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神父探案集--天主的锤子-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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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嵌入松软的土中。这是一只巨人的手。”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眼镜片后严肃地看着,然后补充道:“这事有一个好处
——从一开始就洗清了大部分人的嫌疑。如果你我或国内一些常人被指控这项罪
名,我们会被无罪开释,就像一个婴儿被免除偷盗纳尔逊纪念碑①雕像的罪名一
样。”
①纳尔逊纪念碑:英国海军英雄上将纳尔逊勋爵(17581805)的塑像.位于
伦敦特拉法加广场。
“我所说的是,”补鞋匠顽固地重复,“这儿只有一个人能做,他也是催一
有理由这样做的。铁匠西来恩·巴恩斯在哪儿?”
“他在格林福德。”神父声音发颤地说。
“更可能在法国。”补鞋匠咕哝了一句。
“不,他不在那样远的地方,”一个低微的没有什么生气的声音说——小个
子的罗马天主教神父加入了这个圈子。
“事实上,现在他正走在路上。”
虽然这位小个子的神父长相并不使人感兴趣——一头棕色的短发和一张表情
僵硬的圆脸,但在那样的场合,即便他像阿波罗一样俊美也没有人看他。每个人
都口过头来盯着下面婉蜒穿过平原的小路,确实,铁匠西来思正迈着他那独特的
大步,精神抖擞地走来,肩头上还扛着一把大锤。他骨骼突出,体形庞大,眼睛
又深又黑,目露凶光,还有浓密的络腮胡。他边走边率详地和两个男人聊天。尽
管他并不特别兴奋,但他似乎心情不错。
“我的天主,”不信神的补鞋匠嚷道,“那就是他杀人的铁锤!”
“不,”看起来很明智,拥有沙色胡鬓的巡官第一次开口道,“那儿才是他
杀人的锤子,在教堂的墙边。我们已将它和尸体保留在现场了。”
人们都四处打量,那个矮小的神父走到锤子落下的地方默默地看着。这是一
把最小最轻的铁锤,把它混在其它的锤子中一点都不起眼;但它的边上却沾满了
鲜血和黄头发。
一阵沉寂后,神父没有抬头,他用低沉的声音诉说着新的发现,“吉布斯先
生很可能搞错了,”他说,“他认为这儿没有不可思议之处。这儿充其量有一个
谜:为什么体形如此庞大的男人竟用这样小的锤子作这样猛烈的一击?”
“哦,别管这个,”吉布斯着急地嚷着,“我们把西采恩·巴恩斯怎么办?”
“别管他,”神父镇静地说,“他自己会来。我认识和他一块儿的那两个人。
他们是格林福德的好小伙子,他们是为了长老会堂而来的。”
就在他说话时,高大的铁匠转过教堂拐角,踏入自己的院子。他直直地站在
那儿,锤子从他手里落下。巡官立即走到他面前,仍保持着他无可非议的礼貌。
“我不想问,巴恩斯先生,”他说,“你是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必说
什么,我也希望你不知道而且能证明你不知道,但我必须以国王的名义,以谋杀
陆军上校诺曼·博翁的罪名将你逮捕归案。”
“你什么也不必说,”补鞋匠爱管闲事地兴奋地说,“他们已经证明了一切,
仍没有证明的是那个脑袋开花的人是不是博翁上校。”
“那是站不住脚的,”教士身边的医生说,“那不是侦探故事。我是上校的
医生,我比他更了解他的身体。他的手形很好,但很特别——第二个手指和第三
个手指一样长。哦,那足够证明这个人是上校。”
当他瞥向那脑浆涂地的尸体时,呆立不动的铁匠铁一样锋利的双眼随跟过去,
停在尸体上。
“博翁上校死了吗?”铁匠冷漠地说,“那么说他下地狱了。”
“什么也别说!哦,什么也不用说。”不信神的补鞋匠手舞足蹈地嚷着,沉
浸在欣赏对英国法律制度的狂喜中,因为没有人能像现实主义者那样成为守法者。
铁匠从肩上瞥向那张威严而狂热的脸。
“你们这些异教徒最好像狐狸一样避开法律,因为法律是如此得你们的欢心,”
他说,“但天主能保护他自己的臣民,就像你今天将看到的一样。”
接着,他指着上校说:“这条狗是何时死于它所犯的罪行的?”
