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厌魅附身之物-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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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我既不恨千代、也不恨伯母、更不打算轻视村民们对被附身魔物一事深信不疑的无知信仰。但是如果你问我是不是能够全盘接受涟哥哥所说的话,很可惜的,倒也不尽然。
因为我从九岁经历过九供仪式的那一天起,一直到今天为止,已经不知道在位于九供山山脚下的两座祓禊所和从那座山往外流的绯还川之间来来回回走过几百次,而在这几百次里,又有好几次是真的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亲身感受到一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东西。
就像现在,我也知道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东西在背后注视着我这边的动向,一旦它逮着了机会,就会立刻跑来附在我身上……
摘录自采访笔记(一)
刀城言耶欣赏着从巴士右手边的车窗不断向后流逝的险峻朱雀连山,曾几何时却变得无法把目光移开了。他想,之所以怎么看也看不腻,可能是因为这座山就跟自古以来流传着许多不可思议传说的地区一样,也有哪里会让他有种异样感的关系。话说回来,对人类而言,山、海这种景物本来就有如异世界一半,所以会被吸引住目光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他试着从合理的角度解释给自己听,突然想到——
(搞不好才不是怎么看也看不腻,而是无法把目光移开才对……可能连我自己也没有发现,其实我已经被这座山给蛊惑了……)
脑海中才一浮现这个想法,两只手臂马上冒出了鸡皮疙瘩,背上也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无论是多么诡异的世界,只要不踏进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问题是,光是从这么远的地方看到那座山,就觉得那座山似乎有着类似像烂泥一样不知名的东西正朝着自己扑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真没用啊……哪有猎奇小说家自己想象一些有的没的,然后还把自己吓到发抖的啊……)
言耶自嘲地露出一丝苦笑,有些勉强地把视线拉回车内。
这么说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任何一位乘客看着窗外的景色,这点也令他感觉不太舒坦。或许是因为这一带的居民对这里的风景都已经看到不想再看了,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太自然。
从发车的**市上车的人,就只剩下他还没有下车,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在靠近朱雀连山之前就已经下车了。当然除了自己之外的最后一位上了年纪的男性乘客也下车的时候,原本有十几位乘客,这下子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害他不免有些不安,生怕一直到终点站之前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事实上也的确有一小段时间,巴士上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车窗外是一整片无边无际的大自然,甚至让他开始怀疑,再过去真的有人住的村落吗?所幸当巴士开进苍龙乡附近的时候,便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上车。虽然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仍旧没有看到像是村落的地方,但是当他看到山路上的巴士站牌处有人在等车的时候,刚才那种一个人的孤独感就像是幻觉一样消失了。不知不觉之间,车内已经挤满了十多名乘客。只是,虽然人数差不多,但是现在和他同车的乘客却和刚才从**市一起上车的乘客们散发出明显不同的气氛。
之前和他一起上车的乘客们虽然没有特别积极接近他,但感觉上至少还把他视为一个旅人,自然地打成一片,坐在旁边的人会简单地跟他聊上几句,问他打何处来?要去哪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交流。当然其中也有人当他是外地人,用一种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但那就像是乡下地方特有的文化一样,是种走到哪里都会遇到的经验,所以他也不觉得着有什么问题。当时车上同时存在着对于一个外地来的旅人适度的关心和冷漠这两种气氛,对于为了收集流传于日本各地的奇风异俗,一路以来已经走遍日本各地的言耶而言,可以说是非常习以为常的一种反应。
然而,现在和他同车的这些人打从前脚踏上巴士的瞬间……不对,是从他们在巴士站远远地看到言耶的那一刻开始,就摆出完全对他视而不见的态度。那种态度与其说是漠不关心,还不如说是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或者是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代表他们其实非常在意言耶的存在。
(这种感觉好像是刚从都市转学到乡下学校的转学生呢!)
