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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山水狂飙-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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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嘀咕嘀咕,让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连嘀咕嘀咕都不让,哪还行么?骂骂娘也是可以的嘛。从江西出发,我同王稼祥、张闻天走到一起的时候,没少嘀咕,有时也骂骂娘。只是,他们两个都是读大书的,我也上过几天洋学堂,骂起娘来水平都不怎么样,文骂而已矣。其实,骂娘大有好处,中国的郎中先生讲,人就讲个气通气顺,一气通气顺,身体就好了,是不是呀?”彭德怀和林彪都闷着不吭声,都在琢磨那骂娘的事怎么走漏了?毛泽东笑笑接着说:“可惜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来研究中医学,还是说说我们的三渡四渡吧。为什么要三渡?是不是因为鲁班场一仗没有打好,没法子了才三渡?非也。鲁班场一仗打好没打好,都是想到要三渡的。先打鲁班场,再渡赤水河。想想看,你不打鲁班场,薛岳、吴奇伟能从遵义周围拔出来么?你不前出到川南古蔺地区,他能跟着你西渡赤水河么?人家不西渡赤水河,你能跳出他的圈圈么?三渡者,牵‘牛鼻子’也。善战者,不光要能指挥自己,还要能指挥敌人。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嘛,我们过去常讲诱敌深入,诱敌深入不就是牵‘牛鼻子’嘛。三渡如此,四渡就更好说了。本来就是因为要四渡才三渡的。这一点,我想我们的认识是一致的:宜宾左右的长江,我们是过不去的,没有那个本事。既然没有‘八仙过海’的本事,就只好学齐天大圣了。你以为我在那,我却到这了。也许有的同志哥要问了,你怎么把‘牛’往北牵,而不往东牵,往南牵?东边怎么行啊,刘建绪、李云杰、李韫珩不早就在那里摆好了么,他们就是要死守湘黔边,不让我去湘鄂西,再往那边把黔敌牵过去,岂不是两个‘牛群’大会合,怎么跳得出来呀?往南牵,一则有桂军廖磊部在南,二则可能堵了自己的路。所以,只有往北牵,才能把敌人甩得远远的。还有嘛,嘿,我们同蒋介石先生江西一别,山水远隔,牵挂在胸,现在人家到贵阳了,还不该靠上去亲热亲热么?” 

  “要打贵阳吗?”林彪匆匆插问道。 

  毛泽东笑了笑说:“看吧,恐怕意思还是要有那么点意思的。” 

  正说着,一股久违了的肉香味扑鼻而来,贺子珍端着一大盘红烧鸡跨进了门槛。贺子珍生孩子以后,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她脸色红润,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又成了中央红军中三十几个女人中的大美人。她把大盘鸡肉往桌上一放,眼睛扫了扫几个军团长的神情,说:“边吃边说话吧。除了鸡,还有贵州的砣砣肉。可不许‘八仙过海’似的打飘飘,都得实实在在的给我嚼光了。酒嘛,我带来几罐,茅台!” 

  几个警卫员涌进门来,摆碗筷的摆碗筷,倒酒的倒酒,打牙祭的气氛上来了。 

  朱德以客为主,邀人入座,又连连赞道:“好香,好香啊!” 

  贺子珍说:“朱主席,你恐怕还不知道这菜为什么这么香吧。跟你说,这贵州鸡可不是我们江西鸡,贵州鸡半是家养,半是野放,都成野鸡了。野鸡比家鸡香不是?” 

  罗炳辉生性活泼,爱说笑话。他“嗨”的一声说:“贺大姐,这可就麻烦了,你是成心让我们犯错误怎么的?”贺子珍说:“怎么,你是担心我不收你们的伙食费是不是? 

  嗨,润之在你们军团吃得还少吗?今天是一点回敬。” 

  罗炳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子珍说:“那是什么意思?” 

  罗炳辉说:“我们都成了打野鸡的啦!” 

