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毒的历史-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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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气相通,一切行事也就无往而不利。”这的确是经验之谈。鑫记土行开办的第二年,曾俊臣趁新货上市,市价低廉,大量吃进,囤积居奇。但是,吃胀了,烟市行情还未涨动。曾俊臣有点紧张,就乘飞机到成都,找鑫记的股东,当时任四川省禁烟总局局长的李春江摸情况,了解产销行情。李春江向他详细介绍了四川省烟土产量以及省内、省外的销量,还讲了当局的烟政方针。曾俊臣获得了这些情况,如同吃了定心丸,放下心来。他认为产不足销,烟价一定看涨。于是决定继续买进。后来销路果然好了,当局又增了税,很多人趁机抢购,掀起了大涨风。曾俊臣乘机抛出存货,每天获得近十万元的暴利。在这次增税前的半个月,二十一军军部财政处长唐华将增税的经济情报告诉了曾俊臣。曾俊臣得到情报后,立即将原来借给四川省财政厅长刘航琛的几百万元期票,连同代云南帮垫付的借款,一齐抵作预交烟税,并办好了手续。10月19日,成都来电,每担烟土由原来交税200元增至700元。这个消息当天就泄露了,全城烟商竞相预交烟税,两个小时交库税即高达200多万元。省方得知这一情况,立即宣布预交税无效,必须按新税率补交。禁烟总局局长李春江专程从成都赴重庆处理此事。因李春江是鑫记的股东,鑫记又是在半月前交的税,便没有再补税。这次,鑫记至少少交了30~40万元的税。事后,曾俊臣给唐华5万元的“包袱”。此外,曾俊臣还总结了“尔虞我诈,逃避盘剥”,“商商斗争,故弄玄虚”,“以小利收买大烟馆”等经营窍门。
从以上三个烟土大王的简介中,我们可以看出烟土商大都与官僚、军阀、帝国主义国家、黑社会相勾结,寻找后台;经营鸦片烟土,富于冒险,无所不用其极。正因如此,他们都获得了丰厚的暴利。他们的发家史,典型地说明了鸦片在中国泛滥的社会背景:帝国主义、封建军阀、官僚的庇护。
综上所述,鸦片烟土商之经营烟土业,勾结帝国主义、封建军阀和各级官僚、土匪、帮会,想方设法,欺人骗钱;他们四处奔走、贩运,惟利是图,使烟土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在全国泛滥成灾。近代中国,在政治上已沉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而英帝国主义所贩运而来的烟毒,加上烟商的拚命贩运,使中国又成为烟毒的世界。苦难深重的中国人,又遭受着烟毒的折磨。烟毒,不仅给吸食者造成了伤害,即使是对大多数烟贩而言,也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在四川宜宾,有所谓烟贩“四客变化”的说法,反映了多数烟贩的必然结果和命运。这四客变化是:贩烟者初来宜宾是“烟客”;赚了钱,少不了要过豪华腐化的生活,去到赌场时,就变成了“赌客”;再逛逛妓院,就是“嫖客”;等到钱输光、花光,就只能当“棒客”(以盗劫为生)了。
第五部分:销金窟:烟膏店与烟馆挑膏店(1)
挑膏店,又叫熟膏店、零剪店等,是专门熬制烟膏,零售给烟馆及吸食者的店铺。铺中往往设有烟灯、烟枪,供吸食者使用。
熬制烟膏,是一门技术性较强的手艺,最早是从海外传入的,广东人得风气之先,首先学会了熬制,慢慢传入浙江、福建及其他地方。