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他认为这就是乡下人特有的矜持。虽然他就坐在巴士的正中间,可不要说是旁边了,就连前后左右的座位也都没有人坐,他一开始也将其归咎于乡下人内向的关系。但是渐渐地,他开始感受到一股坐立难安的气氛,同时也发现这些人或许并不是因为这么单纯的理由对他敬而远之。
虽然说他旅行的目的是为了要收集流传于各个地方的民间传说和乡野怪谈,但言耶还是尽可能地想要与当地人打成一片,因为关键的部分当然不用说,就连想要知道有关当地的历史或风俗的只是,也必须实际请教当地居民才行。为了帮助他分析并解释这些收集到的资料,向当地人打听这方面的讯息是绝对不可或缺的。话虽如此,他也极力避免过度积极地打进当地人的生活圈,总之一句话,他的做法是采取自然而然地融入,因此在开往目的地的巴士上、在跟从村落近郊上车的当地人同车的状态下,可以说是打听周边情报的最好机会。
更何况,这次的目的不只是收集乡野怪谈,还有一件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内情,所以更必须注意他应对进退的态度。话虽如此,每当有村民上车的时候,言耶还是习惯性地露出有点亲切又不太亲切的笑容,一一地跟他们打个简单的招呼。问题是,所有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一直认为,不管走到哪里,一定会有一两个爱八卦的人,可如今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僵硬,因为那些人对他视而不见的态度,相似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步,简直就像是事先开过会决定的一样……
想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一向居无定所的刀城言耶今天会打上这班巴士,是连他自己也是前一秒才知道的。搞不好他今天会再去一次朱雀神社,也或许他会去朋友家住的也说不定。不管怎样,村民们总不可能事先就预测到他会在什么时候搭上这辆巴士吧……
(等一下!我在想什么啊!根本没有人知道我就是猎奇幻想作家东城雅哉啊!对于搭成这辆巴士的人来说,我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外地人罢了……)
虽然理智是这么判断的,但是既然已经让他发现苗头不对了,那种感觉就会一直纠缠于心。 棒槌学堂·出品
等他回过神来,巴士已经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前面已经再也看不到巴士站的标志了。就在这个时候,他除了感觉到一股非常强烈的坐立不安之外,对于这些住在苍龙乡的乘客们,也开始感到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诡异气氛。
如果这一切只是自己疑神疑鬼的话倒也还好,因为那种近似于不安的感觉突然在一瞬间全都变成对他的无声威胁。
言耶已经不想再看右手边的群山,可是在车内东张西望也不是办法,于是便试着把脸转向左手边,问题是,另一边的车窗外只有连绵不绝的山壁,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可以入眼的风景,正当他大失所望地想要把脸转回来的时候,窗玻璃上有一块由山壁上茂密的树木所营造出的阴影,他在阴影中和一个正屏息凝神地偷看着自己的村民四目相交了……
那是个打扮像个小贩的男人,脸朝着左手边的车窗,但是视线并没有在欣赏窗外的景色,而是透过窗玻璃的反射,集中在坐在另一边的言耶身上。
咦……?言耶心里浮现出问号,慢慢地把头向后转,正好看见坐在他后方,穿着工作服的人马上把视线移开的画面。连忙再往正后方一看,果然被他目击到有好几个人正把视线移开的光景。
(原来大家都在看我啊……)
虽然他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但是大家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并不只是“看”,而是已经到了“凝视”的地步。他这才恍然大悟,虽然车上所有的人都像是事先套好招似的对他视而不见,但是另一方面,所有人的注意力其实都集中在他身上。想到大家正用心里的那双眼睛凝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言耶不由地打从心里发毛。
(是对外地人的戒备心使然吗……)
虽然言耶试着想要说服自己,但是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在是太不寻常了。自己该不会踏入了一个超级可怕的地方吧?一想到这里,言耶忍不住害怕起来。
事实上,无论是流传着不详传说的土地、被大家敬而远之的场所、有问题的建筑物、还是各式各样被诅咒的物品,都会唤起人类心中的恐惧。但是,这些都远比不上当地村民的反应还要来得真实恐怖。光是想到自己正暴露于危险之中,而且不知道这种威胁什么时候会真正加害在自己身上,在精神上就是一种无比沉重的负担,更何况,他已经有好几次经验,知道这种恐惧往往不只是自己的杞人忧天。
(总而言之,我还是安分一点,不要刺激到他们比较好。)
就在言耶做出以上的判断,并打算从他常用的那个大旅行箱里拿出为了这次旅行的目的所制作的资料笔记本时——
“……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对了,你有听说吗?有关钟屋的葬礼的事……”
坐在隔壁他前面一排空位还要更前面的两个男人正在聊天,是故一些对话的只字片语便流进他的耳朵里。
(葬礼……)
让言耶竖起耳朵的正是这两个字,正确的说,还包含前面那句“你有听说吗?”的台词和微妙的语气,让他立刻嗅到那里头一定存在着什么乡野怪谈。
“没有,我只知道老奶奶死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吗?”
