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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3)加勒比海岛谋杀案底牌葬礼之后-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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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定很快乐的。”

“我看她们不见得常来得起西印度洋,”伊淑说:“不是每一个人都像
你这么命好。”

“不错,”赖菲尔先生说:“再往下损我呵,我在这里是满身疼痛,关
节也脱落。你可曾施舍过我任何安慰吗?你什么事都不做。那几封信你怎么
还没打好呢?”

“我哪有功夫。”

“快去打呵,成不成?我带你到这儿来是做点事情的,不是带你来作日
光浴、展露你那副身材的。”

别人一定会认为赖菲尔先生这种话未免太站不住了,但是伊淑·华德丝
替他工作已有多年,她深知赖菲尔先生的嚎叫远比他的咬人厉害得多。他是
个疼痛片刻不离身的人,他的唠叨与咒诅只是一种发泄。因此,不管他说什
么,她都是逆来顺受。

“今天晚上天气多好呵,是不是?”玛波小姐在他们身旁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好?”赖菲尔先生说:“不好我们干嘛到这儿来?不是吗?”

玛波小姐清脆地笑了几声。

“你也太苛刻了,谈天气不是英国人最擅长的话题吗,我想人们都忘怀
了。哎呀,真糟,我毛线带错颜色了。”她将编织用的袋子放在花园的桌上,
就朝自己的小木屋快步走了回去。

“贾克森!”赖菲尔先生大声嚷着。

贾克森应声赶了过来。

“扶我回房去,”赖菲尔先生说:“你现在就替我按摩,不然那个叫个
不停的老母鸡又要回来了。你那按摩其实没什么用。”他加了一句。说完之
后,他被挽着慢慢站起身来,跟他的按摩师一起回到木屋去了。

伊淑·华德丝在后面注视着他们的身影,见玛波小姐带着一团毛线回来,
这才转过头来。

“希望我没有打搅你?”玛波小姐说。“哪里的话,”伊淑·华德丝说:
“我等一会儿得去打几封信,不过此刻我得好好地欣赏十分钟的夕阳美景。”
玛波小姐坐下身来,开始娓娓地聊起天来。她一边说,一边对伊淑·华德丝
仔细作一番推敲。一点也不时髦,不过如果她有心的话,仍旧会挺漂亮的。
玛波小姐想不通她何以不会下点心思。当然,可能赖菲尔先生不太赞成,但
是玛波小姐认为赖菲尔先生应该是不会在意的。他是如此一个自我中心的老
人,只要有人好好照顾他,他的秘书打扮得像个天仙美女般地,他该也不致
反对吧。何况,他通常晚上很早就上床就寝,当油桶敲打音乐演奏时,伊淑·华
德丝应该很轻易地——玛波小姐心头一边琢磨着适当的字眼,口边仍在谈她
去詹姆斯镇游玩的事——喔,对了,绽放的。伊淑·华德丝应可在晚间像花


朵般绽放的。
她慢慢将话题转到了贾克森身上。
谈到贾克森,伊淑·华德丝的话语有些含糊。
“他很能干,”她说:“训练有素的按摩师。”
“我想他追随赖菲尔先生一定多年了吧?”
“呃,没有——不过九个月,我想——”
“他成家了吗?”玛波小姐冒了一句。
“结婚?我想没有吧,”伊淑略表意外地说:“至少他没跟我提起过—

—” 
“没有,”她又说:“我敢说,绝对没有。”她脸上还显着调侃的神色。
玛波小姐把她所说的话在心中自己加了这样一个解释:“不论怎么说,

反正他看起来不像个结过婚的男人。”
话又说回来了,天下有多少已婚的男人作出就像未婚的模样呢!玛波小

姐就可以顺手举出上打的例子!
“他长得挺不错的,”她刻意地说。
“是的,我想是蛮不错的,”伊淑·华德丝全不热衷地说。
玛波小姐心中在深深研究着这个女人。对男人不感兴趣?也许她是个只

对一个男人有兴趣的那利女人。也许正如人说的,是个寡妇吧。
她问:“你替赖菲尔先生工作很久了吗?”
“四、五年了。我先生死后,我不能不出来找份工作。我女儿还在求学,

我先生什么也没为我留下来。”
“赖菲尔先生一定是个很难伺候的上司吧?”玛波小姐又冒失地问了一
句。

“倒也不尽然,只要你认识他很清楚。他很容易冒火,也很矛盾。依我
看,他最大的苦恼是他对一切人早已厌烦了。两年之内,他换过五个男仆。
他喜欢找个新的来出气。不过,他跟我相处得倒一直很好。”“贾克森先生
看起来倒像个很尽责的青年人,对不?”