正因为广东人首先学会了熬制烟膏的本领,他们的手艺最高,所熬之膏深受欢迎。在清末民初,上海的烟膏店主要集中于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内,主要是由广东人即广州帮和潮州帮开设的。最著名的有广诚信、广诚发、广诚昌、广福和、广维新、赵南来等数十家,均属广帮;林恒丰等数十家则为潮州帮。广帮烟膏以香味浓厚为上,更有所谓不知年代的陈膏、宿膏。广帮之烟膏价格昂贵,在清末每钱一百三十文至一百六十文之间,每大洋一元只能购得一两烟膏,有时只能购得七八钱。虽然如此昂贵,还是深受瘾君子的欢迎,因为“老吸烟者,非此不得过瘾也。如吸别帮之烟,每过瘾须五钱者,吸广烟只须一二钱,盖大土力厚之故”。另外,广帮烟灰也可以换烟,“每灰一两换烟四钱”。
在全国其他地区,土膏店也很多,如毗邻上海市的衰败不堪的上海县城,也有土膏店二家:一公记,在本城;一晋记,在亭林城厢。
在山东济宁,土膏店有董其盛开设的“盛华”,袁鸣皋、李幼石开设的“鸣石”,曹安卿经营的“寿康”,满隶园掌柜的“洪园”,刘海亭经理的“新新”等多家。
在安徽安庆,民国年间也有多家土膏店,有王烈侯、王少侯在同安门外开设的土膏店,有李连旺在大南门沿河街开设的土膏店,有王宏发在同安门开设的土膏店,有杨贤文先后在沟儿口、西门正街、韦家巷开设的土膏店,这些土膏店时开时歇,经常有八家左右。
在浙江温州,土膏店又叫“大土馆”或“大土宕”,折兑与门零皆营。其烟土主要购自大土行,熬成烟膏后除卖给烟馆外,还开灯供人吸食。这些土膏店家家门首高悬“公班水笼,大土折兑”或“烧焙大土,塘原煎”等招牌,极言其质量好,煎法考究。主要土膏店有:南大门车桥头的马武元,虞师里的王岩明,谢池巷的银翠,城西街的潘昆,水井佛前的伍老大,麻行僧街的凌子耀,东门外的公释友,大同巷的阿有,西门的王怡生、同春、醉乐轩,文书巷的五云阁,府前街的留香阁等多家。
甘肃在清末即有官膏局,光绪三十四年(1908)以后,全省各地都先后设立。官膏局负责征收烟税,收购鸦片,零售生熟烟膏。天水的官膏局曾贴出告示,大唱禁烟高调,而自身却大卖烟膏。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作法,十分荒唐,使人反感。一天,有人在官膏局的门上贴了一幅对联,很有讽刺性,也很有见地。对联曰:“民食官膏(鸦片),官食民膏,上下交征,危矣;男穿女衣,女穿男衣,阴阳错乱,怪哉!”
第五部分:销金窟:烟膏店与烟馆挑膏店(2)
以上所举,仅仅是南北几省的一些例子,要之,从中可以看出全国各地都有贩烟膏的店铺。随着各地店铺的广泛设立,熬制烟膏的技术也广泛传播,其方法虽然大同小异,但各有小技巧,得以成名。烟土的熬制主要工序为:
一、煮烟。必须使用铜锅,将烟土放入锅内加适当之水,以大火煮沸,使其充分溶解,达到烟水混为一体,成较浓稠的汁液。
二、过笼。以竹编小眼罩篱式的器皿——竹笼,上铺经火烧过,去掉毛刺的表心纸(又名南纸)放于瓷盆上面,将沸透的烟液倒入笼内,由其自然渗漏,其渣滓、杂质被阻于笼内,纯净烟液滴入瓷盆内。
三、收膏。将纯净烟液倒入铜锅内,置文火上徐徐收膏,待其蒸发掉水份,浓缩成糊状(半固体)即可(中间如需搅拌,必须使用竹抹子,全部过程忌用铁器,以免变质,染上异味)。
四、贮存。纯净烟膏炼成后,视烟膏数量多寡,分别采用瓷器、银器、角合等器贮存之,使其凝结如粥备用。(参见袁静波:《烟榻絮语》,载《近代中国烟毒写真》)
以上是烟膏熬制的基本过程。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一些“能工巧匠”别出心裁,熬制出自己的名牌烟膏。如在江苏的某些地方,熬制烟膏更为精致些,其方法是先经熬炼,即所谓“三熬九炼”,然后加水稀释,用多层火纸过滤,除去杂物、泥沙,再经过蒸发浓缩成熟,这就是熟土。
湖北恩施,熬制烟膏有一个著名的技师叫万天宝。他煮的烟膏叫漂烟。其作法是:三煮、三滤、三澄、三漂,用白炭烟细细熬煮成膏后,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土中窑藏才能吸食。他用这种方法煮烟,一锅用水二三斤、烟土若干两,却要用三天时间煮成,每天工资为3银元,仅煮烟就要花9元。因此其漂烟仅富裕人家才能“一饱口福”。