  一桌人全乐了。 

  彭德怀和林彪一边乐,一边琢磨事儿。“看来,这次打牙祭是贺子珍推动和张罗的……”彭德怀想起前几天在赤水河边同贺子珍的相遇。当时,贺子珍问他:“彭军团长,你该是知道的吧,我们到底是往哪走呀?”彭德怀愣了好久没答话,他还想问问贺子珍是怎么回事哩。他说:“最近没见老毛?”贺子珍说:“好多同志倒是要我见见他,可老也没跟上。他倒好,往北走他走后头,往南走他走前头,比我们少走好多路。”彭德怀苦笑了一下,原来贺子珍心里也不舒服哩。便说:“往哪走?我也不知道,我看啦,这叫耍龙灯,龙头一摆,我们龙尾就跟着摆就是,管它摆到哪里去!”想到这,彭德怀心里禁不住乐了。谢天谢地,老毛刚才说到“可以骂娘”,不是针对那场牢骚来的。他就怕有人听了去,告了大状。现在看来,就是他在赤水河边同贺子珍说的那句话了,是贺子珍连同她自己的意思都说给了老毛,老毛说不定也意识到了工作上有疏漏之处,贺子珍怕她的润之再往心里去,误了军情大事,于是便张罗着打一次牙祭,疏通疏通。贺子珍这人有头脑、心眼儿真不错,彭德怀很感激的。便说:“子珍同志,你把我们关照到家了,谢谢你了。”贺子珍说:“彭军团长,看你说的,革命本来就是一家嘛,就是要讲个团结共事,有什么话说说就完了。”彭德怀一怔,心里说:“果然如此!”他看了林彪一眼,林彪也在暗暗地点头。彭德怀越发高兴起来,义无反顾,抓起筷子就上阵:“来啊,打野鸡喽!” 

  席间,毛泽东边吃边说:“南下干什么?寻找新的机动。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考虑,想给你们打个招呼。贵州,我看是不能久呆了。呆来呆去,顶多也就是江西那个局面,熬不出个什么头来的。老在贵州转来转去,也难以彻底打破敌人的“围剿”。现在,全国抗日热潮正在继续高涨,日本人都闯到关里来了。老是在内线战场上是不行的,得想办法到外线战场上去。到了外线战场,我们的手脚就放得开了,就能真正创造新的局面!”说到这,军团长们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个全都振奋起来,喷着肉渣儿说:“原来是这样打算的!”毛泽东说:“怎么才是这么打算的,遵义会议决议就是这么写的嘛。”彭德怀说:“可不是!蒋介石安内,把我们也给安糊涂了。” 

  朱德接着说:“看来,等着蒋介石开笼放鸟是不行的,老毛同志说,我们自己得想办法飞出去,飞到那个活动范围更广阔的天地里去。这是政治家的头脑。说老实话,老是抓到个内战打,而今眼目下,也难以得人心。你说是蒋介石要消灭你,你不得不打,可老百姓怎么看呢?刚才老彭说了,蒋介石打的旗号就是‘攘外必先安内’,鬼话是鬼话,却也难免有人会信的,你把老蒋拖住了嘛,他也是不得不打嘛。而要抗日,你在贵州抗什么日呀?当年我在云南反袁世凯,反来反去也就那么回事;后来我到四川去,到武汉去,光景就大不一样了。” 

  李卓然也在苏联学习过,回国后做过红军总政治部的宣传部长,能指挥打仗,对于政治形势的分析也很有头脑。他说:“我非常拥护中央和军委对形势的分析和对未来行动的打算,红军的真正转机,不只在内线战场上打几个胜仗,而是要通过打仗,粉碎敌人的围追堵截,钻到抗日前线去,那就会如鱼得水了。我希望中央在选择打出去的路线上有一个好的次策。” 

  毛泽东说:“到底从哪条路走出去?无非两条:一条在东,一条在西。东边的路可能近一点,但很难走得过去;西边的路远一点,但有希望走出去。我是倾向从西边绕的。这一来,就又有一个走长路的问题了。万水千山,我们可能才走了一水一山。下一步是走出贵州。到底怎么走法,是不是请朱德同志谈谈?” 

  朱德说:“有这么一个考虑:9军团不过乌江,留在乌江以北阻击西来尾追之敌,牵制薛兵团;其它备军团,抓紧南渡乌江,渡乌江以后,兵分两路,一路示之以东,一路示之以西,尔后都向南,再向西南。这样,南北两路,唐僧取经喽。我们的目的是争取在金沙江上游适当地点渡江北上!”刘伯承说:“具体说来,9军团明28日晨起,兵分两路,一路向长干出,一路向香枫坝,伪装主力,路上多摆些标语,多搞些炊烟,示之我将进攻仁怀,主要是阻击长干山之敌不使之南下。任务不轻,长干山有敌3个师。1军团以一部兵力袭占仁怀、遵义之间的倒流水,尔后向两翼延伸,撑开敌人的封锁线,掩护主力安全南下,直取乌江边。” 

  毛泽东看大家的情绪不错,说:“贺子珍让我们打个牙祭,我是借花献佛喽。各位小佛爷,怎么样啊?罗炳辉同志,你可是孤军作战啦,困难肯定要大一些,就是看上你是个云南老蛮,对云、贵地区比我们都熟,你得多辛苦了。别看你是孤军,但目标还得越大越好,手脚放得越开越好,消灭敌人越多越好。你看行吧?” 

