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厌魅附身之物-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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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雾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名叫小雾,几乎都没有去上学。两个人的外表看起来虽然一模一样,但是与纱雾不同,小雾这个少女浑身上下完全感觉不到小孩子应有的纯真可爱,总是面无表情到一个阴森的地步,不管是高年级还是中学生,村子里所有的小孩看在她的眼里,似乎都是低下的人种。而且最棘手的是,比起村子里那些被她看不起的孩子们,小雾也的确比任何人还聪明许多。从小就非常早熟,听说叉雾奶奶不光是教她读书,还教了她许多其他的东西。问题是,就算是上屋的女儿,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的话,还是很有可能会在背地里受到高年级生毫不留情的欺负,更何况她的态度又那么傲慢。
可是居然没有半个人敢欺负她,除了小雾背后的那座靠山——也就是叉雾奶奶——对于孩子们来说是比什么都还要来得恐怖的存在之外,搞不好他们在小雾身上也感受到同样的恐怖。就好像孩子们早就以其特有的敏感,察觉到小雾的身体里潜伏着什么邪恶的东西一样……
托千代和纱雾交情变好的福,我也自然而然地和她们愈走愈近。我还曾经听过村子里的孩子们背地里调侃我的话:“大神屋的涟三郎是人妖!专门喜欢跟女生玩。”我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直接装作没听到。反正会讲这些话的人净是些在跟我玩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开始跟我保持距离的家伙。当然,在这件事上,奶奶、伯母、老妈也从来未给我好脸色看过,尤其是奶奶,不知道念过几百次了。可是不管她们生气也好、施压也好、苦口婆心地劝告也好,我和千代、纱雾还是躲起来偷偷地玩。我是老么,没有妹妹;千代是独生女,也没有兄弟姐妹;纱雾虽然有个双胞胎姐姐,但感情绝对称不上好,我们这三个人的组合能够出乎意料地投契,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在对方身上追寻自己欠缺的东西吧!再加上我们还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我一天到晚都要被拿来跟表现优异的莲次郎二哥比较;千代则是从小就在她母亲说长道短的疲劳轰炸下长大,从谺呀治家的上屋——尤其是纱雾的母亲——到神栉家的本家,无一不是她说闲话的对象。纱雾就更不用说了,我想她一定比我们经历过更多、更痛苦的事情,这也是我们三个人能这么契合的原因。
一个男生加两个女生,再加上男生年纪比较大,所以游戏的内容自然也就偏向女生会玩的游戏,虽然这也是导致村子里的孩子们说三道四的原因,但我并不讨厌这些女孩子的游戏,反而可以说是乐在其中。当然,表面上我还是装作是为了配合纱雾她们,所以才勉强自己加入这些女孩子的游戏,但是骨子里,我似乎还满喜欢扮演这种角色的。另一方面,当她们觉得男孩子的游戏明显地比女孩子好玩的时候,也会不假思索地投入男孩子的游戏。
“跳房子”就是最好的例子。那是一种在地面上画几个圆形和四方形的格子,在里面分别写上从“一”到“十”的数字,然后从最小的数字开始,依序把石头扔进格子里的游戏。一开始先把石头扔进“一”的格子里,小心不要踩到格子,依照数字的顺序用单脚跳进其他的格子里——根据一开始画好的格子形状,有些地方也可以两只脚着地——回来的时候再把石头捡起来。只要顺利的画,接下来就可以把石头扔进“二”的格子里,进行同样的步骤。问题是,当数字愈来愈大的时候,要把石头扔进去的格子就会离得愈远,很容易失去准头,或者是在回来的时候为了捡石头而导致双脚着地,这么一来就失败了,必须成功地跳完该数字的格子之后才能进到下一个数字。
以上这种跳房子是女孩子也很常玩的游戏,男孩子喜欢的是将跳房子加以改良的一种称之为“你要去哪里?”的游戏。这个游戏是要先画好一个够大的圆圈圈,在中央画一个小的圆圈圈,里头写上“天”这个字,将周围分成十等分,分别在每一个等分里写上“神社”、“二之桥”、“寺”、“三头松”、“〇〇家”等文字,然后从规定的位置把石头扔进去,看石头被扔进哪个格子里,就得去格子里所写的地方。只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必须带回足以证明自己真的去过那个地方的物品。想当然耳,有时候会不小心丢到难度非常高的地方,如果不去,或者是没把证据带回来的话,就得接受处罚,像是那天就不能再跟大家一起玩之类的。另一方面,如果投中“天”的话,就可以什么都不做。