湖北宜昌有个烟馆老板陈德元,自己掌握了熬烟的技术。他知道熬烟要有技术,熬老了 有焦味,熬嫩了挑不上扦子。因此,熬烟都是他自己做。他用一个带木柄的铜锅,把烟土和从烟枪里挖出的烟灰放在里面,加点老水,放在炉子上用小火烹,直到浓缩成膏子,烟就熬好了。他的烟熬得好,当时尽人皆知。从其操作过程看,陈德元的熬制方法很简单、粗疏;其烟膏远近闻名,大概是因为加入了烟灰、老水,使之含鸦片毒量加大,烟劲更足,使吸食者更觉过瘾吧。
广西梧州的土膏店熬制烟膏,规模相当大。他们的方法是:每次将生烟100两加水煎煮,用疏布筛去杂质,反复四次,共煮10个小时才成熟膏。他们在熬制烟膏过程中发现,云南烟土可得回八成烟膏(即10两烟土可熬成8两烟膏),贵州货仅得回六七成。
广州的三有公司,对熬煮十分重视。该公司有一批制作烟膏的能手,操作技术熟练。制作烟膏的工序很严格,熬煮时必须采用钢锅来煮。也十分讲究放多少烟土,配多少水,煮成多少熟膏,都有定量。熬煮用的燃料也用最好的木炭(称为京炭)。开煮时,公司派人监督,以防止偷工减料。操作人员有高低之别,最高级别的是由香港烟商派来的。烟膏煮成了,首先要送给股东们或吸烟的巨头品尝,认为合格了,才起锅分发包装。
当然,熬制烟膏过程中,也有不法之徒掺杂假货,坑骗吸食者。如掺杂干果脯、柿饼一类的无异味的东西。
挑膏店在经营熟膏熬制、买卖的同时,往往开烟灯,供吸食者吸食。如天津的土膏店即在店内设置床位,备有烟灯、烟具,供烟客吸食。山东济宁的土膏店,也专门开辟烟室,设置烟榻,置备烟枪、烟灯等多套考究的烟具,随时供瘾君子开灯吸食。有的还雇佣二三名漂亮的女招待,专门为顾客烧烟、看火,以便招徕主顾。从这方面来看,挑膏店与烟馆有相似的地方,都经营着开灯吸食之业。
第五部分:销金窟:烟膏店与烟馆烟馆(1)(图)
在鸦片泛滥以前,中华大地上已出现了烟馆。据记载,至迟在清雍正年间大烟馆就出现了。鸦片战争以后,鸦片泛滥成灾,各地烟馆林立,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凡是人烟聚处,都有或大或小的烟馆存在。以下按地区分别予以介绍。
上海。自鸦片战争以后,上海开埠,迅速成为鸦片入口的中心,烟土大量涌入,烟毒遍地。据有关资料记载,清同治十一年(1872)上海有烟馆1700余家,诚所谓“上海烟馆甲天下 ”。当时,烟馆已成为上海的一景,有关文献对上海烟馆作了详细介绍。如陈无我在《老上海三十年见闻录》第10页《二十年前上海英租界烟间录》一文中,详细记述了一些著名烟馆,兹抄录如下:
二十年前初到上海之人,咸谓上海有一奇事,即狂吸鸦片。人不能一日舍粟菽,上海则土店多于米店,烟馆多于饭馆。所有烟间,皆高大其室宇,精洁其器具,榻则镜石镶嵌也,灯则精铜雕镂也,斗则寿州购办也,烟则冷笼清陈也。抑且枪必择其老,扦必取夫钢,盘必择其洁,以及烟茶之供给、手巾之伺应。不特有瘾者趋之若骛,即无嗜好之人,睹此一榻横陈,青灯有味,消磨岁月,呼吸烟霞,亦于此间得少佳趣,而忘其为伐性斧、腐肠药焉。当时英租界烟间最多,法租界、公共租界的烟馆亦复不少。而且有名的烟馆多在法租界内。如当时最为著名的眠云阁,即设在法租界中,它的铺设精雅,烟具灯枪精巧无比。不仅如此,该烟馆首开使用女堂倌的先例,广招顾客。南诚信是法租界内的另一著名烟馆,以拥有烟塌数之多闻名上海。它有东西二厅,每厅设塌20余只,还有雅室,置一榻或二榻,四壁贴挂书画,多名人手迹。其中有一联,颇能传神:“重帘不卷留香久,短笛无腔信口吹。”开设在麦家园一带的绮园,以烟枪考究闻名,其烟枪有虬角象牙的,有广竹湘妃竹的,有甘蔗枸杞藤的,各式兼备,一枪之值高达百余金。还有一种大罗枪,更为名贵,以三千金易得。
此外,闻名遐迩的烟馆还有北清芬、广诚信、老延龄、北诚信、五层楼、华众会、四海升平楼、四海论交楼、馨芳园、西园、绮云乐心园、南北清芳堂、登楼万里春、寄园等,都是资本雄厚、设备考究、服务周到的上等烟馆。这些大烟馆,都布置得富丽堂皇,烟榻是雕花的大床,还有红木大床的,有桌子椅子,供烟客坐着聊天,并备有点心、茶果(有些烟果则免费提供)。烟具更是考究,烟灯烟扦和一切小零件都是用上等白铜制成,少数还有银制的;烟枪更是精制而名贵的