“他们家的次男就是被朱雀的铃屋招去当赘婿的久司对吧?”
据言耶推测,钟屋和铃屋肯定是这一带所使用的屋号。
“对呀!我记得跟他哥哥比起来,久司是个非常安静的孩子。”
“那个久司为了出席他奶奶的葬礼特地回来喽!”
“有带他老婆一起回来吗?”
“没有没有,你也知道爬跛村的钟屋和朱雀的铃屋之间的恩怨不是吗?只是久司故意装作不知道罢了。”
“我想也是吧!毕竟那件事……” 棒槌学堂·出品
对于言耶来说,这两家的恩怨究竟是如何产生的根本一点都不重要,他只想要赶快进入正题,所以非常的焦躁不安,只差没冲上去跟那两个人说:“你们刚才说的葬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搞不好光是这样还不够,他可能还会移动到前一排的座位上,把脸凑近两人之间也说不定。
他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这是刀城言耶令人伤脑筋的坏习惯之一。每当听到什么有趣的乡野怪谈时,他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逼问对方把话说下去。在采访当地居民的时候,如果对方已经做好要好好回答他的问题的心理准备,那他当然会表现出一副很有礼貌的态度来提出他的问题。麻烦就麻烦在突然在日常生活的对话中听到这类话题的时候。
像这种时候,言耶肯定会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管和对方之间有什么嫌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紧张,只要他知道对方可能知道什么乡野怪谈,他马上就会忘记彼此之间的不愉快,逼对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他平常总是给人一种很有礼貌、为人正直的印象,所以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常会让对方受到很大的震撼。和他比较亲近的人物,或者是知道言耶有这种怪癖的编辑们总是说,再也没有什么是比躲在一旁观察从来不知道言耶还有这一面的人第一次看到他这一面时的样子更好玩的事了。
虽说他原本就很喜欢收集乡野怪谈,但是对于身为猎奇小说家的他来说,这起初也只是一种不可或缺的采访行为。然而这种反应已经超过了爱管闲事的范围,硬要说的话,已经进入一种病入膏肓的状态,所以才更难应付。
(两家的恩怨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好吗?赶快告诉我葬礼的事啦!)
可是这一次,他总算可以忍着没有把心里的话给说出口,可能是因为村民们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诡异气氛,让他觉得有所顾忌吧!
“……说真格的,对于久司来说,那毕竟是从小就很疼爱他的奶奶呢!”
可能是上天听见言耶的祈祷,话题终于又绕回这上头来了。
“是啊!虽然没有赶上守灵,不过还好有赶上葬礼,听说还住了一夜,就在刚安放上老奶奶排位的佛坛隔壁的房间里打地铺呢!”
“只有久司一个人吗?”
“就是啊!不过那家伙可能是在回来之前,就打算要在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