“请注意你的措辞。”医生说。
“如果圣经能注意它的措辞的话,我也会注意的。他什么时候死的?”
“今天早上六点我还看到他。”威尔弗雷德·博翁结结巴巴地说。
“天主太好了,”铁匠说,“巡官先生,我绝没有任何拒捕的意思,但你也
许并不想逮捕我。我并不介意在我离开法庭时没有在道德上留下任何污点,但你
也许会介意在你离开法庭时在事业中遇到一个可怕的挫折。”
顽固的巡官第一次两眼发光地看着铁匠——其他人也看着他,只有矮小奇怪
的神父仍在观察那把给予上校致命一击的小锤。
“铁匠铺外站了两个人,”铁匠艰涩但明智地继续分析,“你们都知道,他
们全是格林福德行为端正的生意人,我们在复苏布道团的会议室坐了一整夜,我
们迅速地拯救了灵魂,他们能证明从半夜前直到黎明都看到我。在格林福德有二
十个人能证明那段时间我在那儿。如果我是一个异教徒,巡官先生,我将让你走
向身败名裂的境地;但是,作为一个基督徒,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一个机会问问你
愿意此刻,还是愿意在法庭上听我的不在现场的证据。”
巡官第一次显得有些困窘,他说:“当然我很高兴能当着大伙儿的面,还你
一个清白。”
铁匠以同样的轻松,大踏步地跨出院子,回到他来自格林福德的两个朋友那
儿,他们确实是现场几乎每一个人的朋友。两人都说了几句话,没有人想到不相
信他们。当他们信誓旦旦地保证巴恩斯的清白时,就好像是在说大教堂就矗立在
他们的上方一样肯定。
又一阵沉默笼罩着这群人,这种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奇怪,更令人难以忍受。
感觉中仿佛有几丝疯狂,要拼命使交谈进行下去。助理教士对主教神父说:
“你似乎对那把锤子很感兴趣,布朗神父。”
“是的,”布朗神父说,“为什么用这样小的铁锤?”
医生迅速地转过身面向他。
“的确,太对了,”他叫道,“这儿附近放着十倍大的铁锤,谁会用这样小
的铁锤?”
然后他压低声音在助理教士耳边说:“只有那些不能举起大铁锤的人。这不
是两性之间力量和勇气的问题,这是肩膀的举重力量的问题。一个勇敢的女人能
毫无困难地用很轻的锤子杀人,但她却不能用重锤杀死一只甲虫。”
威尔弗雷德·博翁带着一副被催眠的恐怖神情瞪着他,这时候,布朗神父微
微将头偏向一边,兴味盎然地凝神倾听。医生用更嘶哑的声音强调说:
“为什么那些白痴总认为痛恨妻子情人的人一定是妻子的丈夫?十之八九最
恨妻子情夫的人正是妻子本人。谁知道他带给她多少侮辱和背叛——看那边!”
他向长椅上的红头发女人作了一个短暂的手势。她最终抬起了头,精致的脸
上泪迹已干,但是她目光炯炯地死盯着那具死尸,眼中有白痴般的神色。威尔弗
雷德教士无力地挥挥手,似乎想要挥去探究的兴趣,但布朗神父一边拂去袖子上
炉中飞出的灰尘,一边漠不关心地说:
“你就同许多医生一样,”他说,“从精神科学看,你确实能找到联想的依
据。但从身体条件看,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我同意大人比原告更想杀死通奸者。
我也同意她们总选择小锤,而不是大锤。但困难在于身体条件不可能。没有一个
女人有这样的天生神力将男人的头盖骨打碎打平,”停顿了一下,他沉思着补充
道,“这些人都没有完全掌握情况。这个人实际上戴着铁盔,而那一击将头盔也
像玻璃块一样给粉碎了。再看看那个女人,看看她的手臂。”
沉默再度降临在他们周围,后来医生恼怒地说:“哦,我也许错了,所有的
理由都不成立。但我着重坚持的是:如果能用大铁锤,只有白痴才会选用小铁锤。”
听到这些,威尔弗雷德把干净的颤抖的双手放在头上,似乎想抓下他黄色的
短发来,片刻之后他把手放下,叫道:“那正是我想说的,你已经说出来了。”
接着他平息着激动的情绪说:“你说的是‘只有白痴才会选用小锤子。’”’
“是的,”医生说,“接下来呢?”