“他很会做人,懂的也很多,”伊淑说:“当然,有时候他也有点——”
她停下来没说下去。
玛波小姐心中打了一转。“他那份工作有时也挺不好作?”她替她接了
下去。
“这很难说。其实两者都不是。不过——”她笑了笑说:“我看他倒是
会找乐子的。”

玛波小姐把这话又推敲了一番,却悟不出所以来。她又继续叽叽咕咕地
扯了起来,没多久,她就听闻了许多有关那两对喜爱大自然的戴森与希林登
夫妇的事情了。

“希林登夫妇至少这三、四年都到这里来。”伊淑说:“但是戴森夫妇
就比他们来得久多了。他对西印度群岛了如指掌。我想,他起先是跟他第一
任太太一道来的。她身子很虚弱,冬天得出国,去个暖和的地方。”

“她后来死了?还是离婚了?”

“她死了。我想就在这儿。我不是指在这个岛上,反正在西印度洋一个
岛上。好像事情还挺复杂的,出了什么桃色案件之类的。他从未提起过她。
是别人告诉我的。依我看,他们夫妇俩处得并不好。”

“后来他就娶了这位叫‘幸运’的女人了?”她说这个名字时,浑身很


不是滋味,好像想说:“真是的,怎么叫这么怪的名字!”
“我听说他与他第一任太太有亲戚关系。”
“他们多年前就认识希林登夫妇了吗?”
“这,我想是在希林登夫妇到此地来之后才认识的吧。顶多三、四年。”
“希林登夫妇倒像是很近人的,”玛波小姐说:“当然,都不大说话。”
“是的,夫妇俩都很沉默。”
“大家都说他们夫妇彼此非常相爱。”玛波小姐说。语气中却透着些怀

疑的味道,伊淑·华德丝锐利地盯了她一眼。
“可是你认为不尽然,是不?”她说。
“你自己也不太相信吧,是不,亲爱的?”
“这,我有时候也的确有点怀疑。。”
“像希林登上校这样沉默寡言的男人,”玛波小姐说:“常常对妖艳的

女人会很动心的。”她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又说:“幸运——真是个很奇特

的名字。你想戴森先生会不会觉察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吗?”
“多嘴舌的老不死,”伊淑·华德丝心里骂道:“真是的,这帮老女人!”
她冷冷地说:“我不知道。”
玛波小姐又转了一个话题。“白尔格瑞夫少校真凄惨,你说是不?”她

说。
伊淑·华德丝有些敷衍地表示同意。
“我倒很替肯道夫妇难过,”她说。
“是的,我想旅馆里出了这种事情,也的确够例霉的。”
“你想,客人到这儿来是找乐趣来的,对不对?”伊淑说:“把病痛、

死亡、所得税和水管结冻的事都放在脑后。他们不愿意——”她突然用一种
全然不同的心态说道:“听到有关死亡的事。”
玛波放下手中织的毛线。“说得真好,亲爱的,”她说:“说得太好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

“你知道,她们夫妇都还年轻,”伊淑·华德丝的话匣子打开了:“他
们从山德森夫妇手中接过这个饭店才不过六个月,他们很担心事业不成功,
因为他们俩都没什么经验。”

“那么你认为出这种事,对他们是很不利了?”

“呃,不,坦白说,我看不会,”伊淑·华德丝说:“我想这种事,人
们不过一、两天就忘怀了。在这种地方,大家都抱着‘到这儿来是找乐子的,
何妨得乐且乐。’我想有人死了,顶多让大家一、两天之内心里不舒服,等
到葬礼过后,就没人想它了。除非有人老没完地提起这档子事。我就会这样
劝过莫莉,可是她天生是个爱揪心的人。”

“肯道太太爱揪心?她好像总是很乐天的嘛。”
“我看那多半都是装出来的,”伊淑缓缓地说:“其实呀,我看她是那

种凡事都怕出毛病、天生揪心病的人。”
“我还以为他比她更爱担心呢。”
“不会,我认为不会。我认为爱担心的是她,而他担心是因为她爱揪心,

你懂我的意思吧?”
“这我倒没想到。”玛波小姐说。
“我认为莫莉是在拚命地外表装出乐天、轻松的模样。她卖力地工作,

但是却又撑不住。何况,她常犯忧郁的老毛病。她有些——呃,心理有些不


平衡。”
“可怜的孩子,”玛波小姐说:“的确有这样的人,而外人往往是看不
出来的。”