  罗炳辉咧嘴笑着说:“只要不把我当陈毅甩下不管就行。” 

  毛泽东骤然一脸愁容,说:“是呀,陈毅他们是很难很难的了,现在还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光景……不过,炳辉同志呀,把你留在北线,仗是要多打一点,但走的路可能还要少一点嘞。主要是在战略上能有所配合。” 

  朱德说:“9军团在井冈山就是有名的战略奇兵。” 

  毛泽东又拿目光扫了扫彭德怀和林彪。彭德怀是高兴的,他的高兴是真诚的。他说:“很好。有了打算,有了目标,部队工作也就好做了。”林彪仗着自己年轻,机灵聪明,常有与众不同的看法,他觉得,西进北上的方案是好的,但把9军团甩到乌江以北地区,自成一路,这未必是高招。但是,他没有说。他只是说:“搞好南北两路的联络看来是很要紧的。” 

  刘伯承补了一句:“13分队无线电台随9军团前进。” 

  …… 

  中央红军的一个重大行动方案,就这样在打牙祭的时候下达了。 

  毛泽东最后说:“还得多句嘴,未来的行动方案,绝密,来往电报中不得出现‘金沙江’、‘北上’一类的字样。平时说话,连自己的堂客,不论大脚的还是小脚的,都不能透露。 

  知道此事的女人只有贺子珍一个,走漏风声就找她!” 

  贺子珍一看牙祭打到这份上,心里很高兴,正想借机乐一乐。听毛泽东这么点到她,大男子主义不是!她走到桌前,端起满满的一碗酒,挺起才当母亲的胸脯子:“谁敢说我贺子珍只是个女人,不是个男人?来吧,对饮这一碗!” 

  在座都哑了。 

  罗炳辉突然高声叫道:“对,两口子对饮吧!” 

  且说贵阳城里的薛岳司令部,一桌酒席也正在进行。上等的菜肴,上等的餐具。坐在上席的蒋介石,却吃着什么也不是滋味。且不说各路纵队对掉头尾追东窜之敌动作迟缓,连日来阴雨连绵,飞机不能出动,连“东窜之匪”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席间,陈诚看出了委座的愁苦,说:“委座,努力用餐饭吧。朱、毛跳得出小圈内圈,也跳不出大圈外圈的。”蒋介石斜了陈诚一眼,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带小胡子的嘴,又重重地摔在桌面上:“叫薛岳速回贵阳!娘希屁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话刚落音,薛岳和吴奇伟匆匆走进大堂,敬礼道:“校长,学生失礼了。”蒋介石正气着,半天没说出话来。陈诚说:“二位辛苦了。”宋美龄连忙端上两杯现成的茶,走近薛岳和吴奇伟:“先喝杯茶吧。”薛岳和吴奇伟接过茶杯,手都是抖的。一则害怕,委座生气了;二则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气。薛岳已经从周浑元那里得知他的前敌总指挥被取代了。他是回来复命不干了的。蒋介石起身踱了几步说:“真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么?为什么召都召不回来?为什么拖拖拉拉不予东进?现在倒好,连窜匪的主力在哪里都不知道了。我问你,敌人在哪里?”薛岳不是个软骨头,他转身坐下了,腿也翘了起来。蒋介石更来火了,咬着牙帮道:“伯陵,我是问你呐?”薛岳说:“请问周浑元吧,我已经在昨天把前线事务都移交了。”蒋介石为之一怔,他差点忘了他在重庆下的那道换将命令了。此刻薛岳提起,又见他气鼓鼓的,便干脆说:“你也应该想一想了,你的兵团8个师,入黔以来都干了些什么?只有土城一仗还像个样子,还是川军郭勋祺打的。一而再的被敌突破,一而再的扑空,我都替你感到脸红!你就是因为这个按兵不动的吗?”薛岳说:“委座,我们的确有失之于被突破,也有失之于扑空的,可我们没有一次的行动不是遵照委座的命令行事的。上月以来,委座曾数电明令:敌情明了,方可大举。此次共匪再度东窜,其意在何,实难料定,飞机侦察,又逢春雨;要是仓促尾追,中敌圈套怎么办?天理良心,学生伯陵跟随校长这么多年,我能有令不行,有意按兵不动么?”蒋介石的心火还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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