纱雾很喜欢玩这种“你要去哪里?”的游戏,而且常常会在格子里写下诸如“上屋的客厅”、“大神屋的后院”这种有些人抽到了会不知道该怎么达成任务的地方。不用说,玩得最好的当然是纱雾,其次是千代,而最常遭遇悲惨下场的就是我了。偶尔千代也会把石头丢到令她一筹莫展的地方,尽管如此,每次纱雾提议要玩这个她最喜欢的游戏时,千代应该一次也没有投过反对票。只可惜纱雾自从九岁以后就再也不能用单脚跳了,从此我们再也没有玩过“跳房子”的游戏。那段时间千代总是挖空心思,相出各种逗纱雾开心的新游戏。
千代以前对纱雾真的很好,比起小雾,她对待纱雾的方式可能还更像个姐姐。不管是纱雾因为谺呀治家的九供仪式而昏迷不醒的时候、还是纱雾恢复健康之后走路还是有点不方便的时候,她都担心得就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如果神栉家的佃农派小孩胆敢欺负纱雾,她也会真的生气,当然这点我也一样。
三个人的关系开始产生变化,大概是从我升上高中,而她们则是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开始的……
“涟三郎……你在想什么?”
正当我不小心忘了此行的目的的,自顾自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时,床上传来千代狐疑的声音。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感觉对方好像猜透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为了掩饰突然涌上心头的不好意思,我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我本来就很讨厌别人这样故作熟络地直呼我的名字,更何况对象又是千代。仿佛从此之后会变成什么更复杂的关系似的,令我百般抗拒。
“你是要人家学纱雾那样……叫你涟哥哥吗?”
千代似乎是察觉到我内心的想法,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我,不过下一秒就把视线移开了。
“我们总不可能永远都是小孩子吧……”
只见千代露出含忧带怨的表情,我不由得心中一凛,故意用粗鲁的语气问道:
“你跟纱雾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如今回想起来,三个人之中最早出现变化的就是千代。先是千代对我的态度的改变,然后是我。自从纱雾升上国中之后,我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只有纱雾一个人,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改变。对她而言,我永远是她的涟哥哥,而千代永远都是她宛如姐姐一般的朋友。没多久,在三个人的这种新关系里,千代开始不时地出现被魔物附身的现象……
渐渐地,千代开始希望的我注意力能够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同时也自然而然地开始表现出想要与纱雾疏远的意图。虽然她没有明确地指出是纱雾害的,但是她看纱雾的眼神的确也变得跟大家一样,变成是在看一个出身于附身魔物家系的女儿,对周围的人也开始慢慢地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尤其是对我,我猜她一定希望我能够赞同她的想法。
所以这次我也以为肯定又是冷饭热炒,知道我看到千代脸为止……。当然,即使已经看到她宛如惊弓之鸟的神情,这种想法也还没从我心里完全消失。
“跟那孩子没有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我内心仅存的一丝疑虑,千代斩钉截铁地否认,但是……
“嗯~~不对,就是她!是她……”
却又马上激动地摇头,然后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一下子是、一下子又不是的……”
“我是说,不是那孩子本人,而是还有另一个人……”
“生灵吗……别说傻话了!” 棒槌学堂·出品
一听到从我口中说出“生灵吗”这三个字,千代又把脸往杯子里埋进了几吋,可是我的下一句“别说傻话了”却把她激动地整个人坐了起来。
“是真的啦!人家真的看到了!”
