔着：“大惊小怪的。这么喊什么？”说着坐到沈玉让出来的椅子上，仔细看了看盘面，得意地道：“没事，基本上没什么抛单，筹码都到了庄家手里了。沈玉，今天又不用想事了。怎么样，赚钱的滋味不错吧？”
沈玉笑眯眯的，没有做声。
李大千的手机响起来。他接通电话，发现是鲍欣欣，连忙问：“有什么消息？阿鲍？”
“李大千，我这是最后一次给你送情报了，王天山已经答应把这个电话和你那套装置都送给洪正金了。正好，我也烦死这玩艺了。我告诉你，今天中午郑凯那小子给谷旺龙通了电话，说什么东林集团跟神通集团的交易可能要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听录音吧！”说着，鲍欣欣给李大千放了电话录音。
沈玉看到李大千脸上的神情越听越严峻，她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想要问李大千，又不好打断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接完鲍欣欣的电话，李大千紧张地凑到电脑前，仔细研看了一下爱神的成交情况。沈玉看见爱神的成交量到现在才１２０２手，而摆在上面的封单已经达到了８０００多手。
只听见李大千在自言自语：“不会吧？东林不收购神通，难道还有别人想收购？这可是有意思得紧了。”
沈玉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大千也不看她，用飘忽不定的语气说道：“沈玉，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可能抓了条大鱼，也可能爱神今天就会调整。”说着偏头看着沈玉：“郑凯跟谷旺龙通了电话，说爱神第一大股东东林集团同第二大股东神通集团的股权交易可能谈不成，听谷旺龙的口气，好像他怀疑另有机构在收集爱神的流通股。他们那些大户筹码都没收集够呢。所以股价应该还要震荡。”
沈玉感到自己对李大千的话听不太懂，她也不想去搞清楚，她只是焦急地问：“那我们怎么办？”
“看看再说吧。”
“大千，你快看，成交了１３００多手。”李大千话没说完，沈玉突然叫起来。
李大千立即扭头盯住了盘面：“今天可能要调整。沈玉，我们已经赚了钱，我看最好别参与调整，你看怎么样？”
“我反正听你的。”
李大千看见又成交了３０００多手，涨停板上的封单已经只剩下３０００来手了，立即启动了家庭大户室。输入卖出价之前，他略为考虑了一下，报了个１１·５０的价格。
“你怎么报十一块五？现在的成交价可是十一块六！”沈玉以为他搞错了，叫起来。
“要走就别在乎这几分钱！只要涨停板一冲开，起码泻三毛钱！再说这电脑撮合是价格优先的，你报十一块六不见得就卖得出，你报十一块五它没准反倒给你十一块六成交了。”
李大千话没完，电脑的最新成交回报来了：１１。５０，成交量４８７３手。看见卖出价上已经是压着十一块五的单，沈玉这下着急起来：“大千，你报的单不知道成交了没有，卖出价已经是十一块五了！”
李大千也有些没把握，立即查询成交回报：全部成交，成交价１１。６０元。李大千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沈玉，老公说的没错吧！”
“去你的！”沈玉高兴地骂了一句：“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还不知道它今天是不是会收回来呢。”
这时候爱神的最新成交价已经泻到了１１。０８元。
接到李大千的报喜电话，孔亚答应代他转告黎颖和娜塔莎，晚上大家一起聚一聚。
长新事务进展之顺利简直有些出乎孔亚的意料，他想，真是让那句话给说绝了：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办不到的事。他感到自从自己参加工作之后，不管办什么事，从来没像长新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