“是看不出来,他们装得很好,对不对?不过嘛,”伊淑又说:“我认
为这件事,莫莉大可不这么尽心。我是说,这年头,常有人因为心脏冠状动
脉血塞或是脑溢血一下子就死掉的。至少在我看来比以往多得多了。只有食
物中毒或是伤寒之类的,才会把客人吓走的。”

“白尔格瑞夫少校从没跟我提起过他有高血压的毛病,”玛波小姐说:
“他跟你提起过吗?”“反正他是对人说过的——我也不知道是谁。说不定
是对赖菲尔先生说的。而赖菲尔先生却老是反着说的,他总是这样!至少贾
克森跟我提起过一次。他说少校该小心一点自己饮酒的习惯。”

“喔,是这样的,”玛波小姐若有所思地说。之后她又问:“我想你一
定认为他是很讨人嫌的老头子吧?他很喜欢说掌故,而且说了又说的。”
“最糟的正是这一点,”伊淑说:“除非能想法子立刻止住他,否则就
听不完了。”
“当然我倒不介意,”玛波小姐说:“因为我对这种情形早已习惯了。

如果有人常跟我说同样的故事,我也不怕再听,因为我通常听了就忘记了。”
“这就好了。”伊淑说着轻快地笑了起来。
“有一个故事他最喜欢讲了,”玛波小姐说:“是讲谋杀的。我想他也

跟你说过吧,有没有?”
伊淑·华德丝打开了手提包,在里头摸索。她拿出一支口红说:“我还

以为掉了呢。”之后她又说:“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白尔格瑞夫少校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个谋杀故事?”
“我想讲过吧,我现在想想,好像有人吸煤气寻死,是不是?可是其实

是那个太太毒了他的。我是说,她给他先服了一种镇定剂,然后把他的头塞

进煤气炉的烤箱里的。是这个故事吗?”
“好像不是这样。”玛波小姐说着凝神地看着伊淑·华德丝。
“他说过那么多故事跟掌故,”伊淑·华德丝有些歉意地说:“我也说

过没有人注意听的。”
“他有一张小照片,”玛波小姐说:“常拿给人看的。”
“我想有的。。我可想不起来是什么照片了。他有拿给你看过吗?”
“没有,”玛波小姐说:“没有拿给我看。我们的闲聊被人打断了。。”


九、浦利斯考特小姐与其他住客

“据我听说是这样的,”浦利斯考特小姐刚开口,又把声音放低了,眼
睛还四下打量了一下。玛波小姐将椅子拉近了些。她已经好久没得机会跟浦
利斯考特小姐好好谈谈心了。这因为牧师都是非常照顾家人的男士,因此,
浦利斯考特小姐总是有她哥哥陪着,当然有这么个好心肠的甘农在场,玛波
小姐与浦利斯考特小姐就无法毫无顾忌地大谈是非闲话了。

“好像是,”浦利斯考特小姐说:“不过,我当然不是想说些什么不可

告人的丑闻,我真地也不清楚这种事情。”
“这我当然懂的。”玛波小姐说。
“好像是,他第一任太太还在世的时候,出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想必

是这个女人幸运——这么个怪名字!——我想她是他老一任太太的表妹,她
也到这儿来会他们了,并替他作些花卉或蝴蝶之类的工作。不久就有人说话
了,因为他们俩混得非常好——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人们真是会注意好多事情的,对吧?”玛波小姐说。
“当然后来,他太太突然死了——”
“她是在这儿死的,在这个岛上?”
“不,不是。我想他们那时是在马提尼克或是多巴哥岛上吧。”
“喔。”
“不过从当时也在那儿,后来又到这儿来,常喜欢谈天的人口中得知,

好像医师们并不满意。”
“真的?”玛波小姐很感兴趣地说。
“当然,这也只是传言,不过嘛——戴森先生倒真是很快又结婚了。”

她把声音又放低了些说:“我想,还不出一个月。”
“才一个月。”玛波小姐说。
这两女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简直有点——太无情了嘛。”浦利斯考

特小姐说。
“是嘛,”玛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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