千代气势汹汹地活像是要扑到我身上一样。
“你可能只是看到一个很像纱雾的人……”我轻轻地把千代的手从我的手臂上拉开,宛如跟小孩子解释事情一样地说给她听:“所以就直觉地把她当作纱雾的生灵了……听好了,那根本就是纱雾本人,不是什么生灵。”
“才不是……”
“哪里不是了?是你自己看错了吧……”
“如果同一个时间,你明明就在别的地方跟她在一起,你也会这么说吗?”
“你……你说什么?”
这次换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千代的手臂。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前天,也就是礼拜四傍晚,地点是一之桥,被派去大神屋办事的梅子说她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你们两个在桥墩……”
换作是以前的千代,铁定会用仿佛是逮到老公外遇出轨的态度来说这段话,但是她此时此刻的声音里却只剩下恐惧。
“当时我正要去妙远寺,刚好纱雾从桥的另一头过来,我们只是站着聊了几句而已……”
大概是五点左右的时候,新神屋的梅子被伯母派去我们家办事,同时也把千代托她转交的信给我,信上写着她六点会在妙远寺等我。虽然过去一年我都以准备考试为为由,尽可能避着千代,即使是在落榜之后也打算继续用同样的理由,可是时序才刚进入四月,这样的理由一听就知道是个蹩脚的借口。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认命出门,刚好遇到纱雾,就拦住她说了几句话,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梅子撞见的吧!
“那,那个时候你在……?”
“我想……应该是刚过三之桥,正在前往妙远寺的路上吧!”
也就是说,当时我和纱雾在村子的北边,而千代在南边。
“你是在那里看到纱雾的吗?可是,就算梅子在一之桥看到我们,和你看到纱雾的时间也不一定完全相同啊!不管是你还是梅子,应该都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是在几点几分看到纱雾的吧!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们是在什么时候在一之桥遇到的,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的话,简单地说,我们对时间的概念就只有那天的傍晚而已,综合以上几点,你还要说那是纱雾的生灵吗……”
“涟三郎,你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千代撑起上半身,把被子拉到胸口的高度。
“你在一之桥和那孩子分开之后,是不是就一直线地朝妙远寺过来了?”
“对呀!没错。”
“你是不是没有过一之桥,而是直接往回走?”
“那不是废话吗?因为我根本没有必要过桥啊!要是过了桥的话……”
“那孩子是不是直接就往上屋的方向回去了?”
千代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对我投射二老,害我突然有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
“是的,听说叉雾奶奶有事情交代给她,要她在回家之前先去位于河另一头的佃农家一趟。”
“那么,那孩子和涟三郎分开之后就随即往上屋的方向前进,她怎么可能追过你,先到达三之桥呢?”
听到这里,我终于听懂这个情况的诡异之处了。
从村子的中心往外看,大神屋盖在神神栉村北边的半山腰上,新神屋则盖在东边山壁上,东北方有一座哥哥山,正好就落在大神屋与新神屋正中央的位置上。从那座山往南流去的邑寿川正好把村子的东半部一分为二,河上从北到南分别架着一之桥、二之桥、三之桥。沿着河流有一条称之为中道的道路,由北向南延伸,刚好把那三座桥的西侧桥墩给串连起来。顺带一提,妙远寺位于从大神屋看过来向南东的方向上。沿着中道往南走,往右手边转进去的地方称之为地藏路口,前面就是妙远寺的石阶。
和纱雾分开之后,我沿着中道往妙远寺方向走,因为那是最近的一条路。之所以没有从大神屋直接穿过村子往南走,也是因为走到一之桥之后再沿着中道往前走可以比较快抵达妙远寺的缘故。说的夸张一点,村子里的路不仅有着剧烈的高低起伏,而且还错综复杂,就像迷宫一样,以距离来说,其实要走比较多的路。所以最正确的选择其实是先到乍看之下是绕远路的一之桥,然后再从一之桥沿着中道走过去。换句话说,无论怎么走,在一之桥与我分开之后就往谺呀治家所在的西边前进的纱雾,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赶在我的前头先到达三之桥,那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