“接下来,”助理教士说,“这,就是一个白痴干的。”其余人的眼睛都固
定在他身上,他像害了热病,用女人一般的语调煽动性地说。
“我是一个教士,”他声音忽高忽低地叫着,“一个教士不应该使人流血。
我——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将任何人送上绞架。我感谢天主让我现在清楚地看到了
罪犯——因为他是一个不会被绞死的罪犯。”
“你不揭发他吗?”
“就算我揭发他,他也不会上绞架,”威尔弗雷德回答道,脸上有一种快乐
而奇特的狂野的笑容,今天早上我走进教堂时,发现一个疯子正在祷告——可怜
的乔,他一生都疯疯癫癫的,天主才知道他祷告了些什么;有了这件奇特的事,
就不难相信他们的祷告是混乱的,很可能一个疯子杀人前会进行祷告。当我最后
看到乔时,他正和我哥哥呆在一块儿,我哥哥正在戏弄他。”
“啊!”医生叹道,“这是最后的谈话。但你怎样解释。”
威尔弗雷德教士几乎因他窥见的事实而浑身发抖。“你没发现,你没发现,”
他狂热地嚷着,“这不是包含两桩奇怪的事,两个谜的答案的惟一推论吗?小锤
子和重重一击之谜。铁匠也许能有这样猛烈的一击,但他不会选这样小的铁锤;
他的妻子可能选择小铁锤,但她没力气做这样的猛烈一击。但疯子可以两者兼顾。
至于小锤子——哦,由于他疯,他可能拾起任何东西。至于猛烈的一击,你难道
没有听说过,医生,一阵突然发作的疯狂可能有十个人那样大的力量?”
医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天啊,我相信你找到答案了。”
布朗神父长时间死死地盯着说话者,就像要向人们证明,他瞪得像牛眼一样
大的灰色眼睛并不像他脸部其它部分一样无足轻重。当四周静下来时,他带着明
显的敬意说道:“博翁先生,你所提出的推论是唯一在各方面都站得住脚的,而
且本质上无懈可击。因此我认为,根据我的确定无疑的知识来说,你应该被告知
那不是正确的推论。”说完这几句话,这位小个子男人走开去,又去盯着察看那
把锤子。
“那家伙似乎知道的比他应该知道的多,”医生怒冲冲地对威尔弗雷德说,
“那些天主教神父非常狡诈。”
“不,不,”博翁带着一种极端的疲惫说,“是疯子干的,是疯子干的。”
由两个神职人员和医生组成的圈子,本已脱离了由巡官和他逮捕的嫌疑犯组
成的更具官方性质的人群。然而现在,由于他们的圈子已分散开来,他们就听到
了别人的声音。当神父听到铁匠大声地说什么时,他默默地抬起头,随即又低下
头去。
“我希望我已经说服了你,巡官先生。我是一个强壮的人,就如你所说,但
我不能从格林福德把我的铁锤砰地扔到这儿。我的锤子没长翅膀,它不能越过篱
笆和田野,飞行半公里。”
巡官和蔼地笑了,他说:“不,我想你可以被排除在外,尽管这是我所看到
的最奇怪的巧合。我只想求你尽力帮我们找到一个像你一样又高又壮的人。天啊!
仅仅是帮我们捉住他,你可能就很有用了!对于谁是凶手,我想你自己也没有什
么猜想吧?”
“我有一个猜想,”脸色苍白的铁匠说,“但凶手不是男人。”接着,他转
过去注视着长椅上的妻子,把巨大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上说,“也不是女人。”
“你说什么?”巡官开玩笑地问,“你不会认为是奶牛用锤子杀人吧,是吗?”
“我认为没有一个有血有肉的东西能使用那把铁锤,”铁匠强抑着嗓音说,
“严格地说,我认为这个人是自己死的。”
威尔弗雷德突然朝前移动了一步,双目炯炯地盯着他。
“你是想说,巴恩斯,”补鞋匠尖锐的声音响起来,“铁锤自己跳起来把人
敲倒?”
“哦,你们这些绅士可能会面面相觑而暗自窃笑。”巴恩斯叫道,“正是你
们这些教士,在星期天告诉我们天主在怎样的寂静中袭击了西拿基立①。我相信
天主在无形中隐隐地游荡在每一间屋里,保卫我的名誉,让亵读神灵者死在它的
门前。我相信这一击的力量正是天庭震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